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沉加快了下楼梯的脚步,心情就跟即将解放的劳动工人一样期待又激动。
马上不上这破班了!回现实世界当家里蹲!(开门拖鞋)(躺床上摆烂玩手机)(摆烂玩手机)(摆烂玩手机)(翻身继续玩手机)……(玩到回家时间结束!)
兰沉想想都兴奋。
终于乐极生悲,在楼梯出口处滑了一脚。
还好他反应快,即时抓住了楼梯扶手,要不然肯定会狠狠摔个跟头。
这一幕正好被在楼上教室里向下看的陆昂收进眼底。
陆昂一下紧张地站了起来,目光牢牢锁在兰沉身上,惹得高光宇和巴伦都同时回头,看他发生了什么。
在陆昂的视角里,那个清瘦的背影连走路都踉跄。
而这都是因为他……
是他让他失望。
是他让那双杏仁眼中,露出落寞的神色。
陆昂无法形容此刻心底的滋味,仿佛有锥心之痛,无限的悔恨与苦涩。
午夜蓝眼睛注视着兰沉向教学楼外走去的背影,眼中全是伤痛。
如果他再强大一些……如果他能够拥有更多的权力……
这一切本可以不用发生。
陆昂咬紧了牙关。
兰沉走出教学楼,脸上的兴奋劲都还没下去,一边回味着着上次他离开现实世界里还没看完的那部电视剧,一边拖着鞋子往前走。
可还没走多远,便在路边的一条长椅前停下了脚步。
有人伸腿拦住他的去路。
对方脚尖微微上翘,脚后跟磕在地上,另一条腿轻搭腿面,十分悠闲。
兰沉面无表情地转过脸,视线落在对方脸上那副琥珀色的粗框眼镜上。
……这眼镜很熟悉。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还是他之前在两元店斥巨资买的。
……这人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熟悉。
破破烂烂的防水夹克、白背心、行军长裤、印花三角巾。
好像昨天晚上,他遇到的某个金发入室匪徒,就是穿的这一身。
可是这张脸,怎么就怎么看怎么不熟悉??
就好像他根本没见过这张脸一样,无论怎么努力地想要从脑海中找到一个和这张脸对得上号的名字,都只有失败——
真是见鬼了。
兰沉皱了皱眉,像是很讨厌对方这轻浮的动作,正要绕过去,这人却变本加厉,又伸出一条腿拦在他面前。
“你干什么?”他恼怒地问。
对方却笑嘻嘻,用手指顶到鼻梁中间,将眼镜顶上额头:“老婆,又不认识我了?”
一张满是笑意的英俊面庞,出现在兰沉眼前。
兰沉惊讶地说:“怎么是你!好奇怪,我刚才完全认不出你——你戴我的眼镜干什么?”
埃德加站起身,又把眼镜戴回脸上,“老婆,你没看过《超人》吗?超人有一副眼镜,只要戴上之后别人就都认不出他,你看我像不像超人?”
埃德加不停地把眼镜推上又拉下。
然后这张脸就不停地在“识别不出面目的大众脸”和“英俊坏蛋脸”中切换。
兰沉:“……“
他的杏生活,真的有点子冷幽默在身上。
他深呼吸一口气:“你怎么弄的?”
“我给它加了点小东西,一个磁场屏蔽装置,”埃德加轻松一笑,“这样路上的摄像头就没办法核对我的面部数据了。”
兰沉又问:“你来学校干什么?”
“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他说得很随意,目光却在他们四周那些若隐若现打量的人群上略过一遍,“老婆,你是不是不开心?”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人对兰沉的“敌意”。
怎么回事呢……他的小公主,好像在学校里被欺负了。
他透过镜片观察兰沉的神情。
兰沉一脸没当回事的模样,反倒生气他乱动自己的眼镜,小声念叨:“谁让你碰我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在乎,还是笨到没发现。
埃德加笑了一声,揉乱他的头发,“别生气别生气,嗯?下午还有课吗?老公背你回去?”
他看到了兰沉的腿脚不便,自觉地提出要当兰沉的人肉坐骑。
既然对方这么主动,兰沉当然也不会客气。
他点了点头,埃德加便蹲下//身,让兰沉爬到自己背上,背着他站起来。
一瞬间周围打量的视线更多了。
不少人面露惊讶,偷偷地往他们这看。
埃德加警告般地朝一个正要拿光脑偷拍他们的男生看去一眼,用手托牢兰沉的膝弯。
这是一路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满是肃杀之气的一眼,叫那男生顿时像被某种极为恐怖的庞然大物扫过,吓得手一抖,连血液都快凝固。
他收起光脑,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想拔腿就跑,却发现……自己的腿早已在打颤。
埃德加收回视线。
兰沉趴在他背上,装作并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玩他的金发,甚至还扯下几根发丝。
……而这一切,都被楼上观望的陆昂,看在眼里。
陆昂瞳孔骤缩。
寒气一点一点爬上他的面庞,温度低到将他表情冻结。
“……殿下?”
高光宇走到他旁边,出声提醒道:“您在看什么?马上要上课了。”
陆昂浑身冰冷,寒着脸,将眼珠转向他。
“联系元老院让他们加紧排查,我需要马上知道结果——他们一定还有事瞒着我。”
军方总部内,宗霆丢下一份文件,动身走出会议室。
留下身后一屋子冷汗直冒的军方高层官员面面相觑。
今天凌晨,军方驻扎在帝都行上空的通讯舰船上,截获了一条正向外太空逃逸的电磁波片段。
因为这截电磁波的频段不在任何一个他们记录在案的范围里,所以通讯舰船很快派专人破译了电磁波信息内容——
有人正在向外界传递关于帝都星上的“阿尔戈斯之眼”监控系统的分布图。
阿尔戈斯,神话中的百眼巨人。
这套遍布帝都星的监控系统,正是用这个名字,来表达它的无处不在。
它有无数只眼睛,隐秘地被安排在帝都星每个角落,每个监控摄像头都直接连接在元老院核心计算系统上,只要输入任何一个公民的名字,它就能在瞬息之间,准确定位出这个公民在帝都星上的位置。
它是武器,也是在摄政王池皎的逼迫下,苟延残喘的元老院尚能与其制衡的一张底牌。
阿尔戈斯之眼一旦遭到泄漏既而被攻破——那么最大的获益者,便是早已对元老院的权力垂涎已久的摄政王。
他一定会将元老院毫不犹豫地一口吃下。
到时候,目前帝都星还算平衡的政局就会被彻底打破,池皎的势力进一步增强,尤里乌斯家的皇位,便会岌岌可危。
为此,宗霆已和军方要员紧急开了一整天的会。
从凌晨到现在,连水都没时间喝,进食也只是用营养剂解决,一屋子的军方要员都苦不堪言。
可没人敢当着宗霆的面诉苦,只能在宗霆终于离开会议室后,各自长吁短叹了一番。
“将军,”红发青年在走廊里匆匆向他敬礼,面带犹豫,“这是少爷今天的行程记录,另外,我们还发现他之前……”
宗霆停下脚步。
他接过鲁西迪递来的纸质文件,却没有低头看一眼,而是极为罕见地出神了一秒。
眼前浮现出那时候他去兰沉的住处找他,少年靠在门板前,受伤地问他:“……你以为这是补偿吗?”
兰沉很反感他对他的监视。
他又想起昨天晚上,看到兰沉发在朋友圈里的那张图片。
兰沉和他成婚后,就再也没发过朋友圈了。
那还是他一年以来看到兰沉发的第一条朋友圈,却是一个想要逃往海洋的背影。
那么想逃离他……或许也是因为他对他的过度控制,让他觉得喘不过气吧。
宗霆戴着手套的手指,下意识把文件捏皱。
“——以后不用再让人监视他的行踪了,”宗霆把文件塞回鲁西迪怀里,“你去里面把会议记录的信息整理给我。”
“啊?哦,好的,将军。”鲁西迪露出意外神色,抱着那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有些欲言又止,可还没等他开口,宗霆就已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可、可这上面还有少爷被别人背走的照片啊……
鲁西迪艰难地,吞下了这句话。
少爷都要被拐跑了,将军真的不看看吗……
到时候背锅的,不会是他吧!!
红发青年在宗霆身后,满脸欲哭无泪。
兰沉趴在埃德加背后,很嫌弃地嗅了嗅男人身上的味道:“你……几天没换衣服了。”
埃德加半真半假地回答道:“不知道,衣服是我从别人那偷的。”
兰沉立刻嫌弃地提高音量:“怪不得……真的很臭!”
埃德加却笑:“老婆又在嫌弃老公啊。”
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兰沉装作忍不了,在后面拍他的肩:“喂,从这条路左拐,到前面主路上,去商场,我给你买几件衣服。”
——不行,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心痛了。
“对我这么好?”埃德加挑了挑眉,“怎么这么爱老公?”
兰沉掐他后颈皮肤:“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被他上手掐来掐去,埃德加也不恼,低低笑了一声,“你很想跟我一起走吗?”
兰沉轻哼一声,不回答,只是又用手拍了他一记,晃着小腿,催促道:“快走快走,讨厌你在我家里白吃白住。”
埃德加哈哈大笑,故意把他往上抛了抛,让兰沉小声惊呼着抱紧他的脖子。
他背着兰沉来到一家商场。
兰沉从他的坐骑上下来,让某个金发在逃嫌犯·无业游民·游手好闲流浪人员·偏远星系来的土包子跟在他身后,挑挑拣拣地逛起商场。
埃德加果然是没见识过帝都星这种高端区域的商场,对里面的每样东西都很好奇,一会儿弯腰研究那个悬浮安全机器人,还用手指戳机器人的电磁//炮口,一会儿又笑嘻嘻指着一个自动蒸汽熨烫阀门问兰沉这是什么。
兰沉很不耐烦的模样:“你怎么什么都要问,这都没见过吗?”
埃德加一脸理所当然:“没见过,不可以问吗?”
他话音未落,便低下头,看到了一个被别人踩扁丢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被清洁机器人收走的空易拉罐。
不知道是哪个没素质的人扔的。
他弯腰就去捡,兰沉惊恐地看向他,“你别捡那个——那是垃圾!”
好,他现在是真的以为埃德加土包子到连空易拉罐都没见过了。
埃德加笑了一声,不顾旁边走过的一位顾客匪夷所思的神情,把易拉罐捡了起来,握在手心捏来捏去。
兰沉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以为他的杏生活想靠捡瓶子赚钱。
怎么办,让他都有点心酸了。
堂堂一个在太空里让人闻之色变的大星盗,现在居然要在帝都星上捡一分钱一个的易拉罐……
别以后见到他第一句话,开口就是:“这瓶子还要吗?”
兰沉想想都有点难受。
他强行快步往前走了几步,想让埃德加离自己远点,别上来问他手里的水瓶还要不要。
但埃德加很快追上了他,还在他身后笑眯眯问:“老婆,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兰沉:“你别去翻垃圾桶!这里的垃圾桶都会第一时间回收掉的,里面没有瓶子——”
埃德加哑然失笑,走到他身边,笑得胸膛都在一震一震,“我捡垃圾,让你觉得很丢脸吗?”
兰沉急得眼圈都红红的,气冲冲看他:“哪有人、哪有人在商场里捡垃圾的啊!陆昂才不会这样,宗霆也不会!你没看到刚才那个人在看你吗……他肯定在心里笑话你……”
他是真着急了,连陆昂和宗霆都搬出来拉踩,埃德加双手插兜歪过头,脸上仍满是笑意,绿眼睛亮晶晶。
等他一通抱怨完,埃德加才把手从裤兜里伸出来,在兰沉面前展开手心:“好了,你看这是什么?”
在他手心里,躺着一只小小的,胖乎乎又活灵活现的铝制小鸟。
小鸟身上的图案,赫然就是刚才那个空易拉罐外面的灰绿色印花。
原来他是用易拉罐,捏了一只小鸟。
“拿去玩吧,”他把这只小鸟放到兰沉手里,“老婆,别生气了?”
这个金发的匪徒,向他的公主献上了一只由垃圾做的漂亮小鸟。
兰沉呆呆地捧着这只小鸟,果然被它吸走全部注意力:“你哪来的呀……啊,好像真的鸟,还有翅膀……”
他拨弄着小鸟栩栩如生的翅膀,迅速忘记了刚才在埋怨什么,眼角弯弯,愉快地收下了埃德加送给他的礼物。
——直到他们逛完商场回去时,兰沉都还把这只小鸟抓在手里。
当然,某人对此索取了相应的报酬。
晚上睡觉前,他又从头到脚地把兰沉亲了一遍,健壮有力地臂膀举着兰沉的手腕压到头顶,笑吟吟问:“陆昂会这样吗?宗霆会这样吗?”
……原来还是吃醋了。
兰沉被他气死,用一双湿漉漉的杏仁眼瞪他,却换来某星盗头子的又一次俯身。
这次亲的是他那嵌有助听器的左耳。
那个助听器上明明没有触觉神经,却像能够感知到嘴唇的触碰,带来触电般酥麻感。
兰沉浑身都在发烫,他哼哼唧唧,情动难耐的模样,爱娇、贪心、漂亮,肌肤索取触摸,屈起一条腿,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埃德加捧着他的脸,痞里痞气地勾唇轻笑。
热血上涌,欲渴沸腾。
他的公主如此迷人,又这样贪婪,让他几乎想将他生吞活剥。
他正要低头,吻上兰沉那两片早已水光潋滟的双唇——
却看见兰沉忽然抬眼,杏仁眼毫无杂质,干净、透亮,带着点恍然大悟,好像刚刚才想起某件事。
他开口:“宗霆确实不会这样。”
作者有话说:
埃德加:主打的就是一个贫穷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评论!所有追更的小天使都是我的宝!每一条评论我都看的,真的很谢谢每章都留言的小天使呜呜,因为不想经常打开晋江打乱写文的思绪所以不会每条都回,不过我之后会努力回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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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起来才开心。
……埃德加的双唇, 就停在离兰沉那两片刚刚说完话的嘴唇上零点几厘米的上方。
绿色的眼珠一点点向下挪动,正对上兰沉那双依然天真的眼睛。
埃德加:?
他原本长了一张天生微笑的嘴唇,就算没有故意发笑, 嘴巴看起来也时时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现在这份笑意从他脸上消失了。
有一瞬间,他看起来就像要把兰沉吞吃下肚, 如同发现自己的猎物已被人分走的鬣狗,神情阴狠。
他掐住兰沉的下巴,视线从兰沉的眼睛上缓缓滑落到兰沉微微起伏的白皙脖颈。
“宗霆会怎么样?”他低声地问。
兰沉好像很奇怪于他的反应,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宗霆很少像你这样亲我呀, 他很无聊的,每次和他上//床他都不怎么亲我别的地方,只会亲我的嘴巴……”
两片丰润的嘴唇不停开合,还能看得到一点红艳的舌尖。
埃德加静静地听他说话,又抓住他话中的某个关键词:“每次?”
“嗯?”兰沉被他晾得不舒服了, 皱着眉撅起嘴,明显不想再和他继续把这个你问我答的游戏做下去, “怎么了呀,我难道没跟你说过, 我和宗霆结过婚吗?”
他随意地就把这个消息抛出口。
被军方秘密保护起来的、除了军方人员之外无人知晓的……他与宗霆的那段“婚姻”。
——原来他就是宗霆那位传说中神秘的“妻子”,和宗霆成婚后, 便从未出现在大众目光中的“将军夫人”。
传闻中宗霆十分喜爱他的妻子, 为了保护这位妻子, 宗霆便从未向外界公开过他的身份, 甚至一直拒绝带他出席任何公共场合。
埃德加偏偏就没想过这个可能。
……原来宗霆的这位妻子,就是他的公主。
毕竟兰沉在他面前, 与一位“妻子”的形象差得太远了。
他的小公主, 任性、天真、愚蠢、骄纵, 自以为凭借美貌就可以玩弄人心,周旋于皇太子与宗霆之间,屡屡涉险而不自知,年轻单纯到让人想要保护他这种愚蠢。
这样美艳贪欢,又愚蠢至极。
埃德加只以为兰沉只是他们的情人,是他们秘密追逐的一朵玫瑰。
玻璃罩子里长大的玫瑰。
玫瑰会向每一个他所见到的人说:“我需要你来爱我。”
却又在世人向他送上爱情后,漫不经心地把他们的心丢弃。
玫瑰就是这么骄纵的坏东西。
埃德加以为自己看得很明白。所以他尽管总是对兰沉给予他的深情款款,却从不会对他敞开自己的一颗真心。
无所谓,他只需追逐快乐,撷取玫瑰的芬芳与娇艳,却无意向对方献上真情。
他们都不过是贪欢的动物,各自向对方索要身体上的愉悦。
公平交易,你情我愿。
即使触犯禁忌,也毫不在乎。
可现在这朵玫瑰变成了他人家养的……被精心呵护在花园里的夜莺。
被占有过,被别人完全拥有,又私自出逃,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小鸟。
埃德加几乎无法分辨,此刻心中的感觉是嫉妒……还是兴奋。
像吞下一口烈酒,灼烧他的肺腑。
或许是兴奋吧。
他在兴奋于自己可以玷污一个曾属于别人的妻子,把他弄坏最好了,把他弄得脏一点、再脏一点……
任何一个匪徒都无法拒绝这种乐趣,就像在虔诚的信徒面前偷走供神的祭品。
可是……
即使兴奋。
却仍然妒火灼心。
他看上的东西,怎么能被别人捷足先登?他看上的这只夜莺,早就已经为别人在花园里歌唱过不下千百次了吗?
这本该是我的东西。他想。
嫉妒快要把他烧坏。
他连指尖都滚烫。
绿眼睛的绿意更浓,充满了破坏欲和妒火。
兰沉在他身下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不说话?”
不会是吃醋吃到缓不过神了吧。
他眼尾一翘,继续炸鱼:“哦,对了,宗霆前段时间跟我离婚了,他现在只是我的前夫。”
埃德加低低一笑。
他忍耐着心头的破坏欲,抚摸兰沉的面庞,指尖落在他耳畔的那个助听器上,哑声问:“为什么和宗霆离婚?”
兰沉很不耐烦:“你在查户口吗?”
还不如查他学历!
埃德加不再问了。
他闭上嘴,按耐心中的欲望,有一股越来越强烈的禁忌感,叫他越来越对这双漂亮又愚蠢的眼睛着迷。
他的公主曾是别人的妻子。
当他认识到这一点后,再亲吻他时,便有了一种更深刻的……掠夺的愉悦。
妒火掺杂征服欲,让他渐渐无法停下,快忍不住啮噬撕咬的本能。
他亲过兰沉的鼻尖、嘴角、耳畔,眼睫、耳廓、下巴……却故意略过那两片好看又柔软的嘴唇。
他轻啄兰沉膝盖上由他亲手包扎的绷带,与他那散漫的外表不符,他包扎伤口的功夫很细致,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到大就已经习惯了受伤,处理伤口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这是他昨天刚给他的公主缠上的绷带。
洁白的绷带上,沁了一点点血迹,像是在雪地里摔出的艳红榴花。
然后是那两条白皙如羊油般的小腿肚,到踝骨突起处时,他甚至用牙齿将那块皮肤咬出血痕。
兰沉:“呜……”
他的脚趾都紧紧缩在了一起。
只是亲吻,就让他很受用了。
埃德加握住他的脚腕,肩背隆起,背部的肌肉如同峰峦群聚,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淡色伤疤。
埃德加高挺的鼻梁就抵在兰沉脚踝边,他低声道:“要是宗霆像这样亲你,你还会喜欢他吗?”
兰沉吱唔了一声,似乎不愿意动脑子思考他的问题,而是质问道:“你好烦呀……怎么又停下了?”
语气很不满意。
就好像只是把埃德加当成一个为自己给予快乐的工具人,全然不关心他在想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这样没心没肺……这样的不把他放在心上。
仿佛随时可以把他抛在脑后。
埃德加缓缓直起身。
他坐在床尾,遥遥看向兰沉。
兰沉靠在枕上,冲他歪了歪头:“怎么了?”
埃德加脸上扬起一个莫名的笑。
他近乎咬牙切齿,“想让我继续?”
兰沉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埃德加深深地看他一眼,坚实的手臂上肱二头肌都鼓胀起来,浑身肌肉线条分明,似乎在竭力控制什么,慢慢呼出一缕鼻息。
“那今天就这样了哦,”埃德加扬起嘴角,绿眼睛深得像两池幽潭,“你明天还要上学呢……老婆。”
……他在称呼别人的妻子“老婆”。
他脸上的笑容扩大。
整个人又爽又不爽,矛盾到快要扭曲,把那床板,都抓握得凹下去一角。
兰沉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他一眼。
实际上却在暗暗发笑。
他当然知道,杏生活会这样反应啦。
这个自私自利的暴徒、目中无人的强盗,向来以自我为中心,在原剧情中,就只把兰沉当成自己泄//欲的RB//Q,而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别人家的鲜花攻是勾吧硬了,心就会软;他是勾吧硬了,心也还是硬的。
这样自私的人……最讨厌的,或许就是自己成了别人随手可抛的工具。
他自然不会甘心。
而且还会越来越不甘心的。
……自负的他不会想到,就是这一点不甘心,会慢慢地变成毒药,毒杀他那冷硬的心脏。
兰沉在心里轻轻地笑了下。
眼帘往上掀起时,仍然睁着一双不满的眼睛。
“什么啊……”他有点生气的模样,“真搞笑。”
他气呼呼地翻了个身,直接把被子卷到身上,“不做就不做,你出去!”
埃德加还真的作势要下床离开房间。
兰沉抬起身体,瞪了一眼正在套衣服的埃德加:“你去哪?”
埃德加笑笑:“我出去抽根烟。”
他套上长裤,便开门走出卧室,穿过客厅,离开这套两居室的房子。
室外夜色依旧,天空中星光点点。这些针尖一样的亮点,都是宇宙中巨大无朋的恒星。它们的光芒花了几百亿光年才能抵达这里,时间的维度早已在宇宙中被打破。
埃德加去过其中一些星星附近。
他站在楼下,靠着一棵花园里栽种的大树,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藏在衣袋里好几天的香烟。
香烟有害健康。
但妒火同样也有害健康。
他把香烟夹在手指间,看着香烟底部明灭的火光,轻轻笑了笑。
——就在此时此刻,记录着信息的电磁波频段,正如同洪流般,穿过天穹,刺破散逸层,向广袤无际的宇宙中冲去。
他抬起头看向夜空。
绿眼睛里映出一片星辉。
……这片电磁洪流的尽头,直指遥远的,宇宙另一个角落。
那是莱茵帝国千百年来便一直不肯放弃的,人类的银河系。
……人类生来便被神所赋予的,流淌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
银河系的亿万颗群星,正在广袤的宇宙中,如同一个巨大的星盘徐徐展开。
人类的终场之战即将拉开序幕。
亿万生灵都将沦陷于这场被他亲手点燃的战火。
而他也快要到了,将他的公主亲自迎接回城堡的时刻。
作者有话说:
埃德加不是小白脸!!(正色
听我说,他是——战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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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流星擦过天空。
这颗被帝都星引力捕获的小行星正在大气层内燃烧, 在暗蓝色夜空中形成一道明亮的彗尾,点亮天空塔的阳台。
0区天空塔,莱茵帝国皇室的标志性建筑物。
它高耸入云, 形如一座布满雕刻图案的方尖碑,又像是一把刺向天空的宝剑, 谁能握住这把剑,谁就掌握了整个帝国的权力。
陆昂站在天空塔高层的一处阳台上,背对着夜空,抬眸看向室内。
夜风吹过他的衬衫, 领口、袖口均在风中轻摆。
他双手插兜,面色冷凝,遥遥看向屋内跪了满地的人。
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帝国行政机构的中流砥柱,与皇室最后的心腹。
他们的家族先辈均是帝国君主亲自择选的精英, 被授予“伯利恒之剑勋章”,将永远直接向皇室成员效忠。
只需一声令下, 他们随时可为尤里乌斯家的血脉前仆后继、所向披靡。
可是……
这么多人,这么多所谓的“人才”、“菁英”, 却查不出一个名不见经传者的来历。
地上跪着的人里,有青年, 也有老年, 有男人, 也有女人, 有Alpha,也有Beta。
全都默不作声, 冷汗直冒。
和陆昂一样,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无能, 竟然无法查到一个已经被监控摄像头拍下的人的任何信息。
陆昂就这么看着他们,午夜蓝眼睛像凝固的冰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