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抬起头,总感觉这个建筑似乎似曾相识。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气息靠近,残破的建筑突然警惕地露出了几个脑袋。
毛绒兔子见状震惊地睁大了湿润的眼眸——无它,这些脑袋,一看就根本不是人的!
只见一只老山羊、一只红尾狐狸和一只头上一把火的灰色大狗从建筑物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老山羊看着兔兔身上的光环眉头微皱,随后脸色才恢复如常。
“咩咩咩?”他撅了撅前蹄,警惕地问兔兔来的目的。
神奇的是,兔兔和它们并没有语言障碍,完全能够听懂老山羊的话——对方在问它,为什么不去避难所,而要来到危险的这里,有什么目的。
“叽叽叽。”兔兔边划动jiojio边解释——我的朋友受伤了,我想问一下有没有治疗仪。
说完他就反应过来说错话了,他太过习惯于治疗仪——这个世界还不一定有这种东西。
但是所幸这个世界还真的有,对面的老山羊听到这个词脸上没有什么异样,而是偏头问了问身后的狐狸和大狗。
它们摇了摇头,其中大灰狗挤眉弄眼道,“被左狗弄坏了,得修一修,要一天。”
那只红尾狐狸瞥了哈士奇一眼,懒得和他争辩。
老山羊看着环绕在兔兔身上的光环,道,“要时间,你要不要进来先?域主撑不了多久了,不要再让他浪费光环单独守护你了。”
“域主?光环?”兔兔一脸懵。
但是兔兔没有继续问下去,当务之急是先进去,给小男孩包扎一下也好,至于这些动物可能是坏人——兔兔没得选。
兔兔拉着小木板走了进去。
墙内墙外,两个世界。
墙外是苍茫大地,一切都是死寂。
墙内是零散点缀斑驳大地的绿意,死亡中还夹杂着几缕顽强的生机。
兔兔怔愣住了。
这一刻,他隐约感觉自己捕捉到了什么。
此刻环绕在兔兔身上的光环依旧没有消失。
哈士奇震惊地绕着兔兔走了两圈,喃喃道,“不应该啊,你进入了我们豆崽之家,理论上光环应该和我们合为一体。”
“豆崽爷爷,你怎么看?”哈士奇啧啧称奇。
颤颤巍巍的老山羊瞥了一眼哈士奇,“多管闲事。”
“好吧,不管了,你就在这里休憩,有事情可以来找我们。唯一的忌讳是,不能动植物,懂吗?”哈士奇把兔兔带到了一个地方吩咐道。
而兔兔似乎出神了,并没有回复。
对此哈士奇见多了,也并不在意,和其它虫一起离开把空间留给了兔兔。
只是走远了后哈士奇才凑近了鬼鬼祟祟地对自己身边的狐狸道,“安狗,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狐狸瞥了他一眼道。
“你没发现吗?他千里迢迢拖着一个空木板。”
“但上面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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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兔兔神色恍惚地走出了休憩地,怔怔的看着墙内的世界。
豆崽之家……豆崽爷爷……
这个名字……和他直播间的观众取名真像。
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他柔软的脚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凉凉的。
他抬起脚看过去,那是一个破烂的芯片,只是简陋的核心部件似乎还具备简单的语音功能,不停地播放重复的话语——
“珍宝……守护……”
“种田……”
这是……
这一刻,酸涩、难以置信、沉重的心情占据了兔兔的心房,让它难以呼吸。
它颤抖着爪爪,将这一小块芯片拾了起来,那是一片绿色的,上面有着各种复杂的线路和元件都高级芯片——而它的右上角,腐蚀掉了一块。
这少掉的一块,像是硬生生挖出了兔兔的心,他心痛得难以呼吸,艰难地张开口。
“叽——”
绿绿,是你吗?
这一刻,兔兔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小艾。”兔兔颤抖的声音响起。
这一刻,他既希望小艾能够回复,又害怕小艾会回复。
【宝,我在。】
尘埃落定。
兔兔立起身子,茫然地看着这片天地。
满目凄凉。
这里……是极乐?
极乐,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的家,怎么变成这样了?
绿绿——怎么变成这样了?
猪弟他们呢?
还……在不在?
眼泪打湿了兔兔的毛毛。
无助占满了兔兔的心房。
它无声地哭泣。
良久以后,它才打起精神来,攥紧了绿绿的核心,下定了决心,它要去将其它人找回来!不管是生是死!
而这一切,都被躺在木板上的银发男孩看在眼里,他的眼神黯了黯。
“英英,我疼,我疼。”小男孩带着颤音道。
兔兔虽然心焦于找人,但是也不能扔下小男孩不管,在休憩的地方好好安顿他。
“英英,有一个方法可以治疗我。”小男孩突然道。
兔兔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着急地想知道什么办法。
“在小木别墅的卧室,有一个红色的茧,那个茧丝做的布可以治好我的伤。”
兔兔顿时毛绒绒的身体立了起来,看向了别墅。
银发男孩看出了它的蠢蠢欲动,眉眼弯弯,“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去帮我取来吧。”
治疗仪修好要一天,小男孩可能等不到了。
想到这里,最终兔兔点头同意了。
对于自己的别墅,兔兔当然轻车熟路,很快就来到了自己不久前还睡觉的卧室。
此刻卧室的大床上方,静静地悬立着一个一人高的血茧。
茧丝仿佛是从浓稠的血池中染色的一般,远远似乎还能闻到血腥味,隐隐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兔兔眼神变得坚定,后腿用力瞬间弹跳起来,用爪爪削断了吊着血茧的红丝,将血茧取了下来,然后哼哧哼哧地将它背回了小男孩躺着的地方。
看着近在眼前的血茧,小男孩眸光微闪。
“英英,穿上它,我就可以好。”
兔兔闻言犹豫了一下,率先摸了摸茧丝,光滑且微凉——是普通的茧丝,没有任何异样。而且茧丝光滑细腻,确实是上好的绸布材料。
最终兔兔还是同意了,小心地剥离了最外面的一层茧丝,以丝做布,简陋地弄成几块衣服,将小男孩包了起来。
一穿上兔兔做的“衣服”,银发男孩精气神都好了不少,染满血污的脸顿时笑了,开心得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孩——
“英英,我记得,你最喜欢代表喜庆的红色,好看吗?”
第一次从镜子中看到你给我做的小衣服的时候,那种触动的感觉,我记了整整两辈子。
兔兔看着伤口突然好转的小男孩,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个红茧确实和治疗仪一样有用。
“叽叽叽!”兔兔回道。
那当然好看!
用了大红,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嗯!”小男孩笑了。
随后他眸光微动,神色温柔地说出了最后一个愿望,“英英,你还记得那棵参天大树吗?”
兔兔点了点头。
“我在那里,曾经看过一个黄白色的小土狗,你帮我找到它好不好。”
黄白色的小土狗……发财!
兔兔激动地立起了毛绒绒的上半身,是不是发财?发财在那里!
“英英,去吧。”银发男孩笑了笑,轻声道。
“叽叽叽。”
你好好在这养病,我找到发财他们就回来接你。
“嗯。”小男孩答应了。
兔兔最后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番,才转身离开。
银发男孩躺在木板上,看着兔兔渐行渐远的身影,笑了,只是眼里却有泪光闪动。
我和你的初见,是作为一只鸠占鹊巢的宠物。
当时我不明白,为了一只宠物,值得吗?
直到我眷恋上了你,才明白,把一只虫放在心上,只恨不得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掏给他。
英英,嘤嘤。
我一直、一直注视着你,我喜欢你摸我头,喜欢你送我的花环,喜欢你褒的鸡枞——那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真菌。
我把我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都拿出来了,祈祷它能打动你,让你愿意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可是啊,我终究只是灾厄之体。
只给你带来了灾难。
我没有其它筹码了。
我把一切都掏出来了。
我想给你一切最好的。
但是最后我发现——
原来,没有我,才是对你最好的。
“嘤嘤——”一身红衣的银发男孩艰难地张开嘴,叫出了自己一直珍藏在心中、无数次呼喊想要引起心爱之虫的名字。
他撑起身子,伸出染血的手想要触摸心爱之虫的背影。
“嘤嘤——”
不要丢下我。
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晶莹的泪珠不停地从他的眼尾流出来,打湿了散落的银发,最终消失不见。
在兔兔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他麻木而绝望地靠在墙上,呼吸沉重,透过朦胧的水雾看到了无穷无尽试图吞噬它身体的各种天灾之源。
吞噬完成时,就是他羽化之时。
但他不要羽化了。
他曾经和它们做交易,用自己的灵魂,交换它虫生最珍贵的东西。
但是天灾,如何能懂虫的情感呢。
他的嘤嘤,得到糖后并不快乐。
他所在的世界,不是嘤嘤想要的。
银发男孩缓缓闭上了眼眸,留下了最后一滴泪。
王虫瓦塔拟影蚁早在蛹生期,就已经死亡。
没有虫能杀死一只已死之虫。
——除了它自己。
第90章 90农民攻穿进虫族后
宛如幽冥一般的蓝火点燃了红色的茧丝, 像蚂蟥一般聚在银发男孩身上的精灵就像是燃油的灯芯,火焰从苏意身上瞬间蔓延开始,以势不可挡之势沿着密密麻麻的天灾之源往天空无边无际的黑暗席卷而去。
夜空着火了。
就像是夏日中山野大火熊熊蔓延,火燎了天野。
无声的嘶吼, 惨叫, 哀嚎从天上传来, 伴随着宛如雨点般不停坠落的烧焦精灵和在天地间缓缓暗淡熄灭的灰烬。
——所谓的黑夜, 不过是无穷无尽的沉睡精灵挤在一起所编织成的黑色幕布, 笼罩住了整个极乐。
伴随着死亡精灵的坠落, 幕布土墙瓦解,天光乍现,代表希冀的阳光照进了疮痍大地,光辉洒落在了翠绿斑驳的嫩叶上。
“豆崽爷爷!”“杜老爷子!”豆崽之家的奶爸们纷纷走出了庇护的休憩地,望着天空喜极而泣。
“至暗之日, 过去了。”听到声音的杜老爷子颤颤巍巍地望着天空,喃喃道。
他眼里有泪光闪过,蹒跚着走到黑色建筑门口, 颤抖的手将残破立碑上的枯草一一扫去, 露出了上面饱经风霜的刻字——
【绿绿的小花园,主人的大宝藏, 我为此守护一生。】
他的眼底浮现了灰白色的破烂机器人最终迎向石之天灾的情景。
“将来, 要是我的主人回来了, 请告诉他, 我有好好地守护他的珍宝QVQ~”
陆飞英,天灾过去了。
你是否该回来了?
那个机器人到最后, 也没能等到你。
一旁的管家穆勒见状眼神哀伤,轻轻叹了一口气, “羽化失败了,王虫即将陨落。”
“它拖了这么久,我以为它执意要羽化,没想到最后竟然以这种惨烈的方式陨落。”
——燃烧灵魂,同归于尽。
穆勒的语气中遗憾中还带着略微不解。
既然如此,为何又苦苦支撑这么久。
被天灾之源肆虐后的极乐,也只剩下了伤痛和疮痍。
杜老爷子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佝偻着身子,缓缓往回走,苍老的声音低沉而又无力,“‘万物即将春生’,你们年轻虫好好把握吧,我就不凑热闹了。”
“好。”穆勒恭敬道。
羽化不管是成功还是陨落,羽化因子都会洒向大地,惠泽沐浴之虫,这个现象被称为——春生。
在杜老爷子走后,一个年轻的虫挠挠头,疑惑地拍了拍另外一只神色冷漠的虫,问道,“你看到了今天来到豆崽之家的兔子了吗?他不见了,休憩地只剩下一块空木板,他不治疗他的朋友了吗?”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只兔子会说话走路有多么奇怪。
冷漠的雌虫目眸光闪了闪,道,“他说他要去母树下,让我帮忙治疗照顾一下他的朋友。”
“母树?域主在的地方吗?”
“嗯。”
“那他朋友在哪里?”
“不知道,我找遍了附近,都没找到。”
此刻,休憩地。
巨大的血茧即将燃烧殆尽,王虫将彻底陨落。
弥留之际,银发男孩脑海中浮现了黑发青年弯下腰温柔地抚摸他脑袋时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既怀念又带着浓浓的不舍。
为什么苦苦支撑呢?
不过是因为——想再见心爱的虫一次,想再和他重温一次温馨的家啊。
愿我的嘤嘤,此后的一生,年年岁岁,平安喜乐。
银发男孩闭上了眼睛,身影彻底化成光点,此刻血茧内的最后一片羽翼也燃烧殆尽了,只余一小片残翼随风飘出了豆崽之家,飘向了未知的远方。
王虫彻底陨落了。
这一刻,澄澈的天空因为羽化因子宛如流星一般的坠落而在阳光下显现瑰丽梦幻的流光,仿佛极光洒向了大地,携带着春意盎然的暖风,将一片透明漂泊的残翼吹向了远方,吹到了一只黑色毛绒兔子的身边。
兔兔怔怔地抬起爪爪,接住了这片烧焦的残翼。
莫名地,他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好像生命中的某个重要存在消失了。
他伸爪想要抓住,但是却茫然地不知道自己想要抓住什么,
“小艾,我……”
我为什么想哭呢?
在兔兔茫然时,一道阴影从身后笼罩住了它。
随后一道无比熟悉的优雅声音从头上响起——
“蠢兔子,你还真的变成了一只兔子。”
温暖的手掌将他抱了起来,将他揽到怀里为他遮挡住风势,随后指尖轻轻弹了一下兔兔的耳朵尖尖。
这力道和气息——
恍如隔世。
兔兔眼里涌上热意。
“叽叽,叽叽。”
兔兔将自己狠狠地埋进金发青年的怀里,不停往里蹭,眼泪打湿了对方整洁的礼服。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难过。
大概是,从天堂跌到地狱太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让他所拥有、所习惯的一切,瞬间变得面目全非。
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发现世事变迁,世界好像抛弃了他。
如今被熟悉的夏日气息包裹,他沉重的负担好像卸了下来,就像蜗牛找回了壳,幼崽找回了窝,无比地安心,大声放纵了自己。
“回去吧,我给你准备了鸡枞煲鸡。”朱迪垂眸看着圆滚的垂耳兔,仿佛要将他刻在心上。
陆飞英曾经说过,他希望日日如彼时。
最起码,在最后一天,满足他的愿望。
“叽。”
金发青年抱着柔软蓬松的黑毛兔兔,走在苍凉的道路上。
夕阳西下,余晖照耀在一虫一兔身上。
“叽叽叽——”
兔兔心里憋了太多的疑问,一路上叽叽喳喳地不停问猪弟。
“叽叽?”
发财在哪里?
“你把它交给我后,我就将它安顿在了枯树下。”
“叽叽?”
极乐怎么变成这样了?
金发青年闻言碧眸闪过了涟漪,“天灾,躲不过。”
极乐是他的领域,他是领域内的君王,极乐本不该出事。
但是意意极其特殊,它是高维生物,连带着它所带来的天灾之源,也不属于这片空间。
它们在极乐,却又不在极乐,就像没有虫能杀死意意,也没有虫能阻止天灾。
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天灾肆虐之时,给领域内的“臣民”加上光环,在天灾之源从高维空间入侵极乐次元的那一瞬间护下居民。
“叽叽叽?”
在一来一回的问答中,时间流逝得很快,一虫一兔很快就到了前不久才离开的参天古树下。
看到了站在树下抱着发财的修长青年。
重新见到了封大哥,兔兔才有种自己可能真的离开了很久的认知——封大哥的白发,及腰了。
在微风的吹拂中像是冬日的雪丝,清冷而又美丽。
“嗷嗷嗷!”圆滚滚的小土狗看到了毛绒兔兔,一阵翻腾跳下了地,斯哈斯哈地飞奔而来。
一兔一狗再次团聚了,绕着对方不停地转圈,欢欣鼓舞。
“飞英,欢迎回来。”封彦蹲下了身体看着圆润可爱的黑兔子,清冷的眉眼露出了盈盈笑意。
兔兔很高兴地迈起了自己的小短腿,咕噜咕噜地跑到了封彦骨节分明的手旁,亲昵地蹭了蹭他。
封大哥,很久不见——虽然我们其实几个小时前才见过,但是对于你们来说,似乎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夜色如约而至。
篝火旁,一个大锅中咕噜咕噜地冒泡,香喷喷的鸡汤味散发出来——这次猪弟和封彦下了血本,把所有上好的香料都投了进去。
兔兔摸了摸自己瘪瘪的小肚子,抬起头圆眼期待地望向鸡汤。
他饿了。
还是那张圆桌,那锅鸡汤,但是少了绿绿、意意和小滋蛛。
兔兔珍惜地将怀里损坏的芯片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望向了猪弟。
“核心部件没有损毁,到时候你找武器店老板让他帮忙修一修,然后再做个身体就可以。”朱迪仔细查看后下结论道。
兔兔闻言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并没有注意到猪弟规划的未来中,并没有猪弟自己。
随后他关注到本该属于意意的位置,空了。
“叽叽?”
意意,意意你在哪里?
兔兔到处张望,还以为小蚂蚁会像往常一般从某个角落突然钻出来,然后不停地蹭他。
但是他喊了几圈都没有回应。
意意不在?
兔兔略微失落,立了起来用jiojio比了比,问猪弟他们意意去哪里了。
朱迪和言奉对视了一眼。
当初陆飞英被一箭穿心后,意意就陷入了狂暴,血茧瞬间成形。
空间扭曲,信号隔断,通道关闭,极乐成了被天灾肆虐的孤岛。
就这么分神的一刹那,陆飞英就消失了——被死亡管理局的虫施加了名为“乐园”的魔术。
乐园,会让被施术者变成一个最接近灵魂状态的动物——对于蠢兔子而言,是一只毛绒黑兔。
一切既有虫为,也有巧合。
因为意意的狂乱,陆飞英被扭曲的时空洪流卷入,去往了他们都无法触及的未来。
当蠢兔子重新出现时,理所当然地被对时空最敏锐的意意最先捕获。
至于结局……
朱迪碧绿的眼眸望着干净的天空——那里,不再源源不断降下天灾了。
意意自杀了。
连带着释放了深陷天灾羽化场的极乐。
“它,遇到了心爱的虫,婚飞了。”
婚飞,是虫族关于爱情最极致的浪漫,羽翼闪动,向光而飞,灵魂交融,最终——
悄然而亡。
第91章 91农民攻穿进虫族
婚飞这个词略微陌生, 但是心爱的虫兔兔听懂了,作为乡间玩泥巴长大的农村崽,兔兔当然见识过雨后黄昏时无数蚂蚁拍动翅膀水上婚飞的壮丽景象。
想到了婚飞后雄蚁的下场,他心里咯噔一下, 毛绒绒的脑袋对着猪弟, 焦急地问道, “叽叽叽?”
意意是雄蚁还是雌蚁?
朱迪和言奉听到陆飞英的问话, 表情均空白了一瞬, 随后脸上才浮现了古怪的表情, 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朝夕相处那么久,陆飞英竟然都没搞明白小蚂蚁意意的性别!
不过想到意意作为一只兵蚁,性腺萎缩,不管是筑巢功能上,还是信息素上, 性别概念都很微弱。
而蠢兔子又一向迟钝,可能都不知道雄虫并不像他一样在外到处溜达,这一瞬间, 朱迪和言奉他们诡异地接受并理解了这种魔幻的事情——毕竟蠢兔子是毫无常识的土包子, 一切皆有可能。
“意意是雌虫。”朱迪解释道。
原来意意是雌虫啊,那就好——看来意意出去组建自己的大家庭啦, 以后说不定有机会看见意意的徒子徒孙呢。
兔兔放下心来, 立起的毛绒耳朵软了起来, 同时身体不易察觉地放松下来, 整只毛球都蓬松圆润了几分,简直就像是一颗圆滚滚软乎乎的黑色汤圆。
随后兔兔想到了什么, 偏头问道,“叽?”
那乖乖咧?
朱迪闻言眉毛微挑, 指了指桌子上一颗试图将自己藏起来的白嫩圆润的球球,道,“诺。”
兔兔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本就圆润的眼眸瞪得更大了,整只小兔子都惊得向后弹跳了一下——
“叽叽叽?!”
其实兔兔早就发现了呆在餐桌一角上的白色圆球的肉肉,但他以为那只是鸡肉做的肉丸,还打算鸡汤差不多的时候放进去煮熟咧。
没想到这颗肉丸竟然是乖乖?!黑乎乎的煤球怎么变成这样了?!
猪弟把乖乖毛拔了?!
白修听到黑兔子的惊叫,冷硬地一动不动,同时暗戳戳地蜷缩了下自己的身体,将八条腿拢在身下,尽量将自己的身体少曝露在黑兔子的视线。
白修秃了。
从一只黑成炭的煤球,变成了一只秃成白斩鸡的肉丸。
在兔兔黑色顺滑富有光泽的毛毛衬托下,显得更加可怜兮兮和……丑——这就是它没有出去迎接黑兔子,并且全程像个石像一般当做自己不存在的原因。
一向阴沉偏执的白修也感觉到了自闭——黑兔子此刻肯定很嫌弃他。
然而就在下一刻,温热湿润的触感从脸上传来,白修的宛如琉璃一般的蓝眸瞬间睁大——黑兔子安慰地舔了舔它!
舔、了、舔、他!
这一瞬,兵荒马乱。
当事滋蛛慌乱地原地飞离了桌子 ,快速找到了一个枝丫分叉处窝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略微转粉的蓝眸和白里透红的部分身体。
言奉难得脸上扬起了灿烂的微笑,只是微弯的眉眼都是森冷寒意——表面春风拂面,实则心冷如铁。
朱迪则整张俊脸都黑了,咬牙切齿地将蠢兔子一把抱了回来,按在怀里不停蹂|躏,一边将陆飞英的毛毛都弄得像狂风席卷过草丛一样杂乱,一边恨铁不成钢道,“不要随意贴近居心不良的狗东西!”
“嗷!”发财不满地吼了一声。
说谁狗东西呢。
“叽叽叽!”
兔兔也不满地用自己的短手短jio拼命挣扎反击,像只乌龟被翻过身的兔兔面对蹂|躏,不停蹬腿,使出了佛山无影脚——然后被无情地镇压了。
最终他气急了,张开了自己的三瓣嘴,露出了两颗洁白锋利的大板牙,狠狠给猪弟的指腹来了一口。
很可惜,没破皮。
但是有了一个贼可爱的小牙印。
朱迪怔愣了一会后,将手凑到了眼前,反反复复观看小牙印。
兔兔见状眸光闪烁,略微心虚地移开视线,咳了一声正想解释,猪弟就打断了他,满意地帮他顺了顺毛,同时还得意地朝言奉摆摆带牙印的手,欠揍地笑道,“很不错。”
白修是一瞬即逝的舔舔,而他,是代表勋章的小牙印,持久!可爱!
只有言奉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言奉:……
一场混乱就在兔兔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消解了。
在调整了一段时间后,众虫收拾好心情,重新落座。
“叽叽叽?”
兔兔比手画脚问道——变成兔兔后,他似乎多了一些奇怪的习惯,比如舔舐毛发,气急时咬人和手脚并用才能表达想要描述的话。
所以乖乖怎么变成这样了?——陆飞英问道。
朱迪闻言沉默了。
在只能防守无法反击的情况下,想要在天灾下保下极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么在发生时止损,要么从源头止损。
而天灾之源,是从连接到极乐的高维时空通道降临至极乐的。
天灾的源头——是天空中数不胜数的虫洞。
但它并不在此维空间。
只有白修的电磁场具有扭曲时空的能力,能够“真实”地触摸到虫洞。
因此他和言奉负责在无情的天灾中护下众生,而白修,则用能力扭曲时空,用躯体去干扰、去堵住部分虫洞,减轻极乐的压力。
兔兔曾经闻到过的毛发和皮肉烧焦的味道,就来自白修。
这一场天灾,没有一只虫幸免。
朱迪无意抹去白修的功绩,正要开口,就收到了来自白修的暗示。
朱迪:……
这只杂毛蜘蛛要求真多。
但鉴于白修在天灾来临时,选择站在了虫族大义、站在了极乐一方,个虫喜好归个虫喜好,朱迪还是按照白修的要求粉饰了。
“换毛季,过段时间就好了。”
“叽?”兔兔懵了。
滋蛛……也换毛吗?陆飞英一脸懵,感觉自己的兔生观遭受了巨大的考验。
“嗯,过段时间就好了。”
好、好的吧,知识盲区了,兔兔只能接受了这一说法。
这就是白修选择以秃球方式亮相的原因——人形从来只有秃顶之说,没有换毛之说,但是蜘蛛有。
至于蜘蛛到底有没有,不重要。
他会让它有。
兔兔低头舔汤, 却发现毛毛碍手碍脚,一不小心就会打湿沾上。
朱迪轻笑了一声,将一脸蠢相的兔子抱了起来,用一块白巾仔细擦拭兔兔的毛毛, 然后给他脖子围了一块方巾, 再把兔兔放回了热腾腾的汤前, 用一只精致的银勺子一下一下给他喂。
兔兔为此尬得脚趾扣地——他都这么大了, 还像个宝宝一样要人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