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家里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但沈苒苒可是黎楠的小冰迷啊，从不懂事的时候就被家里人带着看黎楠的比赛，到现在她可以说是全家对花滑最了解的人了。
只是很可惜，六岁那年，谢泽之跟着黎楠一起来到他家，也给沈苒苒做过一些测试，比起黎楠的天赋，沈苒苒在花滑上的天赋就要逊色许多。
沈苒苒运动能力不错，唯独平衡能力极差，做陆地训练转圈的时候还转一次吐一次，那症状和黎楠晕机差不多。
这两点就否决了沈苒苒练习花滑的可能性，沈苒苒只能遗憾地继续做黎楠的小冰迷，不能追随哥哥的脚步一起踏上花滑的赛场。
她听着电视机里解说的絮絮叨叨，突然产生一种神奇的想法：其实，也不需要成为花滑运动员，做个体育解说，或者体育记者，也能跟着她哥满世界乱跑啊？
沈苒苒摸了摸下巴，小小的她开始思考未来的职业。
电视机中央五套的直播解说间还在继续。
“啊，可惜，这个3A落冰还是没能稳住，翻了个身……还好没有摔到落地，扣分应该不会太严重。”
“4S！很好，落冰成功了！”
“可以看得出，孙琦钧选手的实力还是很强的，现在这个赛季很明显已经在开始卷四周跳了，头部的几名选手，无论是安德烈、克雷吉，又或者是我国的黎楠，手里都捏着三种四周跳，且黎楠和安德烈都曾经在大赛上完成过这三种四周跳。”
“而孙琦钧选手目前为止也手捏一个4S，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能挤进前八，让我们看看他的成绩——”
“177.78，这是一个非常高的分数！”
“加上短节目的分数，孙琦钧选手一共得分267.9，暂列第一！”
“此刻，我国这次出战温哥华的三位男单已经有两位结束了比赛，分数都十分优异，暂列第一和第三。”
“目前还有九名选手没有登场，都是实力强劲的选手。”
“值得一提的是，我国小将黎楠在前一天获得了短节目第一的好成绩，这一场自由滑将最后一位登场，让我们拭目以待。”
一直坐在他身边微笑的女主持笑容满面，“是的，就在前不久的大奖赛总决赛，我国的黎楠选手也成功打败了曾经一度牢牢霸占第一的安德烈，坐上了冠军之位，期待这一次他也能给我们带来一个好消息。”
她转头看向自己的搭档：“不过现在还喊黎楠选手为小将，是不是有点……”
男主持第一时间会意，大笑：“是的是的，其实我也是喊习惯了，说来惭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看着黎楠选手长大的，他很小的时候就参加了大赛，总是小将小将喊着他，一时间改不过来，都忘记了他今年也十九岁了。”
“年少成才，才最令人敬佩。”
与此同时，倒数第七位选手结束了他的自由滑节目，下台。
“来了，最后一组选手即将登场进行六分钟的赛前上冰练习。”
镜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站在入口处，正在和神谷朝生说话的黎楠。
他今天的考斯藤是一身墨蓝色，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亮片，与短节目时候的战袍完全是两个风格。
帅气又神秘。

男子单人滑的巅峰之战，每年男单最有看点的比赛都在自由滑的最后一组，前面那都是菜鸟互啄。
黎楠少见地将头发往后梳起，用发胶固定，弄了一个大背头，只有少许碎发落下，展现出少年人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眉眼。
那一身墨蓝色的考斯藤将他的身段完完全全展现出来，胸口是v领设计，露出胸口一片白皙的皮肤，延伸到脖子却又做了一个立领和盘口的形势，将他的脖子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反而衬得胸口那一抹白色惹人遐想。
要说前半部分只是惹人遐想，后半就是坦坦荡荡地做了黑色渔网镂空设计，若隐若现的蝴蝶骨看得人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仔细一看，黎楠的这一套考斯藤还有几分讲究，上面的花纹多用了华国传统纹样，完完全全是用纯手工绣成的，那金色的纹样在白炽灯下时隐时现，显得十分神秘。
最令人瞩目的是黎楠上衣的袖子，在小臂的位置绽开，融合了一点国外中世纪宫廷袖的样式，他的手上竟然还带上了半截黑色手套，只露出了半截的手掌，手指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黎楠全身上下的造型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再加上系统的光环，他在镜头中呈现出来的感觉和别人不是一个等级的。
或许黎楠的这些对手长相也十分精致，尤其是克雷吉和安东尼，这两个有血脉加成的家伙，本身就生得一副好相貌，但是在黎楠的对比下，就有些惨烈了。
无论是电视机前还是现场的观众都安静了一秒钟，随后爆发了更热烈的欢呼声。
六名选手鱼贯而入。
黎楠找了一个角落，他依旧是按照短节目的流程，先确定了一下脚下的冰面，是否过软或者过硬，他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滑了几下，黎楠就确定了，这冰面偏软，但对于他来说还好，并没有冰面积水的情况，想来也是，毕竟才刚刚整理过冰面，不可能还有积水。
但是等轮到他的时候，说不定就会有积水了。
唉，这冰面状况也是堪忧。
只能更加小心。
黎楠垂眸，思考了半晌，看到周围的几人都在练习各自的跳跃，也有和他一样在感受冰面的，黎楠抿了抿唇，脚下一瞪，向前直线滑行。
注意到黎楠这滑行动作，直播间的解说也看了过来，“哦？看来黎楠选手要在六分钟的时候给我们展现一个跳跃了——倒滑，他点冰起跳了！等等！”
“这是——4Lz？！”
黎楠右脚点冰，左后外刃起跳，原地拔起，在空中旋转了四周后落下，右脚落冰的那一瞬间，黎楠的身形晃了晃，但他另一只脚稳稳当当地抬着，滑出！
一个4Lz落冰成功了！
所有看懂了这个跳跃的人一片哗然。
4Lz！
他们看到了什么？！这是4Lz？！
目前为止，四周跳中，已经在正式比赛中被成功跳出的种类里，有Lz跳吗？
黎楠竟然已经掌握了4Lz？！什么时候？他的社交账号上完全没有提到过这个！是他的底牌吗？在赛前六分钟用出这个底牌，是想要威慑住对手吗？
一连串的猜测在不同的人心中浮现起。
和黎楠在同一个冰场上的人更是关注这一点，尤其是前两天才在练习场上发生了事故，他们只会更加谨慎，在察觉黎楠要练习跳跃的时候，都下意识离得远远地观看，于是这个4Lz就被收进五个人的眼中。
竟然是4Lz！
五个人同时心神震动。
同为一线男单，自然知道新四周很有可能意味着下一个世界冠军的诞生，大家都铆足了劲在开发新四周，不仅仅是黎楠，安德烈、卡格尔、克雷吉都有开发新四周的想法。
只是现在，黎楠率先完成了新四周的开发。
他能在正式比赛中成功用出这一个4Lz吗？既然都在赛前六分钟完成了，想必在正式比赛中完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安德烈此刻心中的震撼是最多的。
本来他和黎楠的胜负是五五开，在黎楠大奖赛掏出了后半程连续五组跳跃的阳谋后，他们的胜负率隐隐变成了四六开了。
要是再加上这一个4Lz，他获胜的概率更小了几分。
安德烈心中五味杂陈，思绪都有点混乱，直到哨声响彻冰面，六分钟的准备时间结束，他们全部退场，只留下需要第一个登场的安东尼还站在冰场内。
黎楠顶着各种复杂的眼神下场，走回丁建国和谢泽之身边，黎楠主动接过了丁建国手中的保温杯，打开杯盖给自己灌了几口温水。
“上场前就提醒你悠着点了，就知道你赛前六分钟喜欢搞事。”丁建国对黎楠没辙，“把这个4Lz留到比赛的时候上不好吗？现在提前跳了，待会比赛的成功率不会降低吧。”
黎楠差点被水给呛到，无语地瞥了一眼丁建国，“教练，老实和我说，你成为教练之前，考上大学了吗？概率问题是这样算的吗？”
丁建国瞪了黎楠一眼：“我说这样算就这样算。”
黎楠举手投降：“您说得都对！”
谢泽之反而觉得这个跳跃完成得好，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安德烈身上，对这个老对手还是有几分熟悉的，轻声说道：“看来黎楠的下马威成功影响到了安德烈，不知道他在上场前能不能成功调整回状态。”
丁建国顺着谢泽之的目光看去，在安德烈身边的那个教练身上停留了几秒，再看向安德烈，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丁建国眼睛亮了亮。
“确实，安德烈这小子的心态也太差了一点，黎楠在六分钟练习里跳一个4Lz就吓成这个样子，他的心脏不会是纸糊的吧？”
谢泽之摇头：“只是安德烈对胜负看得太重了，而且他又临近退役，自然是想在退役之前拿到一枚金牌，尽善尽美罢了。”
“若是他对这枚金牌没有执念，他在去年就应该退役了，他身上的伤病也挺严重的。”谢泽之说，“只是这份执念干扰了他的冷静而已。”
黎楠很赞同。
他上一世最后一场冬奥会的时候，也因为那个金毛小鬼一个4A乱了分寸，即使那一个4A没有成功落冰，黎楠也为此思绪不宁，就连登场前还在想着这件事，导致分数不够理想，最后错过了领奖台……
算了，这些事情都是上一世的了，黎楠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不合时宜的回忆给晃出去，“就是不知道安德烈能不能及时调整好心态了，不然这枚金牌我可要轻松笑纳了。”
丁建国敲了一下黎楠的头：“难道对方心态没崩，你就要把金牌拱手让人了吗？”
黎楠瞪大眼：“怎么可能！”
“如果安德烈调整好了心态，我自然是——辛苦一点把这枚金牌笑纳啦！”
丁建国哼了一声，“说大话的小鬼，希望你真的能做到你说的。”
黎楠抬头挺胸，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比了一个大拇指：“放心好了。”
丁建国有点辣眼睛，连忙把黎楠的手扯着放下：“行了行了，穿得这么好看，别做出大猩猩一样的动作好不好，怪不协调的。”
黎楠则是又看了一眼安德烈的方向，心中却想的是，他上一世最后一场的那个冬奥会。
那一场，那个金毛小鬼虽然没有成功跳出4A，却成功地站上了冠军的领奖台，拿到了那一枚华国冬奥会的男单金牌。
他有点记不清了，那个小鬼今年应该多大了？
唔……好像和他妹妹沈苒苒是差不多的年纪，现在估计还在读小学呢！
黎楠在俄罗斯大奖赛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那个金毛小鬼，只是回头仔细找的时候，啥也没有找到。
其实要真的找到了，黎楠估计也不会上前说什么，那太奇怪了，说到底上一世还是他心态不行，明明距离领奖台临门一脚了，还被一个小鬼的4A给唬到发挥失常了一点，怪不了人家。
不过这一世重来一次，倒是变成了黎楠给别人下马威，还是那个金毛小鬼的前辈安德烈……
该不该说有缘呢？
啧，这一世就让他这个前辈先挑战一下4A吧！作为后辈老老实实地瞻仰他这个前辈的光彩吧！
黎楠仰头叉腰，在心中排练了一遍遇到小鬼头后，要展现的前辈威严，脸上差点乐开了花。
丁建国看了一眼黎楠，问谢泽之：“他这什么情况？”
谢泽之：……
嗯……黎楠年纪还小呢，中二病还没过挺正常的不是吗？
最后一组果然不愧被成为修罗场。
黎楠那一个4Lz给其他五个选手或多或少都造成了影响，不过像是安东尼和神谷朝生这种没有希望竞争领奖台的，那一个跳跃对他们两个的影响一般。
两人的自由滑发挥的都很好，尤其是神谷朝生，黎楠觉得他的感染力竟然比两个月前的大奖赛更好了几分。
把那缠绵和不舍表现得淋漓尽致。
黎楠：这家伙不会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又经历了什么打击吧？
呃，难道是他之前让神谷朝生去跟神谷纱织道歉引起的？纱织不会和朝生说了什么，才让他对这个节目刻画得更入木三分了？
黎楠面色有几分古怪。
那这样说来，神谷朝生还有几分体验派演员的天赋，要是想滑什么曲目，先去体验几个月的真实感情，融入所要扮演的角色之中去，也就能更好地完成节目的表演了。
就是这体验派有点废人。
至于安东尼，这家伙不必多说，滑得很好，但还有进步空间。
说起来也奇怪，黎楠比安东尼还小几个月，他们可以说是同龄人，但黎楠以及脱去了稚气，变得成熟帅气了起来，安东尼还给人一种小朋友的既视感。
黎楠总会忘记这家伙年龄比他还大上几个月，下意识地就把人家当成后辈来看。
卡格尔和克雷吉的自由滑也十分出彩。
只是克雷吉似乎是因为短节目落后卡格尔，又在六分钟被黎楠的一个4Lz刺激了一下，自由滑再一次失误了两个跳跃，落后于卡格尔。
在安德烈登场前，排名定格在了卡格尔第一，克雷吉第二上。
卡格尔确定一枚冬奥奖牌，克雷吉则需要看安德烈和黎楠的发挥，两人其中一个发挥失常，他才有希望登上领奖台。
克雷吉看到卡格尔的成绩后，脸色有些难看。
毕竟比起黎楠，他和卡格尔才是从青年组到成年组一直在比较的对手。

这是安德烈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冬奥会。
蝉联了好几年的世界冠军与新生代的强者，旧王与新王的交锋，究竟谁才能登上那最高的位置。
就连转播的解说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安德烈开场的状态十分好，似乎完全没有被黎楠那一个4Lz影响到，前面发挥很稳定。
“看来安德烈选手并没有因为短节目的失利乱了阵脚，反而发挥十分稳定。”解说员这样评价道，“不愧是成名已久的世界冠军，今年已经二十八岁的他，跳起四周依旧十分矫健——一个4T，落冰成功，十分干净利落。”
安德烈的自由滑节目曲子是《La Donna E Mobile》，翻译成中文叫做女人善变，是歌剧《弄臣》中的一段歌曲。
从音乐角度来说，安德烈这一选曲很符合他的风格，他的节目风格多偏向夸张与华丽，在表演方面远超其他花滑选手，年龄的增长或许让他的花滑技术有所下滑，但他的表演魅力却随着年龄增长。
只是可惜。
黎楠心想：只是纯音乐的话，歌剧那特殊的魅力很难完全展现，要是安德烈再晚一点出生，等到四年后，花滑伴奏对是否有人声不再限制后，安德烈或许能将这些伴奏表现得更好。
本来音乐和表演就是相辅相成的。
黎楠活动着手腕与脚腕的关节，在他大奖赛做了一个惊为天人的改动，将五组跳跃压到后半程去进行后，不少选手也效仿了他的做法，几个年轻的选手多多少少都有改动自己节目的跳跃顺序。
短节目还好，改动自由滑的选手是真的多，但是因为时间太过短暂，想要熟练新的编排也困难，所以真正能把新编排滑好的，并且成功多拿了几分加成的不多。
克雷吉和卡格尔都是做到这一点的人。
但也因为强行把跳跃推后，也出现了几处失误。
他们凭借着年轻，体力好，精力旺盛，才敢学黎楠一样修改跳跃的位置，而安德烈却是不敢的。
毕竟安德烈年纪上去了，体力与反应力已经不如年轻人了，想要把跳跃压缩到后半程根本不可能，强行压后只会导致他原本能够跳成功的跳跃出现失误。
安德烈也不需要那么麻烦，他只要正常发挥，clean了这一场自由滑，有裁判的偏爱，黎楠那压后的五组跳跃系数也没用。
所以，看安德烈能不能完成这一场的clean了。
安德烈的节目音乐很快就来到了尾声。
此刻安德烈还剩最后一个单跳和联合旋转，通过高清摄像头能够清晰地看见安德烈额角上细密的汗珠，滑行的速度都减慢了不少，可以看得出对方现如今的体力已经差不多见底了。
此前，安德烈已经成功拼出了四个四周跳，没有明显失误，这里上一个三周的F跳或是三周的Lz是最好的，这样基本上能保证上一个clean，肯定能在P分上多加一点。
就连黎楠也是这样想的，他此刻的眉头紧锁，从这位老前辈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以安德烈现在的表现，就连黎楠也不确定他会不会被反超了。
两分的分差不大，黎楠的自由滑还没有进行，即使他把五组跳跃都压在后半程，也很难说一定能赢得安德烈。
黎楠心中苦笑：原来不是最后一个出场就一定好，这压力确实很大。
但如果让黎楠来选，他肯定还是选每次都最后一个出场。
毕竟这意味着短节目的领先啊！
黎楠这样想着，就看见安德烈做出起跳的姿势，然而让他惊讶的是，安德烈这独特的起跳姿势——Lo跳？
几乎是一瞬间的，安德烈起跳，过于倾斜的跳跃轴不好控制，黎楠眉梢一挑下一秒安德烈落冰就斜着出去，一个空翻勉强稳住身形，没有真的摔出去。
但这和摔出去没什么区别的，顶多是不会扣掉那摔到的一分。
黎楠的视线没有继续落在冰面上的安德烈身上，而是转到了大屏幕上，等待着技术组的裁判将刚刚那个跳跃的周数判断出来。
4Lo<<
降组判定，说明安德烈那一个跳跃周数缺失超过180度，不够四周跳，却远超三周跳。
既然被判定了降组，那goe肯定会有所体现，再加上那一个空翻差一点摔到，裁判就算再偏爱，也不可能瞎了眼给出正向的goe。
果然，紧跟在4Lo<<，后面的是goe-0.8的标识。
丁建国很不爽，“这都双足落冰差点摔了，goe只扣0.8，这裁判是瞎了吗？这样还不如把他这个4Lo<<改成3Lo，说不定goe还能变成正向的，又占了第一个跳出4Lo的名头，又要拿goe，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丁建国的声音不大，就只有他们身边的这几个华国队的人能够听见，当然就算别人听见了，带着一点口音的华国语也很难分辨清楚。
黎楠伸手给丁建国顺了顺气，“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变成3Lo对于安德烈才算亏，他前面的两个连跳都是连的3Lo。”
丁建国一噎，才想起来安德烈前面两个连跳的第二跳都是3Lo，没有一个3T，最主要的原因还是Lo跳比T跳的分值要高，黎楠能掏出压后五连跳的招数，安德烈想要获胜肯定也是要想办法提高基础分值。
不然就靠裁判给水分，那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安德烈肯定是要选择分值更高一些的Lo跳，虽然一次性加的分不多，有种杯水车薪的既视感，但是比赛就是这样，或许这一点点的分数，就是扭转乾坤的稻草呢？
裁判给出的4Lo<<判定对于安德烈来说，反而是最好的判定了。
若是给了3Lo的判定，那已经跳过两个3Lo的安德烈，这一跳会被算成重复跳跃，直接不计分数。
与其干脆不计分数，还不如给一个降组，虽然goe会扣一点，也比整个跳跃没分要好。
等待安德烈结束了整场节目，气喘吁吁地从冰场上下来，两人擦肩而过。
黎楠侧头看着这位老前辈，微微颔首。
没有多说一句话，接下来才是他的舞台。
他一定会拿下这一场的金牌，开启他职业生涯中崭新的篇章。
安德烈没有给出什么反应，直径朝前走，等两人真正错开了身形，黎楠已经越过他踏上冰场的时候，他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明明是在很普通的比赛场馆内，现在还是白天，赛场内更是开着灯光，将整个场馆照得敞亮，安德烈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就好像黎楠在朝着光走，而他渐渐隐没于黑暗。
这就是新与旧的更替吗？
即使再不想承认，安德烈也必须认清一个事实了。
在花样滑冰这一个年轻的竞技运动上，他是真的老了。
“你是怎么想的？”安德烈的教练查理有些无奈，“最后一个跳跃你明明可以跳一个3F或者3Lz，为什么偏偏要上一个4Lo？你的4Lo成功率才多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有什么意义？”
“你不会真的在赌跳成功的可能性吧？”查理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古怪。
安德烈从自己教练手中接过了羽绒服，随手一扬，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往等分区走去，“或许只是感觉到了威胁。”
安德烈也说不清那一刻他究竟在想什么。
查理说的没错，无论是跳一个3F还是3Lz都比挑战4Lo更稳，完成了clean后在P分上还会有所表现，但他确确实实在那六分钟的赛前练习上感受到了来自黎楠的威胁。
即使安德烈的整场节目下来，除了那一个4Lo以外，都不像是受到了影响，只有安德烈自己才知道，他这一整场节目是全程紧绷着神经，到现在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他太紧张了。
两个月之前他的大奖赛金牌被黎楠夺去，那个时候的黎楠不仅还是压后了五组跳跃，更是在一场节目内完成了五个四周跳。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压后的五组跳跃七连跳给吸引了，只有安德烈关注到了那五个四周跳。
先不说普通的选手究竟有没有充足的体力，在同一个自由滑节目中，完成五个四周跳，单是把这五个四周跳强行塞在同一个节目中，观感就会下降许多。
就算是以现在的规则，他们这些掌握了三种四周跳的，完全可以把四周跳塞满整个自由滑，也没有真这么做的。
就算是那个被称为跳跃机器的谢泽之在役时期，都没有这么干过的。
偏偏黎楠这么干了，还能巧妙地将跳跃融合到节目之中去，除开后面的七连跳看上去存在感十足，基本上没什么人注意到他塞了五个四周跳进去。
安德烈本来就因为黎楠那一招压后跳跃，不得不尽可能地提高自己节目的技术分，在赛前又被黎楠的一个4Lz给刺激到了，还是冲动地在比赛的最后选择了赌一把。
虽然他的4Lo还没有完全大成，可成功率多少也是有一点。
安德烈真的担心黎楠反手掏出六个四周跳塞在自由滑里，那样的话，他只有四个四周跳绝对是竞争不过的。
即使安德烈自己也明白，以目前人体极限来看，五个四周已经是勉强有可能实现，六个就干脆想都不要想。
没有人有那个体力完成的。
但安德烈还是担心，在黎楠身上，他已经见过了无数个不可能变成可能了。
简而言之，安德烈被黎楠一个4Lz干破防了。
已经上场的黎楠完全不知道安德烈此刻的心理活动有多么的复杂，他站在围栏处，等着比赛开始。
就算他还没看到安德烈的分数，也知道如果这一次他没有全力以赴，以最漂亮的姿态完成这一场自由滑，他绝对会输掉这一场比赛的。
奥运银牌啊。
或许在很多运动员眼中，能拿到银牌已经是巅峰了，但黎楠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
他要拿到金牌。
耳边听到了欢呼声，黎楠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安德烈的分数出来了，或许是一个很高的分数，所以现场的观众才会发出这样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黎楠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你可以的。”谢泽之对他说，“去吧，现在该轮到你上场表演了。”
黎楠忍不住被谢泽之这一句话逗笑了。
说他好像是什么召唤师英雄一样。

黎楠与两位教练分别击掌，转身朝着冰场环绕一圈后，在中央的位置停下。
“现在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男子单人滑进入自由滑的二十四位选手已经有二十三位选手完成了节目，目前仅仅只剩下了一位选手即将开始他的表演。”
“他，是黎楠，曾经是登上冬奥花滑领奖台最年轻的选手，在上一届的冬奥会中，他以294.69的高分夺得了铜牌，当时，他年仅十五岁，不满十六周岁。”
“四年之后，他再一次站在了冬奥会的赛场上，此刻的他，年仅十九岁。”
“就在两个月之前的大奖赛总决赛上，黎楠成功超越了安德烈选手，夺得了金牌，不知道他能给我们带来怎样精彩的表现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音乐响起。
解说间也顺势安静了下来。
燕式旋转。
黎楠的很多场节目，开头必然是一个旋转，这已经是黎楠的老习惯了，很多长期关注着黎楠的冰迷都知道他有这样的习惯。
有一个安德烈在前刺激着黎楠，他几乎是全身心都投入了这一场节目表演中。
浮腿紧绷，上半身向前，一只手向上抬起，掌心想向下，仔细观察他连指尖的弧度都是绷直的，形成了非常漂亮的线条，旋转时更是如此。
令人惊讶的是，黎楠旋转时的轴心几乎没有多少偏移，若是此刻有人看到冰面上由黎楠冰刀划出的痕迹，就会发现那一圈圈的白痕几乎是重叠在了一起。
真是可怕的基本功。
安德烈站在围栏边上，手心紧紧攥住了栏杆。
三圈过后，黎楠变换姿态，原先紧绷的浮腿弯曲，同时身体后仰，两只手拉住了冰刃，变换姿态几乎没有用多少时间，看着就好像一下子就完成了姿态的转变。
他更强了。
安德烈心中都生出了一股绝望。
和天才成为对手的人或许都有如此的感想，自己多么努力，在以为这一次对方不会超过自己，或者以为对方那已经是极限了之后，总会发现对方还能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