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不大！要不这样？你先跟我一起去找人，找完回来，宋千以说不定就醒过来了。”
邹御被他说动。小白几乎是推着邹御将他带走的。
宋千以意识断片，在冰冷的地面上躺了好久，一个人影出现，按着他的手腕，为他治疗。
峥淮顶着疲倦的脸，与小白绝交的念头久久挥之不去。
魂魄未散，靠着体内残余的妖力，勉强能续命，但活不了多久。
人命暂时留住了，他将滚落在一旁的妖丹捡起，推门出去喊来几位下人，说：“里面收拾干净。”
他们应道：“是。”

第109章 没死发烧了
“也不知道峥淮一天到晚在忙些什么，找他都不理我。唉！苦啊！”小白摇头，与邹御又回来了。
在邹御的视角，小白找到妖族二首领后，悄咪咪与对方说了什么，二首领听后点头，直接消失了。
后来呢，小白就带着自己瞎逛，对着自己鬼哭狼嚎说一些“苦啊！”“痛啊！”“悲伤啊！”“我不活辣！”……之类的，邹御听的云里雾里，完全没搞明白这玩意想表示个啥。
一遭下来，邹御竟然也开始犯困了。
大概是小白的话有很强的催眠效果吧。
再次回到客房，小白一改曾经的惶恐，信心十足推开房门。
不出他所料，房间内已经一尘不染，地上的血迹被清理干净，宋千以的伤口也被包扎好。他此时躺在床上，面色却依旧苍白。就好像，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小白分得清时候，闭着嘴不再嚷嚷吵人。
说实话，他是真的没想到宋千以会答应他二叔的要求，甚至不带反抗。这是他头一回看得起宋千以。
敬他是个男人。
邹御对宋千以的经历浑然不知，一进门，先是看到被放在桌子上的吊坠，抿了抿嘴，走过去将它轻轻拿起来。
“师父醒过一次？”邹御说。
小白：“呃…大概醒过吧。”
现在应该也还能醒过来吧。
邹御闷闷不乐，他将吊坠紧紧攥在手中，来到宋千以身边，双手分别拿着绳子的两端，将吊坠重新戴在他的脖子上。
他看宋千以面色不太正常，一只手试着探在他的额头。
腊月寒冬，他的额头如火炉般灼人。
“……发烧了？”邹御有些慌，问道：“你们这里有冰水吗？”
若是低烧，应该用温水敷头好一些。可如今的温度，怕是随时都会将人烧休克，温水根本不起作用。
“废话，大冬天还能没个冰的？”小白吐槽完，才正经道：“等我，我去找找。”
说罢，他推门而出。
屋内并不冷，宋千以全身滚烫，双手却发凉。
邹御拢着对方的双手，试图帮他取暖的同时探着脉搏。脉搏跳动异常凌乱。
小白很快端着一盆冰块颠颠跑来，身后还跟着位大夫。冰毛巾搭在宋千以额头上，小白在一旁对大夫低声交代着什么，大夫听完先是吃惊，立刻又点头答应。
这是位人类大夫，按照宋千以的情况，与他开了方药。小白这只打工虎，拿了药方抓药去了，非常忙碌。
邹御抓着他的手渡力，为他舒缓脉搏。凌乱的脉象得到平复。
曾经的他也这般照顾过自己，邹御一直记得。
不知多久过去，额头上的毛巾换了又换，盆中的冰块全部化成水，宋千以的情况终于有了好转。
小白将灶房熬好的药端过来，邹御接过，有些烫手。他舀起一勺，轻轻吹凉，将勺子凑到宋千以嘴边。
“要帮忙叫我哈。”小白有了空闲，往桌子前一坐，掏出话本，掀开自己上次看到的那页，接着往下看。
这药，隔着老远都能闻出苦味，进了口，宋千以蹙眉，“呸！”一声，不管是不是躺在床上，反正就吐了出来。
邹御看着疯狂“呸呸呸”的宋千以很是苦恼，用手帕将吐出来的药擦干，尝试与他交流：“师父，喝药。”
宋千以是真烧迷糊了，半梦半醒的状态开始胡言乱语，口齿不清道：“医生叫我喝药，我不喝，医生给我打吊瓶，我拔针，医生气的不得了，拿针往我屁股上扎！嘿！我撒腿跑！庸医！逮不着~”
“……？？？”邹御被如此没里头的一段话给整傻眼了，“师父你在说什么？”
宋千以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感觉如释重负一身轻。虽然刨丹很疼，但脱离负罪感的感觉倍儿棒！乐呵的不行！好想掏出笛子吹上几曲儿。
想到啥就干啥，他伸手在身上摸索着，无意间，扯到了胸口的伤，好疼。
算了，不吹了。
他放下手，安安静静。
宋千以看来是彻底醒了，邹御说：“喝药。”
宋千以：“NONONO。”
“？？？”
“我今天就算是死！死外边！被一群鬼活活吓死！都，不，会，喝，下，去，一，口！”虽然能说话，但他眼睛却是闭着的，很像是梦话。
但是语气轩昂，气势饱满！足以看出他不喝药的决心。
“别闹，你烧的很厉害，快喝。”邹御坚持着。
凑到宋千以嘴边的勺子全被他扭头躲了过去，汤药顺着下巴滑落，枕头湿了。
小白实在憋不住，对邹御提议道：“犟脾气，硬灌得了！”
宋千以对他的话不屑一顾，呵，邹御若是想强灌，看他表演个当场呛死。
若没呛到，就看他鲸鱼大喷泉！谁离得近喷谁一脸！
邹御听了小白的提议而不听宋千以的拒绝，白老虎话音落下没多久，宋千以感觉有一双手将自己的下巴牢牢钳制住。
果真，小白才是邹御亲师父，自己说的话对他完全没有威慑力！
宋千以上下唇抿紧，不料下一刻，一道温热的气息靠近，唇瓣被撬开。宋千以猝然睁大了双眼。
印入眼帘的，是对方低垂的眼睑。苦涩的汤药灌入口中，顺着舌根流进咽喉。
宋千以心中大骇！此时此刻顾不上什么苦不苦晕不晕疼不疼，用力将对方推开。
小白并不觉得有多震撼，很有自知之明拿着话本出门，靠在外头的柱子上守着，边看书，边挨冻。
说是用力，其实也用不出多少力气，推他的力道不大，邹御识趣往后退，拉开距离。
他是躺不下去了，忍着剧痛才勉强坐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药渍，端起长辈该有的尊严：“你干嘛？”
邹御倒是老实：“喂药啊，师父刚刚说什么也不肯喝，只能这么喂你了。”
“你……你喂药…也用不着这样吧？挺奇怪的……”
邹御疑惑道：“很奇怪吗？”
宋千以心态差点裂开！虽然他是一位大直男，但在经过傻逼的世界的磨炼，耿直程度已经不如当年了。换做之前，他顶多觉得俩男的亲一口是闹着玩，如今他就算再怎么换角度思考，也没办法成为当初那个单纯的娃子！
他大脑烧的晕乎乎，还是铆足所有精神，吼上一句：“奇怪啊！”

第110章 快点永别了
邹御接下来说的话尤为古怪。他说：“若将我换成那只妖怪，是不是就不奇怪了？”
人在高烧的时候，是很难认真思考的。宋千以揉着脑袋，努力琢磨这句话的含义。想明白后，悲从中来：“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话？如今不把我当师父，改用这种语气与我讲话了？”
在宋千以眼中，邹御这句话含带讽刺，像是在看不起他这个师父。
邹御心中的不满憋了很久，此时终于找到发泄口，一改曾经乖巧的模样，他说：“曾经躲避追杀，如今又自己送上门来，他对你抱着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吗！？怎么？知道他救了你，便跑来与他道谢，想跟着他了？”
宋千以脑袋晕眩，非常、非常不愿意与自己徒弟吵起来，关键还是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吵起来。尽管邹御这话说的难听，一盆脏水就这么淋在自己身上，以他的性格，若是换作别人这么骂他，就算是进了棺材，也要从土里爬出来怼上几句。
可他此时真的没有力气与脑力了。
“你发什么疯？”
“你又发什么疯！我守了你十年，你醒来问的不是我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你上来就打听那只妖怪！我有事要离开，与你说了不要出去不要去别的地方！你偏偏来到妖界找他！我这个徒弟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重要吗？！”
宋千以一时语塞，竟想不出回应的话。
宋千以的潜意识里，已经将邹御当成了亲人。比起徒弟，倒不如说一位值得照顾的弟弟。
小弟弟长大了，成年了，有了自己的朋友，便不再需要自己。所以，宋千以当初是认为邹御离了自己也没什么大碍，所以才会心安理得的离开。
但如今看来……自己确实没哪里做错啊！一个可以遇事能够独当一面的少年，怎么看都不像离了师父会哭哭啼啼的那种吧？！
没做错，也没理，脑子还短暂瓦特，吵不过，又想让对方安静，怎么办？
教学开始：
其一，观色。
邹御面色潮红，当然，是被气红的。都被气成这样了，换作小时候，肯定早哇哇大哭去了。这种情况下，还是得哄着点对方。
其二，听声。
从嘶吼的声音可以辨别出，对方如今情绪很不稳定，随时都有暴起摔板凳的可能。小孩若是遇见这种大人，可以撒腿跑了。可宋千以是大人，为了阻止情况进一步恶化，还是沉默来的实在。
其三，换角度思考。
若以宋千以的角度来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没有什么。但放在邹御的视角，自己的行为确实就有点，不想要他的感觉。
教学结束，得出总结。
以往乖巧的徒弟发脾气，定是情绪积攒的久了，态度放低点，道歉就完了！
宋千以深吸一口气：“师父错了，你第一，你是世界第一！”
很敷衍。
好在邹御听了受用。
安慰的话说完，宋千以彻底没了力气，往墙上一靠，胸口前止不住的疼痛加上滚烫的体温使他只想安静休息会。
哎不对。
宋千以这才反应过来：妖丹呢？被妖怪们拿走了？
妖丹离体，自己还不死？
吆！难不成是妖丹从身体中被剥出的那一刻，被他遇上了空间bug，自己的名字在地府被划了叉号，可是黑白无常勾魂的时候将自己忘了？
吼！那岂不是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死亡了？
……以上纯属瞎猜。
邹御今日当真是有点毛病，宋千以服软之后，他虽脾气被压下，心中却还是很不愉快。他伸手，紧紧抓住宋千以发凉的右手，力道很大，捏的人发疼。
宋千以好想睡觉，睡不着，无精打采问邹御：“又怎么了？”
湿毛巾掉在一旁，床褥跟着湿了一片，药碗放在一旁，冒着氤氲白雾，温的，没有之前那么滚烫了，可以直接喝。
邹御不说话，手中更加用力了，咬着下唇，似乎在隐忍什么。
宋千以视角：这么大了，不会还想哭吧？
他毫不怀疑对方想废掉自己一只手。他用尽全力将手抽出来，找借口道：“有点事，我出去一趟。”
他此时已经没有办法再直视这碗汤药了。
宋千以是真的不想喝。这碗药超级苦，苦到什么程度呢？你的舌尖与其接触超过三秒，就会想呕吐的那种。
发个烧而已，又烧不死，他可是修士，再不济也不会应为一点小病就病死吧？这碗药的功效难不成能治外伤？
他翻身下床，伤口跟着被牵扯到，疼的发抖，好在，自己忍住了没喊出声。
邹御低垂着眼眸，没有看宋千以，更没注意到他的异常，问：“去哪？”
这个问题宋千以没法直接回答，他想去找上任二首领确认一下妖丹的归处，但前提是得找嘛，他回答道：“找人。”
宋千以推开门，小白忙将贴在门上的耳朵收回来，有些尴尬，摆正了话本，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门被关上后，宋千以险些没绷住，若不是看到小白在外面，他得发会儿颠。心中满是邹御刚刚骂他的话，有些委屈。
小白看着他吃惊的说：“身上一个大窟窿，你还能站起来啊？”
宋千以一听，就听出小白啥都知道了。
“妖丹不是都取出来了吗？我怎么还不死？”他声音不大，邹御在里头听不见。
“我让峥淮帮你续命，你大概还能活个十来日。听你的口气，怎么还带着些遗憾？”
“我现在的状态，不能跑不能跳，走路都不稳，还不如死了呢。”
“别，你别死在这，还得替你收尸。”小白出谋划策：“出了妖城往西一直走有条河，下游沿海，没什么妖怪，尸体不用担心被分了吃。想死就跳河去。”
宋千以：“成。”
“……”
小白：“啊？”
他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宋千以还挺赞同！他难以置信的脸险些拧成表情包，难以置信道：“玩真的啊？”
宋千以摆摆手：“照顾好邹御，永别了。”
说完就离开。

第111章 老子不活了
“慢着慢着！”小白话本一合，拦住他说：“宋千以你这就有点狠了啊，马上过年了，之前过年我看邹御一个人怪可怜的，喊他来妖界他也不来，非得待在小草屋看着你。如今你好不容易醒来，就死去了？办丧还怎么贴红对联，怎么放爆竹啊？过年又得死气沉沉。”
话说成这样，令宋千以油然产生一股愧疚感。
邹御就是因为自己不重视他不关心他才生气的，这可是宋千以头一回见他生气啊！
换角度思考，这确实也算人之常情，毕竟自己姐当初围着郁星洋转不搭理自己的时候，自己也会生气。
可，生气归生气，发两句牢骚不就得了？非得骂……骂的他，怪受屈的。
宋千以朝屋内看了眼，心中叹气，对小白说：“小白，有件事想拜托你。”
小白：“什么事？”
“不能在这里说。”耗费时间久，保不齐屋内的人突然出来。
小白懂，与他说：“跟我来。”
——来到另一处——
“说。”
小白在宋千以面前，亲眼看着他凭空变出一只等高的傀儡，在他的捏造下，傀儡与宋千以变成了同一个模样。
“哇哦。”小白圆着眼睛，颇为震惊打量道：“好变态。”
宋千以：“？”
小白戳了戳傀儡：“触感都一样？！”
“也不看看是谁造的。”宋千以忍不住吹嘘。
“能造出别人不？”
“这不废话吗？”
“趁着你还活着，帮我造一个。”
宋千以编都不带编，说：“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下次等到什么时候？阎王面前相见打“哈喽”的时候？
小白：“呵。”
调侃完毕，说正事。
“所以你想要这个傀儡留下过年？”
“对。拜托你往里面注些妖力，让他能够行动的时间久一点。邹御我真怕了他，这里是待不下去了，你们过年吃好玩好。”
“行吧。”
小白试着给傀儡注入妖力，下一刻，傀儡眼皮动了动，扭动脖子，目光看向他们，声音与宋千以一样：“我是宋千以。”
小白越发羡慕：“你也给我捏一只呗。”
“等下次！”
哪还有下次？小白是真的想要！差点没变成老虎躺地上一哭二闹三上吊，嚎叫道，尝试打动宋千以：“我朋友最近很忙，一直没时间陪我！老找他他都快烦我了！宋啊！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啊！以后我再也不咬你了啊！！！”
宋千以习以为常不理他：“有纸和笔吗？”
“呜呜呜……”老虎悲伤着，抽空说道：“在桌上。”
然后继续悲伤。
宋千以拿起毛笔，沾上墨，字斟句酌往上写，任由小白如何吵闹，自己充耳不闻。好长时间过去，小白还在闹腾。宋千以把信折好，拎着小老虎的后脖子将他拎起来，将两封信塞他怀里，小白俩爪子完美夹住。
与其说哭，倒不如说他是在瞎吼，吼了半天不掉泪的那种。
宋千以说：“一封他的，一封你的。”
“我还有？”小白愕然道：“我用不着你抒情啊！”
“抒个屁！”宋千以将信打开呈在老虎面前，说：“看清楚没？”
这哪是信啊，写的一条一条的，说简单点，可以称之为“管家注意事项”。
小白：“……”
“傀儡没了之后，你就将信给他，告诉他，我闯荡江湖不要他了，有机会再见吧。”
小白盯着这封“管家注意事项”看了好一会，说：“我能看看你给邹御写的什么吗？”
“随便，别不给他就行。”
小白闹完再次化形，打开信一看，果不其然，全是瞎编的“哈哈！师父发家致富去啦！你以后就跟小白混吧。”
都是些没心没肺的话，瞎了小白的眼，刚要放下，偶然瞥见一句话，小白顿住，盯着看了好久——余若宁会控制人，离她远点。
这句话？
小白抬眼，看向宋千以。
宋千以正背对着他将傀儡衣服理整齐。
小白皱着眉，表情有点复杂，一句话憋在嗓子眼，左右还是没说出来。
那句奇怪的话先不问了，如今邹御的情况，宋千以如果走了，对邹御的事业确实有帮助。
“那我走了。”
他刚捡到邹御的时候，他还是个为了生活不得不卑微活着的小孩，孤苦伶仃，没有亲友帮助。如今长大了，有小白这么大一个朋友，修为不低，对邹御的成长有很大的帮助，哪还用得着他这个破师父？走了也没什么。
“等等。”小白说：“把脖子上的东西摘下来。”
宋千以脖子上戴着的，是邹御的那只吊坠。他双手绕过脖子将它摘下来递给小白，说：“你别给他卖了。”
“我差这点钱？”小白接过，说：“这东西你不能戴在身上。过段时间还给他，还是直接毁掉？”
毁掉？好奢侈哦。
宋千以说：“你还给他得了，正好物归原主。”
“行。”小白将信和吊坠收好，面色严峻：“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宋千以：“什么问题？”
认真的表情，一开口却是：“真的不能给我造一只傀儡吗？”
“告辞。”宋千以二话不说转身走人，小白拦都拦不住，最后只能一人独自伤心。
他离开后，小白将吊坠丢给傀儡，与它说：“戴上。”
傀儡听后照做。
小白看着它，又伸出手戳了戳，问道：“你会造傀儡不？”
傀儡回道：“会。”
“！”小白登时精神，高兴道：“快快快！造个峥淮！”
然后……一只巴掌大小，有头有脑，眼是眼鼻子是鼻子嘴是嘴的极简版出现在他的手中。
虽然过于简单，但也能从眉眼之中看出是谁，这只小傀儡完美继承了冷漠的表情，还挺像。
小白盯着这只小人，打量许久，虽说与自己想的不一样，但也无伤大雅，他嘿嘿笑道：“可爱！！！”
“能造出我吗？”
“吼！……我的跟他一比咋这么蠢？”
“再造一个再造一个，就…整天穿着厚盔甲，表情凶巴巴，逮着人就是一顿揍的那种。造丑点。”
“吼吼吼！！！”

宋千以站在岸上，垂眸俯视下方两丈低的河水。
小白说这里有河，却没说这里的河水如此吓人啊！
两岸全是雪，河水却丝毫没有要结冰的趋势，水流湍急，波涛汹涌，疯狂冲刷两侧的岩石，宋千以站在岸上就能够清晰的听到下方洪水发出的嘶吼。
人从这里掉下去……不得被水流卷到礁石上，砸的头破血流啊……
这得多疼？
宋千以咽了口唾沫，有点怂。
不！他怎么会怕疼？他不怕疼！横竖都是一死，区区激流，难得到他？
……要不开个金身？
呸！开个屁！要的就是被摔死！死的痛快！
他还是有点怂。
要不还是自刎吧，来的快，蹦下去的空中割了脖子，尸体直接流进大海。死在海里好像也不错？
可是没刀。
宋千以拍拍自己的脑袋，心道：想什么呢！要死就死！不想死就晚点死！磨磨唧唧！
他硬起头皮，向前走了一步，面对滔滔流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宋千以今日要再次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
他纵身一跃，还是跳了下去。
身体失重，天旋地转中，水流声被无限放大。隐隐约约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很慌张，他喊了什么宋千以没听清，反正不关自己的事了。
这里的水温度不低，比岸上要温的多，与流水接触的那一刻甚至还有点暖和？
掉下来的时候帅帅气气，跳下来之后可就不帅了。水进入呼吸道的滋味很不好受，窒息的感觉将宋千以笼罩，耳朵满是河水流动的声音。声音如此靠近，仿佛要钻进大脑再从双眼中涌出来。
此时，宋千以脑海中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娘的！快点给我死！！！
可惜事事不如愿为，身体被一只手抓住胳膊，另一只手拖着后背，将他往河面上带。
真特么的服了，不知道哪个大好人又来救人！
“咕噜咕噜……老子咕噜…不用你来…咕噜…救……咕噜咕噜…撒手！！！！！”宋千以口中呛水，挣扎着想要从那人怀中挣脱，对方却抱的更紧了，一道屏障出现在宋千以头上，宋千以又有了呼吸。
突然！两人身躯一个剧震，对方的后背重重砸在礁石上，闷哼了一声，却将宋千以护的严实，一团黑色气流将两人包裹，他们浮出水中。
到了岸上，宋千以疯狂咳嗽，咳出好多水。他浑身湿漉漉，脑后，仅剩的头发扎成的小揪都散开了，伤口浸水，自外向内一路蔓延心窝处，那酸爽，感受过的都说好！
他双眼看什么都模糊，揉了好久才慢慢清晰过来，环顾周围，他倒要看看这位“大好人”长什么样！
结果，对上那张阴鸷的面孔，一个白眼险些翻上天。
丫的，原来是厉绛延这狗东西。
宋千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态才没骂出来：“你闲的啊！”
狗东西问：“你跳河做什么？”
“管我？屁事多。”被捞上来，跳下去的勇气大打折扣，宋千以可真谢谢他出手相救！
狗东西换个问题问：“你什么时候活的？”
火气冲顶，宋千以实在不想理他，心中很是不悦，好想将他暴揍一顿。
窝火时，一个想法从宋千以脑海中油然生出，他皱着眉，疑惑地看着对方，说：“你认识我？”
此话一出，厉绛延显然愣了一下，不确定道：“宋千以？”
“我不叫宋千以啊。”他面色如常道：“我叫霸霸。”
很好，糊弄人的感觉很爽，厉绛延不可能知道“爸爸”是称呼爹的，听厉绛延喊自己爸爸，简直不要太爽啊！
可厉绛延呆怔片刻，换上看傻逼似的目光看他，说：“你想当我爹？”
宋千以：“……”
喂？导演吗？这人脑子太先进了，完全不符合古代人的形象！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赶紧把他下了！
厉绛延看宋千以人懵了，问：“谁给你起这个名字？”
厉绛延脑子在线，却又没完全在线，还是那傻叉，居然真信了自己的名字。
宋千以比较避讳“父亲、母亲”这类称呼，回道：“当然是我姐。”
“你姐是什么人？”
“……”
别特么告诉我你也是穿越的。
“你姐是什么人？”厉绛延加大声音又问了一遍。
“啊啊啊！我姐！我姐……我姐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我姐叫什么名字？我姐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姐…我姐她……”宋千以抱着脑袋蜷缩身体，口中重复着同一句话：“我姐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
躲避回答一大招：装傻充愣。
呵，厉绛延，如果真是穿越的，老子祝你一辈子找不到同乡！
厉绛延：“……”
这家伙身上的气息与宋千以不同，行为动嘴也不一样，宋千以怕是真的死了……眼前这个跟宋千以长相神似的家伙，不会是个傻子吧？
厉绛延揉了揉被磕破的后背：“你真叫这个名字？”
不，不再叫这个名字了。
宋千以戳着两只食指坐在地上，喃喃道：“其实，霸霸只是的我乳名。我姓老，他们喊我老爷爷，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不是我的名字。你若是不愿喊我的乳名，就可以喊这个。若是想叫的亲近一点，可以喊我爷爷。”
呵，厉绛延，有种你就喊出来。只要你敢喊，我就敢认你这个孙子！
耍猴呢？
厉绛延嘴角抽搐，可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装傻……谁这么缺爱，给孩子起这名！渴望从傻子身上感受到长辈的关怀？
怪！太怪了！乳名可以说是碰巧，但这名字肯定不是正常脑子能想出来的！他姐脑子肯定有问题！
“你刚刚是想跳河？”
此话一出，他悲伤！他痛哭！他歇斯底里悲嚎：“活不下去了，他们都骂我傻子！他们都想让我去死！我活着好有什么意义？！你！你为什么要救我！啊啊啊啊！我不活了啊！！”
“你…你闭嘴。”

第113章 疯了都疯了
宋千以嚎的挺响亮，发泄情绪的同时，顺便将那种身处绝望之中的情绪吼了出来，怎么听怎么真。以至于厉绛延完全看不出他是在演戏，甚至有被宋千以吓到。
“你杀了我啊！我不活了！活着累啊！活着也是受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死一次，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为什么啊！！！”
厉绛延：“……”
不是咱说，发疯的感觉太好了。完完全全成为一个疯子，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尽的嘶吼，也不必注意形象，与小孩子一样，无忧且无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