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凶—— by缺觉鱼 CP
缺觉鱼  发于:2023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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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晚没忘记昨天的事情,记起他还在这人面前哭了,真的是...校霸颜面彻底扫地...
他揉了揉脸,回怼康宥“那你就能占我便宜了?谁允许你抱着我睡的!”
这时处在刚睡醒的状态,常晚即使精神十足,嗓音却还是有些沙哑,说出来的话威慑力减弱,反而像是又怂又怕,却不得不硬气起来的猫咪。
“抱歉,我平时有抱东西睡觉的习惯,之前是枕头,但是昨天晚上枕头被你用了...”康宥扯起谎来不打草稿,脸上一派漫不经心,哪里是真心悔过。
常晚不打算和他继续掰扯下去,径直起身下床,喝酒的后遗症还在,让他有点头重脚轻,除了刚睡醒时因为震惊激出点精神,现在又有些蔫儿了,但他还是回过头和昨天一样威胁康宥“不准把昨晚发生的一切说出去!”
“不然...不然我就揍你!”说着还扬了扬拳头。
康宥已经知道面对这样的常晚要顺毛撸,点头应着好,小碗儿每次威胁人都只会说这两三句话,实际上康宥没感受到任何威胁,但他不介意把人哄着。
洗漱完吃完早餐,两人就一前一后出门了,这里确实距离学校很近,他们都不用坐车过去,走路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路上康宥看见常晚随意解开手机锁屏,看了两眼,就把手机揣回了兜里,没有回复。
只是眼眸一片冷意,心情似乎也低沉几分。
康宥暗自琢磨着得找堂哥商量安排一下,在这之前暂时还不想让常晚知道他母亲的状态。
之前看资料时,康宥看过温婉现如今的照片,总归不是很好,行将木就的。
他不知道常岂有没有给常晚看过,但不管看没看过,知道一直以来没来看望过自己的母亲其实是被关在疗养院里,心情都好不起来吧。
康宥也是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才彻底明白邻居是一家什么样的人,当然那一家人里常晚已经排除在外了。
还没等康宥联系康少城,班主任先找到了他,下周就是他要去参加竞赛的日子了。
好在这次竞赛就在他们所在的城市举办,不用去外地,他可以安排家里的车接送,不过这几天还是没办法守在常晚身边。
离开办公室之前,康宥脚步顿了顿,又去找了语文老师,问他要了一张作文比赛的宣传表,语文老师以为康宥想要参加,很是信息,要知道康宥虽然各科成绩都不错,但比赛大多都是参加的理科竞赛,对于语文始终没有这么上心。
老师之前也找过康宥几次,都被他用没时间来拒绝了,现在看见班里的优秀学生主动来找自己要宣传表,有些喜不自胜。
试探着问了两句,却没想到康宥告诉她是帮常晚要的,语文老师惊愕不已,就连班主任都不禁将视线落了过来。
经了解,两位老师这才知道是康宥想要建议常晚参加,语文老师有点犹豫,觉得常晚不会答应,班主任却是比较看好,他劝慰语文老师,说自从这学期把两名学生的座位调到一起后,常晚的成绩都进步了不少,等康宥去劝劝,说不定真的有用。
终究还是惜才,常晚的文笔是真的很不错,语文老师对康宥笑笑,让他尽量试试,后又不死心地劝康宥也可以参加参加。
康宥回答他,常晚参加他就一起参加。
等康宥离开办公室,语文老师和班主任凑拢嘀咕,这俩孩子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要知道在高一两人眼神一对上老师一颗心都得提起来,生怕他俩当场打一架。
不过两人只是互相看不上,打架的事情倒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回到班上,康宥把作文比赛宣传表往常晚桌上放,常晚瞥了一眼,皱起眉,冷声问“干嘛?让我参加?”
康宥笑着夸他“小碗儿文笔这么好,不参加可惜了啊。”
常晚也被别人夸过,虽然都没当着他的面,但不管是从老师嘴里,还是同学的口中他都有听过过类似的夸赞。
甚至比康宥说得还要夸张,还要天花乱坠,常晚时常听了半句就躲开了,总觉得很别扭,心里有种不配得感,每次看见语文老师把他的作文贴在教室后面,都有种想要撕下来的冲动,却又不忍看见语文老师受伤的表情。
老师对于自己学科成绩比较好的同学总是会多一些亲近感,但常晚却从来没给过语文老师好脸色,不是他不懂感恩,只是感到别扭,不知道怎么去接受一个让人的好和期待。
他更怕在接受了对方的期待后,又让对方失望,所以总是拒绝,总是竖起盾牌阻挡一些好意。
看着眼前的宣传表,常晚沉默有一瞬,冷冰冰拒绝“不去。”
康宥也没多劝他,只是用手指了指比赛列出的奖金,一等奖有三名,奖金各一万元。
这对于现在正缺钱的常晚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他喉结滚动两下,趁着打上课铃,康宥坐回位置找书的空隙,一把将桌上的宣传表扯进了桌肚子里藏着。
康宥悄悄注意到他的反应,见状嘴角隐秘地上扬两分,没戳破常晚的小动作。

第二十七章
时间转眼就到了第二周,天气更凉了,常晚终于在康宥的督促下在校服外套里面穿上的厚实一些的衣服。
让常晚有些介意的事情是这些衣服都是康宥买的,其中还有以前胸前修了一只可爱兔头的毛衣,常晚死活不肯穿,后来被康宥威胁不穿就把他哭鼻子的事情说出去。
并且康宥还告诉他,不止见过他一次哭鼻子,有意无意提起了之前在小巷子里撞见他的事情。
常晚大惊失色,表情呆滞,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在康宥略微得意的目光中屈辱地把兔子图案的毛衣穿上了,不过穿这件毛衣的一整天里,常晚的校服外套都拉得严严实实,就连上体育课都没脱过。
这天晚上常晚回家有些磨蹭,到了家门口该和康宥分开时,忽然听见对方说“小碗儿,今天来我家吧。”
“你知道我明天要比赛了,有点紧张,好吗?”康宥装作一脸纯良地诱哄着。
常晚瞥了他一眼,又望了望常家的方向,反正他也不想回去,踢了一下脚下的小石子,低声咕哝了一句“麻烦。”
转身朝康宥家走去,他似乎对来康宥家已经很熟练了,就连门上的指纹锁都录上了他的。
康宥跟在他身后笑笑,觉得他的小碗儿真的很好哄。
其实常晚心里也有点不舍,这几天康宥虽然不会去外地,但是还是没办法待在学校,并且出行时间肯定是和他有出入的。
想到这里,常晚忽然意识到和康宥一起这件事已经在无形中成了他的习惯,这个认识让常晚有些微心慌,他开始不确定以后没有了康宥他还能不能习惯。
但他又安慰自己,没关系,习惯都是慢慢培养的,时间一长他总能习惯身边没有对方的日子。
何况,早在之前他们不是也没有交集,彼此的生活中也没有对方吗?
常晚暂时把这个烦忧抛在脑后,上了一天课,又打了一晚上工,他已经很累了,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他没发现自己自然而然就进了康宥的卧室,又等着对方帮他找睡衣,在接过睡衣和浴巾后又很自然地去了浴室。
康宥对于常晚的这种习惯感到欣慰,他就要让小碗儿离不开他。
环顾房间,属于常晚的东西也逐渐多了起来,康宥的床上原本只有一个枕头,现在也变成了两个,衣柜里多了一些标着常晚尺寸的衣服,鞋柜里也有两双常晚的鞋。
还有对方不经意落下的习题本,用过的钢笔...
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常晚正在侵入他的生活,但这是康宥自己允许的,他的世界早就对小碗儿敞开了大门,就等着对方放下戒备走进来。
等到入睡时,说着紧张睡不着的人反而很轻易睡熟,累极了的常晚倒是有些失眠。
他借着被窗帘隔开,隐约透进来的月光打量着康宥的面容,最近常岂催他催得越来越厉害了,常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又不希望即将参加比赛的康宥被其他事情打扰,康宥是优秀的,沾上任何污迹好像都不应该...
常晚看了又看,思绪忽然从常岂的催促,跳到了作文比赛的题目上。
比赛他已经偷偷看过了,常晚自己觉得还是有些难度的,但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要写的方向,他没告诉康宥他会参加比赛,甚至还没决定好是不是要参加,作文大赛的投稿时间还有段日子,常晚想到时候再说好了。
自从和康宥相熟起来后,他的生活发生了不少变化,这些变化似乎都是好的,至少在常晚目前看来它们都是好的。
他开始自己赚取生活费,成绩也有了起色,上课不再浑浑噩噩的补觉,很就没有和别的同学发生冲突,也很就没打过架。
现在竟然也在考虑参加作文比赛的事情了。
生活似乎和之前截然不同了,常晚再次感到些许惶恐,他开始担忧之后的自己还能不能脱离这样的生活。
但是找到母亲后,他必定是要带母亲离开的,要赚钱养活他自己和温婉,没有那么多余钱和闲工夫再去上学、读书。
常晚猜测到母亲的处境和状况必定是不好的,但他不愿意去深想,想要逃避面对母亲的真实境况,他怕自己受不了。
但他也在做心理准备,准备好以后是他肩负起母子俩生活全部的可能。
常晚思绪繁杂,想到很晚才睡着,他不知道在他睡着没多久,康宥睁开了眼睛,原来他之前一直在装睡。
康宥心底暗暗期待着在他睡着后,小碗儿会不会对他做些什么,但很可惜,什么都没发生,常晚只是盯着他看了很久,那灼热的目光如有实质。
康宥把人哄过来,也不是因为他真的需要人陪,而是他感受到最近的常晚需要人陪伴。
小刺猬看似坚强,毫不在乎,实际上内心是慌乱的,是没有底气的,常岂一天天的催促和威胁都像一枚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
康宥轻轻抚了一下常晚白皙光滑的脸颊,在心底叹声承诺,等他比完赛回来吧,到时候就带小碗儿去见人。
原本因为竞赛,康宥是不用太早起床的,只要能在竞赛开始之前入场就行。
但他还是在往常起床的时间陪着常晚一起起来了,常晚有点低血糖,早上没睡醒总是迷迷糊糊的,这时候的常晚很软乎,可以随便揉捏,康宥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一直陪着常晚吃过早餐,出门坐上车,到校门口,这期间康宥捏了常晚不下五次脸颊,揉了不下十次软蓬蓬的头发,悄悄环抱了三次腰。
已经对他逐渐熟悉的常晚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在下车后,才回过神来,略微蹙着眉心,有些别扭的嘟囔“真是操心命,有机会睡懒觉都不用。”
康宥这次可不用躲躲藏藏,直接捞过常晚的脖子,把人夹在手臂下好好揉捏了一通,“这是为了谁?没良心的小崽子。”
常晚挣扎开,没跟康宥说再见就下车往学校里走,走了两三步又到了回来,眼神偏向别处,耳朵尖都泛着红“你...别紧张,平时不是挺厉害吗?肯,肯定没问题的,走了。”
看着别扭至极也要安慰他的小碗儿,康宥心底像是打翻了一碗热烫,滚烫的液体流淌心间,驱散掉寒冬的凌冽冷气。
一直目送常晚进了学校,康宥才让司机掉头去比赛场地。
竞赛对于他来说肯定是没问题的,他找来紧张的说辞也不过是为了博得常晚一星半点的心软,但没想到小碗儿的心是棉花做的,一戳就是一个小窝,认真又难为情安慰他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
康宥的时间要宽裕很多,完全能好不会和常晚的时间错开。
今天一天没有康宥在身边,常晚并以为他会恢复到以前的德行,一上课就睡觉,一下课就去厕所抽烟,但实际上他今天课没落下一节,老师讲的所有知识点都进了脑袋。
下课时原源来找他,他也只是真的去上了个厕所,手里捏着烟时忽然觉得没意思,他其实根本就不会抽,每次都不会过肺,还会晕陶陶的,难受。
和康宥相处久了之后,他抽烟的次数少了很多,到现在看见烟盒都没了兴趣。
常晚没想到自己已经被康宥“改造”得这么彻底,一时间有些郁闷,等到放学时才发现自己今天一天,除了在上课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康宥。
甚至在这时,还想着不知道康宥晚上还会不会去club,还能不能遵守承诺,晚上陪他一起回去...想到这里常晚又烦躁地刨了一下头发,什么承诺啊...搞得他们似乎真的有什么亲密关系似的...
慢悠悠地晃出校门,打算就这样走去club。
可刚刚踏出校门,常晚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少年欣长的身影立在夕阳下,阳光把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笑容也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是康宥。
“小碗儿,我来接你了。”
这天放学常晚怔愣了半晌,也望着眼前的人看了很久,后来无数次回想,他都没办法准确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
从小到大都没人接送过他放学,小时候在周围小朋友都被爸爸妈妈接走时,小常晚只能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装作不在乎,自己认真过马路,慌张地朝着家的方向前进。
对于幼年时期的他来说,街道和马路都是危险的,但他就像一个需要独自闯关的勇士,必须过关斩将才能回家。
现在他不再害怕了,街道是他走过无数次很熟悉的街道,也明白了过马路的规则,但在看见康宥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又变成了年幼时的自己,等不到父母来接他放学的小常晚,等来了一个比赛也要来接他的康宥。
常晚停驻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边的云霞再次变换了颜色,但因为夕阳总是变换很快的,所以实际上并没有常晚以为的那么久。
他满不在乎地走上前,右肩抵靠在康宥的左肩上,轻轻说了句“瞎折腾。”

康宥的竞赛总共要持续三天,前两天康宥都有接送常晚上下学。
第三天正好撞上周末,两人白天就没碰面,常晚待在自己房间无所事事,竟然鬼使神差将老师周末留的作业拿出来写完了。
写完之后还是感到无聊,去露台上望着天空发了会儿呆,常晚第五次按开手机锁屏,点进微信,却没发任何消息。
他想问问康宥情况怎么样,可是有觉得这样显得他很关心康宥似的,烦躁的将手机揣回兜里,常晚回到房间把作文的草稿给摸了出来,这已经是他修改的第二遍了,打算再看看。
虽然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参加,但成品已经有了,只差润色和修改。
笔在纸张上划着,今天家里很安静,那三母子出去逛街了,常岂去了公司,只有常晚一人。
这样的静谧让常晚生出些许对这间房间的依赖,他是个不太喜欢换环境的人。
喜欢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那样让他比较有安全感,但这里终究是不属于他的,常晚想等找到母亲,他就会搬出去,如果温婉的情况不算差,那还可以把妈妈也接出来和他一起。
他们母子就能团聚了,光是想想都能让常晚心情放松不少,仿佛对未来的生活又有了期待。
以前常晚对于未来是迷茫的,现在得知温婉的下落后,逐渐有了些微清晰的方向。
虽然对未来仍旧感到有些茫然和惶恐,但身边有了和他相依为命的妈妈,就好像生出千万般的勇气来。
正在常晚享受独自一人在家的静谧时,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声。
起先他以为是隔壁的康宥回来了,跑到露台上去张望,瞧见是常岂的车时,没忍住轻啧了一声,轻松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常晚回房间站了一会儿,想了想,打算收拾东西出门去,他不想和常岂待在同一个空间下。
可惜父子俩在家门口就碰上了,常岂看上去面色不快,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常晚瞥了一眼,收回视线,没打算搭理常岂,他可没想上赶着去找不痛快,但偏偏常岂不让他好过。
“去哪?成天往外跑,不务正业!”
常晚只管把常岂的话当做耳旁风,继续自顾自地穿鞋。
对于他这幅爱答不理的样子,常岂平日里骂两句就算了,但今天明显是想找个人撒气,他声音陡然提高“老子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
常晚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火气也上来了,他皱眉瞪着常晚,似乎在示意他有屁快放。
常岂见他正视自己,情绪稍稍被安抚了一点,凑尽两步问常晚“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这么久都没点动静,你是不是压根儿没放心上?”
“我可告诉你,你妈过得好不好可就看你了。”
“要是你想让她好过些,就尽快把事情办好。”
常晚最听不得他提温婉,每次都用温婉来威胁他,太恶心了,身体止不住细微地发颤。
但在常岂眼里,这是自己这个狼崽子一样的儿子怕他的表现,殊不知常晚现在只想拎起椅子砸在他的脑袋上,但温婉始终是他的软肋,被常岂拿捏得死死的。
“你真以为我把文件交给他们,他们就一定会和你合作?”常晚试探着周旋。
闻言,常岂果然皱起眉,片刻不耐烦地一挥手“你只管给到他们手上就是,其他的用不着你操心。”
常晚不打算和他多废话,转头想走,和常岂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让他觉得相当窒息。
常岂看着这个儿子,发现这小子竟在不知不觉间长这么大了,但从小到大都没变过,还是那只龇着獠牙的狼崽子。他用温婉威胁常晚其实没太多底气,最近那女人身边不知道多了什么人,就连他也没办法接近。
本以为是常晚发现了端倪,找了谁求助,但以现在的反应看来,这小子应该是不知情的。
可即使他现在不能把温婉如何,手上却还是有以前的一些视频,想到这点,常岂那双满是褶子的眼睛眯起,嘴角浮现一抹轻蔑的笑,他叫住常晚“等等。”
“给你看点东西。”
常晚几乎是瞬间竖起身上的尖刺,他自觉常岂就没好事儿,但最近两人之前频繁地提到温婉,又不得不让他停下脚步,等着看常岂想给他瞧的东西。
常岂招呼着常晚跟他到了书房,这间书房常晚偷偷来过很多次,想找到更多关于温婉的东西,但再也没找到过了。
始终和常岂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常晚怕他要耍什么手段。
一直被他视线跟着的常岂打开了书房里的投影仪,又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室内昏暗下来,常晚几乎能听到自己鼓噪的心跳,不知为何这样的环境让他有些想要逃,心中隐隐猜到些许什么。
但当投影的画面出现时,他再想走已经晚了,那画面映入他的视野范围,让他浑身血液瞬间倒流,身上一阵阵地发冷。
投影仪投射到墙面上的画面画质有些老旧,像是几年前拍的了。
刚开始画面里气质温婉的女人坐在轮椅上发呆,静静地望着窗外,和周边的一切都毫无交流,但常晚还是能感受到她眼睛里的渴望,对于走出那里的渴望。
但过了五分钟,女人不知道透过窗户看到了什么,忽然就癫狂起来,病房外涌进一堆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们把挣扎的女人按到在病床上,用医用束缚带绑住她。
女人发狂时力气很大,要很多人才能按得住,常晚很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人在混乱之际往女人脸上扇了一巴掌,之后有人拿着很长的针往女人手臂里注射液体,大概是镇定剂之类的东西。
昏暗的环境里常晚还能听到那些人窸窸窣窣的讨论。
“再来一剂。”
“啊?药量会超标吧?”
“反正这女人也没人管,不用担心这么多。”
常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的,他浑身都在剧烈颤抖,他知道这不可能是最近的录像,画质实在老旧,但常岂给他看这个就是想告诉他,若他不能办好事情,温婉遭遇的只会比几年前的还糟糕很多。
室内的光线亮起,录像停止播放,常晚在原地僵了很久都没动。
常岂还在他耳畔叨叨着什么,无非就是那些威胁他的话,常晚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的视线不懂声色地在屋内寻找着什么,一件趁手的,好用的...啊,看到了。
常晚向房间角落走去,那里放着常岂的高尔夫球装备,有一根很长高尔夫球杆。
那根球杆被常晚拿了出来,转身一步步向常岂走去。
对上常晚那猩红的眼睛,常岂才猛然察觉不对,他在常晚身上感受到了杀意,他怒吼“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爸!”
“你这样做就不怕我也这样对你妈?”
常晚疑惑地歪了歪头,轻飘飘说了一句“可是你死了,不就对我们都没有威胁了吗?”
“你这样是犯法的!要坐牢的!你别忘你已经17了!”
常岂这一刻才感受到了害怕和恐惧,这个儿子早已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一头成年野兽,他还傻傻的以为常晚不过是一只毛都没长齐的狼崽。
混乱中好像有东西被打坏了,破碎的玻璃溅到常晚身上,把他的脸和颈侧都划开了细小的口子,常岂的额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潺潺地流着血。
本是亲生父子,现在却一个追一个逃,常晚仿佛是地狱来的修罗,紧逼着常岂不放。
他早就受够了,早就不该任由这个人渣在他面前嚣张,温婉在疗养院遭受的一切都反复循环在常晚的脑海中,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康宥今天拿了竞赛的金奖,心情不错,想着晚上要不打电话给经理让他给小碗儿放个假,带小碗儿出去吃好吃的。
但他首先得回去看看一整天都未曾见过的常晚。
常晚也只真耐得住性子,竟然真的一整天都没联系他,但康宥现在也算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必定是反复纠结了一整天。
满心期待着和常晚见面的康宥回来,便听见隔壁一阵吵闹的动静。
循着声音找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常晚追着常岂打的画面,显然是懂了真格,常岂半张脸都被血水糊上了,腿也一瘸一拐的。
常岂面对疯狂的儿子,没有变半点柔和态度,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早知道就该把你和你妈一起关进去,常晚!你也是个疯子!精神病!”
听见话语里提到常晚的妈妈,康宥便大概猜测到估计是温婉的原因,能把常晚逼成这样的也只会是关系到温婉的事情。
他顾不上理清楚事情经过,上前一把抱住一心想让常岂去死的常晚,在他耳边不停说着安抚的话。
“小碗儿,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妈妈在哪!”
“我可以带你去见她!她被我保护起来了,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常晚这才缓缓停下了动作,他转过头望着康宥,那双眼睛那么红,对上康宥的视线就掉了眼泪。
常晚的眼泪每次都很猝不及防,让康宥总是感到些许无措,他只能继续劝说让常晚相信他。
半晌后,常晚才哑着嗓子问“真的?”
康宥认真点头回应他,常晚得到肯定的答案,手上脱离,球杆掉落在地。
康宥让跟上来的司机把常岂控制住,带着人先去自己家里平复一下,走到一半常晚顿住,扯了一下康宥的衣摆,声音有些艰涩,但康宥还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康宥,我搬去那间公寓吧,洗衣服、打扫卫生我都可以。”
“做饭...我还得学学,房租你给我算便宜一点,我会给的。”
“...行吗?”
看着抬起头眼睛湿漉漉望着他的常晚,还有什么不行呢,他本就是给常晚准备的。
但现在目的达成了,康宥却不是很开心,心里只余下阵阵翻涌的心疼。

常晚决定要和康宥走当场就返回房间收拾东西,他要带走的东西还挺多的。
收着收着不禁有些苦恼,这么多东西,跟搬家似的,可他又能在康宥那里住到什么时候呢?常晚忽然很想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但他现在还没那个能力。
在一旁帮忙的康宥看出些许他的困扰,柔声说“都搬过去也没事儿,让司机伯伯送我们就行。”
“或者你不想拿过去的,就先放在我家,放我房间。”
常晚隔着点距离看着康宥,耳畔是常岂隔着门的叫骂声,那人见他要走,在外面大喊着别想再拿到一分钱、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之类的话,心情有些复杂。
常岂大概是知道得罪了康家,没有提合作的事情,他现在估计要盘算着要怎么跑路,毕竟把人关起来这么久,若是能找到当年温婉并没有病的证据,常岂就可以进去吃饭了。
但常岂听见康宥说的话之后没有立刻跳脚,说不定有什么把握。
常晚深深感受到此时年少的他的无力,同时发现康宥是他唯一可以拽住的绳索。
内心是混乱且别扭的,但康宥伸出来的手,他不得不握上去,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两个人一起动作,东西很快就收拾好,快要收拾完时,康宥拎着床上的两只玩偶问常晚“小碗儿,它们要放哪里?”
常晚本来还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看见康宥手上的两只,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其中一只是大象,一只是小狗,都是毛绒公仔,也都是他那对哥哥姐姐不要了,淘汰给掉的玩具,虽然它们之前属于常晚不喜欢的人,却不耽误常晚喜欢它们,明明一个线头都没松,却要被扔掉。
幼时的常晚悄悄把它们从大纸箱里捡回来,清洗干净,一直放在床上陪伴他到现在。
此刻看见两只被康宥拎着,常晚面颊泛红,那是被别人窥见他兴趣爱好而不好意思的表现,常晚总是要比平常人更别扭一些。
他急速上前两步,一把从康宥手里夺过大象和小狗,抱在怀里背过身去,视线不敢和康宥对视,语气强装冷硬“我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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