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戴上墨镜率先出了门,电梯边的工作人员帮忙刷了电梯。
张特助开来的车就停在一楼,不仅换了个车型,车身也贴了防窥膜,比昨天那辆私密。
上了车,江挽就取下了脸上遮挡的东西。
昨晚他们进来的那个门有几个人蹲着,有车出去他们就伸长脖子看,开进来的车没引起他们的兴趣。
张特助来的时候是走的那个门,现在开车从另一个门离开,路上没遇见什么奇怪的人。
小陶一直绷着神经留意着窗外,直到离开了和平公馆的范围,他才放下了心刷微博。
昨天晚上的那个词条还在热搜上挂着,虽然有黑粉在里面浑水摸鱼,但很快就被江挽的粉丝刷下去了,成功引起一波路人的怜爱。
小陶刷了一会,突然微微变了脸色。
江挽刚好捕捉到了他表情的变化,问他:“怎么了?”
“官方通报出来了。”小陶将手机递给江挽,皱着眉低声说,“那个变态有精神证明,能证明他是精神病。”
蓝底白字,的确是淮江警方发的警情通报。
粉丝们都知道他在淮江,早早就在等官方的警情通报。
所以在淮江警方发出来的下一秒,这个通报就被粉丝们带着词条转发了。
江挽遭受了这么恶劣的行为,竟然就只用“精神病”三个字就打发了,粉丝们差点被气哭。
“我还以为燕总会送他进去呢。”小陶没忍住说。
他昨天还信誓旦旦说就算没对江挽造成实际性的伤害燕总会把他送进去,现在有些脸疼。
江挽将手机还给他,淡淡说:“燕总日理万机。”
“可是,明明以前都是这样的,而且昨天他还陪莫斐,还上热搜。”小陶替他抱不平,又心虚瞥了眼正在开车的张特助,不敢大声不满,只得小声嘀咕,“燕总怎么突然……”
江挽往耳朵里塞了耳机,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他好像从来不在意燕总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
小陶无奈看着江挽,他跟了他江哥这么久,很少听江哥主动提起过这些。
昨天那个莫斐也都是因为他听说了“小江挽”的外号才打听的,之前莫斐和燕总被拍到闹上热搜,他也从来没关心过。
就连燕总本人,他都很少提起,江哥从来不主动,反倒像是燕总一直在倒贴。
小陶看出江挽现在心情不好,识趣地闭上了嘴,没再提这些事。
工作室那边一直在盯热搜的风向,一有不对劲就会压热搜。
小陶刷了会儿就觉得没意思,退出去看了会儿首页,心底始终惴惴。
那个变态不会跟着他们去博衡吧?
后援会虽然不向外公布江挽的行程,但他已经官宣要加入《HELLO,木屋》这档生活慢综,有心人一查就知道他们今天要去博衡录节目。
更何况《HELLO,木屋》的主题是“慢生活”,录制地点一直都是固定的。
小陶有些坐立难安,给红姐发消息把这件事告诉她之后,又决定待会去和导演组协商多加几个保镖,不能让变态再靠近江挽。
博衡离淮江两个小时的车程,张特助把江挽送到录制地点。
路上导演组已经联系过江挽了,所以江挽一下车,就立即有人上来给他戴上麦,还有人检查他的行李箱。
接下来小陶和小林就不能跟着,只能让江挽自己推着行李箱走向录制的木屋。
江挽刚走到木屋就在门前撞到了一个人,对方看见他的时候眼神一下亮起来,小狗一样:“挽……!江老师来了?!”
顾逐之“噌”地站起身,热情接过江挽的行李箱,伸出右手,桃花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挽:“我是顾逐之,江老师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小顾。我可以叫你挽挽吗?”
最后一句话顾逐之问得小心翼翼。
这档生活慢综有四个常驻嘉宾,每期三个飞行嘉宾,共录制三天两夜。
江挽很少关注圈内人,尤其是新人,所以来录制的前两天红姐就将常驻和飞行嘉宾的资料发给了他,以防万一。
他面前的这个顾逐之就是四个常驻之一,之前是男模,后来转型进了娱乐圈,前不久才摘下影帝桂冠,是圈内炙手可热的新星。
但是显然有些过于热情了。
江挽心里下意识竖起了防备。
他不冷不热垂着视线盯着顾逐之伸在他面前的手,良久才伸出右手蜻蜓点水般碰了下他的手,在被回握住之前就飞快撤了回去,态度有些疏离,颔首:“顾老师。”
他在这上面吃过苦头,所以他一向对陌生男人这样。
因为他不确定对方衣冠楚楚的皮下到底是不是又是一个隐藏极深的变态。
尤其是顾逐之这样。
年轻,高大,热情。
顾逐之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累了吧?你先进来休息。”
江挽想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行李箱,但顾逐之拎着就跑了,热情得过分:“我帮你。”
江挽只能先进屋。
其他几个常驻都坐在屋内矮凳上择菜,见到他就站起来:“哟,江挽来了,你是第一个来。”
常驻是三男一女。
围着围裙的是已经从业主持人一行几十年的蔺辰,他身边抓着一把青菜的是他多年的搭档骆文。
这两个人经常一起主持节目,和江挽很熟。
当时邀请江挽的生活慢综不止《HELLO,木屋》这一档,江挽会选择它就是因为他们。
江挽和他们打完招呼,才将目光投向在场的唯一一个异性。
对方是前两年某个很火的女团成员,江挽有点眼熟,隐约记得红姐给他的资料上写着的名字是覃舒。
覃舒显然也做过功课,大大方方主动打招呼:“江老师好,我是覃舒。”
江挽遇到的变态基本都是男人,加上家里女性长辈和他那些可爱粉丝们的影响,他对女性的戒备心不高。
他朝覃舒露出淡淡的笑:“你好。”
“来吧江老师,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蔺辰说着乐了,“小顾这孩子,光拎着行李箱就进来了,也不管管他江老师。”
骆文和覃舒坐下来继续择菜。
蔺辰刚说完,骆文就抬起头,促狭搭腔道:“小顾高兴着呢,他偶像终于来了,这两天天天把‘挽挽挽挽’挂在嘴边,小狗似的,可烦。”
几个常驻也在一起拍过好几季了,说话比较随意。
江挽知道骆文故意这么说是想提高他对顾逐之的好感,闻言只是笑了笑,礼貌跟着应了句,情绪却没什么波动。
他不喜欢太热情的男人。
蔺辰将他带到房间门口,笑着说:“缺什么你告诉我,我叫节目组帮忙准备——违规物品可不行。你要是累了可以先睡一觉,午饭待会儿才开始。睡觉可以把镜头关了。”
他的行李箱被顾逐之放在角落。
江挽看了眼周围,很快露出一个松快的笑容:“谢谢蔺老师了。”
“谢什么。”蔺辰想拍他的肩,但又顿住,叹了口气,“应该我谢谢你才是。”
上期的飞行嘉宾有人被爆出丑闻,导致《HELLO,木屋》的收视率暴跌。
江挽前段时间忙得连轴转,所以才想让红姐帮他接一档慢综当做休息。
当时江挽的经纪人红姐正好在跟他们和另一档节目谈,这件事爆出后差点直接敲定了另一档。
是蔺辰亲自去找了江挽,江挽才开口定了他们这个综艺。
官宣江挽的时候,官博的数据比以往几期都高。
“好好休息吧。”蔺辰说,“吃饭了叫你,其他嘉宾应该下午才来。”
江挽扶着门框,客气应了声:“好,麻烦了。”
蔺辰摆摆手走了,但帮忙放行李箱的顾逐之还站在门口。
江挽看他,他就红着耳根,眼神微亮,小声说:“可以加微信吗?挽挽,我不打扰你。”
江挽默然,“有事可以在群里说。”
在常驻嘉宾和飞行嘉宾的临时群里有江挽的工作微信,偶尔是他本人在管。
“好吧。”顾逐之脸上又露出刚才那个让人心碎的神情,“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挽挽。”
江挽不近人情关上了门。
顾逐之在门口站了会儿,忽然抬起被江挽短暂碰过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凑到鼻端前嗅闻,表情渐渐痴迷,鼻息不稳。
江挽手指间仿佛都沉着淡淡的冷香。
像他这个人,冷淡疏离,却致命迷人。
顾逐之耳根通红,滚烫的额头抵着冰凉的墙,脸颊绯红。
喜欢喜欢。
手机开始震动:【人没抓到。】
【被人送去精神病院了。】
【春明三院。】
【燕铭干的?】
【啧。】
【老东西这么快。】
【图片】
照片中江挽在一辆车中坐在燕铭怀里,嘴唇被亲得靡红,半眯着眼,手指绵软抓着燕铭的衣领,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
【都被亲成这样了吗?挽挽。好□。】
【我老婆,赏你们看看。】
【贱不贱?】
【图片】
【挽挽喝水只用透明杯子。】
【为什么?】
【挽挽。】
【手好软。】
【香香软软。】
【挽挽挽挽挽挽。】
【惩罚挽挽□□□□。】
【吗的什么骚词被屏蔽了。】
【操你妈别在群里发|情。】
【嫉妒?我闻一下香香的挽挽就够了,你们能闻到吗?】
【@顾逐之 好友分享歌曲:《香水有毒》。】
【………………操|你妈沈知砚,老子要把你送给挽挽的香水摔成四分五裂五马分尸!!】
【春明三院。】
引用回复:【这不是老畜生那便宜儿子待的地方吗?】
春明三院,全名春明市第三精神病院。
名字听上去只是个普通的精神病院,但据说前身是一百年前就存在专门收容精神病人的一所监狱,现在改名后简称“春明三院”。
春明三院建在偏远的郊外,依旧带了些监狱的性质,一些犯过重罪的精神病人就关押在里面,和普通精神病人隔开。
普通精神病人危险系数不高,偶尔能一起放风。
杜石野被送进精神病院时,正好是普通病人放风的时候。
穿着蓝色病号服的病人都各自在庭院分散着,只有少数几个聚在一起,杜石野进去,只引起了最近几个病人的侧目。
病人们刚吃过药,情绪还算稳定,见到他只咧嘴一笑,看上去有些傻:“新朋友!”
“好耶!来新朋友了!”
“杜石野?”杜石野正专心看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询问。
他转过身,下意识抬起头,才看清了叫住他的人长什么模样。
男人身高目测超过了一米九,眉高眼深,鼻梁挺括,容貌俊美得锋芒毕露,鼻梁上却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削弱了那股锋利,显得有些斯文。
他的唇左下侧有一枚浅色小痣,唇角弧度看上去似笑非笑。
他身上披着白大褂,内衬是一件干净平整的白衬衫,工作牌插在胸前口袋,前面还别着钢笔,左手揣在白大褂里,右手拿着病历本。
右手指甲修剪整齐,中指指腹侧方也有一颗浅色的小痣,手指修长干净。
是一个医生。
杜石野直勾勾盯着他胸前的工作牌,试图窥见布料遮掩下的名字。
“自我介绍一下。”男人态度温和,低声说,“我叫燕炽。”
“当然,你没听说过我。”燕炽语速慢条斯理,“但被你泼硫酸的那个人,是我的……小妈。”
他慢慢低下眼看着杜石野,笑吟吟地问:“他,是不是很漂亮?”
听到江挽的名字,杜石野原本平静的眼中一下迸发出狂热和恶欲:“是的,他很漂亮。”
“他被吓坏了,一直在发抖。好可爱。”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越扯越大,神情陷入陶醉:“好想吃了他,和他在一起。”
一个精神病说的“想吃了他”,可能是字面意思。
燕炽唇角弧度不变,只是眉弓轻压,取下别在胸前的钢笔,低头在病历本上飞快写着什么。
他似乎是个左撇子,左手写字动作很流畅,没有任何滞涩。
燕炽很快停下笔,重新在胸前口袋别好,经过杜石野时扬起病历本不轻不重拍了下他的肩:“跟上。”
他是一个体贴负责的医生,会给他的病人做出最好的安排。
病历本打在杜石野的肩上响起轻轻“啪”的一声,周围的病人都转过头来,表情各异,无声无息盯着他们。
燕炽扬起病历本压在肩上,镜片后眼睛微转,眼神轻掠过去,他们就听话转了回去。
为了防止杜石野逃跑,他身后还寸步不离跟着两个端着麻|醉|枪的精神病院警卫。在他们的驱使下,杜石野跟着燕炽到了一间病房前。
这所精神病院的病房一共有两扇门,一扇是普通的门,更里面那扇是一个结实的铁门,燕炽用钥匙打开两扇门带杜石野进去。
房间不宽,只有一张病床。
杜石野正要进去,突然听见对门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以及铁链被拖拽的窸窣。
“中午好,燕……医生。”他的对门传来一个男孩怯懦迟缓的声音。
燕炽闻声转头。
对面的那间病房和杜石野的病房一模一样两扇门,外面那扇门已经被打开,男孩站在铁门后,好奇探究地看着他们。
男孩四肢修长强壮,两只脚踝上都挂着一条粗壮的铁链,身材高大,样貌却有些丑陋:宽眉间距,耳朵的位置也比普通人低,烧伤的疤痕爬满了右脸,但身高应该超过了一米八,说话却异常慢。
“中午好,208。”燕炽微微一笑,抬手压着杜石野的肩,轻声介绍,“这是新来的209。”
208眼神探向杜石野,眼珠兴奋转动:“你、你好,209!我是208,今年十四岁!很高兴见到你!”
“你是燕医生送进来的吧?”208喋喋不休,眼珠在燕炽和杜石野之间逡巡,最后停在燕炽脸上,带着些许不正常的狂热,“燕医生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医生!”
杜石野表情厌恶,眼神在他丑陋的右脸上停留片刻,突然扶着墙呕吐:“挽挽呕——挽挽不能变这么丑!好丑,好恶心!我错了挽挽,挽挽呕——”
208:“……”
208脸色蓦地阴沉。
“臭婊子,贱人!”他嘴里发出咆哮,眼神骇人,门内响起铁链被绷直的刺啦声,他愤怒抓着铁门,尖锐大叫,“209,我要撕烂你!把你的舌头拔下来!杂种!”
“哐当”一声,警卫用麻|醉|枪撞了下外面的那扇门,冷冰冰说:“安静点。”
208阴毒愤怒地瞪着他,粗壮的手指勒着生锈的铁门,骨头嘎吱作响。
警卫关上了他的门,另一个警卫将杜石野推进去,关上了两扇门。燕炽转身离开,两个警卫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
燕炽缓步到了医生休息室,警卫没跟着进去。
休息室里还有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坐在电脑后,听见燕炽进来的动静也只是掀了掀眼皮。
燕炽将病历本随手放在办公桌上,脱下白大褂挂好,解开领带和衬衫袖扣,露出最里面的蓝色布料。
过了会儿,突然有人从休息室外探进来一颗头,兴奋说:“我看见201回来了!他结束了吗?该我了该我了!201,该我扮医生了!快点!”
“我要当一朵白色的蘑菇!”
“好玩好玩!”
医生翻阅着病历本,闻言抬头温和道:“去玩吧。”
这个病患没动燕炽换下来的白大褂,取下挂在门边的另一件白大褂,在警卫的监视下喜滋滋走了,医生才看向办公桌对面、已经恢复了蓝色病号服的燕炽。
燕炽漫不经心斜倚着软椅,右手抵着下颌,微微弯起薄唇,温声说:“怎么了,温医生?”
这是主人格。
温景瑞心里有了思量。
这个人的主人格表面看起来比副人格纯良,任谁见了都以为这是一朵纯白的小白花,可实际上——
温景瑞平静地将病历本放在桌上。
病历本上写满了燕炽冷静刚劲、力透纸背的字体: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全是刚才写下来的新鲜字迹。
——实际上是一条黑心肠的毒蛇。
他虚伪、表里不一,善于伪装。他会在动手前释放毒液麻痹猎物,诱使猎物放下警惕,然后才会慢吞吞露出毒牙,游刃有余,一招致命。
他明明早就可以逃出这里,却依旧蛰伏十年暗度陈仓,从来没踏出去半步,而这些被写在病历本上的东西,也是他故意抛出来的烟雾弹。
没有人可以窥见燕炽的主人格到底在想什么,反倒是他的副人格简单易懂。
温景瑞面不改色将一只手机推到燕炽面前。
春明三院的病人不能使用手机,燕炽的病房被燕铭的人密切监管,只有这个医生休息室对他而言是安全的。
因为燕家人向来聪明,尤其是燕炽。
燕炽不仅从母亲那里遗传了精神病,还从父亲那里继承到了燕家人聪明的头脑,据说他在被送进春明三院前就已经自行修完了春明大学的本科课程,那个时候他才十四岁。
显而易见,他是一个天才。如果不是一直被困囿在这里,他在他擅长领域的造诣将会无法估量。
燕铭显然也知道,所以一直派人监视着燕炽。
手机被推到面前,燕炽却始终保持着单手掌下颌的动作,漫不经意弯着唇,唇下侧的那粒浅色小痣平添几分病态。
但是,他还很年轻。
而他的父亲,却已经开始老了。
房间里有两个机位。
江挽用厚布盖住,又从行李箱的夹层拿出几个干扰器放在房间角落,才揭开机位的厚布,却没去床上休息,直接离开了房间。
走廊也有机位,江挽这几年对各种镜头很敏锐,在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江挽出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在一起处理食材,顾逐之和大家说着话,脸还有些红。
顾逐之率先发现他出去,“噌”一下站起来,把其他人都吓一跳:“挽挽!你怎么出来了?你想干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骆文立马笑着调侃:“看吧,小狗尾巴要摇起来了。”
蔺辰和覃舒也都轻快笑了起来。
江挽盯了眼顾逐之,婉言拒绝了他,出门洗干净手,回来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刚坐下,他面前就出现了一只水杯。
江挽顺着这只水杯看上去,看见顾逐之那张帅气微红的脸。
顾逐之期待地看着他:“喝点水吧,挽挽。”
江挽很警惕,他从来不喝不熟悉的人递过来的水,因为没人知道里面有没有被加东西。
“别拒绝我,挽挽。”顾逐之低声央求。
水杯是透明的玻璃杯,里面盛的水体干净清透,料想顾逐之就算图谋不轨,也不会大胆到在录节目的时候就给他加东西。
“谢谢。”江挽眼睛微转,飞快思忖,这次没拒绝,接过水杯浅浅抿了口就放在手边,没尝到怪味才吞咽了下去,却再也没动过这杯水。
顾逐之痴迷注视着江挽因为吞咽水液而滚动的漂亮喉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眼睛始终隐晦看着江挽,耳朵微红。
他和江挽中间坐着蔺辰,过了会儿,蔺辰和骆文起身去了厨房一起准备午饭,留下江挽三个人继续处理食材。
没多久,覃舒也被叫了出去,会客厅只剩下了江挽和顾逐之。
顾逐之偷偷看着江挽掐嫩豆芽的手指,搜肠刮肚和江挽说话:“挽挽会做饭吗?”
“不会。”江挽说着抬头,却见顾逐之不知不觉已经挪到了蔺辰的位置。
顾逐之身上属于成年男性的气息热腾腾压过来。
早上压下去的那股烦躁重新腾升,江挽不适地皱起眉,微微颤着手腕掐紧了手中的嫩豆芽,豆芽在他手里险些掐出了汁。
顾逐之乱瞟的眼神落在江挽绷紧的雪白下颌以及似婉转流丹的微翘眼尾,蓦地想起在群里看见的照片。
顾逐之眼神一下变得热切,冲动地探向江挽的额头,将私欲藏在关心中:“你怎么了,挽挽?”
他手心的温度滚烫。
江挽沉着眉心,条件反射抬起手用力打开他的手,指尖上的水珠甩在了顾逐之脸上。
他微微睁大眼睛,一双狐狸眼被他睁得圆溜溜的,堪称瞪着顾逐之,声音又低又急:“别碰我!”
他生起气来也格外漂亮,顾逐之脸上挂着水珠,被迷得五迷三道,头脑发晕:“对不起,挽挽,我担心你。”
——顾逐之整个人看上去都要烧起来了。
江挽心中拉响警铃。
顾逐之对他有心思。
难怪一见面就这么热情。
客厅到处都是机位,几乎没有死角,就算顾逐之内心藏着什么想法,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更何况,那个老畜生不会允许有人碰他。
想到这儿,江挽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恶意。
老畜生只准自己出轨,管他却管这么严,凭什么?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报复燕铭的疯狂念头。
二十一岁那年的那场蓄意报复,险些让他丢了半条命,那个时候是燕铭对他最感兴趣的时候。
他将他关起来,用药,用巴掌,用铁链,用笼子,用暗无天日的房间摧毁他,折断他的羽翼,勒令他屈服。
燕铭能容忍他的恃宠而骄,不会容许他和别的男人拉扯不清,即使他自己在别人的床上。
至少不是现在。
现在报复燕铭只会自讨苦吃。
江挽心底冷笑,周围所有的动静都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他心里烦躁积郁,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他知道原因。
二十来岁的顾逐之经常被粉丝称作“行走的荷尔蒙”,江挽闭了闭眼,心跳很快,掐着指尖焦躁不安,在失态之前站起来往房间走。
顾逐之身上的气息在故意勾引他,他身上有病,再不走,他就要在镜头前做出不得体的表情和行为了。
顾逐之跟着站起来:“挽挽,你去哪儿?”
江挽咬着舌尖,面容勉强沉静,说:“吃药。”
顾逐之想说什么,被江挽打断:“顾老师不要跟上来。”
江挽快步回了房间,没来得及遮住镜头,从行李箱夹层掏出了药瓶。
药瓶的标签已经撕掉了,这段就算被播出去,也没人会认出来他在吃什么药。
江挽难受喘息着捂着绯红滚烫的脸,干嚼着药片,舌根涩苦,差点吐出来。
顾逐之还是跟上来了,端着一杯温水出现在门口,抬手敲门:“挽挽,你刚才没接水……”
他见江挽半跪在地上,抬脚走近:“挽挽,你要水吗?”
江挽抬起眼,脸彻底红得滴血,他眉宇间有些暴躁,但还是伸手接过顾逐之递过来的水:“谢谢。”
他将苦涩的药片吞下去后,将水杯还给他,低声说,“我不太舒服,想休息。麻烦顾老师帮我说一声。”
“好。”顾逐之手指微动,指腹感受着玻璃杯的残温,“要叫医生来看看吗?”
毕竟来上节目的艺人咖位都不算小,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节目组有随行的医生,但江挽摇了摇头拒绝了。
顾逐之恋恋不舍看着江挽,攥着水杯离开。
他走出了一段距离,在摄像头的死角停下来,偷偷弯下脖颈,唇瓣战栗着缓缓贴上了微微湿濡的地方。
那里被江挽含过,他舌根尝到一点微苦。
像在和江挽接吻。
“挽挽……”
江挽面色平静站在门后,透过门缝看着顾逐之的动作,微微敛下浓卷眼睫,悄无声息关上了门。
早就应该知道的,刻意接近他的不会是什么正常人。
不知是吃药后的心理安慰还是渐渐上来的药效,江挽心底的澎湃渐渐褪了下去,苦涩却依旧缠在舌根。
他额头抵着门,身上依旧发着汗,脸色红润,心底的难受却只多不少。
燕铭说得对,他没病,有病的是他。
病名难以启齿。
病症不算厉害,但也绝对不轻。
他明明已经尽力在克服了,但如果因为这种病闹出更加难堪的局面……
江挽闭了闭眼,没在门口停留多久,在浴室待了许久才回床上睡了一觉。
他一觉睡到了下午,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负面情绪已经被压了下去,其他两个嘉宾也都已经到场。
“江老师醒了?”覃舒第一个发现他出来,“你现在饿吗?”
覃舒一说话,其他几人也都纷纷看向江挽,包括两个飞行嘉宾。
“有点。”江挽说,看向两个飞行嘉宾,不动声色回忆着红姐给他的资料。
两个飞行嘉宾是这段时间某个热播剧的男女主。
女主曲明乐是星二代,算是圈内的新起之秀,借这部剧开始在圈内崭露头角,男主裴鹤却已经在圈内混了十年,四年前大火后突然过气,沉寂了几年后靠这部剧东山再起。
江挽不认识曲明乐,却对裴鹤有点印象。
裴鹤几年前和他是对家,也是传出他臭脾气、在剧组耍大牌用马扎打人的另一个当事人,估计他现在头上还有当时留下的疤痕。
当年那部剧播出后他们的咖位不分伯仲,现在裴鹤已经被他甩出了八百条街。
红姐从江挽出道就在带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却依旧同意他接这档综艺,就是因为现在他们已经没必要再将这种咖位的败家放在眼里。
在看见江挽后,裴鹤就直勾勾盯着他,眼神比起愤恨和嫉妒,更多的却是骇人的阴沉,看起来似乎还在记仇当时被江挽砸的那一下。
江挽突然冲他咧了咧唇角,是一个很坏的笑,和当年他动手砸裴鹤前的那个笑一模一样。
裴鹤微愣,他身边的曲明乐却已经主动起身和江挽打招呼:“江老师好,我是曲明乐,你可以叫我小曲或者明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