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罗宾刚才那是想干什么?他是在附和性地点头吗?!
提姆掩住嘴,轻咳一声,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努力别让自己的嘴角翘得太高。
而高山兀鹫就这么环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眼神凉凉地看着同位体的笑话。
“稍微动脑想想,打败我很简单,我也从未禁止我的红罗宾给他们开门——但击败我以后,他们要如何关押我呢?”
氪石已经无法起到压制【西奥多】能力的作用,红太阳光也是一样。
抓住世界之主其实并不困难。
但在擒下他以后,蝙蝠侠该如何准备一间看守他的牢房?
除非他们立刻杀了高山兀鹫——可蝙蝠侠永远也不会那么做。
或许【西奥多】自然而然地把蝙蝠侠放到败者的位置上,不仅是因为傲慢。高山兀鹫只是知道,蝙蝠侠做不到自己做过的事。
“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好奇。”
从视觉效果看,拥有超级速度的高山兀鹫几乎是瞬移到了提姆的身边。
他单手按着年轻红罗宾的肩膀,仿佛在温习那段刚刚成为兄弟时的日子。
“如果你经历了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会不会走上相同的道路?”
那只苍白修长的手指上带着两枚璀璨的血红色权戒,搭在红罗宾肩膀上时,漂亮的就像是某种装饰。
可西奥多知道,那只手能在一瞬间里强行控制住提姆的所有反抗,也能像是一阵风那样扭断近在咫尺的颈项。
直到小侏隼鸟的眼神变得凶光四射,眼看要和自己拼命了,【西奥多】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别这么看我,只是个玩笑——我没有为难自己的习惯。”
西奥多瞬间把提姆拽到自己的身后,像是侏隼鸟张开翅膀那样挡住,同时反唇相讥:“是吗,那就别再继续为难你自己。”
“你自己”三个字上,西奥多额外加了重音。
这当然不是指代侏隼鸟,而是说给快被疲惫感淹没的高山兀鹫本身。
高山兀鹫挑了挑眉,伸手按住保护空间宝石的玻璃罩子。他回头,对西奥多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微笑。
“回家的道路近在咫尺,确定不和我说点好听的?”
“我确定,见到你之后,我越发坚定了不要成为你的决心。”
世界之主像是刚刚听到一个完美的笑话那样,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大笑。
过了好一会儿,笑意平息,高山兀鹫才悠悠开口:“你知道吗,在你们来之前,我做了一个决定。”
那个决定做得不太艰难,就像他当初决定将世界掌控于手那样轻率,仿佛一个不成熟的玩笑。
【西奥多】对自己说,要不然,就把选择的权利交到过去自己的手中吧。
他已经淡忘掉曾经想要履行的道路,而侏隼鸟显然还没有。
“为了避免你真正走上那条成为我的道路,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高山兀鹫微微俯身,用手拢在嘴边,贴着的西奥多耳朵飞快地交代了一段话。
当声音落入耳朵,西奥多骤然瞪大了双眼。
同位体告诉了西奥多自己在宇宙里获得了怎样的机遇,才变得像今天这样强大。
他还额外赠送了一个小礼物,关于该如何制服和打败他。
在最后的最后,高山兀鹫发出一声嗤笑。
“如果你当真不想变成我这样,就注意别失去你的红罗宾。”
把一切都交代完毕,世界之主直起身体,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像是没听到西奥多的挽留,把侏隼鸟和红罗宾都留在收藏室里,自己则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那一刻,他身上似乎浮现出旧日的影子,勇气和无畏重新出现在高山兀鹫的身上,与当初扔掉斯坦利胸针的那一刻叠成一体。
目送着高山兀鹫走远,西奥多终于下定决心般地半仰起头。
“你在吗?”
他没有直接叫出那个名字。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西奥多在召唤谁。
幽幽的紫光从天花板的接缝处亮起,那个回答的声线,听起来就像是在提姆的嗓子上额外增加了带有机械磨砂的质感。
“我在。”
西奥多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件很重要的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高耸的纯白穹顶之下,孤独堡垒的大厅空旷无垠,只有一张摇椅放在厅堂的最中间,而高山兀鹫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
直到收藏室里最后一丝声音也消失殆尽,【西奥多】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他们走了?”
“是的。”AI提姆的回答声响起,声音像是齿轮碰到光滑的墙壁,晕荡出一种奇异的回响。
世界之主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刚刚的闭目养神里终于积累下足够的勇气。
“只要你肯告诉我真话,我不介意答案是否是我希望的那个。我刚刚问红罗宾的那个问题……你的回答是什么呢?”
半空之中,已经成为AI的红罗宾似乎轻轻地笑了一下。
“如果你想获得一个问题的答案,至少该把问题完整地对我讲述一遍,泰德。”
“……当你成为那根蹦极的绳子,被我带下悬崖,却发现堕落仿佛无尽无休的时候,你会想到什么?”
AI红罗宾温和的语气里,带着撼动人心的坚决的力量。
“我想,如果你还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便不存在无尽无休的堕落。”
“能否再详细一点?”【西奥多】低声向他唯一的爱人恳求,“我想听你说得更明白些。”
连超级听力也无法确定,提姆是否微微地叹息,或者只是一声带着笑意的呵气。
“我是你的同谋,泰德。我曾对你誓言,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将陪你前往最后的终结。”
“……”
像是难以忍受一般,高山兀鹫用手臂盖住眼睛。
或许是因为无法承受过于汹涌的情绪,又或许,是这样就能假装提姆正俯身凝视,含笑撑在自己的上方。
过了一会儿,世界之主终于放下手臂,只是在他苍白的面颊上,似乎还残存着一抹浅淡的晕红。
【西奥多】抛出一个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的问题:“侏隼鸟把那个秘密告诉了你?”
“他告诉了我。”
高山兀鹫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往下追问。他微微侧过耳朵,听见千里冰原之外传来的声音。
腕上的手表显示他们还有一点多余的时间,于是高山兀鹫轻柔地发出请求。
“提姆,为我放一支歌吧。”
一支同时兼具激情和浪漫的探戈舞曲飘荡在空中,节奏流畅得像是奶油流淌过舌尖。【西奥多】微笑着应邀起身,顺着音乐的旋律,揽住他虚空之中并不存在的舞伴。
孤独堡垒的大厅化身舞池,高山兀鹫闭上眼睛,用心灵感受着对方的存在,与他仅一步之遥的爱人翩翩起舞。
旋转、行进、轻轻地侧过脸,仿佛正与情人贴面。AI红罗宾小声顺着音乐吟唱,细语声距离高山兀鹫咫尺之间。
乐曲播放到一般,【西奥多】再次轻唤爱人的名字。
“提姆?”
“我在。”
“他们快到了。”
“需要我让机器人准备点心吗?”
“不,这次不用。”
世界之主微笑起来,阴鹜的神色完全从他脸上褪去:“不管如何,我从未后悔过把你重新带回人间。”
这一刻,世上存在一首未曾播完的曲子、一支没有舞伴的探戈;一个尚未落下的句点、一个无法触摸的爱人。
高山兀鹫和他的AI一起,在舞池中完成了最后一次相拥的旋转。
吱呀——
在轻柔优雅的音乐落幕尾声里,【西奥多】听见孤独堡垒的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if黑化番外·完——
不怪蝙蝠家对这条消息如此重视。
有之前西奥多和提姆前往平行世界的经历,谁能听见卢瑟放出的竞选豪言不过敏啊。
更别提卢瑟的竞选口号直接就是“把地球还给人类自己,让人类再次伟大”。
晚间电视新闻播放卢瑟竞选的画面时, 迪克叉子上的面包当场落到餐盘里。
夜翼摇着头,很忧虑地说:“他一定是奔着超人去的。”
杰森用不爽的眼神盯着电视里闪闪发亮的反光秃头,冷笑了一声:“他一定是奔着超人去的。”
达米安嫌弃地皱起眉毛:“TT,你们在玩什么幼稚的侦探接龙游戏吗——他一定是奔着超人去的。”
“我想他也一定是奔着超人去的。”西奥多缓缓地说,“所以你们不好好吃饭, 都看着我和提姆干什么?!”
迪克没回答。
他伸长手臂越过杰森的后背,安抚地揉乱了西奥多的头发。
至于红头罩, 他忍受着夜翼把手臂架在自己背上做为支点, 朝西奥多抛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们有没有什么打算?”
侏隼鸟把玩着自己的餐叉, 看不出究竟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创死卢瑟。”
至于提姆, 他耸耸肩,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奶油浓汤:“嗯……我想, 保证自己好好活着?”
一时之间,餐桌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用谴责的眼神看向红头罩:连红罗宾都学会讲地狱笑话了,看你带的好头!
布鲁斯解下自己的餐巾:“我等会儿去和超人谈谈。”
说这话的时候, 他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西奥多。
被全家人用含义丰富的眼神齐刷刷地盯着看, 侏隼鸟终于投降般举起了双手, 宣布妥协。
“你放心,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不会去把卢瑟变成手撕肉干、不会当众直播烧穿他的额叶、不会半夜悄悄潜入卢瑟宅暴揍他一顿、也不会让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把卢瑟集团夷为平地……”
西奥多列出的这个长长名单,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大致可以命名为“卢瑟的一千种死法”。
夜翼等人的表情逐渐从最开始的叹为观止、过渡到无语至极, 最后听得连眼神都失去了高光。
只有蝙蝠侠认真严肃地从头听到尾。
他似乎心里有一份长长的卢瑟死法对照清单, 每当西奥多说出一条, 他就在心中划掉一种。
最后,连西奥多都想不出还有什么自己能做的了,蝙蝠侠居然还严谨地提醒他。
“你忘了承诺‘不会把卢瑟记名在康纳名下,让他变成康纳的儿子’。”
西奥多:“……我承诺不会那么干。”
布鲁斯点了点头,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餐桌。
他刚从餐厅走掉,西奥多就当着全家人的面举起手机,给某个不知名的对象发了条短信。
达米安威胁地跳上凳子:“你在干什么,格林?别忘了你刚跟父亲承诺过。”
“我没违反对蝙蝠侠的任何承诺,我也保证绝不对卢瑟动手。”西奥多语气轻松地说,“我只是发消息给露易丝,问她有没有兴趣给超级侏隼鸟做一期专访?”
《星球日报》今日头版,是一篇关于大都会新晋英雄,超级侏隼鸟的专访。
在专访里,作为一名工作地点横跨大都会和哥谭两地的特别超英,超级侏隼鸟主动透露了自己的身世。
他表示,自己的一半基因来自于超人,换而言之,自己与超人之间有父子血缘关系。
当记者追问超人是否清楚此事时,超级侏隼鸟故作犹豫地表示,超人一开始也很惊讶。毕竟谁能想到呢,莱纳斯·卢瑟悄悄偷取了超人的基因,在实验室里给氪星人捏孩子!
这篇新闻报道十分诚实地展现了部分采访过程。
超级侏隼鸟:“不不不,记者小姐,你可千万别以为卢瑟是我另一半的父亲。”
记者:“我没有这么觉得。”
超级侏隼鸟:“真的吗,那就好。毕竟从伦理的角度上看,卢瑟和我的关系,就和克隆羊多莉与那只代孕生下她的苏格兰黑面母绵羊没什么区别——哦,我听说他要竞选总统了。为了不让卢瑟找我的麻烦,我能在接下来的采访里统一称他为‘苏格兰黑面母绵羊’吗?”
记者:“你可以随意。”
超级侏隼鸟:“好的,那我们就从苏格兰黑面母绵羊的实验室开始说起吧。话说我刚刚诞生在世上时,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风景,就是苏格兰黑面母绵羊锃亮的光头……”
有关超级英雄的报道,一向是民众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而今天这篇头版,同时聚集了超级英雄独家专访、超级英雄身世八卦、卢瑟和超人不得不说的爱恨情仇、总统候选人竟然是只苏格兰黑面母绵羊……等内容。
一时之间,八卦消息就像张了翅膀一样,在短短二十四小时飞向四面八方。
当天,《星球日报》卖到脱销。
而卢瑟的竞争对手也没放过这个话题,他们大量发动水军,恨不得把卢瑟永远钉死在“苏格兰黑面母绵羊”这个标签上。
——“选民们,你们是要支持我,还是要支持一只秃头的苏格兰黑面母绵羊?”
更有甚者,直接砸钱买下了号角日报的巨幅版面,刊登了一幅讽刺漫画。
报纸画面上,一只脑门锃亮的苏格兰黑面母绵羊正咩咩叫着,嘴里嚼着一把青草,邪恶地站在米利坚总统的座位上。
一时之间,关于卢瑟的种种黑料,成了媒体人们炙手可热的素材。
有人在全国各地试图调查卢瑟的实验室、记者花大价钱请卢瑟前妻配合自己做一篇专访、各种真实的、半真半假的、无中生有的卢瑟故事从网络的各个角落里冒出来,像是尖刀一样砍在卢瑟给自己打造的“米利坚第一位白手起家励志传奇囚犯总统候选人”的人设上。
在小鸟们的联络群里,关于卢瑟各种铁青着脸、被P上绵羊卷毛的表情包,已经快攒到一百多张。
红头罩坐在沙发上,单脚横架在膝盖上,翻动着自己的手机。
“根据最新网络消息,卢瑟的支持率已经下降了1379%,目前仅剩941%的选民表示会支持卢瑟、4821%的选民表示卢瑟不是自己的第一人选,希望能把票投给他的对头……”
“什么?”
在杰森对面,躺在沙发上午睡的西奥多拿下脸上的杂志:“他的支持率竟然还有941%?”
红头罩夸张地耸了耸肩,又把新闻往下翻了几页:“让我看看他的选民构成……哦,目前看来,主要是动物保护组织,以及激进的lgbtq群体支持者。”
“这批人坚持认为,‘既然人的性别可以是武装直升机,那凭什么不可以是苏格兰黑面母绵羊?你竟敢假设他的物种……’。”
西奥多:“……”
只能说,对于人类千回百转的脑回路,连侏隼鸟都有预料不到的时刻。
就在这时,布鲁斯从二楼走下来,隔着三米远就用独属于蝙蝠侠的语气叫了西奥多的名字。
西奥多警惕地坐起来:“什么事?报道是露易丝同意发表的,而且我说的都是真话。”
“不是为了卢瑟。”
布鲁斯抿起嘴角,没评价西奥多那篇报道。
以西奥多对蝙蝠侠的了解,这就是当自己用不太合法的手段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后,黑暗骑士隐晦表扬自己“干得好”的意思。
侏隼鸟一下子放松下来:“那是为什么?”
布鲁斯挑起眉毛看向家里最会创人的小鸟:“昨天的正联例会结束后,超人给我一个袋子,里面放着共计三公斤的手捏钻石,告诉我这是他对哥谭公共治安的捐款……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西奥多?”
“……”
侏隼鸟没有说话,但心虚的眼神就像瘟疫,一瞬间在小鸟的面孔上蔓延开来!
“提姆,提姆?”西奥多顾左右而言他,装作自己没听见一样,呼叫男朋友的名字,“我们今天要去田纳西州一趟,快到出发的时间了。”
蝙蝠侠发出一声哼笑,他拦在侏隼鸟逃窜的必经之路上,显然是不打算让西奥多就这么蒙混过去。
西奥多目光左顾右盼,就是不肯正对上布鲁斯的视线。
最后见实在躲不过,只好非常可爱地偏过头,对蝙蝠侠露出一个天真乖巧的笑脸。
“之前超人提醒我,记得注意分寸。”
“然后?”
“然后我就也提醒了一下超人……嗯,我只是问他,爸比,你是否有个计划,关于如何支付阿卡姆前妻们的赡养费?”
蝙蝠侠:“……”
从布鲁斯的眼神中看,他显然被这句话里压缩的庞大信息量创得不轻。
趁着一言难尽的表情在蝙蝠侠脸上凝固,西奥多悄悄地绕过黑暗骑士偷溜。
他拉起收到信号以后,就站在玄关等待的提姆,像一道旋风般飞出了韦恩庄园。
西奥多不是临时找了个借口,他确实今天有约。
自从和提摩西探员重新恢复联系以后,每隔一段时间,他们总是会定期聚会。
聊天气、聊生活、聊提摩西最近养的一只小狗。
有时候,提摩西会聊聊BAU最近侦破的案子,西奥多则分享几个关于阿卡姆精神病的冷笑话。
上次见面的时候,西奥多和提摩西聊到了提姆。
探员早就知道西奥多交往了一个男朋友,偶尔他会提起和男朋友之间发生的事,这对小情侣间的日常相处模式,一听就很符合关于十七八岁男孩应有的情感状态。
只是这次,西奥多冷不丁地抛出一句:“你们好像还没见过面?”
探员对这个和自己同名的男孩也有些好奇,但他还是以成年人妥善的思维模式提醒西奥多。
“我知道你是好意,想看朋友们聚在一起。不过,你先回去问问你的男友,不要替他答应。”
在BAU工作,提摩西处理过太多桩因爱生恨的情杀案——抱歉,没有拿这个代入西奥多感情关系的意思——工作经验告诉提摩西,感情一旦犹如炽火般熊熊燃起,就不会纯然的讲道理。
一个跟自己同名、和男朋友早就认识、外貌甚至同样是黑发蓝眼的同性……该怎么说呢?
探员代入进十七八岁的青少年通常有的、比钻石还坚硬的思考模式,觉得如果有一天自己成为小情侣play的一环,他一点儿都不会觉得奇怪。
上帝保佑,只要别让他知道就行。
不论如何,提姆答应了探员的邀请,所以探员提前打扫了自己的公寓。
今天,就是两个提摩西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门铃响起,探员快步走下楼梯。
韦恩少总显然为了这次见面精心打扮过自己,他的穿着不算特别正式,却带着一身典雅的翩翩风度。
晚秋的天气里,提姆穿着一件茶色的英伦正肩长款风衣,又在里面套了一件黑色高领的薄羊绒衣作为内搭。秋风拂起长风衣的一角,恰到好处地体现出韦恩少总修长劲瘦的身段,而贴身的细腻衣料则勾勒出年轻人流畅紧致的腰部线条,倒三角似的肌肉曲线被束进浅棕色的小牛皮带里。
至于探员,他穿着自己最喜欢的一件宽松白T,下面套着一条运动裤,在拉开门的瞬间,就被扑面而来孔雀开屏似的精致气质闪了一脸。
喉结上下滑动一下,探员努力咽下一声闷笑。他很正经地伸出手去,和对面风度翩翩的青年握了握。
探员友善地笑了笑,自我介绍:“提摩西。”
韦恩少总同样弯起眼睛,蓝眼睛里似乎闪过一道趣味性的光芒。提姆不动声色地偏了下视线,看看身旁正襟危立的侏隼鸟:“也是提摩西。”
双手交握的那一瞬间,探员心头升起一阵模糊的熟悉感。
他隐约觉得,自己和这位韦恩少总,似乎在哪里见过。
探员让开身体:“进来吧,请随意一点。我准备了茶、咖啡还有果汁,晚上我们可以去落叶大街的法国餐厅订个座……”
提姆笑了起来,冲同名的提摩西探员眨了眨眼睛,初见时有些过于沉静的面孔上,此刻终于浮现出少年人似的朝气。
“不用那么客气,探员先生,叫三份熊猫餐厅的外卖就行。”
除了零食和点心,提摩西探员还准备了几套新款的桌游。他招待提姆在沙发上坐一会儿,自己则和相对熟悉这里房间布局的西奥多去取游戏道具。
从两个提摩西碰面以来,西奥多就显得过分正经,熟悉他的人能看出来,这反倒是侏隼鸟有点坐立不安的证明。
因此,一踏上楼梯,探员就忍不住发出善意的嘲笑声。
“你都敢在报纸引导总统候选人的话题,却在一间小阁楼里紧张得全程不发言?”
小鸟就是创晕在大树上,嘴也依然是硬的:“谁说我紧张?”
探员揶揄地看他一眼,慢悠悠地说:“你的男朋友……”
西奥多本来就绷直的身高,肉眼可见地又往上拔了一截:“他怎么了?”
“他看起来可真英俊。”
慢吞吞地接上下半句话,探员屈起手指,敲了敲西奥多的肩膀,示意他注意一下自己紧绷绷的肌肉:哥们儿,别想藏了,都这样了还说你不紧张?
做完这个动作以后,探员忽然意识到,韦恩少总给自己的一部分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他在私人照片里见过韦恩少总。
准确来说,是见过这位韦恩少总的肩膀。
二十年后,刚和西奥多联系上时,西奥多往探员的邮箱里发了张照片。那时候,韦恩少总的肩膀就正好出镜。
想通这一点后,探员终于忍不住,扭过头发出一颤一颤的爆笑。
天啊,年轻真好。
以及,年轻人谈恋爱,真是谈得乱七八糟的。
三个人尝试了好几种桌上游戏,最受好评的是一款侦探嫌疑人破案游戏,提姆略胜一筹,探员稳扎稳打,西奥多则几乎每把都输。
在侏隼鸟的大声抗议里,探员笑着洗牌:“这游戏设计的还不错,同类型的其他桌游,常常给我一种在额外加班的错觉。”
提姆耸耸肩膀:“实不相瞒,我也是。”
探员有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从这个细节里察觉到了什么。
平时在家里和兄弟们玩类似游戏的时候,西奥多虽然也输多赢少,但红罗宾总是会帮他作弊。
有时他们的小手段被当场发现,侏隼鸟就厚颜无耻地和他的同谋交换一个亲亲,在红头罩和罗宾的呕吐声里欣然离场。
但面对正人君子般的探员,红罗宾竟然不给西奥多偷牌!
这两个同名的侦探之间,仿佛升起了某种无言的默契,相互展开了一场庄严的较量。
赌上身为侦探的尊严,不仅没有人顾虑到西奥多那可怜的胜率,甚至每个人都千方百计地从西奥多身上赚分!
侏隼鸟:“……”
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妥当,可西奥多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刚作为son in law回到蝙蝠家的那几天,蝙蝠侠看起来总是想揍他。
在玩到第十三把的时候,西奥多已经因为输得太多,脸上贴满了纸条。侏隼鸟一把将那些意大利面似的纸片薅下来揉成一团,态度坚决地用双臂比了个大叉。
“不玩了,换一个。”
提姆把手伸向茶几下面,摸出最后一盒未拆封的桌游。
“看起来像是变种的真心话大冒险,还带了一点塔防决战的元素,要玩吗?”
探员没有意见,而西奥多无论玩什么,都比那个侦探游戏开心。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西奥多翻开第一张牌面,很快,他就为自己轻率的决定感到后悔。
从包装上看不出来,这盒游戏竟然是那种有点偏情侣模式的类型。
或是真心话,或是大冒险,两个选项里总有一个带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大冒险:请随机指定在场除你之外的两人接吻,或是真心话:坦白地讲述出你现在的心情。”
“……”
在提姆和提摩西的面面相觑里,西奥多绝望地盖住了眼睛。
“真心话,我选真心话——没有别的,我的心情就是后悔。”
探员和提姆同时大笑起来。
被两个提摩西响亮的嘲笑声包裹着,西奥多把手牌扔在桌上,感觉自己被突如其来的乌龙创飞。
幸好最成熟的大人还记得替自己的伙伴解围。
“时间差不多了,玩完这一轮,我们吃点东西。”
探员一边说着,一边也摸起一张手牌:“大冒险:找一个离你最近的陌生人行贴面礼,或是真心话:说说你当下的感情状态——我选真心话,我是单身。”
最后抽牌的人轮到提姆,他的真心话选项是,“说出你最开始喜欢上对方的原因。”
“哦,这个很简单。”
红罗宾转过头,单手撑起下巴,目不转睛地看向西奥多。他湛蓝的眸色有一瞬间浓得像酒,带着令人沉醉而又毫不掩饰的深深笑意。
“我本性易被光芒吸引,而侦探天生就喜欢追逐谜题。”
侏隼鸟身上有一种剑走偏锋般的奇异魅力;刚刚加入韦恩家族的西奥多,本身就像个未解之谜。
在白日,提姆握住西奥多伸来的善意手掌,而到了夜晚的机车上,罗宾则任由侏隼鸟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把额头轻轻抵在自己的肩膀上。
同进同出的情谊、后背交托的信任,一环环的误会和真心,让秘密交织成相扣的锁链,最后编织成一段奇异的缘分。
红罗宾露出动人的微笑,他真挚地说:“我很幸运。”
游戏结束,他们收起茶几上凌乱的卡片。
探员去厨房准备食物,过了一会儿,侏隼鸟也跟了上去。
西奥多帮探员一起收拾杯子,同时装作无意般提起自己和提姆的事。
一分半钟后,探员不得不打断自己的朋友。假如现在还无法察觉不对,他真是在刚才的侦探游戏里白赢了那么多回。
探员直接问出:“你们吵架了?”
西奥多明显有些惊讶:“没有,我们很好。”
“从刚才起,你就一直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