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晚包饺子那天他就看出来了,岁聿肯定是被他父亲的家徽刺激了。
这也是霍川骛后来和他的父亲发生冲突的原因之一,他一早就和他的父母说过了,岁聿生病了,他希望家里能不要提起太多过去的事情。
但很显然他的父亲完全学不会尊重他和他的爱人!
霍川骛为了照顾岁聿,连本来第二天早就准备好的情人节活动都没有带岁聿去参加,只是陪他在家里安静的度过了一天。
当然,这大概也是文森特先生如此生儿子气的原因——你不过情人节,我和你妈妈还要过呢!家徽的事情他已经道过歉了,他没想到他们的家徽也会对岁聿造成刺激。但他的儿子就是不依不饶,这个不孝子!
霍川骛在心里想了很多,最后也没有直接回答岁聿,而是反问他:“那你希望我去吗?”
“为什么不?”岁聿一愣。他当然希望霍川骛能一起啊,以他丈夫的身份,他希望霍川骛能够参与到他的生活里,就像是霍川骛一直在做的那样。
就在这个时候,霍川骛父亲文森特先生的电话突兀的打了过来。文森特先生一般没事是很少主动联系自己儿子的,这一次他前所未有的慌。他在电话里开门见山:“出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你们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
岁聿夫夫着急忙慌的赶回家,就看见文森特先生抱着土土,僵硬的坐在原地。他对他们说:“我发誓,这真的是你们的那只狗,我没有调包。但它,它……”
变色了。
作者有话说:
*木槿花:一种灌木类的花。木槿花可以入药,也可以炒菜。
木槿花的花语之一:温柔的坚持。
“什么?”
岁聿站在原地一愣。他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文森特先生在说什么啊?土土怎么就变色了?他再一次打量了一下文森特先生怀里的蓬松绒团,很确定它还是自己熟悉的那只栗子小狗,并没有突然变异成仙人掌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所以, 哪里变色了?
不等岁聿再问,离埃斯波西托家最近的几个宠物医生, 已经先后被家里的保镖着急忙慌地请了过来。
很显然的, 文森特先生虽然慌,却并没有失去理智。在给儿子打电话之前,他就已经先联系了医院,让人去把医生和仪器就接了过来,毕竟他的儿子来了, 除了和他发生争执,并不能再提供更多的额外帮助, 还是医生更靠谱。
虽然霍川骛家的城堡看上去遗世独立,没有邻居,但实际上, 这附近不管想要买到什么都非常方便。
好比岁聿和霍川骛今天去的那个滑雪小镇,整个镇子就一条主干道,也就是当地最大的商业街。听起来挺荒凉,实则商铺林立, 奢侈品云集。主打的就是一个“只有有钱人不想要的, 没有有钱人买不到”的经营理念。
“宠物医院”这种有钱人的刚需自不用说,多的都开始内卷了, 你家卷医生, 我家卷设备, 如今已经进化到能随时用直升机抢救“病患”的那种了。
文森特先生更是大手笔, 他直接一口气就请来了附近所有能够请到的医生, 只为他儿子的儿子看病。
嗯,他至今不肯承认,一只狗成为了他的孙子。但那并不影响他对外介绍,这是他不成器的儿子的儿子。
“医生,快来看看它。”
顺着文森特先生略显焦急的声音,岁聿和几个宠物医生一起,看到了土土十分爱笑、总是咧嘴、吐着舌头的毛绒小脸,那双曾经让岁聿为它驻足、觉得一定要给它一个家的蓝眼睛,变成了和霍川骛一样的琥珀色。
岁聿整个人都傻了。
他很确定这个一看到他和霍川骛就热情的想要扑上来的小胖狗是他们家土土,有些快乐小狗的气质是没有办法模仿的。可,土土是蓝眼睛的啊。
这应该就是文森特先生说的变色了。
但是怎么变的呢?
基因变异吗?
岁聿茫然的看了看土土,又看了看身边成熟可靠的丈夫霍川骛。
几个宠物医生也是面面相觑,只不过他们不说话的原因和岁聿是不一样的。他们只是在困惑,所以说,这只狗到底怎么了?
说实话,从土土活泼的外表上来看,真的很难判断出它生病了。就不说它看上去是如此的健康与朝气蓬勃,就它这个快乐的精神状态,也实在不像是哪里难受的样子啊。当然,也不排除就是会有这种乐观小狗,他们每天经手的宠物那么多,也不是每一个都会撕心裂肺,他们还遇到过打针都能不哭不闹的小狗呢。
可是,在尽职尽责的上前,用仪器又进行了一番仔细检查后,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哪怕是这小狗过于蓬松的体型,其实也在正常的宠物体脂范畴内,恕他们无能,实在是不知道它有什么问题。
反倒是好客的土土,在被团团围住后,挨个和每一个医生都进行了热情互动,这只有点人来疯的小狗,今天真的超开心的,卷卷的小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
文森特先生并没有离开,还担忧的陪在一旁,像一个尽职尽责陪伴孙子看医生的祖父,开始替孩子回答医生有关它身体不适的一切情况。
事情的起源,就要回到岁聿和霍川骛出门不久之后了。
霍黎安女士在和丈夫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就精神不振,感到了疲倦,需要回房间休息一下了。在走之前,她还不放心的问丈夫:“你一个人可以吗?”
文森特先生点点头:“当然没有问题,你放心吧,虽然我不喜欢宠物,但我会照顾好它的。”
“我相信你。”霍女士在低头亲吻了丈夫到了脸颊后,就转身回了楼上的房间。
只不过,霍女士还没有走远,就听到了丈夫背着人再也绷不住的声音,夹的不可思议,正在说着“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狗啊?”、“是我们土土啊”、“快来试试今天的新衣服吧”。
在这个破破烂烂的世界,没有人能拒绝小狗!没有人!
霍女士对丈夫真的再放心不过。
文森特先生嘴上说着他是不会帮儿子养宠物的,但实际上,他每天给土土安排的“亲子”活动都可丰富了。
“咳,总之,我像往常一样,开始带着土土在家里遛弯。”文森特先生是不会承认自己人后也有享受和宠物相处愉快的一面的。他只是尽可能的精简了自己的描述,又不至于让医生错过每一个与土土有关的细节。
他们先是在城堡里上上下下跑了两圈,充分满足了土土对那些被擦拭的锃光瓦亮的盔甲的喜爱;然后,就拿着文森特先生私下给土土买的各式五颜六色的玩具,带着它去外面的草坪上开始了一天的晒太阳补钙之旅;如果不是出了意外,那他们的下一步还要一起做个spa看动画片呢。
总之,事情就坏在了他们从城堡里出来,见到阳光的那一刻。
土土本来湛蓝的宛如宝石一样的眼睛,就像是融化了一般,逐渐在阳光下开始了一些神奇的变换,一开始变得还不算明显,文森特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直至他在把土土最喜欢的一个狗咬胶小球扔了出去,土土开开心心追上,又给他叼回的那一刻。
文森特先生才正式确认,土土的眼睛变成了金亮的浅棕色,并且完全没有再变回去的打算。
别问文森特先生是怎么知道的,他试过了,好几遍,有监控为证。文森特先生用平板为众人展示了当时的一幕。视频里,他抱着土土在自家门口进进出出了好几遍,每一次都仔细检查过了它的眼睛,并反复抬头查看天空,看样子他差点以为是太阳发生了什么异变。
但是没有用,那个让土土眼睛变色的阳光“魔法”失效了,它在变成了棕色之后,就彻底变不回去了。
“这真的是你们的狗,不存在什么我把土土搞丢了,就买了个类似的来糊弄你们,还编了这么一套说辞。”一向冷静的文森特先生看起来还是那样冷静,如果能忽略他一股脑请来的四五个宠物医生的话。据说要不是有管家拦着,外地的宠物专家大概也已经在动身的路上了。
几个宠物医生在听了文森特先生的说法后,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如果一定要给他们的动作找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大概就是“就这?”。你家保镖着急忙慌的来到医院,带着我们上了直升机飞到这里,折腾了这么一大气,就为了个这?小狗的虹膜颜色改变了?
有为有钱人服务多年、早已经习惯了他们这样一惊一乍的中年医生,也有年轻气盛、不想惯着这些人臭毛病的年轻医生,他直接表示:“先生,如果事情只是这样,那我不得不说,您完全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
这就是一个正常现象,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狗、小猫,甚至包括人类,只要是浅色的虹膜,就有可能随着年龄的成长而发生颜色上的变化。
说白了就是虹膜的黑色素沉积。
就像太阳会把皮肤晒黑一样,紫外线也有可能日积月累的把一些蓝色、绿色的眼眸变成茶色、琥珀色。这甚至还是一种眼睛本能的自我保护。
“你们以前就没见过别人的眼睛颜色改变吗?就像小时候浅金色的头发,在长大后变成更深的颜色?”年轻医生觉得这些有钱人真的是太荒谬了,这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吗?这种事在欧美很常见吧?
不等雇主不满,经验丰富的中年医生已经笑呵呵地出来打圆场了:“当然,宠物眼睛颜色的改变,也有可能是其他情况造成的。好比葡萄膜炎、青光眼等等。您这样谨慎,也是一种对宠物的爱护,我们完全理解。但是也请您放心,相信我们的专业,我们已经给它检查过了,它并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这就是一只再健康不过的小狗。”
这边的宠物医生,主打的就是一个服务好,不管宠物有没有病,天价的出诊费已经划入了医院的账户,那他们就一定会让雇主有一种物超所值的感觉。
“如果您还不放心,我们可以用医院里更好的大型机器再帮它从头到尾检查一下。”
文森特先生摇摇头:“不用了,没事就好,我对你们的技术还是很放心的。真的是太麻烦你们了,请务必收下我额外的心意。”管家上前,将早就准备的现金挨个送上。哪怕是对那个指责他们大惊小怪的年轻医生,文森特先生都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绅士态度,因为……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就是想让岁聿和霍川骛意识到,眼睛颜色的变换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可没有偷换他们的儿子。
霍川骛:“!”
岁聿则终于从震惊中缓过了神来。对于欧美人来说,这种事有可能还有略有耳闻的渠道,但对于天生大多都是黑发黑眸的华国人来说,这种事就真的很难遇到了啊,也很难想象。不过,在医生提醒之后,他顺着对方说的几个专业名词,拿出手机进行了查询,还真的确有其事。
虽然这种眼睛颜色的改变,大多都发生在年龄较小的时候,但长大之后也不是完全没有。不管是小狗,还是人类幼崽。
其中还是个数据追踪调差,五十个蓝色眼睛的婴幼儿里,到了两岁左右,差不多有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小朋友已经神奇的变成了茶色。
岁聿还顺便刷到了一个国外的短视频,画面里是一个成年女性,她的眼睛更神奇,在屋子里的时候是一个颜色,出去被太阳一晒就缓缓变成了另外一种颜色。她还用一只手捂着眼睛去外面晒了一下,再回来对镜头进行对比时,两只眼睛直接异瞳了*。
当然,像这位女士这样随心所欲来回变换瞳孔颜色的还是少数,大多数人在改变了之后就变不回去了。
但这些对于岁聿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岁聿这一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他数次看向霍川骛,又数次强迫自己从对方的眼睛上移开了目光。一方面他觉得自己这么想有些不尊重自己的丈夫,但是另外一方面他、他又、又……
当晚,岁聿再次做了一个梦,还是熟悉的公学,熟悉的少年。
只不过这一次是在公学的大礼堂里,那好像是建校几百年的庆祝现场,也好像是一届毕业典礼。所有人都穿着最为正式的三件套,双侧章的裤子,塔夫绸的马甲,以及后衣垂至膝盖的燕尾礼服,剪裁得体,挺拔庄重,是他们公学最广为人知的体面之一。
岁聿下意识的想要寻找自己的男朋友,却始终没有发现那个一直与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少年。不过,他倒是透过人群,看见了正倚在门口,低头听督学训话的道林学长。
作为这一届的毕业生,道林学长非常跳脱的在自己燕尾发里,穿了一件粉色的马甲。
不得不说,搭配的还挺别出心裁又有设计感的。
但很显然他们一向治学严谨的督学先生并不这么认为,他看起来都快气疯了,都不用岁聿去仔细听,他就能猜到这位老先生会说什么:你这样真是有失体统,丢尽了公学的脸!
道林学长一边乖乖听训,一边在意识到岁聿看过来时,冲着他悄悄使着眼色,就好像在告诉他,一会儿看舞台的时候可别眨眼。
岁聿一愣,看向前面还拉着厚重帷幔的舞台。他们班今年很幸运,被安排到了礼堂前排最中央的位置上,视野极佳,能把整个舞台都一览无余。道林学长是想让他看什么吗?很快,礼堂四周的灯光就暗了下来,身边窃窃私语的嘈杂也随着响起的音乐渐渐消失。
一盏舞台灯打下,他喜欢的少年便和整个交响乐团一起出现在了最万众瞩目的位置上,但岁聿的眼睛里却只能看得见那个少年。
对方的三件套里,是一件黑白异色的马甲。
没有道林学长的那么跳脱,却也不像一般大家那么循规蹈矩,那是启棋的颜色,也是……岁聿曾说过的最喜欢的两种颜色。
台上的少年微微抬眸,对岁聿张扬笑着眨了眨眼。
只不过混血少年一双本应该是蓝色的眼睛,在抬头看向岁聿的霎那,在金色的灯光里,好像一点点蜕变成了与霍川骛别无二致的琥珀色。
然后,岁聿的梦就醒了。
他怅然若失的坐在床上,再想不起来少年的脸,却死死记住了对方与霍川骛是如此契合相似的眼眸。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在第二天试着问了霍女士:“说起来,我们来了这么久了,我还一张川骛小时候的照片都没有看到呢。”
霍川骛从小长大的地方,为什么会一点他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呢?
霍女士微微一愣,却没有直接回答岁聿的问题,只是避重就轻的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有些好奇。”岁聿实话实说。
他想知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霍川骛的过去是和文森特先生一样的蓝眼睛,长大后才变成了和母亲一样的琥珀色。
他想知道,霍川骛是不是他记忆里的混血少年。
他更想知道,如果霍川骛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和他提起过这一切。
霍女士在那个瞬间才终于确定,她丈夫昨天是故意的。不是说他能操控小狗的眼睛颜色变换,而是刚好遇到了这件事,他便借题发挥了一下。哪怕没有土土,也会有其他“意外”让他提起虹膜变色。
他希望能够借此勾起岁聿对霍川骛过去模样的兴趣,他想试试让岁聿看到霍川骛过去的样子,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记忆变化。
比起儿子过分地小心翼翼,文森特先生明显要更加激进一些。
既然岁聿的记忆已经开始出现了松动,那为什么不能赌一把呢?
作者有话说:
*这个长大后改变瞳孔颜色的短视频,我之前正好刷到过,但实在是找不到了,只能在这里说明一下,这个是我从短视频里看来的,不确定真假。
*仙人掌花的花语:坚强勇敢。
第55章 龙胆花:
文森特先生为了儿子的爱情可以说是机关算尽、操碎了心——虽然他肯定不会承认——但他千算万算, 还是没能算到妻子为儿子也下了不少苦心。
霍女士为此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临门一脚的机会就握在她的手里,但是……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霍黎安才对岁聿开口道:“这里并不是川骛长大的地方。”霍女士过去的身体虽然也不算太好, 但至少比现在好,当时他们一家三口还住在Y国, 与霍川骛祖母的庄园挨得很近。“不知道川骛有没有和你提过, 他祖母在Y国有一座临湖的庄园,夕阳西下的时候,整个湖面都会变得波光粼粼的,就像是跃动的金子,风景美极了。”
岁聿点点头, 霍川骛在之前的慈善晚宴上提过,他祖母好像收藏了不少知名画家与艺术品的真迹。
后来这位年迈慈祥的老祖母去世了, 霍女士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文森特先生便决定搬来了S国。
当然,鉴于这是一次长期的搬家, 霍黎安女士还是尽可能把家里人的东西都一并搬了过来。
只不过在霍川骛和岁聿今年来之前,霍川骛不就和他的父母提前说了岁聿的记忆问题嘛。比起有些控制欲过度、很喜欢做儿子主的文森特先生,霍黎安女士是非常尊重自己的孩子,并且她这人做事一向谨慎, 或者可以称之为有点绝。
在听儿子说过去的东西有可能会刺激到岁聿之后, 霍女士就让人一股脑地把所有与霍川骛有关的东西都打包收拾好,一并送去了其他的房子里安置。
她还亲自一一做了检查, 连丈夫退下来的旧手机里, 都不再存有任何一张与儿子过去有关的照片。
因为霍女士怕出现电视剧里那种奇怪的情节, 什么城堡里有一间谁也不能进去的上锁房间, 里面尘封着与她儿子有关的一切, “儿媳妇”无意中迷路闯入,直接刺激过大,当场出现什么本不该有的意外。
说真的,每次在电视剧里看到类似的情节时,霍女士都在奇怪,明明不想让某些东西被人发现,又不是没有钱,为什么不能提前把东西送走呢?非要搞一个明令禁止的锁,就好像在昭告天下说“我的秘密就在这里,你们快来看啊”。然后不出意外的,来做客的主角肯定会因为种种原因,看到这家人不想让别人看到的秘密。这种情节真的很难评。
不得不说,霍女士的这份谨慎,确实杜绝了各种狗血发生的可能。
却也在关键时刻,反过来阻碍了丈夫本该一气呵成地计划。
霍黎安和岁聿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尴尬一笑,她想着,大概电视剧里就是以防这种情况的发生吧。
幸好,霍女士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补救措施,她暂时存放儿子物品的房子离城堡其实并不算远,就在山脚下,离岁聿他们同学聚会的小镇反而更近。
“如果你真的想去看,”霍女士把那边的芯片钥匙放到了岁聿的手上,“不如等同学聚会之后,你和川骛直接去那边住上一晚。”
她把选择权交到了岁聿的手上。
“当然,如果你们想晚上回来这边也行,全看你怎么想,刘伯会为你们留门的。”
岁聿当然是选择亲自去揭开这最后一层的面纱啊,他这个人超有执行力的,在心里打定主意的事情,是绝不可能改变的。当然,有个同学聚会当缓冲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那会决定岁聿在那一晚,是自己去看那些霍川骛的过去,还是带上霍川骛一起。
霍川为对于背后发生的这一切暂时还一无所知,他正在whats的组群上,对他过去的每一个朋友耳提面命,岁聿的大脑现在非常脆弱,经不起任何的刺激。
他的言外之意所有人都能get到,谁要是让他的爱人有一丁点的闪失,他都会和对方拼命!
霍川骛超在乎岁聿的。
他永远、永远会把岁聿放在自己的前面。
伊莎是个很有想法的奇女子,她定了滑雪小镇上一家很有名的复古剧院当聚会地点,并提前雇佣了专门的派对公司,将礼堂复刻的和她们上学时的礼堂有差不多七八分相似。
怀旧风扑面而来,非常适合这一次的同学聚会。
负责策划的派对公司,还给每一个受邀前来参加聚会的同学,都似模似样的寄去了一封票据样式的邀请函,就和她们上学时学校礼堂要举办什么活动一样。这个不大的深蓝色“票据”上,一面写着最关键的几个信息,时间、地点以及着装要求,另外一面则印上了督学先生严肃正经、瞪谁谁死的脸。
说真的,还挺有冲击力的。岁聿在刚打开信封时,被吓了一大跳。他当年和初恋去酒吧外面蹭网看启棋直播,就是被这位督学通报的全校皆知。
据说这个照片还是督学先生本人亲自提供的,说是不介意为大家提供一点“小刺激”。
只有在毕业之后,才会意识到,过去十分不好说话的老师,也有风趣幽默的一面。
根据邀请函上的着装要求,岁聿和霍川骛换了身量体剪裁的三件套燕尾服。在彭师兄打过来视频和岁聿说年后春申杯的安排时,岁聿就正在试着他的新衣服。他没想到来S国还要参加宴会,所以并没有带什么正装和礼服。如今这身还是做事妥帖的霍夫人为他们准备的,本也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岁聿一边往插花孔上别着紫色的龙胆花,一边和师兄商量:“棋王杯这一季的冠军奖励,除了奖金以外,不如考虑一下海岛游。飞机用川骛的,机票钱咱们都可以省了;海岛的话,我堂姐正好在太平洋上有一个,也是零成本。”
彭师兄现在对于从岁聿嘴里听到什么“拥有一座海岛”之类的话已经麻了,有钱人就是这么该死,但他们依旧是如此有钱。
彭三思现在只关心:“那海岛大吗?网速怎么样?方便我们一个拍摄组去吗?如果可以,我们不如直接把那里改成春申杯的决赛和下一季第一期的直播地点啊。”海外直播,多有牌面啊。至于拍摄设备什么的,反正也是一趟飞机的事,还能顺便当个团建。
春申杯现在也算是小有资产——卢卢他们两口子给孩子的奶粉已经全面换成进口的了——彭师兄寻思着,如果这一次的海岛游不算太贵,他们也不是负担不起。
“可以可以。”岁聿也来了兴致。
“咳。”给岁聿重新换了个白色领结的霍总回来了,他看起来就没那么高兴了,他和岁岁还在新年的假期里呢,为什么又开始聊起了工作?
彭师兄立刻很有眼色地换了话题:“你们这是要参加什么宴会吗?搞得好高端的样子。”
岁聿摇摇头:“不是,就是普通的同学聚会,着装要求也只是校服而已。”只不过他们公学的校服就是燕尾服三件套,让人看上去永远笔挺,永远优雅。
彭师兄:“……”穿着运动服长大的他无话可说。
不过,这也给了彭三思灵感,他们春申杯也可以搞一期怀旧风嘛,大家都穿自己过去的校服什么的。
与此同时的道大明星,正在和霍川骛嚎啕,救命,他本来真的打算穿过去的校服来参加聚会的,好不容易才让他妈瞒着他那个讨人厌的爹给他寄了过来,万万没想到,他根本就穿不进去啊。这些年他到底胖了多少?大明星原地崩溃,明明他还自诩身材管理一流呢。
霍川骛看着手机挑眉,手速飞快的回了句:【你大脑被真菌感染了吗?】
道林:【……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和你父亲一旦待久了,你就会传染上他的毒舌?】
霍川骛啧了一声,觉得道林骂人好脏啊,他才不会像他的父亲!他比他善良多了,好比他会提醒道林:【我们比上公学的时候都长了不少个头。】你怎么可能还穿得下当年的校服?这和胖瘦又有什么关系?
道林:!!!
当晚,岁聿夫夫俩乘车,准时抵达了同学聚会的礼堂。外面不知道何时悄然下起了大雪,在一片白雪皑皑中,整个亮着彩灯的小镇,都被渡上了一层油画的色彩,就像是走进了童话故事。
这边的晚上依旧热闹,人声鼎沸,每个人的生活都好像十分精彩。
剧院门口站了一排大半夜也要戴着黑色墨镜的保镖,身高腿长,格外显眼。一看就是伊莎会有的排场。大小姐也有大小姐的烦恼,据说她才经历过一场绑架,当然,绑架没有成功,她本人安然无恙,这次过年,她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的。
岁聿刚一下车,一抹华丽的亮片礼裙就带着甜蜜的果香,一同旋入了他的怀抱。
差一点。
伊莎在找各种姿势拥抱岁聿的这件事上总是格外地熟练,但霍川骛比她还要熟练,提前走位,轻轻松松就阻挡开了这个在上学时便居心叵测的女人。
他们所在的公学过去是一所男校,后来才变成了混校,只不过女生始终不多,伊莎无疑是其中最受瞩目的一个。伊莎和岁聿同级,关系什么时候好起来的时候已经不可考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本子明知道霍川骛不爱听,却总爱把“如果不是性别不合适,我喜欢女的,而岁喜欢男的,又哪里会有你什么事呢”挂在嘴边。
‘她就是在故意挑衅我。’岁聿的脑海中闪过了这样一句话,虽然他还是想不起来说话的人是谁,但莫名的他开始觉得按上霍川骛的脸会非常合适。就像前几天他说,他觉得他爸就是在故意挑衅他。
而在记忆里,岁聿也想起了自己当年回的:‘如果你没有让她的女友变成前女友的话,我觉得她不会这样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少年清亮的声音略显委屈,‘我哪里知道她的前女友会和我堂姐搅和在一起。’
一别多年,伊莎大小姐还是过去明媚而又热烈的样子,她身边的女伴换了一个又一个,但很显然她始终忘不了被霍川骛堂姐抢走的那一个,从她依旧对霍川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态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