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师都不愿意提起那些事惹江挽伤心,所以他们那些事被一句话带过了。
江挽看向两位老师,祝荣华安抚拍拍他的手。
“您放心, ”燕炽神容郑重, “我会对挽挽好。”
“希望你永远都能记住这句承诺。”祝荣华说, “挽挽还有我们,他不是一个人。”
燕炽神色认真:“我会用行动向您和陈老师证明。”
饭桌上的气氛并没有被这个插曲影响。
饭后,燕炽主动收拾桌子,但陈文石和祝荣华让他去歇着。
厨房已经被燕炽收拾干净了, 厨房也有江挽去年给添的洗碗机,两位老师只用把碗筷放进去。
四人看了晚会, 然后都回了房间睡觉。
保姆和管家都在放假,没人照顾他们,江挽在老师家里也有房间,祝荣华和陈文石收拾了房间打算留他们小住几天,睡觉的时候小雪芽也被他们接去带了。
小雪芽晚上喝奶会闹,江挽不放心去看过一次,两位老师却让他去休息:“咱们小雪芽乖着呢,你去睡,我们带着就行。”
“好。”江挽应了声,却没走,而是问,“老师,你们还记得周灼吗?”
“周灼?”祝荣华说,她知道燕炽就是当时跟在江挽身边的那个毁容的保镖,“你说燕炽?”
江挽提起的心轻轻放下,过了这么多年,连他都不记得当年的玩伴,更何况两位老师,他不算意外,和两位老师道了晚安,带上门离开了。
客卧是老师特意换的两米双人床,燕炽已经洗了澡在床上等他:“老婆,快来睡我。”
被套散发着洗衣粉淡淡的香味,还有晒过太阳后的干净气息,江挽上了床,被燕炽抱在了怀里。
从江挽第一次在他怀里醒过来之后,燕炽的两个人格都喜欢缠着他睡觉,久而久之江挽习惯了被他抱着睡。
燕炽低头含住他的嘴唇,尝到了他舌尖牙膏残留的薄荷味。
江挽往后仰了仰,和燕炽的嘴唇分开,燕炽还念念不舍啄吻着他的唇。
“好了。”江挽低声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只锦盒,抵在了燕炽胸膛。
燕炽被坚硬的盒子硌到也不放弃吻他,捉住他的手,摸到盒子,才微微放开他,问:“老婆,这是什么?”
“跨年礼物。”江挽终于推开他喘气。
燕炽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条某奢牌的宝蓝斜纹领带,他眼神一下变得火热:“老婆终于要和我玩领带窒息p——”
“不玩。”江挽面无表情打断他,“睡觉。”
“老婆。”燕炽身后那条无形的狗尾巴登时蔫巴巴垂了下去,“那他有吗?”
江挽知道‘他’是谁:“他没有。”
燕炽的尾巴一下翘了起来。
江挽关了灯。
在老师家,除了盖着被子纯睡觉以外,什么出格的事都做不了。
第二天约好了要和乐时渝吃饭,燕炽睁眼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主人格,低头和怀里的江挽接了个早安吻才起床。
出门的时候江挽带了一只礼品袋,两位老师知道他们要请乐时渝吃饭,让他们放心把小雪芽留在家里出门。
燕炽定的一家私密度高的会员制中式餐厅,他们先到,被侍者引着穿过弯弯绕绕的长廊,进了一家包厢。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全副武装的乐时渝才被同一个侍者引进来。
侍者退出了包厢。
乐时渝脱了外套挂在门口衣帽架,目光在江挽红润的嘴唇上顿了顿,然后才看向江挽身边的燕炽,摘了帽子和口罩,奔向江挽和他贴贴,惯例想问江挽想没想他:“挽宝——”
江挽抢先道:“想了。”
“怎么都学会抢答了。”乐时渝嘟哝。
“燕炽,我男朋友。”江挽给他们互相作正式的介绍,“乐时渝,是我最好的朋友。”
燕炽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时眼底微微波动:“你好。”
乐时渝皮笑肉不笑看向燕炽,故意称呼他:“燕总好。”
他和燕炽不是第一次见面,但上次在小雪芽的满月宴的时候,他对燕炽的态度还算和颜悦色,这次却横眉竖眼。
连副人格都听出了他语气里对燕炽的意见,副人格幸灾乐祸说:“哟,后妈到了。”
“乐先生是哥哥的朋友,叫我燕炽就好。”燕炽微微笑着说,“我在碧云地产没有担任任何头衔,‘燕总’这个称呼对我恐怕不合适,我只是哥哥的男朋友。”
“不是就好。”乐时渝也笑,眼底却没多少笑意,“还好不是‘燕总’,不然我都不敢让挽宝和你谈恋爱。”
虽然乐时渝之前口嗨让江挽去搞燕铭的儿子,但现在两人真谈了,他反而不放心。
——主要是他之前的口嗨都是让江挽一夜情,最好嫖完就踹,没让他俩谈起来。
现在江挽和他在一起,乐时渝担心燕炽会遗传到燕铭的恶习,仗着江挽背后没人撑腰就对江挽不好,又让江挽伤心,因此他和燕炽说话时言语间都是隐隐的针对和警告。
燕炽始终淡淡噙着笑,接下了乐时渝所有刺向他的不善。
江挽坐在两人中间,却并不打算掺和进去,让侍者传了菜。
侍者来敲了门,传了冷盘,没发出一点声音,而后又轻手轻脚退出了包厢。
“我妈可喜欢你了,挽宝。”乐时渝笑吟吟询问江挽的意见,“今年和我回岑家过年吧?咱俩什么交情,”他咬重音,“我爸妈也是你爸妈,都不是外人。”
江挽之前没听他提起过这件事,明白他是故意在燕炽面前提。
这句话的重点在岑家,岑家在春明市的影响力也不低。
江挽领情,但还是说:“昨天我答应了老师,今年要和他们回老家过年,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正月十五。”乐时渝立即接道,“元宵节,我们等你来,不准拒绝。”
“好。”江挽弯着眼尾,答应了。
乐时渝没提要不要带燕炽一起,燕炽就安静挑着一块鱼肉的刺,挑干净之后,将鱼肉放在江挽面前的餐碟,没有插入他们。
很识相。
副人格冷眼看着,见主人格不敢像对他那样对乐时渝,有些讥讽。
——虽然他心知肚明,如果换成他,在这样的情境下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不敢惹江挽这个最好的朋友。
燕炽的鱼刺挑得干净,江挽习以为常沾了酱料送到了嘴里。
乐时渝看着他俩的相处状态,倒没有没情商到一顿饭都在针对燕炽,达到了目的之后态度就和缓了许多。
一顿饭倒也吃得宾主皆欢。
“我下午还要飞南江,有个综艺。”乐时渝看了眼时间,“车已经来了,宝宝咱们元宵节见。”
“好。”江挽说。
乐时渝匆匆走了。
等他离开,江挽才淡淡笑着问:“介意时渝不信你会对我好吗?”
“不介意。”燕炽温暖的掌心覆着他的手背,“不能让哥哥身边的人相信我会对你好,本来就是我的错,我会努力让他们相信。”
江挽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又说:“昨天晚上老师邀请我们回家过年。”
“包括我吗?”燕炽问。
“包括你。”江挽说,拿过手边的礼品袋递给他。
燕炽认出来是他出门就带上的那只礼品袋:“哥哥送我的?”
“嗯。”江挽说,“打开看看。”
江挽送给他的是一对温和内敛、考究精致的玉石袖扣,质地和他送给江挽的手串一模一样,都是羊脂玉。
——江挽托人鉴定了他手串的玉石,特意找到的这么一对羊脂玉袖扣。
“谢谢哥哥。”燕炽收起袖扣,说,“我也很喜欢。”
“…………”副人格牙都要咬碎了。
他以为昨晚江挽说的主人格没有是指没有礼物,结果指的是他没有领带,得到的是一对玉石袖扣。
两人很快也离开了餐厅,在老师家住了两天,等保姆和管家回来之后才回了碧云馆。
回到碧云馆的当天,副人格就冒了出来,缠着想和江挽玩那些play,江挽最后被缠得用送他的那条领带绑了他。
勉勉强强把副人格心里那碗没端平的水给端平了。
跨完年没多久就到了江挽和班磊约好的日子,这次他提前有了准备,没让班磊一上来就用太猛的药,给小雪芽留了缓冲了时间。
等小雪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喝奶粉。
江挽的□□在一点点淡下去。
新雪古典艺术团巡演当天,江挽和燕炽去了剧院看了。票在池座最好的区域,江挽和燕炽都戴了口罩和帽子,全程没有被人认出来。
新雪古典艺术团这些年出了不少经典剧目,名声大噪,巡演当天来了不少粉丝。
艺术团的首席很年轻,在网上小有名气,之前还有几档上星综艺节目邀请他参加,因此来看巡演的人有不少都是他的粉丝。
但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位首席实至名归:他的表现很抓眼,即使是在群舞,他也能脱颖而出告诉所有人,他就是首席、主舞。
江挽看得很认真,情绪被台上的表演调动,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
燕炽却时不时分心瞥着他,但直到结束也没有打扰他。
掌声如雷鸣般响起,江挽和所有人一起拍照,而后跟着人流一起离开剧院。
外面吹着寒冷的北风,飘着雪粒,像江挽和燕炽这样打扮的人不少,因此他们并没有让多少人侧目。
“演出很棒。”上了车后江挽脱下手套,才淡笑着说,“谢谢你这么多年还记得我想来看新雪艺术团的表演。”
“以前我从没来剧院看过任何古典舞演出。”他又轻声说,“因为不管怎么样,还是有些意难平。”
新雪古典艺术团不会缺了他就会空置首席,但他明明有机会进入艺术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流失,永远和梦想错过。
他到底是人,就算表现得再平静,心里也还是会意难平,捂住耳朵和眼睛是减少意难平和悔恨最好的方式。
“但老婆在演艺领域做得也很厉害。”燕炽说。
副人格没有主人格那么能说会道,他嘴笨,江挽不在意地笑了下,“嗯”了声:“回家吧。”
在回碧云馆的路上,江挽在微博上发了张票根的照片,坦然承认:【和年少时梦想的相遇。】
他的影响力大,相当于帮艺术团宣传了一次巡演,艺术团官博的负责人看到了热搜转发了这条微博。
江挽和新雪古典艺术团在这一次短暂交汇,又各自奔赴前程。
2月15,江挽和燕炽带着小雪芽,跟着两位老师回了陈文石的老家。
陈文石不是春明市本市的人,但他的老家离春明市也不远,就在春明市郊区一座山山脚下的小乡村。
陈家人知道江挽会来提前等在路口,他们的车刚出现就放了鞭炮。
城市里不让放爆竹,这对小雪芽来说还是头一回体验。江挽抱着小雪芽,祝荣华搭了把手捂住他的小耳朵,没让放鞭炮的声音吓到他。
粥粥到了陌生的地方,警惕盯着前面那些陌生人,喉咙间发出威胁的低吼。
陈家有小孩,江挽担心它吓到他们,下车的时候提前给它戴上了嘴套。
陈文石家里修了小洋房,燕炽在室外停车场停了车,打开江挽这边的车门,护着他出来,没急着拿出后备箱里他和江挽给所有人准备的见面礼。
为首的老人和陈文石有些相像,长银发梳理得很整齐,用皮筋绑着,精神矍铄,气质文雅。
陈文石给燕炽指了一路的路,口干舌燥,喝了口水才下车,搀扶着老人,笑着给他介绍江挽:“爸,这是挽挽,他小时候你见过,他抱的是他的孩子小雪芽。”
江挽乖巧叫了声:“爷爷好。”
“好孩子,都长这么大了。”陈老先生应了声,他有三个孩子,也有孙辈,但还是被这么优秀一个孩子叫得喜不胜收,将两个鼓鼓囊囊的红包塞到江挽手上,“这是给你和小雪芽的见面礼。”
小雪芽趴在妈妈肩上懵懵懂懂地吐泡泡,江挽没有推拒陈老先生的心意,说:“谢谢爷爷。”
陈文石又向陈老先生介绍江挽身边的燕炽,“这位是挽挽的男朋友,叫燕炽,我们叫他小燕。”
陈老先生同样塞了个红包给燕炽,和江挽手中的红包一样厚:“都是好孩子。”
“谢谢爷爷。”燕炽态度和善,同样收下了红包。
“这两位是你们陈老师的大哥陈将明和大嫂陆珹。”祝荣华给江挽和燕炽介绍其他人,“你可以叫他们陈叔和陆叔,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叫他们大伯和大伯母。”
这两种不同的称谓,代表的含义不同。
江挽眼神微动,没急着叫人,而是看向祝荣华和陈文石:“老师?”
“这两位是你们陈老师的妹妹陈凤书和妹夫赵严华,”祝荣华又说,“如果愿意,可以叫他们姑姑和姑爹。”
——大伯和大伯母江挽还不能完全确定他们的意思,但祝荣华这句话一出,两位老师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燕炽没有开口,偏头看向江挽,静静等着他先说话。
江挽却垂下眼睫,突兀地想起跨年那天陈文石说把他当成亲生孩子的话,喉咙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他知道,如果他不愿意,两位老师都不会怪他,因为他们知道“亲人”这两个字在他心里的份量有多重。
“先进去说吧,外面冷。”陈老先生说,“家里有暖气,别把孩子们冻着了。”
小雪芽最小,还有十几天才四个月,不经冻,一行人便往家门走,没有人催促江挽。
燕炽接过了江挽怀里的小雪芽抱着,小雪芽趴在他肩上打了个可爱的哈欠。
“挽挽。”陈凤书身边二十来岁模样的女孩儿俏皮开口,“其实我是你和乐宝的粉丝。”
刚才祝荣华没介绍到她,江挽询问的目光看向老师。
陈凤书宠溺地拍了拍女孩的后脑勺,替祝荣华说:“这是我女儿赵端玉,今年才二十,比你小。”
赵端玉古灵精怪地吐了下舌头,鼓起勇气大胆上前挽住了江挽的胳膊,带着他到沙发边坐下。
陈将明倒了杯热水递给江挽,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陈家的人,身上的气质是同陈老先生和陈文石一脉相承的温和儒雅:“坐了这么久的车,喝点水歇会吧。”
江挽接过水杯,掌心很快被热水烫得微微红润,他顿了下,最后笑着道谢:“谢谢大伯。”
第104章
客厅的暖意驱散了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意, 厅内安静了瞬,江挽清楚感觉到了挽着他手臂的女孩因为见到他激动微颤的手。
他改了口,陈将明愣了下, 然后赶紧应:“诶, 不用谢。”
说着,他掏了个红包交到江挽手中,看向抱着小雪芽的燕炽。
于是燕炽跟着江挽叫了声:“大伯。”
陈将明笑着应了,也掏了个红包给他。
钱不多,陈家人都知道江挽和燕炽不缺钱,但这都是他们的心意。江挽挨个叫了人, 手里很快就拿满了红包,燕炽和他一样, 收下了陈家人的心意。
他们也准备了见面红包给陈家的小孩。
小朋友们被教得极好, 很有教养,不吵不闹, 嘴很甜, 揣着红包和粥粥玩。
客厅内其乐融融,祝荣华和陈文石满脸笑容。
燕炽低声在江挽耳边说了句话,将小雪芽交给他, 起身去了外面的车库, 粥粥似乎有些社恐, 夹着尾巴亦步亦趋跟在他脚后。
陈文石见状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挽挽和小燕买的东西还没卸下来呢。”
说完,他也跟着出去了,其他人也忙跟着一起。
江挽要把小雪芽交给祝荣华去帮忙, 祝荣华却按着他的肩没让他起身,莞尔道:“让他们去吧, 你歇着。”
客厅里只有他们俩和赵端玉,祝荣华坐了会,也去了外面。
赵端玉从刚才就一直欲言又止,这会终于逮着机会问她最关心的问题:“挽挽,你和燕少爷真的在一起啦?”
陈文石和祝荣华结婚多年,陈文石尊重祝荣华的意愿丁克,所以赵端玉知道他们的意思,但还没纠正对他和燕炽的称呼。
江挽莞尔颔首,两位老师已经给陈家人介绍了他和燕炽的关系,现在没有必要再撒谎:“希望你能帮我们保密。”
“当然!”赵端玉拍着胸口保证,“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
她停顿了一秒,眼中隐隐有泪光,哽咽着低声说:“真正爱你的粉丝其实都愿意看到你过得开心、幸福,她们不会怪你的。”
江挽笑着“嗯”了声,抽了张纸巾给她:“我知道。”
赵端玉终于还是没崩住:“呜呜呜呜呜见到你我真的太开心了,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好了。”江挽声音低柔,“你要抱抱我的小雪芽吗?”
“可以吗?!”赵端玉惊喜,立即不哭了。
小雪芽只有出生时被江挽托着小手的照片,他刚才又一直被燕炽抱着,赵端玉不太敢和燕炽说话,因此她到现在还没仔细看过小雪芽。
江挽把小雪芽轻轻放在她怀里。
小雪芽被养得唇红齿白惹人喜爱,黑曜石般的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陌生女孩,高兴“啊”了一嗓子。
赵端玉抱着娇小玲珑的小雪芽,喜爱地看个不停:“我天啊,挽挽,他好可爱。”
“叫什么挽挽,要叫哥哥。”陈凤书回了客厅,带回来的寒意很快消融,她暖了手才去摸小雪芽软滑如丝的小脸,“小雪芽长得真像挽挽。”
其他陈家人也陆陆续续跟在她身后回来,围着小雪芽逗他:“咱们家最小的小朋友就是小雪芽了。”
江挽望着被他们围在其中的小雪芽,眉眼间盈满了宠爱。
他和燕炽一个月前就在准备见面礼了,都是提前按照祝荣华和陈文石告诉的陈家人的喜好准备的,燕炽将它们分给了陈家人,连看门的狗都有一份礼物。
除此以外,还有他们准备的年货。
“啊!”赵端玉眼眶还红着,人却已经兴奋起来,“挽——哥!小雪芽是不是应该叫我姨妈?”
“是。”江挽眼底拂动淡淡的笑意,“小雪芽是该叫你姨妈。”
“我靠!!”赵端玉靠在她的母亲陈凤书身上激动得脸红,“我靠!我以前都不敢想!”
祝荣华坐到了沙发扶手,揽着江挽的肩膀,江挽感觉到她的温暖,抬头看了她一眼。
一行人是在下午的时候到的,第二天才是大年三十,但陈家人还是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给江挽和燕炽接风洗尘。
陈家人几乎全员动员,连刚学会走路的小朋友都被派了活,哒哒哒跟在哥哥姐姐们身后去小型暖棚里的小菜圃摘嫩青菜。
只有上了年纪的陈老先生,还在襁褓里吃奶的小雪芽,不会做饭的祝荣华和江挽,以及会做饭但被勒令不准进厨房的燕炽闲着。
陈老先生已经将近八十高龄,身子骨还很硬朗,抱着小雪芽,在燕炽的陪同下到处走去了。
客厅的电视里正播着热播剧,祝荣华和江挽却都没看电视,聊着天。
“是不是很突然?”祝荣华笑着问。
江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也笑,老实承认:“是有点。”
“我和你陈老师这段时间一直想找机会给你说,我们认你当干儿子。”祝荣华柔声道,“其实最好的方法是找一个合适的日子询问你的意见,今天的事是我和你陈老师做得不太妥当——”
“——因为您和陈老师知道我其实会答应。”江挽却说,“您和陈老师都很了解我。”
就像他了解两位老师,如果他当时不愿意改口,两位老师不会责怪他一样,两位老师也了解他,知道他愿意认他们做干爸干妈。
“您和陈老师知道我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江挽又说,“你们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二的长辈了。”
祝荣华目光柔和。
“老师,”江挽倾身轻轻抱住她,“谢谢您。”
“傻挽挽。”祝荣华搂着他,摸他的脑袋,“以后我和你陈老师的家就是你的家,你永远都有家,我们就是你的避风港。”
“受了委屈,挽挽也可以来找我们,我们帮你出气。”她说,“如果你想,你也可以一直叫我们老师,我们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称呼都不重要。”
“谢谢老师。”江挽喉结微滚,近乎艰涩地说,“谢谢妈妈。”
“诶。”祝荣华应声,“挽挽乖。”
记忆里的母亲永远只有一张不会动的黑白照,也许他刚出生时母亲也曾经这么温柔哄过他,江挽几乎快要落下泪来:“妈妈……”
他叫一声,祝荣华就应一声,像拍小雪芽那样温柔拍着他的背哄他。
会客厅离厨房有点距离,刚才还一直时不时有人来客厅,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人来打扰他们了。
陈老先生抱着已经熟睡的小雪芽站在客厅门后,燕炽拿着奶瓶,奶瓶里只有底部薄薄的一层奶,他站在陈老先生身旁静静看着客厅里。
片刻,陈老先生笑了笑,回头无声看了眼燕炽,二人悄无声息离开了门口。
小雪芽在陈老先生的怀里睡得咂吧着小嘴,陈老先生和燕炽乘电梯去了二楼的玻璃暖房。
“老二和老二媳妇一直没生孩子。”陈老先生说,“但好在三个孩子关系融洽,即使他们没孩子,其他两个人的孩子也会顾着他们一些。我并不太担心这些,但他们的母亲到底放不下心,走的时候还在担心以后他们有人先走了,剩下的那个人孤苦伶仃。”
陈老先生的妻子早些年就已经因故去世了。
“现在他们有了挽挽这孩子,他也该安心了。”陈老先生温雅笑着说,“挽挽是个好孩子,我从他小时候就看得出来,他很乖,也会很孝顺,只是太苦了。”
“真心换真心。”燕炽不置可否,嘴边微微展露着笑意,“祝老师和陈老师都是好人,我和挽挽也会真心待他们。”
“以后有你们,”和我。但燕炽并没有说出这两个字,他垂下眼帘看着熟睡中的小雪芽,“和小雪芽,他不会继续苦下去。”
陈老先生笑了笑。
他看得出来这位燕先生并不在意陈文石夫妻和江挽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他只是尊重江挽,不会插手江挽的任何决定。
二人在玻璃暖房内待了半个小时才离开,燕炽将小雪芽送到了陈家人给他和江挽准备的房间里的摇篮里睡觉,和陈老先生一起回了客厅。
江挽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解开了粥粥的嘴套喂它吃零食,见他们手中没有小雪芽,询问的眼神投向燕炽。
燕炽在他身边坐下,低声解释:“睡着了。”
江挽轻轻颔首。
晚饭的时候,所有陈家的人都知道江挽已经认了祝荣华当干妈,席上江挽和燕炽还一起敬了祝荣华和陈文石酒。
一顿饭吃得喜气洋洋。
“大年初一是个好日子。”陆珹说,“可以办个认亲仪式,过段时间再请亲朋好友吃个认亲宴。”
到时候祝荣华娘家那边也会来人,认亲宴越热闹越表示陈家对江挽的看重,但江挽还是婉拒了,提议他们简单吃个饭就行。
陈家人坚持,但还是拗不过江挽。
席上江挽喝的酒有些多,饭后不久就被送回了房间休息。
小雪芽还在床边的摇篮里握着小拳头酣睡,江挽担心熏到他去洗了个澡,燕炽不用再下去陪陈家人,在房间里陪着江挽,以防他洗澡的时候摔倒。
江挽洗完澡上床,合着眼躺在燕炽怀里,娇丽的脸被酒精熏得桃艳,燕炽低眼瞧着他,食指划过他微微滚烫的脸颊,眼中温意更甚。
江挽酒量不好,今天还喝了这么多,在肉眼可见的高兴。
他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气完全取代了酒味,燕炽喉结滑动,指腹蹭过他的唇角。
江挽微微睁开了眼,启唇轻轻咬住了燕炽的指尖,眼神却朦胧。
班磊建议这段时间最好都不要上床,两人谨遵医嘱,一次也没发生。
“怎么了,哥哥?”燕炽轻言细语问,嗓音低醇。
“困。”江挽说话时柔嫩软舌擦过他的指尖,声音软得像撒娇。
燕炽收回了手,低声说:“睡吧。”
江挽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燕炽却依旧温情蜜意地凝着他。
江挽对他们这段关系没有信心,但这并不代表需要他做什么,也不需要什么大风大浪,给他足够的爱、信任、忠诚、尊重和陪伴才是最重要的。
从始至终,他需要的只是这些。
准确来说,没人来打扰他。
小雪芽昨晚在他刚睡着的时候就醒了, 燕炽在他要哭的时候就哄他, 没吵醒江挽,等天亮陈家有了动静,他才小雪芽送出去给祝荣华,休息了几个小时。
他一整晚睡得断断续续,没怎么睡好,因此江挽醒的时候他还没醒。
江挽看了眼摇篮, 见小雪芽不在,猜到是燕炽把他送去给祝荣华他们看着了, 于是轻手轻脚下了床, 进了洗漱间。
大概是因为他们还在休息,所以二楼没人, 很安静。
江挽收拾好去了一楼, 陈家人大部分都在一楼,穿得十分喜庆。
一楼其乐融融,音响里放着欢庆迎新春的歌, 江挽下去的时候刚好放到乐时渝去年过年期间solo专辑里的贺岁曲。
粥粥稍微适应了, 没昨天那么自闭, 趴在地上让刚学会走路的小朋友玩它的耳朵。
陈老先生面前摆着一沓楹联纸,手边放着江挽和燕炽昨天送他的文房四宝,看起来是要写春联。
赵端玉爱不释手抱着小雪芽笑着和陆云琼说话,抱孩子的动作比昨天规范了许多, 估计偷偷请教过其他人。
和陆云琼样貌有五分相似的清秀青年在给陈老先生磨墨,江挽认出这是陈将明和陆珹的第三个儿子陈觉。
——陈将明和陆珹生了一对龙凤胎, 陆云琼和陆云霄,然后就是小儿子陈觉,江挽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