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于是接着铁锤的话往下讲，“但是狗蛋叔说, 名字这玩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特色。
四大爷二十年没接触过外边了, 起出来的名字恐怕会过时。我们几个十来岁的孩子，顶着三四十岁中年人的名字，未免太奇怪了。”
“所以狗蛋有什么想法？”陆渊忍不住问。
“狗蛋叔没想法。”二丫摊手。
“……行。”陆渊无语。
“所以……”莺莺眨眼笑, “能不能请你帮我们起几个名字？”
“……图穷匕见了是吧。”陆渊失笑。
莺莺一脸无辜：“图穷匕见是什么意思呀？”
燕燕拉了一把妹妹的衣襟：“别得寸进尺。”
莺莺朝她讨好地笑笑：“欸！”
陆渊对她们这点小心思倒是没什么可介意的。只觉得好玩。
不过，要立刻取出来几个名字，还真的有点难度。
尤其是, 他跟这几个孩子的接触其实并不太多, 聊天更是很少, 对他们也没有很了解。只能从说话和演奏的风格里面大概地对他们的性格有个区分。
比如二丫明显是在几个孩子里领头的，年龄最大、心性也更成熟一点。
莺莺性情活泼，弹奏的曲子也偏向于活泼轻盈，说话更孩子气，是几个孩子里的“撒娇担当”，一些不好直接说出口的问题和要求，往往会由她说出来。
燕燕要更安静羞怯一些，心里却自有一番主见。作为双胞胎里的姐姐，莺莺似乎在很多时候更闯实、更爱讲话，但两姐妹中，相对内敛的燕燕或许会确实更成熟一点也说不定。
铁锤和铁柱的风格相对不那么明显。但陆渊也有注意到，铁锤说话的次数明显要更多一些，尤其是经常对二丫的话进行补充，似乎在几个孩子里担任着“副队长”一类的角色。
铁柱的几次发言则全部是在讨论与音乐相关的话题，而且说的内容都挺有道理。这个孩子在音乐上的天赋，可能会比其他几个更好。
但要想起出合适的名字，仅凭这一点了解，恐怕还是不够的。
至少是不负责任的。
“我得再想想。”陆渊想了想，“要不然，你们每个人想一首最符合自己性格的曲子，下次来的时候弹给我听，我依据这些曲子，来给你们起名字，怎么样？”
几个孩子对视了一眼，二丫点头：“好！”
于是，当狗蛋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皱着眉头、一脸深思、并一直在拿着平板翻看着什么的陆渊。
最关键的是，这只陆渊居然是坐着的！
狗蛋：？
“出什么事了吗？”狗蛋凑过来，探头作势要看平板，“你怎么这么严肃？”
他给足了陆渊关上平板的时间，但陆渊确实没有避讳他的意思，反而把平板偏了一下，方便他看里面的内容。
狗蛋这才放心大胆地去看。
只见陆渊开了分屏，一半屏幕上是笔记页面，上面记录了好多彼此之间没什么太大联系的字，不过一打眼儿扫过去，其含义都挺不错。
另一边屏幕上则是一个浏览器，上面正搜索着——
“给孩子起名字用什么字好？”
狗蛋：“……哈？”
“有什么问题？”陆渊问。
“嗯……”狗蛋挤眉弄眼，“你有孩子了？谁的？”
陆渊白他一眼，“给二丫他们想名字呢。这不是你给我找的活儿？”
这十里八村能给人起出来正经名字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想的法子一个接一个全让狗蛋给否了，狗蛋自己又不给起……这不是明摆着要把这活儿推给他？
狗蛋嬉皮笑脸：“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上心。”
陆渊动作略微顿了一下，垂眸笑道，“挺好玩的。”
“这样吗。”狗蛋晃晃脑袋，没有追问，却道，“话说司命给我回信儿了。”
陆渊抬起头看他。
狗蛋笑呵呵的，“说安全抵达，一切顺利。”
“那就好。”陆渊嘴角略微抿了抿，才低下头去。
“你对他们还是挺关心的嘛。”狗蛋道。
“……嗯。”陆渊想了一会儿，点头，“挺关心的。毕竟是我送出去的人，花了那么多力气。要是出去就不小心死了，我岂不是很亏？”
“啧。”狗蛋又晃了晃头，退了半步，往后边厨房走，小声嘟囔，“傲娇。”
“什么？”陆渊对自己会听到这个形容词深感诧异。
“没什么～”狗蛋拉长了尾音，“突然想到了一个很有萌点的属性而已，下一部剧就拍个傲娇的故事。”
陆渊皱眉，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狗蛋却已经走到后边去了。
……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随他怎么想吧。陆渊想着，又低下头，继续查名字去了。
海鹰星云。
这里是海鹰星盗团的大本营所在。
海鹰星盗团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星盗团，久到可以以星云的名字为自己命名。
不过，现在的海鹰星盗团却不复从前辉煌。
毕竟它曾经遭受过一场“劫难”——
它曾经被陆渊带领投靠了政府军。而后的七八年里，曾经自由的星盗们一直为帝国南征北战，以至于伤亡惨重，分崩离析。
然而，其实星盗们本身、尤其是从十年前活到现在的老星盗们，并不会把那件事称作劫难。
陆渊是他们认可的首领。虽然做出了一些奇怪的决定，还为之牺牲，但陆渊依然是伟大的星盗领袖。
投靠政府军怎么了？伤亡惨重怎么了？分崩离析怎么了？
星盗们才不会觉得屈辱，也不会觉得沉痛惋惜。
星盗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一群人，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从不给自己设限。
他们乐意跟着陆渊，就是乐意跟陆渊做任何事。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所有的代价，星盗都不在乎。
不过……
当被一个破破烂烂的机甲一路打上大本营的时候，海鹰星盗团现在的首领鹰巡还是麻了。
作为一个经历过大魔王·陆渊的降临、打击和统治的全过程的老星盗，也是海鹰星盗团十年前和现在的首领，从监控里看着那台破机甲的动作，鹰巡心底里涌出来某种似曾相识的不详感觉……
好像，十年前，某陆姓大魔王打上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架势。
他妈的。为什么。
才刚死了一个，怎么又来一个？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鹰巡今年四十岁了。
星际时代, 人类的寿命普遍延长，除了在荒星这样的地方，一般情况下人类平均寿命大约在一百五十岁左右。
四十岁, 还得说是个青年人。十二年前, 陆渊打过来的时候, 他还要更年轻些，刚刚当上海鹰星盗团的头儿，可以说是年少有为。
不过，在当时, 团长和普通星盗其实也没有太大区别。至少大多数时候是这样。
星盗是一群混蛋。
这群混蛋不会有什么组织纪律, 更没有什么严格的上级和下级。作为星盗的头儿, 他最大的作用就是决定什么时候去哪个地方抢劫, 而在大本营的时候……
嘿，大家各自喝各自的酒、泡各自的妞儿、打各自的架，谁管你头儿不头儿！
彼时刚刚当上团长的鹰巡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除了最帅、最强、最会泡妞儿以及最混蛋这几点以外, 他不觉得自己比其他混蛋高贵到哪里，也不觉得他需要安排一堆混蛋给自己当护卫——他可是最强的！谁来找他打架, 他都不怂。
那个时候的鹰巡也不觉得会有外来的人过来挑衅。
官方被虫子逼得焦头烂额，能打仗的早都上了战场, 根本没功夫管他们星盗。至于别的星盗……星盗会黑吃黑不假，但没听说过上别人老窝黑吃黑的。尤其是，在这种没人管束的好年头儿, 满星际都是待宰的肥羊，打劫自己人？有病吗？
更何况，虽然看起来大家都很散漫, 但鹰巡了解自己这帮伙计。他们混乱且混蛋, 每天醉气熏熏, 没事儿就会内讧，就算是在大本营也经常缺胳膊少腿……不假，但是他们也，极度排外。
星盗们都长了一副狗鼻子，能闻得出来外人的味儿。星盗们也都长了獠牙、生了狼脾气，有外人来，必须得一拥而上把他打爆才算完。
至于能不能打爆这个问题……
在陆渊出现之前，鹰巡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星盗团的能力。
他们可是海鹰！全宇宙最牛逼的星盗团！
——哦，虽然后面这句是自封的。
所以，当陆渊来的时候……
几乎没受到什么阻碍。
陆渊甚至怀疑了一秒钟这到底是不是星盗团，他是不是来错了地儿。
陆渊当年也年轻得很。
比鹰巡还要年轻些。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年幼。他当时才十五岁半。
虽然有一个非常远大的、把虫族搞掉的目标，也制定出了一个大体的方案——比如先加入一个星盗团，然后统治一个星盗团，然后统治一些星盗团，然后回归军队什么的……但年幼无知的陆渊，他确实不知道星盗团是什么德性。
但陆渊觉得，作为一个正经组织的正经大本营，它至少得有几个哨卡吧？来到了附近，至少得能找到个交涉的目标吧？
所以他当时的天真地计划着，来到附近，跟外围成员一说自己想加入，然后就会被带到他们老大面前……
然而事与愿违。
机甲一到附近，立马一拥而上一群不可交流敌对npc——一个比一个醉得严重，不管是坐着星舰的，还是开着机甲的，都没个人形儿。
陆渊：被迫打架，怀疑人生。
但看着最中心的那艘挺豪华的印着骷髅头的星舰，陆渊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反正也不困难：）
然后，十五岁半的少年陆渊，就几乎毫不费力地一路穿过了所有醉鬼的拦截，机甲直奔着海鹰星盗团的主舰海鹰号过来了。
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星盗头子刚套上机甲窜出来，就被等离子炮怼上了脑壳。
陆渊：“你们的团长，在不在里面？”
鹰巡：“哈？”
——直到这个时候，陆渊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个被他轻易俘虏的醉鬼，就是他要找的星盗团团长。
不过，要知道这件事倒是很容易。
外面的其他醉鬼们吼得怪起劲——
“他抓住了我们团长！！！”
“哇哦嗷——”
“杀了他！杀了他！”
“把他的机甲打爆！把他的脸打烂！把他扔到战场去喂虫子！！！”
陆渊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醉鬼：“……”
醉鬼咧开嘴笑了：“找我啥事？”
“……你人缘也太烂了。”陆渊把他薅起来，带着他避开铺天盖地但乱七八糟的流弹攻击，一边还有功夫吐槽。
这么大一个团长在他手上，那帮星盗却一点不顾及，该怎么打还怎么打，也不怕把他们团长打死。
……也不知道是对他太有信心，还是对他们团长太不在乎。
鹰巡一听这话就乐了：“哟，还是个娃娃。”
完全不懂星盗世界，就冒然闯进来的娃娃。
不过……
咳。人家这么强，好像也确实没必要懂。
眼看着人家闪避太强，带着自己这么大一个累赘，也没有一点攻击能落在人家身上，反而自己被晃得几乎要吐出来，鹰巡已经判断出了对方的水平……
嗯，自己这星盗团全叠起来，也不够人家一个打的。
不过这娃娃看上去好像另有目的……
一边，陆渊似乎说服了自己跳过那个有关“娃娃”的调侃，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其实——”
回忆到这里突然被打断，一个声音莫名的与脑陆渊的说话声重叠起来。
鹰巡听见，外边儿那个稚嫩的、听起来比当年的陆渊还要年幼一点的女孩儿声音，说出了跟陆渊一样的话——
“其实，”他们说，“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鹰巡：……草。
相比于当年的陆渊，祝绒还是要好对付那么一点的。
所以，当初陆渊跟鹰巡对话，是拎着鹰巡的机甲在宇宙里乱飞，躲着枪林弹雨，还腾出了手黑进了星盗们的通讯频道，强行把自己的声音传到了鹰巡的机甲里。
而祝绒，是被一群星盗“押着”，站在主舰海鹰号里，鹰巡的面前。
——顺带一提，海鹰号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海鹰号了。不过星盗们觉得，海鹰星盗团的主舰就必须得叫海鹰号，所以这个名字一直被继承了下来。
其实陆渊所碰到的那个海鹰号也不是第一个海鹰号……鬼知道那是第几十还是几百个。
不过，祝绒虽然是被押过来，但却并不是被俘虏的。
如果她那么容易被俘虏……
鹰巡也不会在她打过来的时候想起陆渊了。
她之所以会站在这里，主要原因是，她真的是来加入他们的。
她跟这个星盗团无仇无怨，没必要置人家于死地。更何况那样的话恐怕会付出一些代价，毕竟她只有个破机甲、上边几乎没什么武器，而她虽然在战斗上有天赋……虽然跟陆渊打了很久的游戏，但毕竟技能还没有那么完善。
事实上，就算是现在，她的很多问题——比如之前跟陆渊讨论过的视角问题，还是没有完全解决。她这一场几乎是闭着眼睛打的。
只能说，幸好大多数星盗比较菜。
也幸好，自从出现了陆渊事件之后，现在重建起来的各大星盗团，都陆续设置了哨卡，安排了星盗站岗放哨。
……就是说，外边能碰到的星盗，已经不完全是不可交流npc了。
祝绒打了那么一会儿之后，就碰到了几个被迫没喝醉的、稍微讲道理一点的家伙。碰到了能沟通的，祝绒自然而然地就暂时停火，跟着进来了。
不过打的一架还是不可避免的。
司命问过陆渊是怎么当上星盗老大的，也问过一些相关的事儿，所以大概知道一些星盗的情况。
陆渊就告诉他，他当上星盗老大，主要的办法就是……
一路把他们都打穿。
想跟星盗混在一起，不用管别的，打就完事儿。
星盗是一群吃硬不吃软的家伙，跟他们没法好好说话。你好说好商量，他们可能会觉得有什么阴谋。你一言不合就开炮，他们反而觉得，“哎！一路人！”
后来，跃迁到这附近之后，司命还去几个三不管的混乱区调研过情况。发现，嗯，陆渊说得对。
所谓不打不成交……嗯，在星盗这里，几乎是一条铁律。
倒也有和平加入星盗的情况。但是那通常不会出现在星盗团的大本营。
其实这也正常。一般情况下，人要想应聘一个岗位，肯定要先去投简历，然后经过笔试面试，才能上岗。没听说过直接冲进公司总裁办公室说“我想来跟你混”的。
但是司命他们没有“投简历”的渠道，也没有等待几轮考核最终才能被录用的耐心。
所以，司命有意挑上海鹰星盗团。这是陆渊当年收服星盗团的第一站，也是唯一一个陆渊单枪匹马打穿的星盗团……
司命也是有意让祝绒复现陆渊当年的表现。
就算是不行，也要让星盗们回忆起当年被大魔王支配的恐惧。
这样……
比较有利于后续交涉。
也有助于，他在不提及自己和陆渊有关系的情况下，了解一些陆渊的过去。
此时，祝绒坐在鹰巡面前。司命和歌舒清在不太遥远的一颗行星上，透过祝绒胸前的监视器看着这边的情况。
鹰巡嘬了嘬牙花子。怎么说呢，他挺怀疑这小姑娘跟陆渊有关系，毕竟这出场方式实在太像了。但是他跟了陆渊十年，眼瞅着陆渊怎么死无全尸的……实在想不到这小姑娘有什么能跟陆渊产生联系的机会。
但是……
“以防万一，”鹰巡拿起酒瓶子灌了一口，“我说，妹儿，你认识陆渊不？
“一个白毛儿，长得吧，比我帅那么一点……好吧是挺多。人挺瘦的，不太壮实。但打起架来……”
他比出一个拇指，“是这个！”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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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绒面无表情：“陆渊元帅, 我当然知道。”
“不是。”鹰巡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我的意思是，他认识你不？”
“那你应该问他。”祝绒回答。
“……”鹰巡又灌了一口酒。
监视器另一边, 司命笑出声。
歌舒清也在笑：“绒绒这脑回路真的绝。”
“虽然是之前没预料到的情况, ”司命笑道, “但她回答得不错。”
歌舒清点头：“她很聪明。”
“祝绒天赋很好。”司命答，“陆渊说过，在他见过的人里面，祝绒的天赋也是绝无仅有的。”
歌舒清道：“说起来, 突然想到, 我们以后……要不要给‘陆渊’换个代称。要是不小心被人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会暴露陆渊。”
“唔, 这件事我倒是忽略了。”司命想了想，“你觉得叫什么好？”
“……噗。”歌舒清想着想着，自己笑了, 学着鹰巡的模样，竖起来个大拇指, “白毛儿，打架是‘这个’, 不如就叫白老大。”
“……你真会起名。”司命抹了把脸，“还是找个跟他本身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名字才好。”
“那你起。”
“就叫咸鱼。”司命笑眯眯地，“肯定没有人想得到他们的大元帅是个天天躺在沙发上不动弹的咸鱼。”
“但没有人会叫咸鱼吧？”歌舒清质疑。
“大名娴羽, 外号咸鱼……姓汤，谐音躺。”
“女名？”
“女名不是更好？”
“……汤娴羽。”歌舒清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啧了一声, “你也不怕陆渊知道了把你打死。”
“他才不会介意这种事。”司命摊摊手, “喊他咸鱼, 他只会高兴。”
“……”
祝绒那边，对话还在继续。
鹰巡倒是也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不过他也反应过来，错过了最开始趁人不备诈出真相的机会，只要祝绒不肯说，就算是她真的认识陆渊，他一时半会也不可能问得出来。
懊恼倒是不至于，不过鹰巡又拿起酒瓶子灌了一口。
祝绒：……
鹰巡眯缝着眼睛打量祝绒一会儿，“妹儿，叫啥？”
“祝绒。”
“从哪来？”
“银河中心。”
“扯淡！银河中心那地方能住人吗？”鹰巡一拍桌子：“你怕不是谁派来的卧底吧！”
“你这儿……”祝绒迟疑，“需要卧底？”
“你这是轻视的口气吧！绝对是吧！”鹰巡恼，“这么看不起我们你来干什么啊！”
“不是。”祝绒很平静，“我想加入你们。”
“目的？”
“身份。”祝绒回答。
“哈！”鹰巡嗤笑，“星盗可不会做假身份。”
“不需要，有星盗这个身份就够了。”
“所以说——”
鹰巡啪地把酒壶撂在桌子上。
祝绒冷静地看着他。
监视器另一端，司命和歌舒清也略微紧张了起来。
鹰巡身体略往前倾，眼神落在祝绒身上——落在她胸前的一颗纽扣上，“你，和你背后的人，比星盗，还见不得人吗？”
“我没有身份，我们没有身份。”祝绒回答，“我十二岁。我用的机甲，是我花两个月，自己做的。”
她指了一下那颗纽扣。那里藏着监视器。“这后面的人，有一个十四岁。他本该姓歌舒。”
鹰巡瞳孔微缩。
祝绒继续道：“另一个人倒是比较普通。是个帮我们逃出来的大叔。”
“我们来自银河核球，传说中的死亡星域，无人之地。”祝绒最后补充道，“我们没有光脑，我们没有在星网上注册过。”
祝绒说的信息不多，鹰巡一瞬间却脑补了不少。
“我们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祝绒说道，“只需要暂避一时，然后找一个机会，‘偶遇’一个歌舒家族的人。”
“偶遇？”鹰巡问。
“如果你有办法帮我们联系，也是可以的。但我们猜，你不一定愿意。”
鹰巡歪了歪脑袋，伸手拿过酒瓶子，往椅子上一歪，“有什么好处？”
“我们还不算好处吗？”祝绒看着他：“我，歌舒，还有大叔，都会加入你们。即使以后我们获得了正式的身份，也依然属于海鹰。”
“嘿。”鹰巡咧开嘴笑了，举起酒瓶对着祝绒点了点，朝着旁边的、舷窗外面扒着围观的星盗们遥遥致意，“都听见了？有新人加入，去把窖里的那些个好酒，都给老子搬出来！”
“喔！！！”醉鬼们答应着，手舞足蹈地、呼朋引伴地往外边冲。
监视器另一端，司命和歌舒清也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
这段对话看得他们也怪紧张的。两个人问答速度都很快，内容跟他们之前预计的情况也不太一样。
——鹰巡问的问题，比他们想象的要少很多。
在他们心里，鹰巡应该再仔细地盘问很多事情才对。比如祝绒怎么做到自制机甲的，比如他们之前是怎么在银河中心生活的，那里有什么……
好在祝绒表现得不错，一副很能跟得上鹰巡思路的样子。
……总之，加入星盗团这一关，算是过了。
海鹰号上，鹰巡朝着祝绒露出核善的笑容：“妹儿，那既然这事儿定了，就把你哥，你叔，都喊来呗。都决定加入咱这儿了，就不用再防着了吧？”
在他看来，三人组之所以就来了一个，主要的目的只有一个：防备他下黑手。
进来一个人，外边守着还两个。这样他就不敢轻易动里面的这个——鬼知道万一动了，外边的俩会有什么反应。里面这个可是三人组里最小的，万一外面那俩更强，到时候把他的星盗团拆了，那他岂不亏死。
两个实力不明的后援，是威慑。
不过现在，既然两方面已经谈好了，这威慑也就不必要了。
祝绒看着他咧开的嘴，吐槽：“突然不太想加入了呢。”
“别呀。”鹰巡道，“正有一笔大‘生意’，准备跟你们一起做呢。”
“你猜猜司命他们在干嘛？”狗蛋把菜端上桌，问陆渊道。
陆渊还在看着他的平板，随口回答，“在喝酒吧？”
想了想，他补充，“顺便跟星盗头子商量怎么把歌舒清卖个高价。”
“……卖？”
“嗯。”陆渊点头，“那么大一个歌舒清，不讹歌舒家一笔大的，不是海鹰的作风。”
“海鹰？”狗蛋越听越懵，“他们去的不是叫……飞马星盗团？怎么出来个海鹰？”
“嗯……他第一站是飞马，但肯定会加入海鹰。”陆渊解释，“因为海鹰跟着我的时间最长。”
陆渊对司命的想法把握得很明白。这家伙去飞马，主要是因为飞马边上是灰三角，一个著名的灰色地带，也是第六旋臂附近最大的黑市所在。星盗团的人、一些做灰色生意的商人、甚至是军方和政方，都会出现在那里。
那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但司命真正想加入的，肯定是海鹰……司命和狗蛋对他的过去有多好奇，陆渊是知道的。
“……这样啊。”狗蛋讪讪地笑了一下，“所以你对海鹰很熟悉？”
“嗯。”陆渊回忆着，突然笑了，“海鹰的老大鹰巡……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他怎么了？”
“装疯卖傻的行家。”陆渊想了想，“看起来完全没有脑子的样子，但实际上还是有的……但又不完全有。
“大概……属于另一种意义上的神秘主义者。永远处于有脑子和没脑子的叠加态，很难知道他在想什么、目的是什么，也很难知道对于一件事他到底能看出多少、知道多少、想了多少。”
“……”狗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评价。
“不过，”陆渊总结，“这家伙是个好人。所以司命他们去找他，至少不会有什么危险。”
“星盗还有好人？”
“当然有。”陆渊点头，“别带着偏见看人嘛。”
狗蛋啧了一声。“也对，就算是荒星这种地方，也是好人多的嘛。”
——他自吹自擂的时候倒是一点不害臊。
陆渊笑，把平板关上放在一边，伸手拿碗。
“名字起得怎么样了？”狗蛋问道。
陆渊顿了一下，回答，“有了点想法。”
“嚯？”狗蛋好奇，“你这进度倒是不慢嘛。来说说？”
“嗯……还没确定。”陆渊伸手夹菜，一边说道，“古音律里有五音，宫商角徵羽。二丫他们正好是五个人，又是要搞音乐，我想或许可以用这五音给他们起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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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2-08-11 00:08:26~2022-08-12 01:0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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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前两天我就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
三天后, 听完了五个少年各自的曲子，陆渊思考了一会儿，把姿势调整得郑重了一点, 才开口。
“我不太会起名字。”他解释, “一口气起五个名字, 实在是没什么思路。所以只能选一个比较投机取巧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