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很奇怪，我来后怎么会被玄学部的人监视？和玄学部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也没被这样对待过。”
“现在想想，你在害怕吧。”沈信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你害怕我又是一个方临离，害怕我发现这件事，本来天高皇帝远我也不过来，没想到还是过来了一趟，你得亲眼来看看我不是方临离的做派。”
男人睁大了眼睛。
“你的买命咒是从哪里来的？”沈信看着他，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嗯？原来是卢子安的，他找你合作，你就同意了，为什么？”
“原来你母亲去世了啊。”沈信看着他，“说不定你妈遭了报应呢，毕竟有你这么个儿子，早晚都得遭报应。”
男人额头青筋鼓起，他脸色难看的想要反驳回去，或者直接给沈信一拳，却发现自己别说动一动，连嘴巴都张不开。
“你不会真以为那个小天眼阵就真的只是找找人吧？”沈信说。
“错了错了。”沈信说：“现在，开车去警察局好不好？”
男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开车了，还不忘记把出租车顶牌改成有人。
他这下子真的害怕了，他怕的要命，但他不管是呼吸还是心跳都没有快上一点，他的灵魂快慌死了，但□□却一如既往。
车在路上开，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红灯停绿灯行，还不忘让车，完全就是一副新时代好司机的模样。
怎么回事？他这是怎么了？！
“好玩吗？”沈信说：“一些阵法因为有了解决办法，所以其实也没必要放在邪阵的范围里，我是这么认为的。”
男人稳稳的开着车。
“影附阵也是个有意思的阵法，控制阵法范围内的人，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影附咒就差一截了，不过胜在自由，因果不在自己身上，和这个买命咒差不多。”
“但影附阵用在你们身上挺好的，等你们全部去自首了，再在真言阵里真情表白一下。”
“这个画面一定很有意思。”
其实并没有人敢去得罪沈信。
谁敢去得罪天眼啊，方临离能一个永生阵让一个村子百年不安宁，要是真的去得罪沈信，他一个不高兴了断子绝孙都是轻的。
谁都知道沈信作为天眼一定会很多恶咒，甚至是即死咒，他只不过是不用罢了。
但沈信和方临离不一样，方临离生在乱世，他越疯越好，他的手段越残忍越能保护自己，沈信却生在现代，他认真的活着，认真的享受着这个世界，他当然没有方临离的锐气，因为他不爱杀人的。
男人红了眼睛，但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呢，既然碰到了，就帮一下忙，反正我有工资，你们拿走的寿命全部都给还回去，这是其一。”
沈信继续说话，仿佛不气死他不罢休，“其二呢，你们不是两边骗，让因果不沾身吗？我把你们的因果还回去了，是的我就算是能做到，你嫉妒也没用，影附阵也可以成为永生阵嘛。”
“你们这些人，就去跪在受害者面前道歉吧，受害者想让你们变成什么样，你们就得变成什么样，这样来一轮你们应该就老实了。”
“什么时候因果了了，什么时候你们才能停下。”
说完沈信在男人面前打了个响指，“开始。”
沈信下了车，出租车再次开出去，风依旧很凉，沈信一边走一边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
“喂？”许如尘声音里带着点惊喜，“学长？”
“吃午饭了吗？”
“这还挺早的，不到吃午饭的时间。”许如尘此时也在医院外面，病房里还传来许峰的辱骂声。
许峰快疯了，沈信还给他打了电话，许如尘很高兴，他忍不住笑着问：“怎么了？”
“你去帮我买件衣服吧。”沈信说：“买两件外套。”
许如尘眨眨眼睛，“好像是变冷了，但是真的不自己回来买吗？我不一定能买准。”
“买吧。”沈信说：“不是都说男人送爱人衣服就是为了脱掉它吗？我这是给你机会。”
许如尘卡壳，差点被呛得咳嗽。
“买不买？”
“……买。”许如尘声音很小，“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说：“我想你了。”
沈信想：果然还是他家小许同学最好逗了。
郁向阳跑去抓人，却惊讶的发现那些已经逃跑的人竟然自己回来了。
他们面无表情，安静的站在那里，仿佛自己从来都没有逃跑过，在场人的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对劲。”从医院里被带出去准备糊一身符咒的田京突然开口，他看着这些人，眼睛睁的老大，“是阵法，他们都被阵法控制了？”
“阵法？！”郁向阳意外的看向田京，“真的吗？”
“阵法……靠，影附阵是吗？！”
郁向阳当然听说过影附阵的大名，通过阵法仿佛提线木偶一样控制着人，而且前一段时间一个案子就是通过影附阵改成的影附咒，那个案子涉及范围之广到现在都没处理掉。
怎么回事？这几个人巧合的也中了这个圈套？！
就在他们想七想八的时候，鲜血顺着这些人的口中淌下来，他们翻着白眼就摔了下去。
“靠！”田京再次发出一声国骂，“买命咒破了，他们被反噬了！”
郁向阳连忙看向田京，“也就是说你的小命保住了？！所有人的寿命还回去了？”
“先找人善后啊！”田京喊着，“买命咒破了不只是受害者的寿命被换回去，还有那些买寿命的大人物该死的都得死了！”
田京兴奋的喊：“别管我了！快赶紧的去抓把柄！”
“那可都是钱啊！”
郁向阳：……
靠，白担心他了。

因为真的很难评。
那些被反噬吐血昏迷的人在醒来后在真言阵里真情自首, 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了一遍，但压根没有解除影附阵的影响，他们竟然往外闯, 然后找附近的受害者跪着道歉。
首先第一个就是田京, 田京惊恐地看着那些人跪在他前面打自己巴掌，说自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坑害田爷爷，希望田爷爷大人有大量饶过他们。
把田京吓得差点跳窗户。
等田京胡乱的让他们滚后, 他们竟然立刻去找另一个受害者, 准备继续下跪道歉。
与此同时玄学部失踪了一个领导人, 在找到人后发现他早就和那些人一样挨个跪着道歉去了, 人早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了还在跪着道歉。
“我知道了, 是影附阵。”田京说：“这个影附阵被改版过，之前的影附咒是通过因果方束缚了喝了符水的人，这一次影附阵也加上了因果效应，所以这些人被控制成了受害者想要的样子跟他们道歉呢！”
“因果不结束, 他们永远不会停止道歉。”
“卧槽, 这总不会是方临离的永生阵吧？！沈信已经会永生阵了？！”
谁都不敢下结论, 谁都不敢去问。
于是第二天, 作为和沈信有点渊源的田京就这么按时去了展览会，怀着大众的期望去打探消息去了。
书法展览会里，沈信一直陪在沈爷爷身边, 田京也一直跟在沈爷爷旁边, 他小心的看了沈信一眼又一眼。
“传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你准备怎么报答我？”沈信转头看向他, “你准备以身相许？”
“没, 没有！”田京连忙道：“没想到你是沈老先生的孙子。”
玄学部熟悉沈信的人都知道沈信写了一手好字，但他不是学书法的, 甚至是计算机系，以前是个程序员，所以他们压根没想过他的家庭背景竟然和沈老先生有关。
田京喜欢书法，但在玄学部学的是辨认，也是勘测的路子，他有灵性，能够比其他人更快的辨别出符咒和阵法来。
能够被沈老先生看中他很高兴，他本来还担心玄学部的人不能抛头露面，但上面人和他说没必要，只要不暴露玄学部存在就行。
于是他就开心的跟着沈老先生跑了，压根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天眼。
妈呀，这天眼是沈老先生的孙子啊！
“打钱。”沈信非常不客气，“你应该知道账号。”
说完沈信就不理他了。
被救是事实，这是救命之恩，田京当然不会赖掉，甚至沈信是很多人的救命恩人，买命钱不知道买走了多少人的命，有些人本就不剩多少寿命，被买走后当场猝死，有的人浑然不觉。
沈信把这些全都还回去了，能还的寿命还到受害者手里，还不回去的就记作因果刻在那些人身上。
那些人身上的罪孽足够判个死刑了，但死刑又太便宜他们，最后玄学部派人把他们在真言阵里说的话和他们跪在地上道歉的身影录了像，然后把这些人塞进监狱里等死刑执行。
而这些录像就给那些买了寿命的人看。
哪怕付出了金钱，也有了因果代价，但要是继续闹，保不齐和他们同一个待遇。
多活了这么长时间，可不要执迷不悟。
于是那些有点闹腾的人瞬间安静了，也不敢再说什么。
在真的买到寿命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怪力乱神，那几个人怎么看怎么奇怪，他们要是真的变成那个样子怕不是比死还难受。
还是乖乖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于是就有了一个神奇的现象，不少富贵人家竟然在同一天死了家人办葬礼，有的死儿子有的死老爷子，还有的死小三死老婆，差点被当成了什么劫富济贫的都市传说。
而这时，沈信已经和爷爷道别踏上了回家的高铁。
是的，他又没买到飞机票。
从列车上下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外面泛着阴冷，沈信没有给许如尘打电话，他叫了一辆出租车送回小区，站在小区门口他看到自己家里是黑的，没有亮灯。
上楼打开门，沈信打开灯，瞬间整间屋子都亮了，房间里比外面暖和多了，沈信把包扔在沙发上，然后开始看整个房间。
三天不在，客厅里没有一点变化，甚至连点痕迹都没有，就好像他离开三天许如尘也三天没有回来。
又转了转，沈信在卧室的衣架上发现了一件外套。
外套是黑色的，带着一点绒，看上去不像是他会穿的颜色，倒像是许如尘喜欢的。
说起来许如尘真的很喜欢黑，一天到晚穿的黑漆漆，像只漂亮的小乌鸦，倒是把他妖孽的脸压了压，显得不那么张扬了。
把这件外套穿上，在镜子面前照了照，嗯，还是好看的，小许同学的眼光不错。
就在这时，他听到咔嚓一声，门被推开，许如尘看到了一眼的光，也瞬间意识到是沈信回来了。
“学长？”许如尘喊他。
“在这里。”沈信还在照镜子。
听到许如尘的脚步沈信往那边看了一眼，只见许如尘正在解开外套，而他穿着的外套和他是同一件，只是颜色不一样。
而且，他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明显只有沈信会穿的颜色。
许如尘看到沈信一直盯着他眨了眨眼睛，接着才想是反应过来一样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外套。
他现在穿也不是脱也不是，整个人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那个，就是想换个颜色穿穿看。”许如尘磕磕绊绊的解释，“没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啊。”沈信看着他，然后对着他张开手，“来抱一下。”
许如尘听话极了，他迅速过去拥抱住沈信，他们身上的寒气还没有消退，却在拥抱的那一刻通通化为朝阳的温暖。
就这么抱了一会儿，沈信笑了一下。
“你要脱掉吗？”
“什么？”
“你买的衣服啊。”沈信声音里带着一如既往的调侃，“顺便也把你自己身上的也脱了吧，反正都是你买的。”
许如尘，许如尘一句话不敢说。
在亲昵了一会儿抒发完相思之情后，他们把身上不该在室内穿的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接着两个人坐到沙发上。
“学长，我想和你说一件事。”许如尘说。
沈信正在调电视节目，听到他这么说就点点头，“好啊，你说。”
“其实许家我一直都没有多在意。”许如尘斟酌着说。
其实他一开始打过腹稿，甚至还在电脑上像写发言稿一样写出来了，但现在面对着沈信，那些东西全部跳出他的脑海里，跟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他只能勉强的回忆起一点细节来。
“我和你见面的时候，我其实就准备脱离许家了，我做好了所有准备，能给许峰和许海青一个教训。”许如尘忐忑的说了那些他隐藏的事情，“但是重新遇到你后，我就在想留在许家会不会是个接近你的办法，就没有离开。”
“还让你为我担心。”
“我，一直都很害怕让你知道。”
沈信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又能怎样？”
“就是因为你不会怎样，我才难过。”许如尘看着自己的手，“我知道你知道了一定不会说什么，因为你从来不会指责什么，你现在愿意和我在一起就会一直包容下去，但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许如尘认真的说：“我一直都讨厌虚伪的人，在孤儿院的时候那些孩子暗地里欺负我，却在老师面前温和的问我怎么了。”
“我一直都想成为一个像你一样认真纯粹的人，但却依旧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接近你。”
他说：“我很害怕，也很难过。”
“好吧。”沈信无情的说：“你难过去吧，不关我的事。”
许如尘眨眨眼睛，他没想到沈信是这个反应。
他其实早就想到沈信对此毫不在意，但这个不在意的态度和他想的不一样。
并不是不在意他的欺骗，而是不在意他会害怕和难过。
“……学长。”许如尘小心翼翼揪住沈信的袖子。
“自己到旁边难过去，别打扰我看电视。”沈信抽出自己的袖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脑子里想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会儿道歉下一次还会犯，就是仗着我不会生气。”
“长了嘴不会解释只会撒娇。”
“自己难过够了就会再次跑我身边撒娇了。”
许如尘咳嗽一声，感觉到异常的羞耻，他从没想到自己在沈信心里是这样的形象，又难过又撒娇的，像个小狗。
他有点委屈，“我没有撒娇，真的有点难过。”
“乖。”沈信拍了拍他的头，“这么大的人了，难过就去自己想明白。”
说完沈信就起身进了卧室，把许如尘一个人扔在了客厅，这下许如尘是真的委屈了。
这和他想的不对啊。
卧室里，沈信靠在床头打开手机，看这几天他落下的许如尘小号里的微博消息。
【无名小号317：不想给他解咒符，生孩子去吧。】
【无名小号317：他脑子里全是草吗？明明唯一的解咒符在我手里还敢对我大呼小叫？警察明显不相信他说我咒他，都觉得他生了怪病，难道一孕傻三年对男的也管用？】
【无名小号317：想给他打电话，想听到他的声音，才两天就感觉晚上睡不着觉了。】
【无名小号317：他让我给他买外套，买了两件，我们一人一件，穿的时候下意识就穿了白色，感觉这样好像是把他的衣服穿在了身上，开心。】
【无名小号317：什么时候回来啊，想他了。】
【无名小号317：我看到灯亮了，他回来了！我要狠狠的抱住他，让他感受到我的思念！】
沈信刷新了一下，于是便刷出了新的动态。
【无名小号317：好像不太对劲，他不打算理我，很想问他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安慰我，为什么让我自己去想，真的很过分，明明我那么想他，他还这么做，但是又气不起来，可能是我方法用错了，再让我好好想想。】
“可不是用错方法了吗？”沈信看着动态冷笑一下，“和我说话就非得示弱吗？就非得掺着点对不起我的姿态？”
“你到底哪里对不起我了。”
“我是找爱人，又不是找奴隶，用不着事事都以我的性格为基准。”
沈信摇摇头，他退出微博，然后光明正大的开始听歌，还把歌放的很大声。
放的是刘德华的笨小孩。
在客厅听到笨小孩的许如尘：……

虽然被骂了一晚上笨小孩, 但许如尘还是不知道怎么做，他大早上还要去医院。
其实也不一定要去，但他就是要去, 气许峰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 而且现在他的坦白好像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所以还要再缓缓。
在早餐店买好早餐放在客厅里，确保沈信起床就能吃到, 许如尘这才往医院走。
医院有病号餐, 众所周知医院的病号餐并不好吃, 但和他有什么关系, 许峰吃病号餐就够了。
来到医院, 医生正好过来查房，看许如尘在这里就和他讨论许峰的治疗方向，许如尘完全就是一副怎么样都好的模样，不管是什么治疗都可以, 他听医生的, 反正最后受罪的是许峰。
“我还没死！”许峰挺着大肚子躺在病床上, “有什么问题你和我说, 别让我看到他！”
“许先生不要这样。”旁边有实习医生试图给他们缓和关系，“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儿子，他这几天都在看护你, 多好的孩子。”
“滚！”许峰喊着, “就是他害得我这样！”
医生们皱眉看着他, 眼看着许峰又要发脾气, 医生们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 几个小护士还在说话。
“那个许先生也真是的，儿子天天来陪着, 他竟然还说自己是儿子害的。”
“不止呢，还说是他儿子咒他呢，甚至报了警，警察来了也头大，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么年轻就老年痴呆了。”
“他儿子这么孝顺，真是可惜。”
许峰明显也听到了这些话，他脸色难看的把枕头砸向许如尘，许如尘单手接下枕头，然后把病房门闭上。
把枕头放在许峰的旁边，许如尘淡定的开口，“省省心吧，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力气吗？”
“不如早日安稳的接受治疗，我问过医生了，你肚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还是很简单的，不会对你造成伤害，就当生了场病。”
“是你，是你害我！”许峰怨恨的看着他，“我是你的父亲，你却这么对我，你这个不孝子！”
“是吗？”许如尘坐在他旁边，“你去问问医院外面的人，看看谁觉得我不孝顺。”
“所有人都知道我可孝顺了，你不认我甚至是陷害我，我都要来陪着你，我可是最好的孩子了。”
许峰脸色铁青，他气的不断的喘息着，肚子也一动一动的。
他的肚子在长到一定程度后不再长了，但这么大的肚子也限制了他的行动，让他躺在床上就很难动弹，昨天的时候还肿了腿，真的像是个孕妇一般，他知道许如尘的男朋友手里有解咒符，也知道许如尘手里也一定有。
但他凭什么对这个小贱·种低声下气！
“我给你签了手术同意书，明天的手术。”许如尘说：“你也应该很想把肚子里的东西拿走吧。”
许峰咬牙切齿的盯着许如尘。
“你恨我？”许如尘歪歪头，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乖巧又委屈的说：“那你可就恨早了。”
“你说什么？”
“既然你知道我很早就可以脱离许家，为什么不觉得我为了脱离许家做了些措施呢？比如……让许家成为历史的措施。”
许峰睁大了眼睛，“你敢，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就像是你说的，许家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管它死活。”许如尘拍拍许峰的胳膊，“等你出手术室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换主人的公司了，这算是我送你的痊愈礼物。”
许峰攥紧了手，他看着许如尘的眼神仿佛在看仇人。
“你敢让你男朋友看到你现在的表情吗？你不敢，你不敢！”许峰用力的抓着被子，“你虚伪的伪装自己欺骗他的感情，等有一天他发现你的真面目后就会抛弃你！”
“许如尘！你会一无所有！”
许如尘平静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危险，“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吗？真觉得这么两句话就会让我慌乱？”
“当然会！”许峰死死盯着他，“许如尘，你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你什么都不在乎，你安排好的手段在我和卓书兰离婚前，也就是说你连你亲妈都不打算放过，但你却为了这个人生生的延迟了几个月。”
“你爱他，你在意他，你怕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样子。”
“许如尘，你一定会失去一切！”
许如尘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病房。
旁边病房的患者家属看到他出来小声问他是不是又被骂了。
他点了点头，脸上还带着一点无奈的笑，“没关系。”
“哎呀，我要是你早就不管他了。”隔壁患者家属感叹，“你这个爸是不是有什么狂躁症啊，赶紧治好病送他回老家然后老死不相往来算了，你这么尽心尽力的他还这么骂你。”
许如尘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谢过人，然后一步步走向楼道。
没有坐电梯，他踏着楼梯来到一楼，最后他想了想，找了个住院楼外的长椅上坐着。
他敢让沈信看到他现在的表情吗？其实是不敢的。
许如尘这辈子做惯了示弱的姿态，也习惯了一边示弱一边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可以拥有最好的名声最好的舆论氛围，不着痕迹的让另一个人恨他却害不到他，他一直都在成功，却在感情上一败涂地。
因为这个方法对沈信没有用，因为沈信喊着他小可怜却从来不可怜他。
沈信只会爱他不会可怜他。
他以为自己想明白了，以为自己坦白了，但最后还是这个结果，沈信不在意，沈信让他好好想想。
他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沈信会一直不满意呢？他到底喜欢一个什么样的自己？
就这么坐在这里思考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一个人在他旁边坐下来。
许如尘转头看过去，竟然看到了沈信。
“学长？”许如尘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啊。”沈信说。
许如尘连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果然看到了沈信的未接电话。
“我刚才在想事情，然后这里声音很杂，我就没听到……”
沈信不在意这些，他说：“伸出手来。”
许如尘眨眨眼睛，然后乖巧的把手伸出来，沈信在他手里放了什么东西，许如尘看过去，发现是一颗巧克力。
“小时候，我练字练烦了，就会离家出走，告诉妈妈什么时候家里不让我练字了我再回家，那时候妈妈就会给我一块巧克力让我带着走，她说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出去逛逛，但吃完巧克力记得回家。”
许如尘小心翼翼收起手来，有些唯唯诺诺的回答：“我没离家出走。”
“都一样。”
沈信坐在他旁边说：“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明白我什么会让你自己好好想想。”
许如尘微微收起手，他感觉巧克力包装的边角扎在他的手心里，还有点疼。
“我看你的时候从没戴过墨镜，你到底觉得有什么能骗得了我呢？”
许如尘想说：我什么都不想骗你，但又想了想，他好像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想说的该说的，他总是有一堆话不敢对沈信说，不说便是隐瞒，便是欺骗。
“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许如尘？乖的？可怜巴巴的？喜欢和我撒娇的？”
“许如尘，你生病的时候和我说：我接受了另一面的你。怎么，你不愿意再给我看你的更多面吗？”
“说话。”沈信让他说话。
许如尘声音很小，但还是磕磕绊绊的开口了，“让一个人面对自己坏的一面，是很难的。”
“……太难了。”
“我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承认自己坏的一面。”
沈信笑了一下，“那我问你，昨天我回到家，你见到我时想我吗？”
“想。”
“还有呢？”
许如尘不说话了。
他挣扎着，但有些话就是很难说出口，他知道沈信想听什么。
“要我帮你说？”沈信看着他，“根本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客厅里，很想什么都不管和我睡在一起，想上我，想在我的床上上我，最好穿着你买的外套，然后你亲自脱掉。”
“你想喊我的名字，我也能叫你的名字，想你可以认真的吻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距离。”
“许如尘！”
对，沈信就是这样无情，他就是得戳破这层虚幻的面纱，他就是得看看这层纱里的人长成什么样子。
“是，是。”许如尘点头，“对，我是这么想的。”
他从未想过自己真的可以这么说出口。
这么平淡，却又仿佛把胸口的那一块大石头扔了出去。
在那一刻，仿佛所有话语都化成叹息，许如尘第一次认真的把他心底想的东西说出口。
“……我是这么想的。”
不想走，不想分开，你要看着我，要和我在一起，要一直都喜欢我。
不管到什么地方都得带着我！
“这不就好了。”
沈信说：“说出来，叫什么学长，搞什么伪装，你这辈子都在我面前撒不了谎。”
许如尘缓慢的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沈信，我有点想哭。”
“那就哭。”沈信说：“谁不允许你哭了。”
“在这里哭好丢人，好多人。”许如尘缓缓的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一个大男人缩的委屈巴巴，整个人赖在沈信身上不动了。
沈信啧了一声，“他们只会觉得你死了家人，不会觉得你丢人的被自己爱人骂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