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弗莱明,塔里克终于开启了与霍华德的内斗。
眼看着塔里克不敌霍华德,即将在这场最后的战争中落败的时候,圣地恰如其分地传出了林意极有可能二次觉醒为S级雄虫的消息。
这让塔里克一系的虫大为振奋。
高塔也因为很久没有新的S级圣阁下出现,最终选择了站在塔里克这一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始终记恨着林意,也憎恨着塔里克等虫的“唐酒”,最终选择了铤而走险,将林意觉醒所需的多种生长液里的其中一种,替换成了具备相反作用的毒液。
当然,按照小说的套路,“唐酒”这样的毒害必然是不可能得逞。
也正因如此,故事里的“唐酒”不仅没能成功毒害林意,反倒被圣地一位受过林意恩惠的工作虫看了出来,为了报答林意的恩情,这位工作虫悄悄地将两虫的生长液互换了。
“唐酒”这位炮灰,也就理所当然的落到了自作自受、跌落B级的下场。
作为雄虫,“唐酒”当然不会因此被处死。
但他同样因为蓄意伤害尊贵的圣阁下,被全帝国的高等特权雌虫所厌弃,终其一生,都没能与任何雌虫组建家庭,仅作为帝国定期抽取信息素,制作安抚药剂的工具虫,了此残生。
“——!”
唐酒睁开眼。
房间里静悄悄的,四周万籁俱静,唯有此时仍在通讯中的光脑画面能够证明,他方才记起的一切,都仅仅只是一场梦。
“糖糖?”
来自通讯另一端的声音适时地将唐酒从灰暗的梦境里拉了出来。
阿勒西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视频画面的另一端,此时正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怎么突然惊醒了?做噩梦了吗?”
唐酒看起来骄纵脆弱,其实一向是一只相当精明且坚强的虫。
然而雄虫有或许就是这样。
当他的情绪不被关注与在意的时候,再多的烦恼和不安,他都能一只虫面对。可一旦他的生命里多出了另一个会关心他,呵护他的个体,纵使理智如唐酒,也免不了变得有些脆弱起来。
说白了,就是想撒娇。
唐酒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通讯的另一端。
阿勒西奥微蹙着眉头,正思考着究竟是什么样的梦境,居然让他家小玫瑰如此失态的时候,就看见对面的小雄虫埋怨地看着他,愤愤不平地道:“都怪你不好!”
阿勒西奥:“?”
阿勒西奥顿了一下。
他确定、一定,并且肯定,自己最近没有做任何有可能惹毛自家小祖宗的事情,考虑到小玫瑰刚刚从噩梦中惊醒……
破案了。
肯定是小玫瑰梦里的他做了什么不对的事。
年长的军雌对此表现得相当淡定——不就是因为梦境里的自己做了错事而被小祖宗殃及池鱼?
可以,这很唐酒。
习惯了自家小雄虫在某些方面的离谱,阿勒西奥也没生气,反倒放低了声音,耐心哄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所以你梦里的我做了什么错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骂他。”俨然将梦境里的自己和真实的自己视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唐酒控诉道:“我梦见塔里克接手了你的一切,把帝国的半壁江山都献给了林意,还和林意一起欺负我!”
唐酒露出控诉表情的时候,阿勒西奥的眼里还带着笑。
直到唐酒把话说完。
阿勒西奥不笑了。
年长的军雌“啧”了一声,对梦境里的自己相当不满,直接且不善地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梦里的我难道是死了不成?”
他说的是气话。
当然,气的是梦中的自己。
令阿勒西奥没有想到的,是对面的小雄虫竟真的点了点头,愈加张牙舞爪,凶神恶煞:“你居然敢抛弃我,一只虫死掉了!就是因为你死了,他们才都来欺负我!你说,你是不是坏透了?”
阿勒西奥怔住。
只觉得自己似乎一颗心都要化了。
本以为唐酒是因为梦境里的他,而对现实里的他迁怒,原来是因为梦见了他的死亡,感到不安难过吗?
阿勒西奥莞尔。
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变得柔和了不少:“别生气,宝贝,我在这里呢。还记得你来找我谈判那天,我说过的话吗?我是不会死的。”
“除非是你抛弃我,否则我永远都不会抛下你一只虫。”
小雄虫探头:“真的?”
“真的。”阿勒西奥答得无奈,确定小雄虫在他的安抚下,情绪逐渐变得稳定,军雌这才想起了对方话中提到的另外两只当事虫,当即不在意地道:“你要真那么在乎塔里克和林意,我找个机会,替你解决他们就是,何必憋在心里苦闷?”
本以为唐酒会一口答应。
不想,对面的雄虫在听完这话后,反而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要!”
见阿勒西奥面露疑惑。
唐酒想了想,又补充道:“塔里克你随意,但是林意你不准动,我会亲自解决他,你不准多事!”
阿勒西奥了然。
这是准备自己留着慢慢玩呢。
既然唐酒铁了心要自己来,阿勒西奥当然不会扫了小雄虫戏弄猎物的兴致。
“对了。”
确定了林意的“归属权”,唐酒想了想,又提起了白天时,自家雌父和雄父的异常:“……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雌父和雄父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处境看似危险,其实只是是个小考验,让我不要担心,好好修养身体,专心等待二次觉醒就行,但我总觉得他们好像在隐瞒我什么。”
“阿勒西奥,你觉得呢?”
小考验?
阿勒西奥挑了挑眉,眼中多了几分深思。
原来如此。
是不是小考验还不好说,但“考验”这个词,多半是确定的了。
“你雌父和雄父说得没错。”阿勒西奥表情不变,轻描淡写地道:“这事看起来凶险,其实也没那么复杂,你就听你雌父和雄父的好好休息就行,其他的,还有我们呢。”
这话半真半假。
凶险是真的,不复杂才是假的,希望唐酒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照顾好自己才是真的。
倒不是阿勒西奥有意隐瞒唐酒。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维斯卡斯·弗莱明口中的“小考验”,恐怕正是给他的最后一道关卡,能不能让弗莱明家的虫子点头,顺利和他家小玫瑰订婚,多半就要看他在这“小考验”中的具体表现了。
像这种由雄子的雌父,特地设给追求自家小雄虫的雌虫的考验,让雄虫知道算个什么事?
以唐酒的脾气,一旦得知了其中内情,必然会掺和进来。
弗莱明家主会不会因此给他判负分不说,倘若唐酒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什么差错,那才是真的叫阿勒西奥后悔都来不及。
帝国元帅到底比唐酒大,真要演得不动声色,不让小雄虫发现异样,还是很容易的。
他耐心地哄了几句,顺势将话题转移到了有趣的虫和事上,很快就将小雄虫哄得眉开眼笑,高高兴兴地向他道了声晚安,就心满意足地继续睡觉去了。
通讯并未因此中断。
这些天来,两虫始终保持着通讯,有空聊上几句,没空的时候就各做各的工作,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习惯。
确定小雄虫重新进入睡眠。
阿勒西奥将音量暂时调到了静音,转头看向副官弗洛里,轻描淡写地道:“通知他们,准备收网。”
弗洛里微微一愣:“现在?”
“会不会太早了?”副官犹豫不决:“恕我直言,元帅,眼下并非是我们行动的最佳时机。”
“不。”
回应他的,是帝国元帅的斩钉截铁:“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阿勒西奥淡淡地道:“见招拆招看起来万用,实则是最愚蠢的一种,想要打断他们的节奏,让他们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最好的选择,就是引蛇出洞。”
“他们不是想等我们露出破绽吗?”
阿勒西奥毫无所谓:“那就卖他们一个破绽。”
站着等待敌方挨打可不是帝国元帅的风格——相反的,引蛇出洞,请君入瓮,才是阿勒西奥最喜欢玩弄的手段。
弗洛里点头称是,径直执行自家上司安排的任务去了。
年长的军雌则低下头,看向视频通讯另一头,已经安静熟睡的小雄虫,眼角弯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他答应过他的小玫瑰,会在对方开口索取之前,主动献上他一切欲言又止的礼物。
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圣地, 乌拉诺斯。
密密麻麻的战争用机甲穿过世界树的绿荫,仿佛某种飞禽一般,安静又分散地守在成千上万条庞大的枝干上。巧妙的是, 这交缠相连的粗壮枝干看似野蛮生长,实则以纠缠的古藤作为联系的阶梯,一圈又一圈地盘旋向上, 一直蔓延向中空的高塔。
如果说世界树是巨龙,乌拉诺斯是巨龙身下的宝藏,那么位于这浓郁绿荫最深处的高塔,无疑巨龙小心衔在口中的明珠。
即便放眼整个帝国,也是瑰宝一样的存在。
最接近高塔的树梢上,驾驶着其中一架机甲的雌虫一边警惕着周遭的风吹草动,尽忠职守, 一边借着光脑通讯,和同样守在树梢边上的同僚说八卦:“哎,塔里克,你说, 林意阁下会得到高塔的接纳吗?”
话音落下,却没能收获任何回答。
说话的高等雌虫奇了:“塔里克?”
塔里克这才回神:“哦…啊, 应该吧。”
“什么叫做应该啊?”率先搭话的雌虫没忍住,奇怪地向塔里克的机甲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林意阁下不是你的雄主吗?啧啧,这可是帝国近两百年来,唯一的圣阁下,能得到这样阁下的青睐,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啊。塔里克想。
能得到这样一位性情温柔, 耐心好脾气的雄虫,乃至帝国唯一圣阁下的青睐,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对于绝大多数雌虫而言,别说同时达成这两项条件的雄虫了,就是只做到其中一样,也足够令无数高等雌虫趋之若鹜了。
但塔里克知道,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假如他没有被林意打动,没有与林意定情,对方也从未对他许下什么“一生一世一双虫”的承诺,作为高等特权雌虫的塔里克也不是不能将对方看作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本土雄虫,平静地接受自己只是对方所拥有的雌虫之一的事实,互惠互利、相敬如宾地与其共度余生。
可偏偏那些事却发生了。
在他献上了自己满满的一颗心,和自己所拥有的全部后,雄虫的目光却渐渐落在了其他雌虫的身上。
如果做不到只爱他一虫,为什么还要以谎言来招惹他?
想起那天在军部,同样是雄虫,同样是探望自己的雌虫,唐酒在看向阿勒西奥的时候,无论是神情还是眼神,都与看其他雌虫时截然不同,塔里克甚至产生了一个疑问:
林意真的爱他吗?
又或者说,林意从始至终,真的有爱过他吗?
塔里克不知道。
他只知道,从林意被爆出来即将二次觉醒为S级雄虫开始,他就注定只能是对方雌虫伴侣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放在以往,塔里克或许还会为林意成为高塔雄虫而骄傲自豪,然而此时此刻,在意识到对方或许从未爱过他这个可能后,年轻的雌虫已然是心无波澜,只有在极其偶尔的时候,他才会抬起头,看向仍在会议中的高塔。
神情木然,目光死寂。
那视线不像是在守望心爱的雄虫,反倒更像是等待最终处刑的犯虫,平静又淡漠,一双眼中不见丝毫生机。
高塔,会议室内。
“……根据在座诸位的表决结果。”
圆桌的主位上,时任高塔首席,兼雄虫保护协会会长的年长雄虫,赛莱斯特环顾四周,缓缓开口道:“我宣布,待林意二次觉醒,进入到S级,高塔将正式接纳林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你们谁还有意见吗?”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在座雄虫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坐在赛莱斯特右边的另一位雄虫。
被行以注目礼的唐酒表情不变,脸上还挂着轻松的笑容,在发现众虫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后,雄虫挑了挑眉,自然地发出反问:“都看我干什么?我当然没有意见,刚才不是都已经表决过了吗?”
唐礼是真没意见。
往长远的是——林意这不是还没二次觉醒嘛,说不定对方运气不好,偏偏就撞上了那个觉醒失败的1%呢?
如唐酒这样的年轻的雄虫,都已不再把林意放在眼里,唐礼这样在政治场上浸淫百年的老滑虫,又怎么可能把这样头脑虚浮、眼皮子浅薄的外来雄虫放在眼里?
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还是说,其实是你们有什么意见?”
唐礼不过随口一说,在座的雄虫却是蹙了蹙眉。
想要掌控林意,让这位未来的S级雄虫成为他们的傀儡,首当其冲的,当然是给予对方足够的好处,让林意对他们产生好感与信赖,后面他们才方便行事。
唐礼这话说得随意,他们却不能不反驳——林意本虫还在那边旁听呢,当然不能让这位优秀的棋子,对他们产生不必要的抵触和误解。
也正因如此,几乎是唐礼话音落下的下一秒,雄虫们便忙不迭发言:
“怎么可能!”
“帝国已经足足两百年没有诞生S级雄虫了,无论是为了巩固高塔在帝国的地位,还是为了给腐朽的高塔注入新鲜血液,林意都应该是我们中的一员。”
“这样的玩笑,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林意坐在会议室的角落,心脏嘭嘭直跳。
放在以前,眼前的高塔雄虫们无一不是他攀都攀不上的大虫物,就是林意自己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体检,只因自己极有可能进化为S级雄虫,他的命运便真正醒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这些他平日里见都见不到的雄虫,此刻也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脸上挂着欣赏的笑容。
这让林意不免有些飘飘然。
就是这样。
这才是他作为一个各方面思想都凌驾于整个虫族世界之上的地球穿越者,理应拥有的待遇!
以前他在圣地过的,那叫个什么日子啊!
不是被唐酒一只虫堵着冷嘲热讽,就是被唐酒率领的一帮雄虫跟班堵在路上,极尽嘲讽不说,在唐酒带头抢走了他在圣地顶级资源的份额后,其他贵族雄虫们也跟着有学有样,没事就往他这里顺点东西带走。
一想到自己从今往后,都不用再受唐酒的气,林意就感到心情舒畅。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做出腼腆的样子,主动开口:“赛莱斯特会长。”
赛莱斯特面带微笑,眼含鼓励地看向他。
得到高塔首席的支持,林意只觉得自己的腰板都挺直了不少。他呼出一口气,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无奈道:“赛莱斯特会长,你也知道,我的二次觉醒可能就在这一个月了,既然如此,除了觉醒S级必须的生长液外,我可否再向高塔申请一些能够补充营养的特殊食物?”
雄虫们眸光微动,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鄙夷。
到底是外来雄虫。
还以为对方会趁机提出一些更聪明的要求,他们也可以借机谈谈这位准S级的底,却不想对方的眼皮子居然能浅成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食物配比,居然也值得拿出来说?
雄虫们心中嗤笑。
对于唐酒和林意的矛盾,他们当然也有所耳闻。
在他们看来,林意任由唐酒抢走本该属于他的份额,却想不出半点反击唐酒、夺回自己所属物的心机和手段,已经是足够没用了。
如今居然把自己和一个小辈斗输了的损失,也特地拿出来说,这还真是……
不屑归不屑,赛莱斯特的表情却没有因此发生半点变化,只微笑着点点头,附和道:“当然,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林意满意了。
倘若不是眼下场合不对,他甚至想要得意的笑出声——考虑到在座的雄虫无一不是圣地执掌一方权力的大虫物,林意没敢失礼,直到会议结束,所有虫都陆续离开,负责护卫大虫物的千万架机甲也井然有序地退场,林意这才小跑到塔里克面前。
“塔里克!”
他语气欣喜,面含无限憧憬:“高塔接纳我了!他们说,只要我二次觉醒,高塔就会正式接纳我成为他们的一员,我终于胜过唐酒了!”
塔里克神情平淡:“恭喜你。”
沉浸在喜悦中的林意却没能发现雌虫的不对劲,兀自兴高采烈地炫耀:“唐酒一定不会想到,我会比他先一步进入高塔,成为正式的高塔雄虫吧!现在可是我的地位比他要高了,我倒是要看看,从今天往后,他还能怎么对付我!”
塔里克:“是啊,以后再也不会有虫能欺负你了。”
和林意激动的心情相比,军雌的声音明显有些平淡,这让原本颇为高兴的林意,此时也有了些许扫兴的感觉。
他看出了塔里克的不快,却没有安慰对方的意思,反倒因此升起了淡淡的报复心理,不仅是对近来待自己不冷不热的塔里克,还是对许久没有碰面,却始终让他耿耿于怀的唐酒。
“塔里克。”
林意盯着眼前的军雌,忽然找了一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克莱因元帅的精神暴动,似乎需要与真心相爱的S级雄虫结合,才能治愈吧?”
终于来了,塔里克想。
从圣地传出林意将觉醒为S级雄虫的那一天起,塔里克就隐约预料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
他以为自己会难过,会愤怒,会不满。
然而当这一切真正发生时,塔里克的内心却说出了平静。
哀莫大于心死。
倘若他没有在唐酒拜访军部的那一天,发现林意的不对劲,进而顺藤摸瓜,发现对方和数位高等军雌同时保持着暧昧关系,塔里克的内心或许还会兴起波澜,可在他得知了这一切后,军雌的内心只剩下一片死寂。
塔里克没有说话。
林意却误以为他这是吃醋了,进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自认依旧将军雌握在掌心的雄虫笑了一下,终于出声安抚:“塔里克,你吃醋了吗?别担心,即使我还会有其他的雌虫,在我心里,你也永远是我最重要的虫。”
“所以。”
他看着自己的军雌恋虫,露出微笑:“你会乖乖听话的,对吧?”
林意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一瞬间,年轻的军雌低垂着头,眼里闪过一丝狰狞与疯狂,再抬起头,却又露出乖顺的微笑。
他右脚退后一步,单膝跪下,目光温柔又虔诚地望着他的阁下。
“如您所愿,我的阁下。”
伴随着林意即将二次觉醒为S级雄虫,且一旦成功晋升,就会被高塔接纳的消息传开,无数珍奇异宝作为礼物,被送上了乌拉诺斯,大张旗鼓地运到了林意的跟前。
几乎每一天,每一个小时都有不同的高等特权家族带着礼物来访。
有时是带着厚重的礼物,亲自采访得家主。
有时是由家中适龄的雌虫代为转交礼物,背后的用意不言而喻。
一时之间,属于林意的居所几乎是高朋满座,大虫物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连带着大半个帝国,也陷入了对准S级圣阁下的讨论之中,暗自打赌猜测,有哪些雌虫能够足够幸运,成为对方的雌侍之一。
但这就和唐酒没什么关系了。
这段时间,唐酒本就一直待在弗莱明家,如今听说了林意在圣地那边热闹着,就更没有回去给对方当炫耀的工具虫的意思了,最多也就是在闲得无聊的时候,听塑料好友转述圣地的种种。
利埃尔:【我真是受不了林意那个学虫精了!】
利埃尔:【他最近在圣地可嚣张了,大家之前从他那里顺走的东西被要回来也就算了,他居然还以自己营养不良为由,抢走了其他虫的份额,别虫问他为什么,他还理直气壮地说,圣地不给他提供最好的食物,他就绝食!】
利埃尔:【我呸,他要是真绝食,我还敬他是只雄虫,不过是仗着赛莱斯特会长的庇护,就在圣地作威作福,张扬跋扈也就算了,还一点新意都没有,就知道学你,不要脸!】
对面的雄虫端的是怒气冲冲。
唐酒倒不怎么在意——林意再怎么嚣张,也是高塔推出来的棋子和傀儡。
谁会为了一只注定会被磨损至死的傀儡,气得乱了心神?
是以,面对好友的愤慨,唐酒表现得相当淡定。
【你要是不想面对他的话,就回家好了。】唐酒建议:【他喜欢装,你就让他一只虫在圣地装呗。】
利埃尔:【!对哦。】
利埃尔:【有道理!我今天就收拾东西回家,不想再看学虫精脸色了,这还没晋升S级呢,真当自己是个虫物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结束通讯之前,利埃尔想了想,没忍住又发过来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林意这回来者不善,以前那些针对他的,几乎都被他整了个遍,我怀疑他接下来,说不定也会朝你下手,你要小心哦。】
唐酒:【放心,我心里有数。】
唐酒是真没把林意放在心上。
就林意那个脑子,他就是不动脑子,也能轻易摁死对方。相比林意本身,他更在意以林意为纽带,逐渐汇聚一堂的帝国各大势力。
这些势力表面为了追求讨好林意,又是上门拜访,又是送礼物的闹得不可开交,实则多半是借这个机会互通有无,商量着怎么解决弗莱明和克莱因的联盟呢。
如今的圣地看起来是风平浪静,只怕暗地里早已是山雨欲来,暗流涌动。
也许是即将二次觉醒为S级雄虫的缘故,唐酒并没有因此感到慌张,反倒说不出的兴奋。
没错,就是兴奋。
如果不是雌父雄父下了铁命令,不许他掺和这次“大虫们”的事情,唐酒还挺想加入其中,试着与帝国的高等特权虫族们斗上一斗的。
可惜……
被下禁止令的小雄虫叹口气,百无聊赖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放空自己发呆。
——等等!
伴随着某个特殊的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唐酒忽然坐起身。
雌父和雄父是不允许他掺和弗莱明的事件没错,但他完全可以走阿勒西奥的路子,给阿勒西奥当“军师”啊!
想到这里,唐酒精神一振,当即打开了光脑环,企图从军雌那边套情报分析。
他的目光落在通讯名字上,正准备发起通讯,下一秒,一个新闻窗口便自动弹了出来——
#第七星系爆发史上最高危级别异兽潮,帝国损失惨重。
#为尽快稳定局面,议院与圣地双双提议,请克莱因元帅亲自率军出征,平定混乱。
第六星系, 霜萤星。
一艘飞舰悄无声息地穿过浩瀚的大雪,行至北城的一角。这是一颗常年被冰雪覆盖的星球,飞舰落地的角落却开着大片大片的花, 浓郁的绿荫硬生生地在一望无际的雪白中铺出了一条春暖花开的小路。
年轻的军雌顺着小道往里走。
道路越向前,属于冬天的痕迹就越少,待军雌在一栋低调却不失精美的府邸前停下来时, 周遭已然一瞬入夏。
他呼出一口气,略有些紧张地推开门。
本就虚掩着的大门应声而开。
厅堂内,一位上了年纪、面容苍老的雌虫正静静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即使听到了来虫的脚步声,老雌虫也没有睁眼的意思,只是神情平淡地问 :“事情都办妥了吗?”
年轻的军雌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没有说话, 年迈的雌虫也没有睁眼,却仿佛已然料到了他的反应,平静问他:“你在犹豫什么?”
年轻的军雌沉默一瞬,终于开口:“我只是觉得, 不管怎么说,元帅都是我们中的一员, 他因维新派而起,维新派也因他受益良多,况且元帅也并无背叛维新派的意思……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年迈的雌虫发出一声叹息。
“是啊,他没有背叛维新派。”
一直到这一刻,这位端坐在主位上的雌虫才终于睁开了眼, 淡淡开口:“可他背叛了我们。”
年轻军雌霍然抬头。
“如今盘桓在中央星系的特权阶级, 大多都是万年前帝国诞生时的旧贵族,我们这些后来者想要与其相争, 就只能笼络下等雌虫的力量,让他们充当可消耗的棋子,为我们冲锋陷阵。”
对维新派而言,低等雌虫更像是一波又一波的韭菜。
为了保证维新派在帝国的地位,也为了保证在与保守派的政治斗争中不落入下风,维新派会定期挑选个别涨势极佳,乃至冲破了基因锁的“韭菜”,作为培养对象,作为他们扶持低等雌虫的证明。
说到底,高等雄虫数量有限,倘若要与不计其数的低等雌虫相比较,高等雌虫的数量也多不到哪里去。
对于维新派的高等特权雌虫而言,所谓的“维新”二字,更像是一道冠冕堂皇的、能够帮助他们赢得大量低等雌虫支持、以此对抗中央星系的大贵族们的标签。
维新派的特权虫对此心知肚明,经他们扶持脱颖而出的“新高等雌虫”,当然也不是蠢货。
除了阿勒西奥·克莱因。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经维新派之手,精心打造、推上王座的年轻领袖,竟将这道标签当了真。
倘若阿勒西奥·克莱因一直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老老实实地扮演他“领袖”的角色,维新派当然也不会做得这么绝——毕竟对方本就命不久矣,任对方顺其自然地死亡,给予他帝国元帅应有的体面,也不是不行。
可谁让他偏偏和弗莱明联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