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师兄觉醒之后—— 作者: 舟一青
  发于:2023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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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家的一切都在他对外界毫无知觉时发生。
再后来,所有发生的事情就已经明晰。
前世命长苏就去过临海道。
繁鸢是他所屠,那百枚祟鬼之种,也大多数被他剿灭,在途中他一直在找莫清岚。
命长苏的额首低垂,声音嘶哑:“……师尊找到过你,可你不认得我。”
棺外的海啸声愈发变大。
轰隆的巨响,吞噬一切的水流几乎让棺木破碎,‘吱呀’的声音在耳畔震响,而与之相应的,却是在激流之下,那最后一句话、与那最后轰鸣于耳畔的心跳。
棺木陷入无可挣脱的漩涡,濒临极点,才被一道姗姗来迟的灵力笼罩。
棺木外壁被水流刮出一道又一道痕迹,在汹涌的浪潮中挣脱出来,甩了一道浪花,进入平缓的水域,徐徐前行。
一切平静。
而棺中愈发混杂的,却是此起彼伏的心跳与呼吸。
莫清岚的喉结滚动。
许久,他的呼吸变重。
不知从何时开始,滚烫又混乱开始交缠。
唇舌的热度灼人,莫清岚的手背绷起,握着命长苏的肩骨的手曲松往复,眼睫湿润。
细密的触觉在唇舌蔓延,仿佛挣扎的呼吸声深深浅浅,唇齿被滚烫的舌敲开,下颚受力抬起,稀薄的冷化为热流,细碎的呼吸声断又续,续又断,最终淹没,失去抵御的能力。
冥海的海域宽阔,要离去的时间很长。长到激荡的情绪慢慢平静,清醒过来的人忽然转首躲避,命长苏的吻就落在他的颈。
他们曾经结过请侣印的地方气息已然萎靡,命长苏鼻息的热意擦过,手指按着那一小块肌肤的肌理。
棺内,热潮淡去。
命长苏终于与那道幽然的气息靠近,从后方将他拥在怀里:“清岚。”
唇上的潮湿还未干,喉间轻微吞咽,阖眸碰了碰怀中人的脸侧。“师尊从始至终只倾慕你,收沈向晚为徒只因为你,你再看看师尊,可好?”
空气中安寂,莫清岚背对着他,胸口起伏。
时间慢慢过去,不知多久,命长苏眉宇轻动,难耐般又唤道:“清岚?”
而连叫了两声都没有回应,他终于察觉异样,伸手查探。
却几息后,命长苏的神色变化,露出几分好似无奈的笑,哑然道:“封了……神识?”
棺木在冥海中没有再漂流多久,忽然一震,随后变得极为平稳。
命长苏的视线从莫清岚身上移开,撑起棺盖看去,便看到了一双赤黄的妖兽眼。
与那只妖兽眼对视,命长苏认了出来,皱眉道:“洪玄?”
洪玄连忙点头,松了口气:“尊者。”
来的人自然是洪玄。他本就是冥海生灵,无法靠近中内海,却可以在外海自由来往,就化成了本体,在外海等着他们。看到命长苏,他自是激动,立刻问道:“尊者,主人呢?”
命长苏顿了顿,淡淡道:“睡着了。”
“睡着了?”在棺里?
洪玄愕然抬眸。
命长苏道:“你来得正好,将我们带回去,还有,”视线移动,看到不远处还在海域中起起伏伏的另一个棺木,他的神色划过几分冷薄,皱了皱眉,却最终还是道,“把他也带上。”
“东南方位,有令家设的一道阵法,等会路过时顺便毁了。”
“……”
洪玄自然应是。
令家的阵法被毁去,那在冥海尽头一直存在的日月山倒影就消失不见。
妖兽在海中的速度,远比棺木漂浮要快的多,不过多久,他们就到了岸边。
莫清岚封闭神识时并不知晓洪玄会来,自然在此时神识依旧被封着,还未醒。
他们众目睽睽下靠近岸边,惹来了无数人注目,更何况日月山山影居然在不久前消失了,每个人都惊愕又探究,十分想知道着靠近这里的是个什么东西。
而在他们的视线下,一只庞大的冥海玄龟上了岸。
一个棺木从上面抖落,沈向晚离开棺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另一道棺木。
你棺的棺盖掀起,其中出现了一道风姿绰约的红影。那是一个少年,眉宇锋利、眼波流转,颜色极佳。他淡淡扫来,在场之人摒息,便见他体型渐渐变化,随后变成了——
触及到那一双碧眸,所有人都骇人低首,心里的惊愕翻江倒海:圣尊怎会从冥海出来?!
之前九凌宗派进去的那只船,竟然是圣尊亲自去查探?!
目光扫过他们,命长苏视线垂落,弯身将对外界毫无知觉的人拦腰抱起。
玄袍与红衣交叠,他大步离开,很快进了九凌宗的帷帐。
众人惊然回不过神来。
沈向晚眸色暗淡,移开视线。
洪玄则慢慢化为人身,将冥海中的腐草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脑海中难得混沌,却唯有一个念头:
方才在冥海中没有看清。
这尊者现在的模样,怎么和兰小公子那般相像?

第87章
命长苏从冥海出来, 又抱着一个玄衣之人的事情不过多久传遍了整片冥海海岸。世人皆将命长苏奉若神明,他的出现无疑惊起了惊涛骇浪,不管走到哪儿,哪儿都在讨论。
九凌宗的帷帐中, 命长苏将莫清岚放在榻上, 看到他衣物沾染了尘土, 捏了净身术,又为他换了一身外袍。
神识封闭的人封得彻底, 对于外界毫无反应,看着命长苏都不觉有些想笑。
倒是对他放心。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 也在此时, 外面洪玄的声音响起:“尊者,仙圣来了。”
命长苏一顿, 眉宇抬起,声音不明道:“来得这么快?”
“我接到你通知时,已经从佛鸣寺往这儿赶了。”尧许撩开帷帘走近, 看到眼前此景,不由‘啧’了一声, “瞧瞧我们泠光圣尊, 我这一路上乔装过来,听得都是别人怎么崇拜你, 估摸除了我也无人知晓,咱们圣尊大人前不久是怎么像个丢了骨头的……”狗一样。
话未说完, 感觉这词儿用得不太妥当,尧许把话吞了回去。
瞅了眼莫清岚, 他道:“这是原谅你了?”
命长苏看向莫清岚,垂声道:“不知道。”
尧许奇怪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纵然有些情愫, 但莫清岚对他依旧冷淡,见过曾经他满心热络、甚至会主动亲近的模样,命长苏自然不知晓,那棺木之中他对自己的纵容,是出于喜欢,还是气氛恰好,失控而已。
命长苏的神色颇有一种‘为情所困’之人特有的难言失神。
尧许看不过眼,极为嫌弃地移开视线,“你体内的瘴毒呢,也没事了?”
命长苏:“清岚帮我暂时压了下去。”
尧许一愣,沉默了一会儿,轻叹道:“你若不是他师尊……”
若不是他师尊,那般欺瞒,又曾伤过他,怎能让他依旧这般用心。
爱之深切难言、有些东西能故作冷淡,而克制不住,苦得只有一人而已。
“既然清岚还对你有意,你就好好待他,若是再出什么事,怎么说清岚都叫我一声叔叔,”尧许看向命长苏,“我不会给你再寻到他的机会。”
命长苏伸手碰上莫清岚的手,指骨交缠,声音低哑,“不会。”
揉了揉眉心,收敛心神,尧许也不再左言其他,开口吐出一个消息:“林晟下失踪了。”
命长苏一顿,抬眸看去:“失踪?”
“前一日我还见他被听真拧着做功课,一夜过去,人就不在屋里。我寻遍了佛鸣寺,甚至去附近探查,弟子们都没见过他。”
“听真怎么说?”
“他也不知道,比我还急,现在跟着我到了冥海。”
身上具有佛本相的佛子,外界传言都是他是佛神转世,这个关键时候,林晟下莫名失踪,总让人有些不太美妙的预感。
尧许思虑片刻,“林晟下和佛入莲有什么关系吗?”
命长苏摇首。
尧许道:“那此后在弥勒佛路的终点,佛入莲究竟是怎么来现世的?”
命长苏:“他来之前已被我重创,四处躲藏修养生息,过了段时间才被我发现踪迹。”
能在那个时候掩盖他的踪迹之人,必然和此前的幕后黑手有关系。
尧许顿时明白,“他来的时间是什么时候?那我们在他养好伤口之前将他找到,一切问题是不是就迎刃而解?”
命长苏不可置否,声音也带了几分沉然:“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
意思是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他们必须将那幕后黑手找出来。
尧许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苍蝇。
而就在此时,命长苏也想起什么,抬头看向他。
两人对视,尧许不解道:“你有线索?”
“在鬼界,我们曾捉到过一人。”清冷的嗓音在他们二人耳畔响起,尧许一怔,连忙看去,就看到方才还在沉睡的人已经清醒。
作为长辈,他自是关切,“清岚,可有不适?怎么好端端的晕过去了。”
气氛一时陷入沉寂。
命长苏沉默了一会儿,淡声道:“谁与你说他是晕的。”
尧许张口就来:“洪玄。”
洪玄老实巴交在旁边站着,闻言道:“大人,我说得是主人睡了。”
三人的视线齐齐落在尧许身上,尧许一转头对上三双眼睛,顿时无奈,莫名感觉好笑。
“……那许是我听错了,这不重要。方才清岚说什么,鬼界你捉了一人,那人是谁?”
莫清岚从榻上起身下来,低头扫去,发觉自己的外袍被换了,手指微顿。
“我没有看到他的样子。”他声音顿然:“除了他之外还有令儒风几人,如今都在法器中关着。”
尧许脸上立马划过惊喜之色。
他自然没想到,他派尧家势力到处找都摸不到踪迹的令儒风就这样被俘虏,这简直是最近几日他听过最好的消息。
“好,有令儒风在手里,就不愁审出什么东西。你将他弄出来,叔叔亲自审问。”
莫清岚却道:“浮屠冰莲启动一次消耗很大,几日前我勉强用过一次,如今灵力没有完全恢复,还不足以随心驱动。”
尧许愣了愣。
浮屠冰莲?
可是他知道的那个浮屠冰莲?
他满目疑惑,命长苏便开口,与他简单解释。
有关于鬼界通往日月山。
有关于佛神冢。
还有关于佛神舍利。
“没想到日月山还有那种东西,”尧许眉心紧锁,“那借用旁人的灵力呢?这样可行?”
莫清岚颔首,正欲开口,命长苏便道:“主要的问题在于婴丹。”
他的话落,尧许也反应过来。
莫清岚体内的情况他自是知晓。
莫清岚看向命长苏,许久,声音平静:“只是用一两次而已,没有太大的影响。”
尧许咳了一声,“小清岚,婴丹事关重大,还是听你师尊的。”
“这个事情其实也不急,总归人被关起来,又跑不了。你们刚才从冥海出来,倒不如先歇一会儿,别吵架,迟些再论,迟些再论。”
莫清岚没有开口。
看着气氛古怪,尧许如座针毡,再待不下去,起身道:“我忽然想到听真大师还在外面,也不知道那些不懂事的子弟把人安顿的如何,先去看看。”
最后的笑声颇有些仓促,不等他们回复,他起身就走,还拽上了一动不动杵在一旁的洪玄。
洪玄颇感莫名。
帷帐中只剩下两人,空气中顿时陷入一片安寂。
命长苏将要开口,而在他开口之前,莫清岚开口道:“棺木中的事……”
命长苏道:“那般接触,一时失控。”
莫清岚声音一顿。
他的神色变化,目光看来,“你与旁人也会如此失控?”
命长苏哑然:“自然不会。”
而后知后觉莫清岚这句话背后的意义,他一怔,沉默片刻,声音微哑地解释道:“只是不想你因此苦恼。”
莫清岚看着命长苏。许久,他收回视线,语淡薄的笑了一声,“师尊多虑。男子之间,正如师尊所言,只是一时失控,何必在意。”
命长苏的喉结滚动。
“可是师尊说错话了?”命长苏此刻声音低沉,直直看着人,或有些无措笨拙。
而莫清岚却不再理会。
两个人之间又陷入沉默。莫清岚抬脚便往外走去,命长苏道:“去哪儿?”
自然没有答话。
他自顾自的离开,命长苏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拧了拧眉心,长舒了一口气,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莫清岚最终去找了沈向晚,问他是否有暂时稳固婴丹的丹药。
沈向晚看到莫清岚先是怔愣一瞬,而后自是欣喜,听到莫清岚问他的话,更是早有准备,很快取出一大堆瓶瓶罐罐。
在莫清岚受伤之后,他就开始研究能够让婴丹康复的药,虽然最终没有研究出根治之法,但暂时稳固婴丹的,自然是有。
“这些药有的后遗症比较大,师兄要慎使。是为了做什么?”
莫清岚伸手往那药效最强,但也后遗症最大的药瓶伸去,却在此刻他身后另一只手伸了过来,很快将药按下去,垂眸看着人。
沈向晚看到命长苏又凑上来,一时情绪复杂。
有些事情想不明的时候,他自然深陷其中,但如今一切都想清楚了,他自然也都明白了。
他这样的人,当然没资格再站在师兄左右。
而命长苏……
同类者总能敏锐的察觉到一些东西,他想:命长苏如今该和他一样,是个对师兄的单相思。
纵然前世多悲,可这一世,有旁人出现,命长苏虽然还是师兄的师尊,可终究是不同了。
将他们手里的药瓶取走,沈向晚声音不明道,“圣尊大人并非师兄道侣,何必这般管束着师兄。”
命长苏一顿,抬头看去,声音不明道:“道侣?”
“圣尊常年待在殉祟峰,大抵不知晓。”沈向晚拿着药走到另一边,“师兄之前有了喜欢的人,世人皆知。”
虽然他也对兰淆不喜。
但他更不想看着师兄受感情之事困扰。
师兄对谁有意,那他就支持谁。
“虽然这药反噬很大,我也不想让师兄用,但总有比你我更合适的人来劝,”沈向晚深吸了口气,终于释怀,转头看来,坚定道:“圣尊大人不如有些分寸,不要让师兄因此烦恼。”

“你的意思是,”命长苏道:“只有道侣才有资格劝他?”
沈向晚:“那自然只有师兄喜欢的人才……”
而说着,沈向晚看到莫清岚嘴唇抿紧,眉目沉肃, 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便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话又说回来, 兰淆究竟是去了哪里?
他摸了摸手里的药瓶,“师兄, 这瓶药虽然好用,但还不完善, 我在里面添得都是猛药, 本想着在你突破的时候再给你。”
莫清岚伸手。
莫清岚行事向来稳妥,沈向晚当然不担心, 便放心地递了过去。
莫清岚盯着那药看了几秒,像是松了口气,语气平静道:“能研究出这种药, 沈师弟果然天赋卓绝,李长老对婴丹都束手无策。”
“李长老?春医峰的李春肖?”沈向晚道:“当时师兄身体情况危机, 李长老能想出法子让师兄病情稳定, 已经是难得,”说到这里, 他也有些疑惑,顺嘴便问道:“不知当时长老用的是什么法子?”
莫清岚话一停, 抬头看向他。
在他的目光下,沈向晚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
“……”
将药瓶收好, 莫清岚转身离去。
身旁的命长苏已经不见踪迹。
隐约有些难以言明的预感,莫清岚眉心紧皱, 快步离开,准备去找尧许。却不待他走几步,一道玄影就在帷帐之后出现。
冥海的水域依旧,天灰蒙蒙一片,海水漆黑冰冷。
帷帐的四处都是昏黄的灯。在那灯下,一人面容姣好,一半的面庞掩于黑暗,一半的面容在灯光下渡了一层几乎透明的釉,抬起眼眉看来。
那一瞬美人如夜,长发飞舞。
——是少年模样的命长苏。
与兰淆的气质极为相像,但容颜比‘兰淆’时更为出色。
莫清岚走到他面前,从他脸上划过,语气沉凝:“师尊?”
命长苏视线垂落,伸手,将莫清岚手里的药瓶取走。
莫清岚眉心皱起,“你……”
身后脚步声响起,是沈向晚追了出来,莫清岚察觉,未及反应,已经取出一只长袍将命长苏的额首罩起。命长苏顿了顿,低笑,“这是做什么?”
莫清岚道:“身为堂堂圣尊,你现在的样子,”如果被人发现向自己的弟子讨欢,成何体统。后面的话莫清岚没有说完,沈向晚就已经匆匆赶来。
看到那道灰蒙蒙的人影,他顿时奇道:“师兄,这是谁?”
“别过来。”莫清岚道。
沈向晚立刻停下脚步。
盯着那道人影,越看,越觉得眼熟,沈向晚眉头紧缩,满心疑惑。
而不等他出声询问,莫清岚就将人带着离开,只给他留下两道黑漆漆的背影。
帷帐的门帘被撩起又放下,莫清岚将长袍取下,伸手去拿药,却被命长苏避过。愣了愣,莫清岚语气沉然,“师尊,正事要紧。”
“有更无伤的法子,为何一定要用药。”
莫清岚道:“这不一样。”
命长苏轻舒了口气。
莫清岚看向命长苏。
而一眼,他很快又移开视线,“师尊,别闹了。”
命长苏盯着他的侧颜,好半晌,意识到什么,眉首轻动,走到他身后,“可是喜欢师尊这副模样?”
莫清岚眉心顿时紧皱,转首看去:“我何时说过喜——”
却话未说完,在回头的一瞬,命长苏就倾身靠近,敛了昏黄的光,唇落在他的额间。
滚热的气息在额首擦过,眼前人的身上带着似曾相识的香。
少年漂亮的皮囊,就像是精心打理散着光的纱,总带着莫名的吸引力。
莫清岚轻微失神,往后退去,而戴着莲心石的手臂垂下,按下他的后背将他往自己身上带去。
唇上又携柔软。
带着热意的水开始翻涌。
莫清岚的手撑在命长苏的腰,生力挣扎,而身后的手几些巧劲,就化去了那几分拒绝的力道。
他们已经接吻过数次,命长苏早知晓莫清岚会在哪种状态下被安抚松懈,握着那副紧窄的腰身,将他带起,轻轻咬了咬怀中人舌尖的软肉。
帐中旖旎无限生。
许是几次三番受人摆布引起火、又或者现如今眼前的少年体比起他原本的模样更容易反抗,莫清岚的神色变化,终于生出几分郁火,倏然用力,命长苏就被推至帷帐边缘。
命长苏一顿,轻叹。
还是不愿?
他抬首,辨声启唇,而在唇张的一瞬,他的下颚就被抬起,舌上出现了一股细微的、犹如惩治的痛。
瞳孔刹那缩动,命长苏的眼中划过愕然之色,呼吸滚热,心脏开始急剧跳动,松齿由着怀中人长驱直入,将那股一直内敛着的郁气宣泄。
铁锈味出现又被舔舐殆尽。
几番沉浮,命长苏节节后退,从唇舌到唇畔,额上的青筋绷起,抚向莫清岚的后背,嘶哑道:“好了,清岚。”
一股邪火不知从何处窜起,引着理智燃烧。
从未主动过的人惩治也好,泄火也罢,可如今的情况已经并非纯粹的弄情,命长苏不可见人的欲望抬头,煎熬着,却不想打破他难得主动,只由着身上的人到处引火,脸上的笑泛了苦味。
自作孽。
直到无意碰到一处滚烫的热,牙齿咬着他的皮肉,莫清岚骤然松开命长苏,两个人四目相对。
空气中一瞬间落针可闻。
命长苏的呼吸又沉又重,脖颈的肌肤早已经生了松湿的汗。
靠在帷帐壁上,眼尾微潮,嘴唇比起寻常要红,唇边似乎带着几些难言的晶莹未敛,命长苏哑声笑道,“解气了?”
莫清岚唇颤声冷,许久,用命长苏的话没有情绪回,笑着道:“失控而已。”
而那几个字吐出,却是极为沙哑。
莫清岚脸上的神色难言古怪,转身要走。命长苏一愣,立即起身将人拦着,低声道:“外面指不定有谁在候着,你现在的模样如果出去,会被人看出来。”
莫清岚的脚步这才停下。
命长苏在他身后,落在眼前人那原本白玉般的耳垂如今殷红欲滴的模样,唇角勾起。
他竟想不到这一点。
原本已经在心中放下的人,一再求爱,又是自己的师尊,无法拒绝,或许难以生出情爱之心。而怀中人对他第二次的动心始于伪装时期少年的那副皮囊,感情的冲动也由此生,更何况年少的人攻击性不如成年男子,引诱之后,他倒更容易率性而为。
莫清岚扶开命长苏的手臂,一言不发站到一旁,呼吸起伏,眼眸阖起。
方才的一切已然乱套。
命长苏如今的情况也不乐观。
他曲腿坐到另一边,垂眸扫了一眼,眉心皱起,神色难明地移开视线。
时间过去,直到方才的冲动渐渐退下,莫清岚将衣物理好抬脚又要走,命长苏发觉,想到什么,开口道:“佛神舍利,不是幕后之人想要的,而是最终用来对抗佛入莲的圣物。”
一怔,莫清岚果不其然被吸引,停下脚步转首看去,皱眉道:“什么?”
命长苏慢慢道:“这个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我没有在尧许面前提。在过去我通过弥勒佛路来到此世后,与佛入莲恶战,那个时候他精通佛法,拥有的困杀术万千,我耗费了大量力气,在幻境中始终找不到他重伤的本体藏在哪儿。”
而最后出现在他面前指引的东西,就是佛舍利。
“我们被关在浮屠冰莲里的人,未必是那幕后凶手。”
他的话落,莫清岚的面色变化。而他的神色纵然意外,却没有诧异。
命长苏问:“你也有所察觉?”
莫清岚道:“我只觉得他比我想象中要弱。”
一个能让繁鸢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变得那般强势的人,怎么可能本身灵力低微。他有过这个念头,如今得到证实,自不为怪。
“就算不是,他和幕后之人也该息息相关。”莫清岚说完,看向命长苏。
命长苏‘恩’了一声。
舔了舔唇,他语气平淡,似乎不在意道:“师尊帮你护着婴丹,你再开一次浮屠冰莲。”
“……”
莫清岚盯着他,很久,声音从喉咙中挤出:“师尊倒是越发不自持自己的身份。”
命长苏问:“你是想说师尊为老不尊?”
莫清岚冷面以对。
看着他,命长苏只笑:“是便是吧。”
不论有意无意,两个人荒唐的多次接吻,早已将关系推向了理不清的状态。
放纵之后愈发混乱,辨别无用、抗拒更是欲盖弥彰,莫清岚一身白衣束冠,嘴唇薄红,移开视线,摒去了所有杂念。
命长苏最终还是给莫清岚渡去了真元。
庞大的浮屠冰莲在半空中现世,众人惊异看去,尧许一愣,赶忙带着人往他们的帷帐赶去,而一扶起帐进门,哭天喊地的声音忽然扑面而来,他瞳孔一瞬瞪地极大,好半会儿,唇抽了抽,转头向身后跟着他的人看去。
“……你那宝贝徒孙,找见了。”

在他身后站的人自然是听真。
听真祖师德高望重, 最在意的只有自己那几乎被当作亲孙子来教养的徒孙林晟下。林晟下失踪了几日,听真就心中浮乱了几日,如今乍然听到尧许的话,立刻看来, 大步抬脚踏进, 林晟下惨哭的声音就直冲耳膜:“清岚啊呜呜呜呜!”
如今的帷帐中, 令儒风等人被绑在角落,林晟下矜贵的白衣破破烂烂, 劣质的面具挂在他的脖子上,如今正抱着莫清岚痛哭流涕:“太黑了啊里面太黑了, 我从小怕黑你知道的啊!你知道我里面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莫清岚被他抱着脖子狂甩, 脸上的惊愕微消,与尧许对视。尧许极其头疼, “你不会是想跟叔叔说,在浮屠冰莲里关着的人,不是别人, 是晟下?”
虽然难以置信,却确实如此。莫清岚的眉头也紧锁, 看向林晟下, “晟下,先松开。”
林晟下:“我不——”
莫清岚道:“你师祖来了。”
林晟下悲痛的哭声顿止。
余光看到听真, 他挂着泪珠松手,就像一个泥鳅般滑到了听真身前, 可怜道:“师祖!”
听真犹如古潭的眼中终于生出波澜。
见到人活蹦乱跳,他松了口气, 摸了摸林晟下的发顶,看向莫清岚, 声音沉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凝沉,气势也极为逼人,却不等那股气势向莫清岚压去,另一道强横的气息就骤然出现,顷刻将之化解,反逼而去。
命长苏已经恢复本体的模样,走到莫清岚身旁,没有情绪扫过听真,“禅宗佛子不在禅宗待着,反而跑去了日月山,我倒要问你,这佛子又是怎么回事?”
听真后退半步,眉心皱起,神色沉沉的看着命长苏。
没有硝烟的威压在外人看来,就是两簇压来压去的风。尧许面带笑容,看着这两个护犊子的‘长辈’,颇有些心累。——这是关键吗?
莫清岚也有所察觉,与命长苏顿声道:“无妨。”
命长苏看着听真脸上露出几分难以承受的苍白,这才收势,视线落在林晟下身上:“你怎么会去日月山?”
林晟下听到命长苏的声音下意识就有些发怵。
他求助般看向听真,听真眉心拧起,“如实与圣尊说。”
林晟下道:“我不知道。”
命长苏道:“什么?”
林晟下往听真身后一藏,蒙头道:“我真不知道,我原本在房里写课业,再一睁眼就已经被关到那个黑漆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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