书呆子很苦恼—— by陈可羞
陈可羞  发于:2023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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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把剩下的青蛙崽套到江栩的杆子上。
江栩数了一下,总共二十八只青蛙崽,多得杆子都快挂不下了。
“谢谢你们。”江栩说完要走。
“江栩。”杨寒喊了一声,“你下午都没休息过,别折腾太久,把身体折腾出毛病了不划算。”
江栩说:“我没事。”
等江栩走远,其他几个同事凑到杨寒身旁。
“那个alpha家里是不是很困难?刚来就这么拼,还是一个高中生呢,我以为高中生都只会在学校里读书。”
“我哪儿知道?”杨寒说,“我认识他不比你们早多久。”
“上次吃完午饭,我看见他在休息室里写作业,写得那叫一个认真。”同事摇头啧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容易的alpha。”
杨寒抓了抓下巴,眯眼盯着江栩又走向了一对ao情侣的身影。
这也太拼了吧。
杨寒心想。
如果缺钱的话,也不知道缺到了什么程度。
另一边,江栩趁着广场上人流量大,不一会儿就卖出了十只青蛙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路过的情侣也开始减少。
江栩数了下挂在杆子上的青蛙崽,加上手里的,一共剩下十二只。
估计卖不出去了。
下午六点,摩天轮上的灯光准时亮起,五颜六色地变换,清晰地倒映在了另一边的湖水上。
江栩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到摩天轮下面的杨寒几人身上。
杨寒隔得老远地对他挥了挥手,意思是可以下班了。
江栩点了点头,把手里拿着的一只青蛙崽挂到杆子上,正想再看看金家月有没有来,就有一道身影闯入视线,刚好站在了他面前。
“你手里的青蛙怎么卖?”那个人问。
江栩愣了一下,微低下头。
透过青蛙咧开的嘴巴缝,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原本白皙的皮肤被不远处摩天轮的灯光变换衬得色彩斑斓。
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江栩忙了一个下午,整个人都套在笨重的玩偶服里,他热得不行,衣服裤子都被汗水弄得湿透了,汗水也浸湿了他的头发,在他的额头上凝聚成滴,滑过眼睛和脸颊。
汗水浸进眼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江栩一直眨着眼睛,如果他能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一定会发现自己眼里布满血丝,红得吓人,可惜他看不到,只觉得眼睛时不时地瘙痒、难受。
他忍住把手伸进青蛙嘴里揉眼睛的冲动,从杆子上拿了一只青蛙崽递给金家月。
金家月接过青蛙崽,有些稀奇地看了半天,然后摸出手机准备扫码:“多少钱?”
江栩连忙用手捂住挂在自己胸口的二维码牌子,轻轻摇了下头。
金家月看着他笑,也没执意给钱的意思,只说:“送我的吗?”
江栩点了点头。
园方有规定,工作人员扮玩偶时不能开口说话,他只能用手指了下不远处的一张长椅。
金家月心领神会:“我在那边等你?”
江栩点头。
“好。”金家月说,“你慢慢来,我不急。”
等金家月走开,江栩才提着一杆子的青蛙崽匆匆回到休息室,他把剩下的青蛙崽交到经理的办公室里,登记完数量后,现场拿了提成。
今天他一共卖掉四十六只青蛙崽,其中送给金家月一只,每只都有五块钱的提成,一共拿了一百九十块钱的提成。
江栩回到更衣室里拿起背包,又到卫生间外整理头发。
然而他的头发早已定型,被玩偶头套挤得乱七八糟,这会儿怎么整理都没用。
他不好让金家月多等,只能拖着这么一副狼狈形象出去了。
六点四十的天逐渐转黑,广场上的灯全部亮起。
金家月穿了一套深灰色的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但没打领带,衬衫上面的纽扣解开了几颗,松松垮垮地露出了脖颈和锁骨,他把绿油油的青蛙崽放在一旁,手搭在青蛙崽上方的椅背上,长腿交叠,乍一看像是他和青蛙崽并排而坐。
这个时候广场上的人不多,却不是完全没人,一些路过的alpha都扭头朝金家月看。
金家月无动于衷,只是看着江栩所在的方向。
江栩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大步走了过去。
等他走近,金家月才从椅子上起来,将手里拿着的方帕递给他。
“你脸上都是汗,擦擦。”
江栩低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他一路急急忙忙,本来脸上的汗水都干了,现在又渗出一层。
他接过金家月的方帕,擦在脸上时,闻到了方帕上的淡淡香味,和金家月身上的味道很像。
突然,他有些舍不得用这条帕子了。
胡乱擦了几下,他放下手,将方帕捏在手里:“都脏了,等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一张手帕还什么还?”金家月笑了一声,“你留着吧。”
江栩哦了一声,没有拒绝。
金家月问:“你下班了吗?”
“嗯。”江栩说,“下班了。”
“那我们去吃饭?”
“好。”江栩说,“前两次都是你给钱,这次我给钱。”
金家月弯腰拿起椅子上的青蛙崽,拍了两下青蛙崽的脑袋,他眉目含笑,说道:“好,这次你给钱。”

江栩先去了一趟药店,他让金家月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注射了一针抑制剂。
出来后,感觉浑身清爽不少,他问金家月:“晚上想吃什么?”
金家月拿着青蛙崽坐在椅子上,闻言起身,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江栩半天,不答反问:“你的敏感期来了?”
江栩摸了摸鼻子,嗯了一声。
金家月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不及眼底,有点不阴不阳的感觉。
“我都在你身边了,你还要进去注射抑制剂?”
“……”江栩哪儿想到金家月的关注点会在这上面,他抿了抿唇,小声解释,“药店的工作人员让我下班再来注射一针,我就来了。”
金家月问:“你之前也来过一次?”
“嗯。”江栩说,“午休的时候来过。”
“你敏感期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
“从我家回去之后?”
江栩感觉到了金家月的情绪不对,他生怕金家月多想,便解释得非常详细:“昨天晚上我回宿舍后洗澡的时候来的,学校里的医务室关门了,我就去了外面的药店,药店的人说我的情况有点严重,只用抑制产品的话效果不佳,就给我注射了一针抑制剂,还说后面都得注射抑制剂才行。”
金家月听着这话,冷淡的脸色并未得到任何缓解,他不停拍着青蛙崽的脑袋,塑料做的青蛙崽发出不堪重负的叽叽声响。
江栩话也不敢说一句,心惊胆战地望着那只可怜的青蛙崽。
许久,金家月才吐出两个字:“好吧。”
江栩:“……”
他正琢磨着说些什么,却见金家月拿着青蛙崽扭头就走。
江栩先是跟在金家月身后,随即大着胆子走到金家月身旁,他侧头观察金家月的反应。
金家月冷淡的眉眼被彩色的路灯光覆上一层朦胧的光晕,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很明显的,他在生气。
江栩无措地跟紧金家月的步伐,他想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解释。
alpha在发情期里一样需要omega的慰藉,只是现在抑制剂的生产日渐趋于成熟,alpha只用抑制剂也能达到理想的效果,但这不包括信息素分泌有问题的alpha。
抑制剂到底只是人工强行干预生理的手段,要想稳住发情期,ao结合才是最原始也最靠谱的办法。
江栩对这些都一清二楚,可他总不能在意识到自己的发情期到来之后,火急火燎地冲回金家月家里,让金家月帮自己度过发情期。
那样的话,金家月和工具人有什么区别?
江栩慢慢理清思路,决定和金家月好生谈一下这件事,结果他还没琢磨出要怎么开口,金家月就负气似的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不多时,两人之间拉出了五六米的距离。
这会儿天都黑了,音乐节快要开始,大量的人从外面涌进,其中包括不少刚在餐饮区吃过饭的人。
江栩跟在金家月后面逆向而行,眼睁睁看着金家月的身影在人群中逐渐变得隐隐绰绰,他心下焦急,正要小跑着赶上去,忽然有人从旁边拍了一下他的背。
“嘿。”
江栩扭头一看,是中午一起吃过饭的那几个omega。
严格来说,只有三个。
少了余新羽。
“好巧啊,又遇到你了。”老二还挺高兴,眉开眼笑,“你一个人吗?”
不等江栩回答,旁边的老大便问:“你不是说你男朋友要来找你吗?”
江栩急着要走,语速飞快地说:“他来了,就在前面,我要去找他了。”
“唉唉!”老三作为一个omega不好阻拦江栩一个alpha,于是像泥鳅一样地挤到了江栩前面,正好把路挡住,“哪儿有什么男朋友啊?我们刚才明明看见你就一个人,你别是诓我们的吧?”
江栩:“……”
他诓他们干什么?
抬头往前瞧了一眼,金家月已经没了踪影。
江栩心里急得跟火烧似的,顿时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了,绕过老三就要往人群里挤。
那几个omega见状,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没消停过。
“江栩,我们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有那么吓人吗?我们还托老四买过你的卤煮,可你连话都不和我们说几句就急着要走。”
“好歹中午一起吃过饭呢,老四和他哥还没过来,你都不说打声招呼再走。”
“哎呀,你别急呀……”
最后一个说话的人是老二,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想扯江栩的衣服,结果指尖还没碰上去,一道人影冷不丁地晃到了江栩的面前。
江栩一愣,脚步也顿住了。
也不知道金家月是从哪儿挤过来的,一张漂亮的脸格外阴沉,他手里仍旧拽着那只绿油油的青蛙崽,冷飕飕的目光落在江栩脸上。
“江栩。”金家月的声音很好听,却比他的表情和眼神还冷,“你再不跟上来,就永远都别跟上来了。”
说完,金家月不等江栩有所回应,扭头挤进了人群里。
江栩抹了把脸,看也不看身后三个石化了的omega一眼,跟着挤进人群。
剩下三个omega愣在原地,半晌才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那个个子很高的omega就是他的男朋友?”老大不可思议地开口,“看着和他不太相配啊……”
“我草……”老三禁不住发出一声感叹,“那个omega的气场也太强了,刚才他一出现,我连话都不敢说了。”
老大忙不迭点头:“我也是我也是!”
只有老二一声不吭,脸色很不好看,他们顺着人群走了一段路,才遇到和熟人聊完天回来的余新书、余新羽兄弟俩。
刚一汇合,老三那个大嘴巴就开始嚷嚷起来:“我草,老四你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又遇到那个江栩了!”
老大连忙补充:“还有他的男朋友。”
余新羽惊道:“你们看到他男朋友了?”
老大和老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超级好看的一个omega,身材好,气质好,什么都好,就是个子比较高,看着比较凶,不容易相处,而且江栩很听他的话,一叫就走了。”老三说,“但那个omega肯定有钱,我看到了他手上的那块表,我表哥买过同款,最便宜的都是六位数。”
这话一出,连余新书都没能掩饰住自己脸上的惊讶。
中午听江栩说自己有对象时,他的第一反应和那几个omega一样,以为江栩是在做兼职时认识了自己的对象。
会在这个年纪做兼职的学生很大可能家庭条件不太好,估计和江栩一样,那个omega也是一个小小年纪就要四处奔波补贴家用的穷学生。
结果——
那个omega光一块表就起码值六位数?
余新书有些晕晕乎乎,突然发现江栩也太不得了了,平时看着沉默自闭又没什么存在感,可每次出现都一鸣惊人。
“唉……”老大转而拍着老二的肩膀安慰,“老二,咱还是算了吧,人家不仅有对象,人家的对象还……”
还应该是个优质omega。
老大没好意思把这句话说出来。
余新羽在旁听着,真是好奇极了,也不知道江栩的omega到底是什么样子,居然能让他室友说出这些话。
另一头,江栩跟着金家月走出游乐园。
游乐园外面就有一家大型商场,商场六楼是餐饮区,各种餐厅都有。
江栩想着金家月不能吃辣,便选了一家涮羊肉店。
排队的人不多,拿到号没等一会儿,服务生便领着他们坐到了一个双人位置上。
江栩把菜单递给金家月:“你想点什么?”
金家月拍着放在腿上的青蛙崽,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随便。”
江栩只好自己点了些菜。
服务生走后,江栩听着青蛙崽被金家月拍出的叽叽声响,开口解释:“今天中午我在药店里遇到了一个学长,学长邀我和他一起吃饭,他是来参加音乐节的,带着他的omega弟弟和他弟弟的三个omega室友,就是刚才那三个。”
金家月这才停止折磨青蛙崽,把青蛙崽放进一旁用来放衣服的篮子里,抬眼看向江栩:“我在乎的不是这个。”
江栩愣了一下。
“江栩。”金家月说,“在你眼里,我们是情侣吗?”
江栩愣道:“是啊。”
“那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alpha或者beta?”
“不、不是。”江栩有些耳热,结巴着说,“你是omega。”
他比谁都清楚,金家月是一个omega。
金家月说:“可你宁愿在一天内注射三针抑制剂也不愿意来找我帮你。”
“……”江栩沉默了下,才说,“我只是不想我们刚交往上,你就成为我用来应付敏感期的对象。”
金家月闻言,微一扬眉:“你觉得把我当成工具了?”
没想到金家月这么快就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他的内心。
江栩难为情地点头。
“如果我说我愿意呢?”金家月说,“我愿意当你的工具,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工具。”
江栩面露惊讶,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江栩。”金家月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只是这次,语气变得温和,他伸手覆上江栩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你要清楚一件事,我们在交往,我是你的omega,在彼此的发情期里,我们做什么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这顿饭吃了三百八十多,正好用掉今天的工资和提成。
结完账后,江栩和金家月散步回到游乐园的停车场里,金家月的车停在那里,是一辆白色宾利,外形低调,但车标一点也不低调。
光江栩见金家月的这几次里,金家月少说换了三辆车。
江栩坐上副驾驶位,车里放有香薰,淡淡的香味沁入空气中,在他的鼻头萦绕。
车里的香味和金家月身上的香味一样,都淡得若有似无。
可神奇的是,也都像一把小小的钩子,正好勾在他的心弦上。
系好安全带后,金家月把腿上的青蛙崽塞到江栩怀里:“照看好孩子。”
江栩哭笑不得,双手抱着青蛙崽:“怎么成孩子了?”
金家月启动车子引擎,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说:“它还是个崽,不就是个孩子吗?”
江栩说:“那你刚才还很用力地拍孩子。”
金家月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孩子不听话,该拍。”
江栩:“……”
他估计金家月真正想拍的人是他,只是青蛙崽替他承受了金家月的怒火。
可怜的青蛙崽……
等车子驶出停车场,金家月才问:“你还是回学校吗?”
江栩的表情瞬间变得别扭起来,看了金家月好几眼,犹犹豫豫地说:“你呢?你回家吗?”
金家月何其敏感,立即感受到了这句话里的不对,他一个眼神瞥来,表情有些似笑非笑:“我可以回家,也可以不回家。”
这句话暗示得很明显了。
江栩抱紧怀里的孩子,也把孩子抱得叽叽直响,过了片刻,他结巴着说:“你、你不回家的话去哪儿?”
“哪儿都可以去。”金家月说,“我在a市还有八套空房,都有清洁工定时打扫维护,如果你等得及,我们可以去我昨晚住的那套,如果你等不及,也可以就近选择一套。”
说起这个话题,江栩的脸烫得都要烧起来了。
他不小心踢到放在脚边的背包,将脚缩了缩,胸腔里的心脏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只有两三秒的纠结,他作出决定:“去你昨晚住的那里吧。”
金家月没有说话,车子正好开到一个岔路口,他猛打方向盘,在围栏尽头掉了个头。
刚才车速只有四十码,现在一下子飙到六十多码,江栩伸手掌着车窗,尽量保持身体平衡。
车窗被金家月降下一条缝隙,夜风呼呼往里灌,把两人的头发都吹得凌乱。
但也吹散了江栩一身的燥热。
金家月带笑的声音混在风中,听得不太真切:“今晚学校不查寝了?”
江栩:“……”
金家月果然知道他昨晚说谎的事。
半天没有等到他的回应,金家月并没就此罢休的意思:“嗯?”
江栩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今天周末,学校不查寝。”
“哦——”金家月将语调拉得很长,“那就是只有周五晚上才查寝了。”
江栩:“……”
他有些头昏脑胀,于是摸出手机刷了一会儿单词,结果越刷越集中不了精力,索性放下手机,专心闭目养神。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小区的停车场里。
江栩跟着金家月下车,两人乘坐电梯上楼。
路过一楼时,因为金家月按了一楼的键,电梯停下,门缓缓打开。
门外没有一个人。
江栩疑惑地望向金家月。
金家月手里拎着青蛙崽,把脚往前一迈,正好踩在了电梯门的中间,阻止了门合上。
“小区里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金家月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去吗?”
江栩闻言,还以为金家月又饿了,便说:“你想吃什么?你先上去吧,我去买。”
金家月:“……”
江栩看金家月的脸色不对,当即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闭上嘴巴,小心翼翼地瞅着金家月。
金家月说:“我不需要你买吃的。”
江栩问:“那买什么?”
金家月说:“那个。”
江栩问:“哪个?”
金家月默了一瞬,直截了当地说:“安全套,知道吗?”
江栩:“……”
这个啊。
可他们也没到需要安全套的地步啊!
哪怕江栩看不到自己此时的脸,也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那三个字很烫耳朵,烫得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我、我们还要买那个吗?”
“那要看你想做到哪个地步了。”金家月口齿清晰地说,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电梯里的监控把自己的声音录进去。
江栩听着,沉默下来,但眉眼间有着明显的局促和不安。
虽然这栋楼的入住率不高,还是一梯一户,但是金家月也不好长时间霸占电梯,便直接抛给江栩一句话:“反正我家里没有安全套,你想要的话,现在去买,不想要的话,我们直接上去。”
江栩忙说:“我们还是上去吧。”
“行。”金家月把脚收了回来。
门缓缓合上,电梯继续上升。
江栩抬头看着电子屏幕上往上跳动的数字,莫名松了口气。
开门进屋,智能管家打开了屋内的暖气和空气净化器,灯光照得室内亮堂堂的,门口放着两双拖鞋,是昨天他们穿过的两双,清洁工还没过来收拾。
江栩换上拖鞋进屋,把背包放到沙发上。
昨晚他便是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写作业,这才第二次过来,已经有了一种熟门熟路的感觉。
金家月也脱下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他问江栩:“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澡?”
江栩:“……”
这句话听着好奇怪。
金家月顿了一下,忽然笑道:“我不介意一起洗。”
“我先。”江栩生怕话题延伸出去,连忙开口,“我身上都是汗,我想先洗个澡。”
“好吧。”金家月这么说着,听不出来有没有失落,他指了个方向说,“浴室在那边,里面什么都有,你看着用就行,我给你找一下毛巾、牙刷和衣服。”
江栩点头说了声好。
他进到浴室,没敢在第一时间脱衣服,等到金家月敲门把东西递进来后,才开始洗澡。
金家月给他的内裤和睡衣都是他刚好穿下的尺码,吊牌都摘了,估计洗过。
他平时洗澡的速度很快,现在在金家月家里,就更快了,一套下来十来分钟搞定,加上把头发吹干,只用了二十分钟。
金家月还穿着白衬衫和深灰色的西裤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手机回消息,听见他出来的脚步声,才起身说:“你在外面等等,我很快洗好。”
江栩的脸被水蒸汽熏得通红,浑身都热,他忐忑地点了下头。
金家月回了卧室一趟,然后拿着一堆东西进了浴室。
江栩坐到沙发上,磨蹭了一会儿时间,实在紧张得很,便摸到了放在沙发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生物作业,坐到茶几前开始写。
金家月说着自己很快,其实前后还是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等他出来,江栩也差不多把生物作业写了大半。
将作业放回背包里,江栩抬头看向金家月。
金家月没穿睡衣,而是穿了一件白色睡袍,笔直又白皙的小腿就这么露在外面,那头乌黑发丝已经吹干,软软地垂了下来,少了平时的傲气和凌厉,看着让人感觉亲近很多。
然而他的气场没有一点改变。
当他走到江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栩时,那股扑面而来的威压让江栩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十点了。”金家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问道,“进去吗?还是你想再写一会儿作业?”
江栩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放,从地毯上站起来:“进去吧。”
这么一站,金家月就比他矮了。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金家月那双被熏得微微发红的耳朵以及雪白的脖颈。
江栩心里七上八下,他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心里半是紧张、半是担心,其中还夹杂了一丝丝的迷惘。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好像太快了。
确实太快了。
可现实容不得他多想,他跟着金家月走进卧室。
卧室的面积很大,有阳台、衣帽间和洗手间,还有一张两米宽的大床摆在卧室的正中间,床上是黑白配色,和室内装修一样都是冷色调,倒很符合金家月的风格。
金家月走到床的另一边,伸手解开睡袍的腰带。
那条带子在他的动作下掉落在地,睡袍往两边掀开,露出里面不着寸缕的身体,白花花的,像雪一样的皮肤。
江栩:“……”
他一眼扫去,顿时吓得脸色骤变,将眼一闭,唰地一下背过身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应该是金家月上床的声音。
“你不过来?”金家月问。
这一刻,江栩真的感觉自己的心脏要从胸腔里撞出来了,一股火疯狂地往他的天灵盖上顶,他甚至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大脑瞬间宕机的滋味。
空白的大脑什么都想不了。
眼前只有刚才的一片白。
“你里面没穿衣服?”江栩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我们不是要做那种事吗?”金家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见过几个人穿着衣服做那种事?”
说完,又补充一句:“除了故意不脱的。”
室内的中央空调开得很足,可江栩的鸡皮疙瘩还是冒得满手臂都是。
金家月没穿衣服。
里面什么都没穿。
这个念头反反复复地从他脑海里划过,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江栩。”金家月喊他,“我只等你半分钟,如果你想在那儿站上半分钟,我不勉强你。”

才过五秒钟,江栩就猛地转身,健步如飞地绕过床尾走了过去。
那身白色睡袍还松松垮垮地挂在金家月身上,半掉不掉的样子,但实际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江栩一眼看完了。
金家月到底和他一样是个男人,身上有的他都有,只是不知怎的,可能是ao有别的观念已经通过那几本书深深扎根在了江栩的脑子里,他感觉自己的眼睛也快烧起来了,金家月那身雪白的皮肤甚至比刚才说的那句话还要烫耳朵。
他走到金家月面前,由于目光始终往上抬着,也看不清下面是个什么情况,双手在半空中乱摸索半天才摸到金家月身上的睡袍。
他果断揪着睡袍往中间一合。
金家月:“……”
“不行。”江栩抖着声音说,“脱了衣服会着凉。”
金家月闻言,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家里开了暖气,二十六度,不会着凉。”
“那、那也不能把衣服全脱了啊。”
“江栩。”随着话音的落下,熟悉的两根手指也捏住了江栩的下巴,那只手逐渐使劲儿,迫使江栩低下头来。
江栩不得不与金家月对视,可目光仍旧有些飘忽。
“还是你想明天再去打抑制剂?”金家月说,“一天三次,你应该知道这么频繁地打抑制剂对身体的伤害有多大。”
江栩被金家月捏着下巴,目光不得已落在对方脸上,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会怀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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