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一定是仪器检查错了,少爷你根本不怎么出远门,怎么会得这种病——”修泽慌张地说。
兰沉把草莓吞下,朝他摊开手:“没检查错,我去西里亚之前就在医院里查出来过——报告给我。”
修泽面露震惊,将检查报告递给他,坚持说:“医院里检查也很有可能出错的,要不然再去军区医院复查一下……”
兰沉笑笑,接过报告,慢慢在他面前把报告撕碎。
“不用了,”他轻轻一笑,撕碎的纸条纷纷扬扬从他手中洒落,“你就当没发现这件事,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说,明白吗?”
他把这堆碎纸,又放回修泽手心。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你应该懂得。”
修泽着急:“少爷!这不是小毛病,你到底知不知道,这病发病有多快?你不能这样讳疾忌医,不行,必须得立刻联系医院送诊——”
兰沉拉住他,极甜蜜地笑笑:“好了好了,别着急。我有分寸的,放心,这件事情绝对不会牵涉到你,你别告诉宗霆就是了。”
“我不明白……”狗狗眼青年坐在那边,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和宗霆离婚了。”
兰沉这时开口。
引来修泽难以置信的一眼:“什么时候??”
兰沉:“在西里亚上,我睡着的时候,他解除了我和他的关系。”
他顿了顿,视线移向修泽身上,“他既然不想再和我有联系,那我如果在这个时候告诉他,我生了病,他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用生病来绑住他?”
“将军怎么可能——”
“我不想再让他讨厌我,”兰沉勾勾嘴角,“你要是告诉他这件事,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来——”
他握住修泽手腕,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脖颈边上,脸上笑意盈盈,像是邀请:“杀了我。”
修泽瞪大双眼,被他的疯狂吓到说不出话。
兰沉:“你选一个吧,告诉宗霆,或者现在起杀了我。”
修泽:……我能不选吗?
他为兰沉对宗霆这种疯狂到吓人的感情而胆寒。
是,他确实一直以来都知道,兰沉喜欢宗霆,但他从没想过,兰沉会爱宗霆爱到这种地步……宁愿一个人瞒住痛苦,也不愿让宗霆知道这件事。
救命,少爷的爱好可怕!!
他现在确信兰沉是爱惨了宗霆。
修泽哆哆嗦嗦地收回手,“我、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将军的,但是少爷……你必须去医院……”
兰沉收起笑容,神色淡淡:“你不用管,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干脆翻过身:“你都弄完了吧?出去吧,我想睡个午觉,下午还要收拾东西搬家。”
他竟是这样的性格。
少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模样的呢?
他记得以前的少爷从来不会这样!
修泽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看来真的是将军伤害他太多……才会导致少爷如此性情大变。
修泽心理不由满是同情,他站起身:“那我、我先告辞了……您多注意休息。”
他背着医生包大步走出房间,行色匆匆,一边在面上答应兰沉不将这事告诉宗霆,一边心想:不行,他不能让少爷这样自我放弃,他必须想个办法,一定有办法……
兰沉趴在窗口,撑着脸,目光注视着修泽离去的背影。
眼神深深。
他晚上留下来在宗霆家里蹭了顿饭。
家里的佣人们并不知道他已经和宗霆离婚的事情,看到兰沉自己拖着个箱子,还主动问:“少爷,要我们帮您拿吗?”
近来他与宗霆关系改善,这批人也对他友善许多,还会找他说话了。
兰沉摇头不答,便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
是宗霆从机甲基地里回来了。
他已换回军装,进门时正好撞见准备离开的兰沉。
兰沉脚步停住。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宗霆,只能怯懦地躲开宗霆视线,低着头握紧行李箱拉杆。
宗霆也在看他。
他脖子上的掐痕、手背上的伤口都已用医疗仪加速恢复,现在身上基本已经看不到伤口,仍然白皙干净,还换了一套平日里常穿的衣物,卫衣牛仔裤,和平常没有任何差别。
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最为彻底,而深刻的变化。
如果没有这场婚姻,他们本就是两个永不相干的陌生人。
宗霆的视线从兰沉身上移走,面色冷淡地经过他身边。
兰沉:哈哈哈哈哈!!
每天都在见证宗霆的不同微表情呢。
这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明明很在意又努力装得视而不见的模样,真是太精彩了。
他抬腿要走。
光脑发出“叮咚”一声,是有人请求通讯的提示。
他抬腕点开,来电人是兰安雅。
兰安雅的立体影像在光脑投影中跳出来,她穿着病号服,靠在病床上,气色很不错的模样,一看见他,便急匆匆问:“宝宝,我刚看到新闻,说西里亚遇到了星盗抢劫,你没事吧?现在回来了吗?”
兰沉忙道:“我没事,妈,你别担心,我很安全的,我中午就回来了,现在在——”
他停了一下,咬住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斟酌几秒,才道:“……我在家里。”
宗霆的目光瞬间朝他看来。
兰安雅没看见宗霆,便又关心道:“将军呢?我看新闻说西里亚那边的跃迁点也有发生暴//乱?他还好吗?你们都回帝都星了吗?”
兰沉尴尬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唔”。
“什么?”兰安雅不解。
兰沉装作简直要尴尬得用脚趾抠地板,他站在那里,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回了。”
他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向宗霆。
“他还好吗?没有受伤吧,据说这次还损伤了一台机甲是吗?怎么会这么严重……”
宗霆到底还是走了过来。
他站到兰沉身边,看向投影摄像头:“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他一下又和兰沉距离极近,为了让摄像头把两个人都拍在里面,他们不得不紧紧相贴,兰沉的后脑勺就抵在宗霆胸膛上,几乎都能感受到宗霆的体温。
兰沉瞬间爆红了脸。
他双颊发烫,睫毛轻轻颤抖,与宗霆贴得这么近,他都能闻到宗霆身上的硝烟味。
可是、可是他们刚刚才离婚啊……
怎么能又这么亲密……
但在兰安雅面前,他不敢表现出半分异样。
甚至还——小恶魔微笑了下,故意更加靠紧宗霆,还伸手抱住了宗霆的胳膊,把头靠在宗霆的臂膀上。
宗霆身体一僵。
兰安雅看着他们,脸上有了点微笑:“你们都平安就好,哎呀,看到你们这样我就开心了,以前你们都很少一起来看我,让我总是很担心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兰沉状似局促,马上道:“妈,都说了你别瞎想,我们、我们还很好的……真的……”
他飞快抬头,乞求般看了宗霆一眼。
宗霆:……
他无法直接将拒绝说出口,只能不动声色地任凭兰沉抱住他手臂,假装配合。
兰安雅微笑道:“那就好,你自己平常生活上也注意点,将军事务繁忙,你不要总是去打扰他,知道吗?”
兰沉:……岂止打扰,还折磨了。
嘎嘎嘎嘎。
他努力憋笑,认真地点点头,连说:“我知道的,妈,你不要、不要再说这些了……”
这下不仅脸红,连声音都发虚,急急忙忙就想关闭通讯,却被宗霆拦住。
“没有打扰。”
宗霆直视兰安雅,正色道。
兰安雅愣了下。
宗霆认真地说:“兰沉平常没有打扰过我,他很少主动找我。”
嚯!这还嫌委屈,主动告起状来了!
宗大壮!看不出来你还是这种找父母告状的人!!
兰沉佯装急得不行,一连往宗霆脚上踩了好几脚,让宗霆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无声看他一眼。
兰沉:哈哈哈哈哈哈,你也知道痛吧!!
继续踩踩!
“妈,不是这样的,你别听他瞎说,我没有、没有……不经常找他,是我怕他会生气!我以前进他书房,他都会说我的。”
兰沉急忙辩解。
不就告个状吗,谁不会?
兰安雅表情复杂:“啊……这样吗……”
“我没有生气,”宗霆又开口,完全不肯让着兰沉,“你上次来军部找我,我就没有生气。”
……虽然后来察觉到少年对陆昂的好感,还是让他不悦许久。
“你明明就有!”兰沉马上扭过头去看他,饱含控诉,眼神委屈,“那次你回来的时候就对我冷着脸……还不等我上车……”
“那是因为你做错了事。”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丝毫没有发现,他们这幅情景在外人看来,完全就是小情侣吵架的模样。
直到兰安雅的一声笑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好了好了,”她看看宗霆,又看看兰沉,表情很是欣慰,“看你们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伴侣之间,总会难免拌拌嘴,越吵感情说不定还会越好呢。”
兰沉和宗霆双双闭上嘴巴,彼此心照不宣地陷入沉默。
都不愿承认,方才确实是心动,且快乐的。
心脏砰砰狂跳。
在他们相互辩驳的那一刹那,不知道为什么,就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打通了——
有一种和以前截然不同的连结,正在他们之间建立。
这连结柔软、温暖,是把两颗心相互系在了一块,他们各自站在绳子两头,轻轻拉扯,便能听到,对方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他们原来从未向对方说过真正的心里话吗?
兰沉红着脸,用手背蹭了蹭眼下,找补道:“妈,你别瞎猜了,我们没有……哎呀,算了,我先挂了,妈,我过几天就来看你,好吗?”
“这么快就挂吗?“兰安雅有些失落,”那好吧,宝贝晚安啊,早点休息。”
兰沉忙点头,与她说了晚安,便挂断通讯,逃避般把光脑塞回袖子里。
“我走了。”他不敢看宗霆,背身走上前几步,又在玄关处停下。
“我、我的东西该拿的都拿了,剩下那些你要是看着心烦,就全扔了吧。”
他以退为进。
果然,宗霆在听到他这么说后,立刻开口:“你这么急着搬走?”
哈哈,好酸,酸味溢出屏幕了。
兰沉忍住笑,背对他道:“……我是怕你、你不想在家里看见我。”
他还把这称呼为他们的“家”。
宗霆冷着脸,沉默几秒,说道:“我从没赶过你。”
兰沉低下头,给宗霆留下一个清瘦倔强的背影,握着行李箱拉杆,手都用力到发白:“我知道……谢谢你,没有把我赶出去。我这几天会暂时住在你给我安排的住处那里,等我在学校附近找到房子后,我会搬出去的。”
简简单单几句话把宗霆气得噎住。
他都快被兰沉气笑,捏了捏拳,道:“那套房子本来就写的你的名字。”
兰沉:壮!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离婚直接分房子,这种前夫哥去那里找啊,有被感动到。
而且那套房子,那个地段,那个配套设施……随便一挂都能卖出个好价钱。
行,他的私人小金库又充实上了。
“我、我会还给你的……“他低头匆匆说道,打开大门电子锁,拉着行李箱离开。
——笑死,说说而已,根本不会还。
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宗霆几步追上他,走到他身后,出声道:“……我送你。”
他吓了一跳般转过身,抬头用一双大眼睛看宗霆,不安的模样:“不用了……我自己能过去,你快去休息。”
宗霆不动:“很晚了,你怎么去?”
兰沉刚要说“我打车也可以”,便收到前夫一记眼神警告,只能“无奈”地闭上嘴,跟在宗霆后面,往车库里走。
宗霆开着飞行车把他送到小区楼下。
两人在车里气氛微妙,都不说话,又都在暗中注意着对方的动作。
宗霆帮兰沉提行李箱,索性送他上楼。
一开门,里面又是龙卷风刮过一般的景像。
地上堆满书、资料、作图工具,杯子、锅子、碟子到处乱放,喝光的营养剂空管插在花瓶里,外套和裤子挂在吊灯上,乱到不忍直视。
宗霆看着这幅光景,无比沉默。
兰沉尴尬地低下头:”我在学校里有点忙……“
还行,还知道羞愧。
宗霆冷静地说:“明天我会让家里佣人过来打扫。”
兰沉:“不用了不用了!我会收拾的,不用麻烦他们……”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家里的“少爷”,有什么资格让他们来帮他清扫。
他忙摆手,又道:“我去给你弄点喝的,你要坐一下吗?你喝热可可味的营养剂吗?”
宗霆环视一圈屋内的景像,神经直跳,实在无法点头说是。
他直接拒绝兰沉的提议,说:“不用,我这就回去,我已经约好律师,过几天你需要和我见一次面,我们商量下关于财产分配的问题。”
兰沉神色一黯,落寞地放下刚要去拿热可可冲剂的手,点点头:“……好的。”
宗霆强行不让自己去看兰沉表情,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让宗霆不愿意留下来计划通!兰沉终于又回归自由!
他笑嘻嘻回头,兴奋地扑向了……地上的书和资料,看它们时含情脉脉的眼神,能让任何一个人为之目眩神迷。
好几天没认真卷了,得赶快卷回来!
他在学校里无忧无虑地卷了几天,这几天中,陆昂都没有出现在帝大。
而且他也没办法通过任何方式联系到陆昂。
哪里都没有陆昂的消息,自从他离开西里亚的帝大营区后,皇太子的消息便被全面封锁,公共平台上一点讨论都没有。
陆昂就像是突然从他生活中消失了。
只有那顶他带回来的皇冠,证明着陆昂曾经来到过他的生命里。
兰沉光脚蹲坐在沙发上,手指套在皇冠里,慢悠悠把玩着皇冠。
绿钻摇晃在指尖,带来些许冰凉。
他若有所思地拨通了高光宇的通讯。
不出意外,也没人接。
这已经是他这几天来拨打的第二十次通讯了。
他耐心地等着通讯声滴到最后,并不抱多大希望。
没想到却在最后一声通讯等待音响起的时候,有人接通了通讯。
光脑投影亮起,如一个圆锥头朝下底朝上展开。
高光宇的上半身出现在投影中,他看起来和上次兰沉见到他时没什么两样。
看上去自我调节能力还挺强的,那些军部士兵把他按到地上的事,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阴影。
高光宇直勾勾看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兰沉扫了眼投影,便抱过皇冠,放在膝头,还故意用皇冠正面对着他:“……你有陆昂的联系方式吗?他还好吗?”
他语气难掩急切。
高光宇:“殿下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不必再多做过问。”
言下之意,是他还不配知道陆昂的消息。
他既不够格,也没有相应的身份。
这么聪明的一个Sigma,又怎么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兰沉抿唇,眼帘半垂,手指摸着皇冠,极为倔强的模样。
顷刻之间,又穿戴起他全副武装的铠甲。
“你以为是我想理他吗?”他反问高光宇,又抬起眼帘,“我只是不喜欢被别人误会。请你帮我转达一下,他有空的话,来把这顶皇冠拿回去吧。”
高光宇一顿,“……行,我会传达给殿下的。你还有别的事吗?”
兰沉摇了摇头,“还有一件事,我想当面和你说。”
高光宇挑眉,“什么时候?”
“明天吧,等我下课,你在圣班扬教学楼的咖啡馆里等我。”
高光宇如是应下,便挂断了与兰沉的通讯。
他握着光脑,看向身侧不远处,正屈腿坐在一张洛可可式软椅上的陆昂。
陆昂穿着昂贵的真丝缎衬衫,未系领扣,露出一小片可以看得见肌肉形状的胸膛。
年轻的皇太子摆着一张臭脸,右手垂落放在膝头,左手搭在椅背,用脚踢弄放在地毯上的一盆鲜花。
左手中揉皱一团紫色绶带。
“您听到了,”高光宇道,“我就不用再向您转达了。”
陆昂一下将手中那团绶带扔到地上,这不知是从他哪件礼服上扯下来的饰品。
“他有什么资格,”他咬牙切齿,“说我误会他?”
皇子又气又怒,眼看又要发火,站在旁边的女官立刻蹲身,对他道:“殿下请息怒,是否需要用茶?”
陆昂冷冷地看她一眼,并不说话。
她神色不变,没等到陆昂的回答,便躬身退下,自顾自端出一杯倒好的新茶,举至陆昂身前。
陆昂气息平缓,却不见得心情平静。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半晌,方才缓缓开口:“选帝侯把你教得很不错。”
“臣下不敢。”女官应道。
陆昂不说话,浑身肌肉绷紧,像压抑着深沉的愤怒。
——最终彻底爆发。
他挥手拍掉女官手中茶盘,茶杯与茶壶顿时碎了一地,发出清脆声响。热水滚烫飞溅,烫了她和高光宇一身。
“滚。”他低声道。
女官仍是那副表情,连眉梢都不曾动过一下。
“遵命,殿下,臣下这就告退了。”她再次向他行礼,然后领着几位女仆悄然走出房间。
仪态完美到挑不出一丝疏漏。
高光宇看着陆昂的表情,叹息一声。
自从回到帝都星后,陆昂便被摄政王以养伤为由,禁足在了宫中。
仿佛是为了惩罚陆昂私自离开他的监视,摄政王才故意给陆昂,来了这么大一个教训。
陆昂已经被关得发了好几次大火。
这几天宫里已不知道重新更换过多少陈设。
却没人知道,摄政王到底要将陆昂禁足多久。
这对陆昂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短短几天内,他便将这辈子所受的屈辱,都受全了。
连高光宇都看得出来,现在的这个陆昂,已经和之前的陆昂,有了些许不同。
高光宇离开皇宫时,又听到陆昂在远远的地方发火砸东西。
他脚步一顿,低头握拳,随即又很快继续踏上自己出宫的路途。
次日他与兰沉在咖啡馆碰头。
出乎他的预料,Sigma看上去……气色很好。
完全没有半点在担心什么的样子。
高光宇心下暗暗讶异,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兰沉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杯奶茶,很滋润地先喝了几口,然后才向高光宇道:“打通你的通讯真不容易。”
高光宇不语,他并不想告诉兰沉,那最后一通投影通讯,还是陆昂自己忍不住,才让他接的。
“我找你,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兰沉放下奶茶,微微一笑,“我想,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到。”
“你先说是什么。”高光宇道。
“我想去见埃德加·阿斯兰。”
兰沉笑笑,说得云淡风轻。
他知道高光宇的父亲就是审判庭最高大法官,有的是关系能帮他做成这件事。
高光宇微微变色。
“为什么想见他?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在法庭上看到他,你将会作为证人出庭指控他的其中一项罪行。”
兰沉又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再过几个月啊……我可能会等不到吧。”
他神色天真,颇好奇地看向玻璃墙外行人,单纯得就像是个普通学生。
高光宇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道:“你知不知道,他现在被关押在帝国最严密的监狱里,那里一共有十三层安保,并不是随便能够探视的小看守所。”
“知道呀,那又怎么了,你办不到?”兰沉回过头,用手撑下巴。
高光宇深呼吸一口气:“我凭什么要帮你做这件事?”
兰沉看起来像在思考,歪着头:“唔……大概因为,你很想我离开陆昂吧。”
他忽然灿烂一笑。
连窗外的秋日艳阳,都比不过他这个笑容的灿烂明媚。
高光宇却骤然握拳!
神色一下冷了下去。
这个Sigma……远比他想的还要聪明。
他不知道兰沉是怎么看出来的,或许是他表现得太过明显。
他向来就不是那种善于掩藏自己情绪的人。
兰沉对于陆昂来说……是一种风险,和陷阱。
高光宇在旁边看得很清楚。
陆昂已不知不觉间为他动了心。
一个未来的帝国继任者是不该动心的。
帝国的掌权者一旦动了心,就容易为这个国家,点燃战火和灾难。
高光宇因此并不乐意见到陆昂和兰沉在一起。
“如果你帮我这个忙的话,我向你保证,再过几个月,我就一定不会再出现在陆昂面前。”
兰沉笑得像只狐狸。
再过几个月,他就直接肉身脱离这壳子了,保证消失得干干净净,陆昂最多也只能看到他的骨灰而已!
他可是言出必行的哦。
高光宇有些看不透他,思考了很久,才缓缓道:“如果你说话可信的话,我就和你做这笔交易。”
“放心吧,我绝不会食言。”
兰沉笑眯眯。
高光宇深深看着他,并不说话。
几天后。
帝都星X区,赫克托耳监狱。
这里是帝国看守最严格监狱,里面关押着宇宙中最穷凶恶极的罪犯、恶贯满盈的杀手、疯子、战犯、叛徒、反贼,它不是地狱,却比地狱更血腥、更难以逃脱。
兰沉从高家的私人飞机中跳下,跟在前方一位保镖身后,走入蟹壳监狱的地下通道。
一路经过重重关卡,被搜了一遍又一遍身。
经过地底最深处的一道守卫关卡时,他还穿上了连体防护服、戴上了全遮挡面罩。
又乘坐电梯,不知道往下降落了多深,这才抵达目的地。
幽深狭长的走廊尽头,是两扇齿状合拢的合金门。
保镖刷开电子锁,合金门向两侧拉开,露出门后深不可及的深渊。
这是地下深渊,仿佛直通这颗星球的人造核心,冒出一股幽幽的蓝光。
仅有一条由总开关控制起落的板桥,跨越深渊,连接向这个洞穴深处的一座石台。
石台上是由一整个全透明的高密度防弹玻璃囚笼,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二十几个监控摄像头同时对准,时刻监视着被困在这座玻璃囚笼中的恶徒。
这个金发男人坐在单人床边,垂着头,双臂架在膝头,只穿着白背心与囚裤,露出一身矫健凶悍的肌肉,线条极度优美与暴力。
他听到电子板桥降落的声音,微微动了动手指,却没有抬头。
白色防护服在玻璃上轻轻擦过。
“笃笃。”
有人用指背叩击玻璃。
金发恶徒抬起头,看见囚笼外站着的穿着严密防护服的身影后,轻抬眉峰。
他扬了扬嘴角,脸上露出几分兴味。
白色防护服在玻璃墙壁上,用手指慢吞吞写下几个字:
——“猜猜我是谁?”
金发恶徒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他含笑走上前,与那白色防护服隔着玻璃对视,绿眼睛里隐隐约约的兴奋。
白色防护服一把摘下面罩。
……露出了一张漂亮、清贵、干净到像是幻梦的面庞。
兰沉歪着头,双眼好奇地打量他的杏生活。
哎呀呀,杏生活看来最近过得不怎么好呀,胸肌都消瘦了。
必须得狠狠恶补回来!
胸肌是男人雄竞的本钱!是男人吸引配偶的资本!没有胸肌的男人不是一个合格的男人!没有胸肌的男人就是没有男德!怎能允许它们轻易消瘦!
埃德加定定看了他几秒,忽然大笑起来。
他笑个不停,双手“砰”一声撑到玻璃墙壁上,用某种仿佛两栖动物般邪气十足的视线,从头到脚地将兰沉舔舐了一遍。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的小公主?”
兰沉抱着面罩,用极为天真的神态,睁大眼睛望向他:“因为我有点好奇……你死了没有。”
“是不是想我了?知道心疼老公了?”埃德加笑嘻嘻。
兰沉摇摇头,脸色微红:“我才没有心疼你!你不要乱说话……我只是,只是有点想……”
埃德加挑眉:“什么?”
兰沉舔舔嘴唇,大眼睛直直看向对面的金发恶徒。
“跟你在一起玩很刺激,我还想要。”
他坦坦荡荡,毫不见羞怯与退缩。
双唇柔软水润,眼神明亮。
……是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什么都可以轻易索取,因此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的,最没心没肺的迷人造物。
金发暴//徒眼中的兴奋顿时燃烧至顶点。
作者有话说:
一章搞三个,三个都是不同风情,老婆们尽情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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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3-03-12 01:30:54~2023-03-13 20:2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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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美丽了,他在宇宙中流浪了这么久,都从来没见过这样瑰丽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