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宠坏的病美人—— by红叶月上
红叶月上  发于:2023年12月03日

关灯
护眼

只是越想从容,那张小脸越是因难耐而拧作一团。
周行砚强忍着笑,在床边坐下,想替他将托盘连同酒一起收走。
他给周行砚倒了一杯,递过去,强作淡定地邀请:“你陪我一起喝。”
周行砚拗不过他,接过来。
威士忌度数高,味道特殊,最好的威士忌也有人受不了那股味,当然,喜爱它的人也爱之若狂。
云念自然不是前者,他只是对所有的酒都无法生起一丝丝爱意。
看周行砚神态自若的模样,云小少爷一阵唏嘘:“我还是不喜欢喝酒。”
周行砚轻轻摇头,道:“没关系,确实很难喝。”
“可是你喝的时候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难喝。”云念挪了挪位置,向他靠近一些,“让我尝尝你这杯的味道是不是有不同。”
周行砚闻言将酒杯放上托盘,想劝他不要多喝,下一秒却被一双修长手臂藤蔓一般缠上脖颈,堵住嘴唇,微微一怔。
云念对于这个成功惊吓到他的结果相当满意,烈酒的辛辣混合着对方身上的清冽气息游走在口腔,莫名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周行砚只短暂地惊讶了一下,很快变成惊喜,论贪心,周行砚远胜于他,很快反客为主,将他困在怀里,将这场缠绵不断延长,加深。
他被亲得快要仰倒在床,半个身体的力量全部由揽在腰上那只手臂支撑,长久的呼吸不畅使那双澄澈的双眼蒙上一层雾气,眼尾也泛出红。
周行砚艰难地唤回自身理智,与他分开,瞧清楚眼前景象,又被他迷茫可怜的模样勾得心头颤动。
“周行砚,你是不是又喝醉了?”
他被亲得难耐,回了些神,捧着男人的脸,微微仰脸,贴上去,轻声地质问着。
周行砚紧盯着他柔软嫣红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声色喑哑,低声道:“不,我没有醉,非常清醒,我确认自己就是想要吻你。”
不,除了这些,还想要更多。
云念听完,熟练地挤进他怀里,将上半身的重量依靠在他身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地呼吸着,口中咕哝着:“我就知道。”
周行砚聆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呼吸,似抱怨似撒娇的嗓音,两人心跳隔着胸腔逐渐重叠在一起。
四处静谧,仿佛时光真的在这一刻停滞。
“那天晚上,小月说他喜欢我,想要和我谈恋爱。”
余光瞥见放在角落里的那卷画纸,云念又想起来回来之前那晚发生的事。
周行砚轻抚他的后背,平静问道:“你呢,你是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当然是说不行。”似乎觉得周行砚这个问题有些多余,他偏过头在他脖子上轻咬一口,然后抬头看向他,认真回想了一下,“不过他那个时候看起来好像有点伤心。”
“你愧疚了?觉得对不起他了?”
周行砚抬头摸摸自己被咬的地方,故意流露出有些委屈的神情。
他想得很清楚,有理有据地反驳道:“可是我明明不想和他在一起,要是我骗他说我也喜欢他,那才应该愧疚,才叫真的对不起他呢。”
见周行砚还在捂着那处脖子,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只好将他的手掌拉开,凑过去,在刚刚咬到的地方亲了亲,当做赔罪,最后问:“你觉得呢?”
“我当然赞同你,你说的十分有道理。”
周行砚仍旧目不转睛紧盯着他的脸,甚至看起来渐渐变得有些可怜。
他想来想去,怀疑自己刚刚真的把人给咬疼了。
周行砚靠近他,深深望进他的眼底,一字一句地问:“只是,那我的喜欢、我的爱呢,你要拿它们怎么办,你要拿我怎么办?”
他微蹙的眉头舒展开,原来是因为这个,这显然是一件不算难办的事情。
他将身子坐直一些,也向对方靠近,刚被亲过的柔软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不容置喙的骄横话语:“我要你一直爱我,只爱我,每天比前一天更爱我。”
周行砚喜欢他这副贪心的样子,即便他的回答同样是“不行”,至少自己被他需要着。
“那你呢?”
问出这句话后,周行砚立刻意识到自己远比想象得要更加不知满足,内心叫嚣着的渴望远远不止“被他需要”。
云念反问道:“我?”
“对,你,你要接受我的爱吗,你爱我吗?”
“当然爱。”
这个回答太果断,太迅速了,迅速到周行砚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快乐砸晕,然后变得患得患失。
他以更容易理解的方式问云念:“我是说,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吗?如果你点头,我们就谈恋爱。”
云念点头如小鸡啄米。
“看不见我时,会想我吗?”
云念还是点头。
他想过很多次这一刻的场景,但云念如此确切而坚定的姿态还是让他心跳如擂鼓,长年累月练就的镇静淡定心态几近崩毁。
甜蜜的滋味在心头蔓延开来,周行砚深吸了一口气,将问题继续问下去:“那想起我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不用急着回答,先好好地想一想。”
云念眨着眼睛,认真地想了想:“会觉得你很烦,怎么动不动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一下让我高兴,一下让我生气,真是讨厌,怎么赶都赶不走,真是讨厌。”
周行砚听着他的“抱怨”,浑身的血液都沸腾着,五脏六腑都要激动得错位扭结。
他知道自己这是如愿住进了对方心里,笑意无声地在眼底泛开,埋首在对方肩窝处痴缠地蹭着,闷声道:“对,我怎么这么讨厌。”
云念被蹭得有些痒,心头微微发热,想要挣脱,却又被抱得更紧,气哼哼道:“我要把你绑起来,让你再也不敢不听我的话。”
说着,就动用手上那条丝带,双手并用地往对方身上缠绕上去。
暗红色的丝带在灯光下丝绸特有的柔润光泽,一圈一圈地缠上男人的手腕,脖颈,丝带的另一头被一只细嫩白皙的手随意地牵着。
周行砚感觉自己真的成了一头被锁住的野兽,驯化他的主人却是一只柔弱美味的羔羊,他收起獠牙装作温顺,眼底的浓重欲望不断翻涌。
云念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一口咬了上去。
周行砚忍无可忍地抱紧他,想要和他融为一体。
云念被勒得有点难受,凶巴巴地提醒他:“你不要抱得这么紧。”然后继续在他身上一通乱啃。
周行砚将他放倒在床上,俯身压上,深重的呼吸声响在他耳边,带着极度的克制与压抑,炙热的目光像一张网将身下的人拢紧,问他:“宝宝,可以吗?”
云念被他盯得有些慌,但又谈不上是害怕。
过了会儿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见他磨磨蹭蹭,瞪着眼睛问:“周行砚,你是不会吗?”
周行砚闻言微怔,低笑一声,下一秒贪婪地吻上去……
凶巴巴的小主人不知不觉化成一滩春水,微凉的身体早已被点燃,那条“锁链”无力地从手中滑落,不知是有意放手,还是无从抵抗地被挣脱。
第二天的云念在一阵亲吻中悠悠转醒。
外头太阳高照,接近晌午,周行砚破天荒地不肯起床,赖在床上抱着他不肯撒手,细密的吻不断落下,好像怎么都亲不够。
“你再这样,我就要呼吸不过来了……”
云念有气无力地推着这个忽然变得无比缠人的家伙,拒绝被他越缠越紧。
只是他现在浑身绵软,嗓音也软,这些抗议显得毫无威慑力,反倒更像是在撒娇。
周行砚再次将他拉进怀里,埋首在他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出满足的喟叹,看向他双眼:“宝宝,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他满脸的理所应当神色,仿佛在嫌弃对方的大惊小怪。
周行砚笑了一声,从昨晚,到现在,仍旧难以掩饰心中的狂喜,这份巨大的礼物从天而降将他砸晕,到现在还晕头转向,只能依照本能将怀里的人抱紧,一再确认这不是梦境。
他又忍不住亲上怀里人的嘴角,顺着对方的话纠正道:“对,从今以后,不止是在一起,我们要开始谈恋爱,我们互相拥有,彼此热爱。”
云念躺在他身下,安静听着,缓慢眨动漆黑清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拧起了眉:“可是你做的太凶了,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周行砚顿时如临大敌,尽管昨晚他极力克制,然而面对心头至爱之人,还是抵不过情难自禁,一时不慎,想来还是贪欲和本能占了上风,吓坏了对方。
可好不容易得到手的宝贝,决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得而复失。
他半真半假地流露出恐慌委屈神色,放低姿态祈求道:“宝宝,可以不做,但恋爱还是要接着谈的。你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云小少爷认真思索半天,承认自己这样好像确实算是始乱终弃,不太好,如果只是和周行砚谈恋爱的话,他还是很喜欢的。

确定了是否要继续谈恋爱的问题, 云小少爷话锋一转,开始关心起床后吃什么的问题。
现在已经是中午, 两人还在床上黏黏糊糊地搂搂抱抱着, 云念说他饿了。
周行砚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他,两人一起下了床。
下午云念无所事事,周行砚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和他亲热的好机会, 没说上两句话,又把人抱进了怀里。
云念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心安理得地赖在他怀里,只是很快想起来被遗忘在窗台上的那盆花。
两株植物红白相间地开在窗边,瞧不出丝毫颓败的迹象。
两人一商量, 干脆也不换盆了,把它们从屋子里移到了花园。
在云小少爷的指挥下,周行砚又临时担任起了园丁, 将两棵正值花期的植物小心翼翼栽进土里。
抬眼望去, 一片姹紫嫣红,它们几乎没有任何障碍地完美融入这个绚烂热闹的新乐园。
这片花园并非宽广无垠,但是足够肥沃,足够它们肆意生长。
云念弯下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 专注凝望着它们在风中摇曳花枝的惬意姿态,感慨着:“以后你们想怎么长就怎么长,想怎么开花就怎么开花了, 这下开心了吧。”
周行砚笑看着他和植物说话,等他说完, 一把将人抱起, 扛上肩膀, 回了室内。
他发出惊讶的轻呼声,然后扒着男人的肩膀抗议道:“我还没有说完呢。”
周行砚再次把人抱进怀里,心里很是满足,一脸正经说道:“它们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你的话不如都说给我听。”
云念“噗嗤”笑了一声,“周行砚,你知不知道,其实植物听不懂人讲话的。”
他倒打一耙的本领炉火纯青,反过来笑话周行砚幼稚,周行砚含住他耳尖轻咬,在他耳畔若即若离地亲吻,潮热的气息轻扫过脸侧,惹得他难耐地扭着想要躲开,咯咯地笑出声。
“我不管,”一向稳重冷峻的男人也作胡搅蛮缠状,将他牢牢困在怀里,伏在他耳畔轻声控诉着,“那些花花草草,没有你,它们也会自己好好生长,我比不上它们,因为我不能没有你,我才是最离不开你的,宝宝,你怎么可以笑话我。”
云念明知道他在装可怜,还是扭过头来摸了摸他的脸颊和头发,展现自己的大方:“好吧,我亲你一下,不要难过啦。”
他把柔软的嘴唇凑到对方脸边,正要亲下去,周行砚微微侧过脸来,用同样的亲吻回应他的嘴唇。
唇瓣相贴,又是一场缠绵。
之后两天,他们都在这里相伴彼此,悠然度日,门一关,就将吵闹复杂的世界隔绝在外,安心做彼此的恋人。
周行砚的手机大部分时候都是关机状态,偶尔趁云念睡觉时才会迅速处理完工作,好在公司早已建立起一套高效完善的运转制度,不需要他事事亲力亲为。
即便如此,他还是嫌那些时间拿去处理工作太过浪费,哪怕只是看着心爱的人睡觉,什么也不做,都会给他带来巨大的满足和欢喜。
这天午后,云念一觉睡醒,没什么意外地看到床边守着的周行砚,揉着惺忪的睡眼,朝男人张开手。
周行砚熟练地将人抱起,稳稳当当地走出卧室,沿着走廊,往楼下走去。
这条走过无数遍的走廊,每一步都承载着往日的回忆,从他们第一天相遇,到后来的一次次擦肩和并肩。
直到这一刻,周行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圆满。
他不是被拒绝的,也不是被丢下的,他的爱意汹涌澎湃热烈滚烫,像烧不尽的烈火,但是他深爱的宝贝没有被吓退,毫不犹豫张开脆弱的臂膀,接纳他全部的爱。
云念窝在他怀里,并不知道男人平静的脸色之下暗涌的热烈情感,一点点从午后小憩的慵懒和茫然中清醒过来,无聊地玩着他的领扣,借此打发这段下楼的时间。
下午云念喜欢坐在楼下宽敞的客厅沙发上,玩游戏,看书,看巨大落地窗外花园里的风景,或者纯粹地靠在周行砚身上发呆。
周行砚轻车熟路抱着他来到沙发上坐下,将他放在自己腿上坐下,一时并不舍得立刻放手,大掌贴上他后背摩挲着。
云念今天午休睡得时间有些久,到现在还有些浑身绵软,像一只餍足的猫慵懒放松地趴在周行砚怀里,下巴抵着对方肩膀,随意地翻看着一本漫画书。
偌大的空间里没人说话,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显得一片静谧和谐。
云念剥开第十一颗水果硬糖,吃得空气里都染上甜腻清香,嘴唇不小心擦过周行砚的脸颊,那股清甜气息更为浓郁,勾着人回味起一些亲吻时的味道。
周行砚心头微动,几乎是立刻就追着怀里人偏过脸的动作,封住对方柔软的唇。
云念习惯对方这样的亲近,被热情地拥吻着,不甘落后地想要与之一争高下,唇舌追逐间,却是逐渐落了下风,只能任由采撷。
甜腻的气息在唇齿之间蔓延,不同以往,周行砚抢走了他嘴里的那颗糖,然后结束了这个吻。
他先是感觉异常,发觉嘴里少了点什么,错愕地看向周行砚,不知是该愤怒还是该诧异,周行砚居然从他嘴里抢糖果?
“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周行砚冲他眨眨眼,也不说什么“甜食吃太多对身体不好”一类的话,只是无辜地看着他。
怔愣不过片刻,他迅速仰脸,迎着对方重新亲上去,有样学样,企图重新抢回自己那颗糖。
于是两人围着一颗水果糖,亲得有来有去,既像亲昵,又像打仗。
室内不时传出引人遐想的轻喘。
云孟齐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自家孩子跨坐在周行砚腿上抱着对方亲作一团的场景,一时间僵在原地,死机了一样,半天做不出任何反应。
听到门口动静,两人都有些意外,停下来,扭头望过去。
云孟齐本来想静悄悄离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现在被发现了,就不好再装傻,面容因惊讶而扭曲:“你、你们……我……”
魁梧健硕的中年男人竟是一时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张着嘴,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反复确认自己看到的并非幻觉。
见来人是云孟齐,而不是突然闯入的窃贼,云念早已恢复神态如常,和对方打招呼:“爸爸,你怎么来了?”
云孟齐上下打量他,伸出一只手指着他,又吭吭哧哧起来:“乖宝,你、你……你周哥哥他……我……”
他依旧是淡定地赖在周行砚怀里,即便是打招呼,也没有任何要掩饰的意思。
反倒衬得云孟齐少见多怪起来。
他快要被云孟齐呆滞惊讶的反应逗笑了,问道:“爸爸,你怎么突然不会说话了?”
周行砚设想过很多种在云念父母面前坦白的情景,甚至已经决定好这次离开前就告诉他们自己对云念的心意,只是没想到云孟齐来得如此突然。
这样也好,终究是要说清楚的,而且看云念的反应,显然也没有要对两人的关系藏着掖着的打算。
他在云念背后轻轻拍了两下,示意对方从自己身上下来,低声哄道:“乖,我有些话想要和云叔说。”
云念不肯,扭过头去重新将下巴搁在他肩上,继续玩起了手机:“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不就行了,我不想下来。”
云孟齐瞧着这一幕,当场捂住了心口,一副伤心欲绝模样:“乖宝,你回头看看爸爸啊,你不要爸爸了吗?”
经过刚刚短暂的宕机,他勉强恢复了过来,至少可以说出完整的话了。
“我当然要你啊爸爸。”
那道略显瘦弱的身影背对着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云孟齐急忙道:“那、那你怎么还粘着周哥哥不起来?到爸爸这儿来啊,不是最喜欢爸爸了吗……”
云念再次回头,望向他,微拧眉头,思索半晌,最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故作老成地劝慰道:“可是这又怎么能混为一谈,周行砚和你又不一样。”
云孟齐咧了咧嘴,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总归高兴不到哪里去,但也绝对不至于是伤心欲绝或暴跳如雷。
经过最开始的震惊,过往种种所见所闻清晰浮现在眼前,一切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而其中免不了他的推波助澜,是他亲手将云念交到周行砚手上。
羸弱天真的小白兔身边其实一直守着一头狼,早就计划着将他家善良无辜天真漂亮的小兔子收入囊中,吃干抹净。
可恶,实在是可恶。
他神情复杂,不甘心地想要弄清其中究竟:“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云念信口胡诌:“我们早就在一起啦!”
云孟齐的心情更为复杂,作为一个无条件宠溺孩子的父亲,除了让对方开心,别无所求。
而现在的云念就算他做梦也想看到的模样,姿态放松,神色愉快,眼中瞧不见一丝一毫的忧虑和畏惧,心安而满足。
周行砚将怀里的人小心抱到沙发上,得到几声抱怨,轻声哄了几句,起身随云孟齐往外走。
两人一路无言,来到花园里。
目光所及之处繁花绚烂,一片欣欣向荣。
云孟齐不由回想起从前,那时候云念年纪小,长得也瘦弱单薄,纸片似的风一吹就能倒,缠绵病榻的模样总让他揪心,好像随时都要和这个世界永别,而花园里的植物也总是隔三差五莫名枯萎死去,凋零的叶片和花瓣陷进泥里很快化作一抔黄土,让他更加多愁善感,唯恐这也是云念的命运。
当然了,后来他发现那些花花草草之所以命运凄然,全是因为在无人留意时遭了云小少爷的毒手。
想到这里,云孟齐眼神逐渐柔软。
比起云念的轻松自若应付自如,周行砚显得慎重严肃很多,先一步开口,道:“是我先开始的,我一直没打算只当他的哥哥,从很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喜欢他,爱他,您觉得我居心叵测也好,和他在一起确实是我一直想要的结果。”
云孟齐端详着面前这张年轻英俊的脸,无论从何种角度看起来,哪怕是以最严苛的标准,对方也极为优秀。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常年如一日地对云念好。
他早该意识到这其中有猫腻,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到周行砚那种程度,如果不是脑子坏了,那一定就是有大图谋。
事到如今他依然不用怀疑周行砚对云念的好,甚至可以说是太好了,好到迎来如今这种结果,周行砚图谋成功了,很明显,云念的心里有了他,并且地位还不低。
云孟齐禁不住酸溜溜地瞥了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一眼,又惆怅起来:“你知道的吧,念念他身体不好,但是现在他看起来明显是离不开你了,一个人离不开另一个人了,这意味着什么,也不用我明说。”
一个人离不开另一个人,把心交给另一个人,自此以后,对方就牢牢握住了他的命门,有无数种方式让他千疮百孔,身心俱疲,甚至置他于死地。
“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是,没错,或许我这样的担心在外人看来纯属多余,但我是他的父亲,他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不担心。无论如何,在你和他之前,我始终无条件站在他那边,相信你能理解这一点。”
云孟齐深吸了一口气,微风送来缕缕不知名的花香,他缓缓将那口浊气吐出,眼神变得凌厉:“所以我必须先警告你,好好对他,不许欺负他,如果让我发现他在你这里受委屈,我会狠狠揍花你这张脸,直到他消气为止。”
周行砚却笑了起来,点了下头,认真应道:“我记住了。”
云孟齐见状,神色变幻不定地看着他,似乎仍旧在考量他的真心。
周行砚继续说道:“其实您弄错了一件事,是我离不开他才对,他失踪的那半个月,对我而言每一秒都是不堪忍受的折磨,我无法想象如果他真的消失或者遭遇不幸,我的人生要怎么继续下去。我希望他能被整个世界偏爱。”
云孟齐还清楚地记得前不久那个与现在天差地别的周行砚,那时候的周行砚看起来就像是天要塌了,整个人都丧失灵魂一样。所以周行砚并不是在夸张。
说起来,这两个孩子都不是什么足够幸运的人,一个年少家破人亡,一个自降生在世就饱受死亡威胁和病痛折磨,现如今能在彼此身上找到圆满,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幸事。
“以前我总怕他会突然有个好歹,像那些娇弱的花一样一夜风雨后就凋谢了,恨不得一辈子把他保护在温室里,现在他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学习,旅行,恋爱,其实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云孟齐的感叹声在花园中如烟般飘散开,真挚中带着一丝不情不愿。
那两棵前两天刚被移栽进花园的植物摆动着花枝,随风送出清幽香气,无比惬意。
云念从门后探出一颗脑袋,又黑又亮的眼珠滴溜溜转着,略带好奇的目光游走在两人身上,“你们说完了吗?”
周行砚回头看向他。
两人目光触到一起,一时半会儿就没想要再分开,隔着一小块盛开的花圃,笑盈盈望着彼此,虽然都没说话,但是好像在这短暂的相视中倾诉了无数。
云孟齐顿时有些看不下去,感觉空气都变黏腻了很多,冲两人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要在一起就给我好好在一起,要说话就回屋去慢慢说,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没等两人有所反应,他就迅速转过身离开这里,生怕再慢一秒就要不争气地哭出来。
他决定了,一回去就找叶菲芸哭诉,就说儿子大了,不要他们了。
不过云念和周行砚并不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也不关心,在一起就是在一起,和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晚上,叶菲芸的电话打过来,不是问话,而是邀请他们共进晚餐,这事原本就在前几天已经说好了的。
餐桌上,云孟齐忍无可忍偷偷找周行砚打听,问他是不是早就告诉叶菲芸了,因为叶菲芸在得知两人关系后,反应实在太淡定。
周行砚当然没有提前说,但是也并不意外,他对云念的心思昭然若揭,并不难发觉。
云孟齐依然有些无法接受自己才是唯一那个到现在才看清真相的人,这么多年,他被自己幻想出来的假象所蒙蔽。
叶菲芸哼笑一声,给云孟齐夹了块鱼肉,半开玩笑道:“多吃点鱼补补脑子。”
云念笑得乐不可支,倒在周行砚身上。
云孟齐看他笑成那样,笑骂一句:“小没良心的。”
扫一眼在场四人,忽然觉得这下好像真成一家人了。
一家四口人聚一起共进晚餐结局,云念照旧要回先前的地方住,云孟齐和叶菲芸将两人送到门外,看两人一起离开的背影。
云孟齐倚着门框说道:“这一幕好眼熟,以前两个孩子也这样每天一起离开家上学去。”
说着说着又唏嘘起来:“然而现在一切终究不一样了。”
叶菲芸在他肩上拍了拍,像是忍受不了他这副与外表全然不同的纤弱内心,宽慰道:“哪里不一样了,大家不还是在一起的吗。再说改变又不一定全是坏事。”
两人又随意聊了些话,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里。
回去之后时间还早,云念洗完澡,心不在焉地玩着游戏,百无聊赖地将一只脚搭在周行砚胳膊上,雪白圆润的脚踝蹭着对方身上的浴袍。
周逸风在这时候来了电话,问他们现在是怎么回事。
虽然周逸风早就知道云念被周行砚找上门,两人也已经和好,但是具体情况云念并没有说清楚。
云念刚想说,被周行砚拿走了手机,替他说了一声:“有事,挂了。”
远在溱城的周逸风望着黑掉的屏幕,哼了一声。
云念把脸偏过去捂嘴偷笑,又忍不住回过头来凑上前去问:“你还在和周爷爷赌气吗?”
周行砚将他一把搂进怀里,贴在他耳畔反问:“我看起来像是在赌气吗?我是真的生气。”
虽然结果有惊无险,但是那老头耍起人来实在过分,就那样放任云念只身一人留在一个陌生城市,只在云念身边放上一个面热心冷昼伏夜出的严惊月。
云念手脚并用地熊抱住他,胡乱蹭着他的面颊,“我不管,你不许再生气了,你再这样我也要生气了。”
周行砚不会在周逸风身上花费太多情感,重要的是云念现在好好的,那么对周逸风是愤怒是不满还是其他什么心情,都没有多大区别。
他抱紧云念,心跳加速,想将这具散发温润甜腻气息的身体揉进骨髓里与自己融为一体。
云念感觉到他手臂收紧,嫌累得慌,推了他胸口两下。
他很配合地仰靠在床头,任由身上的人胡闹。
云念坐到他腰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不安分地亲亲这里,摸摸那里,将两人身上的睡袍都弄得松散凌乱。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