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一竟是我前任by一只猛禽
一只猛禽  发于:2023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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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一双定制的纯手工皮鞋能卖上千块,想定制还要排单预约。二十年后的今天一切逐渐开始被大工厂取代,他们家一个月却可能只能接到两三单,萧条时甚至好几个月都遇不上一位客人。
游星野的爸爸是个艺术家。他不仅会制鞋,还会弹琴,会画画。
鞋店的生意冷淡下来后,家庭渐渐维持不住那个门面,就在他们家快要入不敷出时,游星野的爸爸找到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是朋友介绍的,说是联合了几位很有声望的画家,要一起办画展。
那个朋友来到他们家里,咂吧着往年的陈茶,手指一伸,悠悠道,“只要画展成功举办,咱们每个人都能分这个数。”
游星野的爸爸眼睛一亮。
朋友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嘛,现在大家正在想办法筹资,没钱的话画展压根也办不起来。唉,咱们搞艺术的,最怕一个穷字了。”
意思就是希望他们家也能出点钱。
游爸爸考虑了一晚上,第二天锁上了守了三十多年的老店,把门面变卖出去,折成了现金。
那一年正赶上游星野上小学,在画展举办前夕,游爸爸眼里流淌着亮堂的光,他一边擦拭着画框,一边拍着游星野的脑袋说,星野啊,等下周爸爸就给你买个新书包。
就买最新款那个带奥特曼的。
游星野点了点头,还悄悄做了个自己背着奥特曼书包,被同学们羡慕的美梦。
可是他一直没能等到那个新书包。
画展没有办成。爸爸的朋友卷着钱跑路,消失得无影无踪,从其他人那里筹来的资金也都记在了游爸爸的头上。
游星野家里不仅是入不敷出,甚至直接变成了砸锅卖铁。
一家三口连房子都卖了出去,辗转搬进了某个亲戚家的一间车库。
游星野被没钱两个字压得快要喘不过气的学生生活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最初因为他长得白净,又写得一手好字,班上的同学们都还喜欢拉着他一起玩。
可随着年级慢慢升高,渐渐就有人发现了问题。
比如游星野从来没有换过书包,冬天只有一件外套,放学了会悄悄去捡别人懒得削扔掉的铅笔头……
游爸爸不好意思在家游手好闲,便拎上工具箱坐在街头给人擦皮鞋,边擦还会边推销自己做皮鞋的手艺:纯手工,能定制,一双只要两千三。
他给很多人擦过鞋,但几乎没人会对他口中的手工鞋感兴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几千块能立马在商场里买到一双好牌子的皮鞋,没人会花这个价去一个连门面都没有的小黑作坊等上一个多月,等来一双没有名牌标签的鞋子。
同行也有人改用劣质些的材料,手工结合机器一起作业,但游爸爸不愿意。
他说这门手艺是他们游家的风骨。
是宁可每天低头给人擦鞋也要保住的风骨。
有一次游爸爸正在给客人家的孩子擦鞋,正巧碰上了游星野来喊他回家吃饭,游星野和那个孩子对视了许久都没说出话来——两个人是同班同学。
从那之后,学校里游星野的标签渐渐就变成了“擦鞋匠的儿子”、“穷小子”,而他出于节俭去捡别人扔掉的铅笔头的事也随之衍生出了“他会偷同学文具”的版本。
除了流言蜚语和偏见,拮据的生活也让他越来越难以和同龄人有共同的话题。同学们聊的漫画,一起吃的零食,晚会上表演的才艺……那些他都一窍不通。
他会的只有爸爸教给他的手艺,一门很难赚到钱,没有任何展示性,并且被他暗暗讨厌着的手艺。
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如果他的爸爸不会这门手艺,而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上班族就好了。出租车司机,银行柜员,酒店服务员……哪一个都比现在好。
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从来没有把这伤人的话说给父母听过。
熬到中学,游星野的窘迫和阴郁就变得更明显了。
每天的伙食费只有几块钱,又刚好是长身体的时候,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只能依靠在面藕里加维生素片来保证身体的健康。
他变得很瘦,脸色也经常是苍白的。这种情况直到升入大学才有所好转,因为他申请到了学校发放的助学金。
虽然不多,但至少他终于敢在食堂里多打一份荤菜了。
不过就算有助学金,在大学里游星野还是没有交到朋友。
大家都有各自的爱好,摄影,跳舞,品茶……这些无一都需要更多的花销,就算不加入各种社团,单单是和舍友们单纯出去聚个餐吃个饭,平摊到每个人的头上都要大几十块钱,这些游星野统统承担不起。
为了避免扫兴,也为了避免不小心戳到他的痛处,同学也好室友也好,渐渐就都疏远了游星野。
而只有陆哲这个在人群中依旧熠熠闪着光的人,会毫无顾忌的逆潮而涌,义无反顾地向他走来。

一起吃过一顿午饭后,陆哲就自顾自地视自己为游星野最好的朋友。
他仗着自己大一课少,经常站在教室门口接游星野下课,厚脸皮地跟着游星野一起去食堂,陪游星野一起吃八块钱一大份的盖浇饭。
他还会积极地去抢学校发放的免费电影票,每天都在朋友圈集赞好能带游星野一起去吃免费的冰淇淋,陪游星野一起穿丑爆了的免费文化衫——当然他穿上倒也并不难看。
甚至陆哲还加入了话剧团的道具组,无论团长怎么劝他都不愿意当男主演,非要黏着游星野,和他在后台一起缝缝补补做道具。
陆哲手笨,也矜贵,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在给游星野打下手。
一次汇演前,剧团内别的成员都出去聚餐了,只有游星野还留在器材室里赶工一件演员要穿的戏服。
陆哲自然是留下来陪他,如往常一般撑着脸,坐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游星野做手工。
“团长不是说道具服都已经合格了,不用再改了吗?”陆哲问。
“可是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游星野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能做的也不多,既然做了,就想做到最好。”
“那学长的想法是什么?我陪着你一起改。”
“我想在女主演的裙摆上缝几簇立体的叶子,”
游星野比划道,“但是需要金色的叶子,材料包里只有绿的或者红的。不知道现在染色的话来不来得及晾干。”
“金色树叶的话,”
陆哲站起身来,下巴点了点窗外:“图书馆后面不就有一片银杏树林吗?现在刚好是树叶变黄的季节。”
游星野还在脑海中描绘着把银杏叶缝上衣裙的效果,陆哲就已经拉着他大步走出了学生活动中心,
“学长你呢,老是呆在阴暗的房间里是会长出蘑菇来的,”
他一本正经道,
“所以从今天开始,到期末周之前,我们每天都出来散散步吧?”
“说得像是退休的老太爷约着出来锻炼身体一样。”
“要是等我们退休了还能一起散步那就最好不过了。”
陆哲笑弯了眼睛。
他们在银杏林里捡了一大堆树叶,多到手上抱不下,游星野就把外套脱下来当大麻袋给全部兜住。
初秋的白昼还拉得很长,天气干爽而温暖,为了逗游星野玩,陆哲捧起一把落叶往半空中撒去,澄金色的叶片就像浪沫一样,腾起,旋转,最后又落了二人满身。
藏在图书馆背后的隐秘树荫下,铺满了金色的,蓬松的雪,两个人就用这踩起来会咔嚓作响的雪打起了雪仗。
直至有云层涌来遮掩住了悬挂在西向的太阳。一滴浑浊的雨砸在了游星野纤长的眼睫上。
他愣了一下,随即有更多的雨砸向他们的肩头和脖颈。
“糟糕,要下暴雨了。”
陆哲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他怎么给忘了,天气预报都提前预告过今天傍晚会有雷阵雨。
秋风刮过,叶片簌簌作响,风声中已经缀满了湿润的雨汽。
两个人就算拔腿就跑也快不过垂丝般连成线的大雨,更何况游星野还要护住怀里的那一兜落叶。
图书馆在学校的西南角,宿舍楼则在最东边,冒雨跑回去的话只有被淋成落汤鸡的份。
陆哲一面脱下外套罩在二人头顶,一面问道,“先找个地方躲雨?但愿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去那边器材室等着吧,我有钥匙。”
游星野指向不远处一座偏僻的独栋建筑。那里最初是学校体育部的器材活动室,后来被送给了学生们当仓库使用,剧团里大大小小的道具平日都堆积在那里。
“好。”
陆哲点了点头,刚要迈出步子就见游星野加快了步伐,状似无意地走离了他用外套搭建的避雨棚。
他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伸出手把游星野勾了回来,
“学长,你离我那么远是想淋雨吗?”
“你……”
游星野微垂着眼睫,躲避开他的目光,“你里面就穿了件短袖,万一冻到了怎么办?还是赶快把外套穿好……”
“反正都已经湿透了,
陆哲不由分说地抽出一只手来摁住了游星野的肩膀,“学长不和我靠得近一点的话,我的外套就白湿了。”
“……那我们走快点吧。”
游星野只能紧贴着陆哲,在淅淅沥沥的水汽之中,陆哲身上那股清透的木香也随着凉意渐渐蔓延开来,和后来再见面时不同,学生时期的这股香味还不见凛冽深邃,更多的是一股淡淡的奶檀香。
游星野心猿意马地,悄悄吸了吸鼻翼。
陆哲正专心带着他避开路面上大大小小的水洼,游星野还以为他没有发现,谁知二人抵达器材室门口,在狭窄的屋檐下等着游星野拿钥匙开门时,陆哲才缓缓开口:
“学长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游星野闻言心虚地缩了下肩膀。
他想装作没听清糊弄过去,于是加快了手上开门的动作。偏偏器材室太久没人光顾,锁芯像是生锈了一样难以转动。
陆哲悄无声息地凑近了些,他自身后微微俯身,蒲公英一样的鼻息轻轻扫在游星野的脖侧,
“你……你在干嘛?”
“在闻学长的味道。”
游星野僵硬地愣在原地,停下了手中转动钥匙的动作。
他其实很害怕被人靠得太近的。
小时候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能换的衣服不多,洗澡洗头也都用的最便宜的“臭皂”,他很怕自己闻起来会有异味。
但那天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他居然大着胆子问陆哲,
“那我…闻起来怎么样?”
陆哲眼底流淌着点点笑意:“是秋天的味道。”
“秋天的味道?这是什么形容…秋天哪里有味道……?”
“这个要学长自己体会,”
陆哲顿了顿,补充道,“反正我很喜欢秋天。”
大门终于被打开,游星野摸黑找到了墙壁上已经盖了层灰的电灯开关,不出意料,因为太久没用,灯已经打不开了。
好在天还没完全黑下去,虽然外面已经电闪雷鸣,但透过窗户还是能渗进来几许光线。
陆哲站在门口拧着衣服上的雨水,游星野这才发觉他大半个肩膀都已经被淋透,
“我记得仓库里好像有往年的文化衫,可以拿来当毛巾用,你不介意的话最好先换上吧?湿衣服黏在身上容易着凉。”
游星野说着已经在储物架上翻箱倒柜了起来,还真的找到了往年没发完的院衫。
“陆哲,你要穿什么码?”
“XL的就行。”
“唔,加大码好像只有大红色的了,喏——”
他一转头,差点毫无准备地直接撞进陆哲怀里。

储物架之间的距离很窄,两个人站在一起只能被迫贴得很近。
“我看上面箱子放得不稳,怕砸到你。”
陆哲解释道,胳膊越过游星野,把架子最顶层的储物箱往里推了推。
游星野“喔”了一声,把衣服递给陆哲。
他没想到陆哲居然直接站在原地就掀起了上衣,要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游星野见状连忙别开了脑袋,相比之下陆哲就显得非常坦然自若,甚至还“恬不知耻”地把脱下来的湿衣服递给了游星野,让他帮忙拿着。
游星野刚接过衣服,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了一阵窸窣。
是巡逻的保安打着伞在检查四处有没有漏雨的情况。
彼时陆哲还光着上半身,正在摸着黑分辨文化衫的正反面,眼看着保安就要拿着手电筒照进来,游星野脑子一热,忽而就一把拽过了陆哲。
二人蹲在了储物间的角落。
手电筒发出的光柱在屋内来回扫了好几圈,游星野拎起陆哲那件外套罩在了两人头顶。
“为什么要躲起来?”陆哲小声问。
“严格来说进器材室是要提前登记的,”游星野向他解释道,“被保安抓到的话又要解释半天。”
而且陆哲还衣冠不整,两个人又没有开灯,谁知道被抓出去还解不解释得清楚。
光线还在天花板上不断扫射,因为是有些年头的老建筑,保安需要认真地检查。
陆哲已经趁此机会套上了T恤衫,正想说自己脚都要蹲麻了的时候,一束冷光直直地打在了二人罩在身上的外套上。
他们藏在角落,受窗户角度限制,保安只能看见二人被衣服遮盖住的脑袋顶,还以为是什么装杂物的麻袋,所以光线只在他们身上短暂地停留了几秒钟。
而在这眨眼间的几秒钟之间,游星野却紧张得大气不敢喘一口,眼睛不停地眨动着,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这一切都印在陆哲浓墨般的眼底。
于是在保安挪开手电筒,视线再次变得黑暗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欺身上去,薄唇轻轻触碰到了游星野的眼睫。
“陆、陆哲……?”
游星野的眼睛还在不断闪眨着,像是蝴蝶的软翼。
这个动作太过暧昧也太过清晰,像是在试探游星野的反应。
也更像是在帮他提前做脱敏训练。
陆哲的声音很低,
“学长讨厌我吗?”
游星野的喉结动了动,嗓音沙哑着回答他:
“……不讨厌。”
陆哲低笑了一声,随后靠得更近。
手掌揽住了游星野的后脑,他俯身过去,如同吞噬星宿的黑洞。
窗外雷声轰动。
树枝将新月刺穿,他们躲在月亮的影子里,在陆哲还带着雨水味道的外套下第一次接吻。
游星野紧紧地闭着眼睛。
陆哲没有深入,最终只是舔了舔他的唇角。
但过了很久,头上的外套才被掀开。
他伸手拉起了游星野,眼底亮晶晶的像藏着片璀璨的星云。
“学长,”
陆哲笑道,“希望下次再吻你的时候,你能睁开眼睛。”
“下次……?”
“等学长对我的感觉从不讨厌变成喜欢的时候。”
那场暴雨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薄荷味的牙膏被含入口中,凉意直冲天灵盖。
游星野这从昨夜那断断续续的有关过往的昏梦中清醒过来。
明明都是已经快被忘记的事……怎么又突然全给想起来了。
他叹了口气,对着镜子边打理睡成一蓬乱草的头发边在考虑要不要再重新找房子。
就算两个人平时像陌不相识的住客一样只会打个照面,只要一有近距离的接触,他的一切就都会被搅得乱七八糟。
他如渔网般好不容易才风平浪静的脆弱生活兜不住陆哲那颗熠熠发光的星星。
游星野叼着牙刷打开了租房软件,刷了刷附近的房源后,要再次搬家的想法很快就被高昂的租金给浇灭了。
为了每月只要两千块的舒适大房子,倒也不是不能忍受这些有关过去的梦。
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时,一通电话叮铃铃地打来。
是和他在同一个平台上做直播的同事,几周前就联系过他一次,说是想和他做一个联动企划。
平台乐忠于把主播们拉进同一个群里鼓励联动,以此带来更多的人气和流量。
游星野因为性格原因很少参与,被迫拉进群聊里也只是装死保持潜水,不知道这个叫做“整蛊小帅”的主播是怎么看上他的。
“喂?野老师是你吗?中午好啊,上次说的那个联动的事我这边已经把初步企划写出来了,发给你看看呗?”
游星野在平台上的id叫“星垂平野阔”,粉丝或者同行都直接喊“星星”,被人叫“野老师”还是第一次。
他打开整蛊小帅发来的脚本,粗略地扫了一眼,问:
“由联动嘉宾来整蛊你……?你的特长不就是整蛊别人吗?我以为我只要躺平等着被你整就好了。”
“嗐,那不是怕观众们看腻了嘛!我最近在策划的新系列就叫做‘受害者的复仇计划’,我的身份呢会转变成被整蛊的一方,这样我保证有大把的播放量。毕竟观众们就爱看我吃瘪。”
“可我也不是你的受害者……”
“这个没关系的。野老师,毕竟你那么大的粉丝基础摆在那里,是不是受害者已经不重要了,大家都是看个乐子,明知道都是演的,不会有人那么较真的。”
“……好吧,”
游星野无声地叹了口气,现在的直播环境比两年前好太多了,他刚刚开始做这一行的时候还曾经被“较真”的网友网暴声讨过,
“不过整蛊这方面我没什么经验,等我找找灵感,大概明天写版脚本给你你看行吗?”
“哎——不需要。这次联动说白了是我沾你的光蹭你的热度,怎么好意思再让你出力出人还出主意呢?剧本我马上发给你,道具我这边会提前准备好的。”
“那就麻烦了。”
游星野又和人寒暄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其实他个人是不太喜欢拍摄有剧本的视频的,要不是为了完成平台的kpi任务,他可能寡到退播退休的那天都不会和任何人合作。
整蛊小帅很快发来了整蛊剧本,游星野认真看了一遍,内容其实不复杂,概括来讲就是整蛊小帅受邀来他家做客,不小心打破了他家里陈列的“天价收藏品”,一顿嚎哭后再被告知其实是游星野对他的整蛊,被打碎的是地摊上几十块钱的仿制品而已。
游星野觉得俗,但无奈他自己又写不出什么更有趣的整蛊企划,而且这本身就是件赚快钱的事,便也没有提出什么修改意见。
只不过依照计划,整蛊小帅会带着摄像机来到他家里。这恐怕有些不方便。
游星野想了想,打开了和[办公室怨灵]的私信聊天框,把情况简单和他说了下,问办公室怨灵同不同意把房子“借”给他和别的主播联动拍视频用。
办公室怨灵很快回了个没问题。
他顿了下,又问道:“您能方便帮我问下你的那位租客朋友介不介意吗?拍摄时间在后天下午两点到六点,活动范围只在客厅那部分。”
办公室怨灵像是有些惊讶,问他,“你们同居这么久了,没有加过微信吗?”
游星野心道加个锤子加,现在陆哲还在他黑名单里躺着呢。
他回:“不太熟。我们作息时间刚好错开,平时也没什么好聊的。所以一直没加。”
办公室怨灵那边有几分钟没回话。
过了许久,他才发来一句:“我朋友说不介意。”

场地问题解决之后,接下来只用等整蛊小帅带着道具上门就好。
不出所料,整蛊小帅把直播间标题改为“揭秘帅哥主播的居家生活”后,房间里涌入了大量前来看热闹的观众,纷纷猜测着这次联动的主播会是哪一个。
为了保密游星野的住址,整蛊小帅在路上一直没开摄像头,直到坐进了游星野家里才露脸和观众们打起招呼:
“哈喽大家好,如你们所愿我已经抵达了野老师家的客厅,老师家真的超级贵气,大吊灯小花园……哎,我给大家拍一拍。”
[猜对了!!果然是我们小星星家!居然是在别人的直播间看到星星家长什么样的。]
[别拍窗外啊小帅!你的野老师就是因为被粉丝骚扰了才含泪搬到市区的。]
[好家伙,之前还担心星星吃不上饭,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房子得有一大半是怨灵老板资助的吧?]
“大家别激动,野老师也是租住在这里而已。而且还是和人合租的,没你们说的那么豪横,对吧野老师?”
整蛊小帅人如其名,是个长相有点小帅的中年大叔,仿佛是为了融入年轻人,头发挑染了几搓烟灰色,扣着个嘻哈风的鸭舌帽,浑身上下都是华丽的潮牌服装,开口却很有亲和力。
“嗯,这房子不是我的。”
游星野站在后面的西橱柜前给整蛊小帅倒着茶。
按照视频脚本,他会不小心洒点茶水在地上,然后整蛊小帅在带大家参观他家厨房时会假装一脚踩在水渍上滑倒,再一个不小心撞到一旁的陈列柜上,打碎提前摆在上面的一对仿制珐琅摆件。
花瓶是整蛊小帅的助理买来提前寄给游星野的,一开始整蛊小帅还担心这假宝贝看起来太过昂贵,不像是普通人会收藏在家里的东西,登门后发现游星野住的是套大别墅后又觉得恰好合适。
“野老师,可以借用下卫生间吗?”
整蛊小帅问道。实际上是要去对着镜子练习下等会儿摔碎摆件后要做出的表情,好准备开始上重头戏。
原本还打算寒暄一下的,谁知道游星野真人实在是太闷了,整蛊小帅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聊,为了避免尴尬,还不如早点开工早点结束。
游星野点了点头,帮他指了位置,继续低头摆弄家里那个几乎没用过的茶壶。
整蛊直播间瞬间变成了看游星野泡茶,不少刚刚进来的观众都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小帅整容了?]
[这不是那个阴逼帅哥主播吗?星垂平野阔,是他吧?]
[帅的咧。认识的兄弟给个主页链接我去关注了。]
[好尬。这是在干什么?]
[星垂平野阔抄袭瓜还有人不知道吗?这都还能有粉丝?互联网果然没有记忆。]
[什么瓜?展开讲讲!]
整蛊小帅这里的观众大多对游星野不熟悉,弹幕环境当然没有他自己直播间里的好,有人挑剔他泡茶手法不对,有人说他是来蹭热度赚烂钱的,还有人开始带节奏说他之前的视频创意都是抄袭的。
游星野早已经锻炼出了一副平和的心态,面对恶意弹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熟练地从中挑选出友善的、有意思的评论互动,帮整蛊小帅维持着直播间里的氛围。
[有选择困难症不知道午饭吃什么好,主播能不能给点建议?]
“选不出来吃什么的话建议去到网上进行专业的人格测试,然后根据你的MBTI测试结果选择对应的食物。当然我也可以分享一个昨晚上刚做的趣味人格测试给大家,能用十六道题测出自己是哪种口味的小披萨。”
[认真的吗?哈哈哈你是什么口味的披萨呢?]
[怎么想到和咱们小帅一起直播的?帅哥不怕被整吗?]
[联动即绝交,哈哈哈哈哈哈,有点期待看帅哥被整蛊。]
游星野一一回复道:
“我吗?我测出来的口味是水泥蓝莓酸黄瓜。至于整蛊的话……”
他刻意降低了声音,微微靠近屏幕,给足了整蛊小帅节目效果:
“其实我打算帮大家报复一下他。今天我的目的就是反过来整蛊他,大家记得帮我保密。”
[卧槽,哥你别靠近啊!你比小帅吓人多了,操。]
[哈哈哈哈你玩很野哦。]
[什么水泥蓝莓啊,有这口味的披萨吗?]
[和你气质倒是蛮符合的2333]
[想多了,没人能成功整到小帅这个老六好吗。]
游星野正与弹幕聊得热烈,洗手间里传来冲水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整蛊小帅高昂的声音:
“野老师,你家自动马桶还带喷水的哇!差点把我裤子打湿了。”
这大哥倒是在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疯狂创造搞笑效果。
整蛊小帅捂着裤子回到了镜头前,直播间内的弹幕们很是懂行地开始刷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没人去拆穿游星野刚刚放下的“狠话”。
小帅悄悄给了游星野一个眼色,两个人按照提前商量好的剧情,正常顺利地按照剧本走了下去。
只见整蛊小帅嗷呜一声摔倒。
只见他又硿咚一声撞在了一旁的置物架上。
又听“咔嚓”一声脆响,一对儿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彩色珐琅摆件径直掉在了地上,不仅如此,还顺带创掉了一旁的一只花瓶。
整蛊小帅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懵懵地捡起了手边的一块碎瓷片,看了眼上头贴着的标价后摆出了一副两眼一黑的表情:
“不是吧?!!”
游星野愣了一下,差点没接上他的演技。
刚刚他是不是还撞掉了旁边的花瓶?那是办公室怨灵的东西吧……!
“野老师,这,这……这不会是什么传家宝吧?”
“我也不清楚,”
游星野顿了顿,悲悯道,“是房东留在这里的宝贝。想来摆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应该不是什么随便的东西……”
屏幕上的弹幕飞速地刷了起来:
[不是吧?真的假的啊?]
[剧本痕迹太重了啊。大家看个乐呵就行了哈。]
[我怎么觉得像真的?小帅眼睛里都有泪花了。有没有懂行的朋友看看这碎掉的是什么宝贝啊?]
[帅啊,到底咋了?这东西值多少钱让家人们看看?]
[嚯,大别墅里放着的摆件,就算不是古董估计也不便宜。小帅你自求多福吧,出事自己背。]
游星野拿出手机装作拨号出去,“哥你先别哭,你等我问下房东,说不定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呢。”
整蛊小帅泪眼八叉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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