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下午继续在家，真的能休息吗，顾不上害羞了，连忙说：“我想出去转转。”
傅琛这才放弃让他重新到床上躺着的想法。
下午的时候，傅琛开车领着何青荷去了附近一家精品超市。
在别墅的时候，有供应商送食材，搬出来到公寓住，每一餐都是凑合，何青荷也很久没出来买东西，看见什么都想拿一点。
他又不说自己想要，而是不停地问傅琛，想不想吃这个，想不想吃那个。
一开始傅琛还客气，说不用那么复杂，平常的菜就好，后来他发现何青荷开始不高兴，立即改口，只回答好好好，何青荷马上开心起来。
两个人逛到禽类那里，看到了一整只冷冻鸭子。
何青荷心里有想法，碍于傅琛在旁边没好意思说，谁知傅琛直接说：“看到鸭子就想起秦启帆。”
何青荷也是这样想的。
傅琛接着说：“很想打他，更不喜欢鸭子了。”
何青荷偷偷弯起眼睛。
两个人一路闲逛，一路拿东西，逛了一圈下来，推车都堆满了。
何青荷从没想象过跟傅琛一起逛超市的情景，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特别是傅琛一脸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的模样，他说要这个，傅琛就帮他拿起来放进车里，神情郑重，态度谨慎，看着特别有意思。
傅琛见何青荷一直望着他笑，问：“很好笑么。”
何青荷抿着嘴唇摇头，眼睛里的笑意却更浓了。
傅琛不介意，反而希望何青荷多笑笑。
何青荷真心实意地笑起来，整个人都生动了，别提有多好看。
而且真的像何青荷说的那样，只要互相陪伴，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在谈恋爱，只是逛个超市而已，都觉得无比甜蜜。
傅琛体贴何青荷，不让他多走路，买好东西以后，便开车带他回到公寓。
何青荷把食材塞进冰箱，幸好公寓的冰箱之前没放什么东西，足够空，才能全放进去。
傅琛看见空荡荡的冰箱，知道何青荷一个人住的时候肯定没有好好吃东西。
何青荷有一手好厨艺，却从不为自己做饭。
何青荷挑了一些食材，对傅琛说：“我说做饭，你到外面等一下，待会吃饭喊你。”
傅琛却不走，说：“我就在这里看看你。”
何青荷奇怪：“做饭有什么好看的。”
中式菜肴，想做得好吃，不可能不产生油烟。
傅琛说：“不用管我。”
何青荷只能像他说的那样不管他，自己拿着食材到流理台边处理。
何青荷认为做饭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背过身去，不让傅琛看。
傅琛硬是挤过来，直勾勾盯着何青荷看。
何青荷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说：“你过去点，碍我的事了。”
傅琛听话地往旁边移动，眼睛依旧盯着何青荷。
何青荷继续做饭。
傅琛一会问：“这个怎么吃。”一会说，“那个看着很不错。”在旁边时不时冒出一两句，让何青荷不胜其扰。
他无奈地说：“你到底想干嘛？”
傅琛推了推眼镜，正经地说：“我想陪你。”
何青荷反倒被他搞得不好意思，哄着他说：“好意我心领了，你先去等着，我马上就好。”
傅琛安静了几分钟，何青荷刚进入状态，他突然从后面摸上何青荷的腰。
何青荷吓了一跳：“又怎么了？”
傅琛说：“要是把家里的那件围裙带过来就好了。”
何青荷：“……”
何青荷这下明白了，傅琛就是故意在闹他，这一回他板着脸，坚定地把傅琛从厨房赶出去，让在饭厅里等着，不准乱动。
何青荷回到厨房，想起傅琛幼稚的举动忍不住勾起唇角。
笑过之后，他垂下眼睛，心里又说不出的惆怅。
何青荷做了丰盛的晚餐，傅琛坐在桌边，若有所思。
何青荷问：“怎么了？”
傅琛说：“想起你走的时候，那天的晚餐也是这样丰盛。”
这么多天，傅琛从没说过让何青荷搬回去的话，不想给他压力。
何青荷却明白，傅琛心里是希望他回去的。
傅琛自己替自己找台阶下：“那天我有不好的预感，没有吃多少，今天倒是可以吃得尽兴。”
何青荷笑了笑。
以前在别墅里，他们信奉食不言寝不语，再加上两个人的用餐礼仪良好，吃饭的时候，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今天傅琛主动跟何青荷边吃边聊，聊给其他嘉宾寄什么样的特产。
傅琛越来越会找话题，两个人从本地特产一直说到何青荷留学的国家有什么好吃的，中途一点都没有冷场。
聊完以后，饭也吃完了。
何青荷望着桌上的盘子，心想，话说得多，反而吃得也多了。
何青荷的公寓也有家政，不过是找物业配备的，没有傅家别墅那边的仔细，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亲自动手。
吃完饭，傅琛想帮何青荷收拾桌子，何青荷却说：“今天你早点回去吧。”
傅琛定住，抬起眼看着何青荷。
何青荷冲他笑了笑。
傅琛说：“我以为今晚我会继续留在这里。”
从昨天何青荷让他上楼以后，他就打定主意住在何青荷的公寓了。
今天早上喊人送衣服都送来好几套。
何青荷却说：“回去吧，明天还要去公司。”
傅琛不解：“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么。”
何青荷笑着摇头：“没有，今天太开心了。”
他甚至能说，这两天，是自从妈妈去世以后，他最开心的两天。
可正是因为傅琛给了他太多欢愉，让他有些害怕。
他自己都没整理好心情，不知道怎么跟傅琛解释，只能说：“我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想将来。”
在傅琛看来，他们前方的路从没有这么清晰过，他找到了方向，并且正在努力。
他本来以为效果不错，可看到何青荷的反应，他也许太自负了。
何青荷主动去抱住傅琛，轻柔地说：“你没有错，不要多想，是我自己患得患失，而且我有点累了，明天还要去公司。”
他红着脸说：“晚上要是跟你在一起，我自己都会把持不住，太放纵了。”
傅琛的神情这才缓和，说：“我的确还想再来几次。”
何青荷：“……”
他就知道，更可怕的是，傅琛的计量用的是复数。
这还是那个交公粮要卡时间的傅琛么。
“让我歇歇。”何青荷说什么都要傅琛回去，傅琛只能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
傅琛在离开之前，望着何青荷，说：“你最喜欢把心事憋着不说，如果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不如告诉我。”他顿了顿，补充，“即使是我的错，你也要让我知道我错在哪里。”
他的语气平静淡定，内里却藏着无尽的温柔：“我们之前就是吃了太多没有沟通的亏。”
何青荷唇角轻轻扬起，说：“我懂。”他向傅琛保证，“等我整理好思路，我就跟你说。”
傅琛一向不逼迫何青荷，把他拉过来亲了亲，这才转身离开公寓。
何青荷看着傅琛走进电梯，关上门，幽幽地叹了口气。
现在想想，每一次傅琛都会妥协。
不管是离家出走，还是其他各种事情，尽管傅琛心里不愿意，但最终都会选择退让。
傅琛对他真是太纵容了。
何青荷本该洋洋得意，这两天傅琛简直把他塞进了蜜罐子里，甜得他头晕目眩。
越是甜蜜，何青荷越是觉得不真实，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甜蜜的喜悦之下，是深深的不安。
第二天，何青荷早早到了公司。
早晨他收到了傅琛的早安问候，询问他早餐吃了什么。
本来何青荷想随便敷衍，这下不得不到写字楼底下的便利店去买套餐，还被店员拉住拍了一张合影。
何青荷踏进优塔创意的大门，其他员工们看到他，像以前一样跟他打招呼：“早上好小何总。”
“小何总，我们去看你录节目了！太不够意思了，在S市录制却不告诉我们！”
“当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不让我们靠近。”
“还看到了安惟，他好帅啊。”
几个人七嘴八舌，每次都叽叽喳喳。
何青荷深深知道，这些年轻的下属一旦开始闲聊就没完没了，他直接进入正题，问他们：“林欣璐呢？”
所有人同时闭嘴，飞快地互相使了个眼色。
然后一个代表告诉何青荷：“她请假了。”
第107章 ×
何青荷听了, 不动声色地问：“哦，请假了啊，是病假还是事假？生病的话是什么病, 有事的话是什么事。”
说话的那个人一下子被问懵了, 短短的时间内，想不出理由, 只能卡在那里。
幸好旁边的人接着解释：“她只是说家里有事，其他没说。”
何青荷点点头, 掏出手机, 说：“那我给她打个电话, 关心她一下, 看她需不需要帮助。”
所有人：“……”
这时候从旁边的工位底下冒出一个声音：“别打了, 小何总，我在。”
林欣璐慢吞吞站起来, 不敢抬头看何青荷。
其他的同事看着这一幕, 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早林欣璐跟丢了魂一样, 坐立不安, 小何总一到门口, 她立刻抛下一句“小何总问起我就说我请假了”, 然后钻进桌子底下。
谁知小何总还真问了，只可惜忽悠不过去。
何青荷冲林欣璐招招手, 说：“跟我过来。”说完, 他就往办公室里走。
林欣璐只好跟在他后面，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
其他人目送他们进屋, 好奇地透过何青荷办公室的窗户观察他们。
何青荷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笑着问：“家里有什么事？说出来听听, 大家都是同事，不用见外。”
林欣璐愁眉苦脸，说：“小何总，既然知道我在躲你，你就别演了。”
何青荷笑：“现在不躲了？”
林欣璐夸张地叹了口气：“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何青荷看着这位下属，上次在中山公园南门，她打扮得跟个特工似的，今天倒是像平时那样化了妆，穿得漂漂亮亮，跟那天的形象完全不同。
何青荷放柔语气，说：“我得谢谢你。”
林欣璐吓了一跳，连忙说：“为什么要谢我，我害怕。”
何青荷看着她，笑着说：“我知道你马甲了。”
之前他没去查塔塔酱的底细，是因为他尊重人家的隐私，实际上“沉迷美貌的塔塔酱”是个营销账号，备案信息只要有心，一下子就能搜出来。
何青荷在中山公园南门处见到林欣璐以后，就开始怀疑，回去查了查，果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一时之间，他的心情非常复杂，在网上给他和傅琛写CP长文的铁粉，竟然是他的下属。
一方面，何青荷感激林欣璐一直以来的支持，另一方面……这也太羞耻了吧。
身边的人磕他和傅琛的CP？
林欣璐听见何青荷的话，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太难为情了。”
磕自己上司的cp，还被正主发现什么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那天面基的时候，她就是怕遇到何青荷，但又心痒，忍不住乔装打扮跑过去，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林欣璐绝望地说：“那你一定知道我是你们的cp粉了吧。”
何青荷尴尬地扭过头，说：“你写的那些长图文我都看过。”
林欣璐更绝望了：“那你一定也知道我是你的颜粉了吧。”
何青荷：“……”
终于知道“沉迷美貌的塔塔酱”，沉迷的是谁的美貌了。
林欣璐：“那更知道我专门建了一个群抠你们的糖吧。”
何青荷让她说慢点：“等等，什么群？”
林欣璐：“……”
她转身就想往外走，何青荷把她喊住：“回来，反正都自爆了那么多，不差这一件事。”
林欣璐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沮丧地站在那里，一五一十地把所有的事告诉何青荷。
何青荷听完以后，沉默片刻，真心实意地说：“你……挺强的，其实。”
林欣璐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何青荷想着想着，笑出来，说：“我还是第一次直面粉丝，我应该说什么？感谢你的喜欢？”
林欣璐的脸慢慢变红，她同样笑了，说：“诶，粉自己的上司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何青荷彻底了解了情况，说：“在公司里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要让这些事影响工作。”
林欣璐点头：“那当然。”跟以前一样，磕颜也是偷偷的磕。
“然后找个机会，我和傅琛请你吃个饭。”何青荷说道，“答谢粉丝。”
林欣璐吓得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跟傅总吃饭更社死了，“我先回位置上班了，小何总。”
说完，她一溜烟跑了。
这一次何青荷没有拦她，望着她走出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
何青荷想那个群的事。
刚才林欣璐只说她建了一个cp粉丝群，那天到中山公园南门是群友面基。
然后那天他在南门见到了秦启帆、秦译叶秋桐和何亦竹。
都是熟人。
何青荷深吸一口气。
不能细想，越想越尴尬。
何青荷这边知道了，傅琛那边知道得更快，黄助理这个惟傅琛马首是瞻的人，一下子就把其他人供出来，甚至还提供了一份群内马甲跟线下人名一一对应的表格。
只可惜抠糖小分队的群已经死了，自从那次面基以后，没有一个人说话。
连群主都不出来组织抠糖活动了。
这一天，沉寂已久的群突然多了两个新成员。
管理员“AI编号4007”邀请两个人进群。
那两个人也不说话，只是一人在群里发了一个红包，然后立即退群。
这一番操作，像往死水里投了一块大石头，一下子把水底下的生物全炸出来了。
动感舞王：“？？？这什么意思？”
荷塘月色：“弱弱地问，这两人谁啊。”
为什么要吃鸭鸭：“是傅琛跟何青荷～”
荷塘月色：“！！！”
动感舞王：“@AI编号4007，叛徒，你把他们加进来做什么！”
AI编号4007：“T_T，打工人身不由己。”
沉迷美貌的塔塔酱：“@AI编号4007，拍肩，理解。”
动感舞王：“发红包又是干嘛，打我们的脸吗。”
为什么要吃鸭鸭：“要不要这么心理阴暗～人家感谢粉丝不行啊～”
荷塘月色领取了红包。
动感舞王：“还真领啊？”
麦旋疯领取了红包。
麦旋疯：“正主空降发红包，搁其他粉丝群是比过年还高兴的大好事，不拿白不拿。”
感觉自己萌萌哒领取了红包。
几个人陆陆续续都拿了，动感舞王：“我也要，否则亏了。”
两个红包有人数限制，刚好一人一份。
红包被领完，抠糖群再次沉寂。
麦旋疯：“你们这些人，拿了钱就消失，太没品了吧。”
动感舞王：“那怎么办，都是熟人。”
虽然大部分人彼此之间不怎么认识，但他们都跟何青荷与傅琛有关系。
感觉自己萌萌哒：“网上冲浪，脸皮子都这么薄吗？”
沉迷美貌的塔塔酱：“说真的，你们不寂寞吗？这几天没有抠糖，我的心像有蚂蚁在爬，憋得我难受。”
荷塘月色：“弱弱地说，我也是。”
麦旋疯：“我也是啊！我特么想看你们抠糖！”
AI编号4007：“我跟着老板，又有好多糖，本来想分享，但是看到群里不说话，我也不敢发。”
沉迷美貌的塔塔酱：“发！”
动感舞王：“搞快点搞快点！”
为什么要吃鸭鸭：“我想看～”
感觉自己萌萌哒：“哼，再多能有我手上的多。”
总导演手里的素材，可以秒杀在场所有人。
荷塘月色：“弱弱地说，都想要。”
沉迷美貌的塔塔酱：“所以，我提议，我们继续在这个群里抠糖，你们觉得怎么样？”
群主的提议，群友全票通过。
抠糖小分队再次活跃。
到了下班的时候，何青荷接到前台的通知，说傅琛在楼下等着他。
何青荷走到停车场，果然看到傅琛带了司机，坐在车里。
他无奈地笑笑，不用司机下车，自己拉开车门坐到傅琛的旁边。
没等他开口，傅琛就说：“我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傅琛如此直白，何青荷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傅琛问：“你嫌我烦了么。”
何青荷说：“怎么会。”
傅琛：“但你好像不想看见我的样子。”
昨天他几乎是被何青荷从公寓赶出来一样，傅琛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明明相处得不错，正是蜜里调油的状态。
何青荷抿抿嘴唇，说：“没有。”
他说完这句没下文了，傅琛没等到他的解释，吩咐司机开车。
何青荷问：“要去哪里？”
傅琛说：“放你一个人，你又不好好吃饭，先填饱肚子。”
何青荷没话说了。
司机把两个人送到他们常去的那家餐厅，傅琛给何青荷点了不少东西，说：“你应该多吃点，你太瘦了。”
何青荷嘀咕：“也还好吧。”
傅琛看了他一眼：“我这几天抱你那么多次，你身上有多少肉，难道不知道？”
何青荷：“……”
两个人吃着晚餐，何青荷观察傅琛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不高兴？”
傅琛板着脸，平铺直叙地说：“没有，我只是昨天晚上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别墅，想起在你的公寓里，衣服都买了好几套，结果白费工夫，感觉自己像个怨夫而已。”
何青荷：“……”
别说得他像渣男一样。
第108章 ×
何青荷还是第一次听傅琛用这种哀怨的语气, 他只能说：“我不是故意赶你走，我只是……只是需要一点空间。”
傅琛问：“是不是因为我？”
这种时候需要空间，只可能为了两人的关系。
傅琛见何青荷不吭声, 知道自己说对了, 继续说：“既然是因为我，我有权利知道症结在哪里, 摊开来说说让我听听。”
他心平气和地说：“昨天晚上我回去以后思考了很久，觉得还是要我们一起讨论, 如果放你一个人, 你绝对会胡思乱想, 最后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何青荷：“……”
何青荷自己都无法否认, 傅琛说得对, 他就是爱多想。
何青荷犹犹豫豫，最后终于憋出一个问题：“我烦恼的是……你是怎么这么快转变角色的？”
傅琛不懂：“什么？”
何青荷调整坐姿, 试着解释：“就是一下子变得……变得……”
傅琛以前多高冷的一个人, 现在柔情蜜意，黏黏糊糊, 何青荷既欢喜又惶恐, 没有真实感。
尽管何青荷话只说了一半, 但傅琛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
何青荷艰难地说：“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这种突然的接近, 让我非常……非常……害怕。”
两个人之间的状态发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从一潭死水，变成现在这样满是涟漪, 这本应该是何青荷希望的结果，但真的成功了, 他反倒坐立难安。
傅琛懂了。
他伸出胳膊，越过餐桌的桌面，握住何青荷的手，说：“我太激进了，吓到你了。”
他的语气温柔：“我只是觉得之前浪费了太多时间，忍不住想快点补偿。”
他向来行动力超群，只要他认为是对的事，基本都会做到。
而且他已经尝到了甜头，不可能还想以前那样冷漠。
可何青荷跟他不一样，何青荷极度缺乏安全感，环境的迅速改变，让何青荷患得患失。
傅琛说：“没关系，我陪你放慢脚步，我陪着你。”
何青荷动容。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矫情了，以前嫌弃傅琛没有激情，现在又埋怨傅琛太粘人，横竖都是他自己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
每次傅琛都妥协纵容他了，分居的时候如此，现在也还是这样。
何青荷下意识说：“对不起……”
傅琛问：“这么想要惩罚么。”
何青荷闭上嘴。
傅琛见何青荷吃得差不多，说：“吃完了吧？”
何青荷点点头。
傅琛招来侍者，说：“我们出去走走。”
现在已经入秋，太阳落山的时间越来越早，两个人吃完饭走出来，天已经黑了。
私房餐厅一般都在隐蔽而风景优美的地方，这家餐厅也是，旁边就是一个城市公园。
晚上公园里有一些跳舞锻炼的人，总体上来说人不多，傅琛牵着何青荷的手，专挑小路散步。
何青荷被傅琛牵着，有点不好意思：“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傅琛问：“不喜欢这样吗？”
何青荷想了想，诚实地回答：“喜欢。”
怎么可能不喜欢，每次傅琛接触他，他心里都是欢喜的，但随之而来的，也有羞耻感，让他放不开。
傅琛说：“那就好好享受。”
傅琛知道，何青荷在意其他人眼光的性格是长期家庭压迫形成的，一时之间改不了，硬掰会让他更加受伤。
何青荷习惯了被家人忽略对待，结婚一年的时间里，他们之间也是冷漠疏离的，突然对他好，他反而无所适从，觉得惶恐。
说到底，还是何青荷没有自信，打心里觉得自己不配。
不配拥有美好的感情。
傅琛了解何青荷的性格，很快推断出他的心理，越发心疼。
他牵着何青荷，平静地说：“我想这样对待你，就这么做了，而你高兴，我也跟着高兴，就是这样简单的事。”
傅琛一向不把情绪外露，何青荷问：“你高兴吗？”
傅琛回答：“当然。”
刚刚入秋，白天的气温还比较高，晚风却带着清凉，吹在脸上像轻纱拂过，体感特别舒适。
傅琛牵着何青荷在林荫小道上走着，不远处是城市璀璨的灯光，气氛平和惬意。
傅琛说：“我们结婚一年了，现在才进入恋爱状态，我有点急。”
何青荷听到傅琛这样说，抓着傅琛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因为有太多事需要去做了，想跟你更亲近，想陪你去做你感兴趣的那些事，想从恋爱状态更进一步。”
傅琛慢条斯理地说着，何青荷的心却越跳越快。
“而且你还没回家。”
为了不给何青荷压力，傅琛一直没提让何青荷搬回去的事，可他心里还是希望能快点结束分居状态。
“所以我进入状态特别快，因为有这么多事要做。”傅琛回到最初的话题，问何青荷，“你呢，这些事你想跟我一起去做么。”
何青荷坚定地回答：“想。”
傅琛将手指伸进何青荷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还觉得我变化大，太急了么。”
何青荷摇摇头。
傅琛从头到尾都是如此，认准的事情一定会去做，如果说他变了，唯一的变化是他更加有耐心了，以前他不屑于多说，现在却肯解释。
何青荷知道，傅琛是为了让他安心，才解释这么多。
傅琛见何青荷松动，立即打蛇棍跟上：“那今天晚上让我去你的公寓。”
何青荷：“……”
傅琛说：“我昨天已经回去了，隔了一天。”
何青荷不吭声。
傅琛接着游说：“我们现在不是热恋期么，就应该多粘在一起。”
何青荷咬咬嘴唇，终于说：“让你去可以，但不准做。”
傅琛停下脚步，扭头看何青荷：“为什么不准？”
何青荷的脸红了红，说：“你太厉害了。”
傅琛：“……”
想当初，何青荷说疼，现在又说他太厉害了。
何青荷接着说：“以前不是一个星期一次就够了么。”
傅琛说：“那是以前。”
那时候傅琛没有体会过灵肉结合的感觉，再加上何青荷反应也很冷淡，于是变成了例行公事。
上次的感觉那么好，何青荷含羞又热情，让人食髓知味，怎么可能再满足一个星期一次的频率。
“不行。”何青荷红着脸坚持。
那种灵魂都在颤抖的感觉太恐怖了，今晚再来，明天别想去公司。
傅琛再次妥协：“那好吧。”
何青荷松口气。
只是等两个人回到公寓，何青荷长了新的见识，原来不用做到最后也能又刺激又累。
第二天他还是没能爬起来按时去公司，优塔的员工们都习惯了，见怪不怪。
解开了心结，何青荷试着接受粘人的傅琛，甚至开始试着主动而笨拙地粘回去。
努力回应的何青荷又乖又可爱，傅琛非常吃这一套，越发恨不得立刻把人领回别墅。
但何青荷还是没有表现出想要回去的讯息，傅琛便也沉住气。
直到有一天，何青荷对傅琛说：“我想回去一趟，你陪陪我。”
傅琛第一反应是帮何青荷收拾行李，但他很快意识到何青荷不是那个意思，问：“回哪里去？”
何青荷的表情不像喜悦的样子，他抿抿嘴唇，说：“回我爸爸那里。”
傅琛望着他，说：“好。”
不管何青荷想去哪里，他都陪着。
何青荷找了天气好的一个周末，回到了何家。
他没有通知大哥与小弟，只是跟何丰启打了招呼，何丰启没有拒绝，他便来了。
但他没有通知何丰启傅琛会跟着，也没有让傅琛进屋。
他对傅琛说：“委屈你了，让你在外面等着我。”
傅琛不介意，问：“你一个人可以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