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努力?也不止一次获得了那位圣君的称赞。
他初见那位圣君时还不知其身份, 后来才得知他原来是荀氏之子,是史?上最?年?轻的渡劫修士。
是修真界的万年?一遇的天?才。
他曾见过那位妙无圣君的同族。
那人笑道他从未见妙无圣君对谁人如此?热心。
那人说, 他从来不是热心肠的人。
他笑说妙无圣君是块只知修炼的木头。
他肯将对他而言无甚用处的青夕收留在身边, 还分心教导他修炼,这?实在是件稀奇事。
妙无圣君从来都是个?冷心冷意的人, 他也并非外界传闻的那般仁慈或者说富有怜悯心。
同他相处这?么久,青夕也察觉到他其实并不如何在意外界的事物。
便是对待魔族,他也并非同外界那般抗拒。
他只是道,万人皆有万人的道法,魔道之人也有他们?的道法,仙道魔道皆是天?地源法。
实则各有利弊。
他说得冷静,丝毫不见对魔修的厌恶。
他也并不似外界传闻的那般慈悲仁善,他并不如何关注外界,便是人有在他面前死了,他也不过是说一声生死乃天?命因?果,不过是自然轮回罢了。
仿佛没有什么能打动他。
权势名利于他如过眼浮云,财宝美色于他更是不屑一顾。
但身份低微的青夕却偏偏入了他的眼,能让他分心教导,不求其他。
“你很看重你。”当时那位同族是这?般对他说的。
他说的很认真,青夕亦听得深思了许久。
他察觉了那位圣君待他的不同。
后来,他便成了青夕的主上。
青夕无法对他不感激。
青夕此?前从未想?过被谁人支配,做谁人的属下,他仿佛天?生就不愿受人制衡,但在那一刻,青夕确实真的将主上这?二字印入了心里。
他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什么感受。
但他想?,他是应该感激的。
他虽自傲,却并非是那等不知恩仇的人。
或许他天?生便不愿在谁人面前做小伏低,但他确实是甘愿为妙无圣君做一些事情的。
同妙无圣君在一起的日?子,他见识到了那位圣君的强大和力?量。
他崇拜这?样的力?量。
亦逐渐臣服于这?样的力?量之下。
崇尚强者或许是生物的本能。
青夕也一日?日?鞭策着自己变得更强大。
日?子便这?样一日?日?过去了。
这?百年?里,他不知不觉被妙无圣君折服,他真心将他当作主上敬仰。
他渐渐习惯了同妙无圣君在一起的日?子。
他喜欢每日?他为他梳理羽毛,喜欢他在他身侧为他教导时专注低垂的眼眸。
青夕习惯了百年?里每一年?都他陪着那位圣君度过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
那样的寒冷会让他昏昏欲睡,他从不知道原来鸟类也是需要冬眠的。
后来他才明白,那样的日?子无需修炼,只是烤着火堆,听着火堆发出细索的噼啪声,他化作青鸾依偎在那位圣君的腿边,浑身羽毛都舒展开?,再没有一丝不放松的,再没有一丝不安心的。
不知是哪一年?,他看着窗外的纷飞的大雪,在温暖的小屋里,他的主上便在他身侧翻开?一卷书?册,白皙的指尖轻轻划过淡黄的书?册,那书?册依旧残余着书?籍的墨香,而主上的侧颜那般安静,雪光映进屋子里,在他肌肤上渡上一层柔和的光辉。
青夕在那时才恍然发觉,他竟已远离从前那样颠沛流离的日?子很久了。
他不知不觉中早已习惯了如今的一切。
或许他在慢慢被他驯服,青夕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些。
但他却甘愿这?样,也生不出一丝抵抗。
于是他又凑近了些,像只寻常鸟儿一样蹭了蹭主人的手掌。
他察觉到那只莹白的手轻抚了抚他的翅膀,他这?才满意地重新趴在地上。
但上天?却好似同他开?了一个?玩笑。
若一切能停止在这?里便已然很好。
之后的一切就好似一场恍惚的大梦。
在他浴火的那一日?,妙无圣君亲自将他送至闭关的地方。
那里开?满了开?满了灼灼桃花,同他们?初见之时一样。
进入山洞闭关前,他回头看了那人一眼。
他依旧同当年?一样,丝毫未变。
他白衣墨发立于花树之下,桃花朵朵,宛如天?边云霞。
有些许洒落在他肩上。
青夕那时多想?上前替他拂下那片花瓣。
他顿了一下脚步,最?终还是迈入了洞府,没有回头。
若人生可以?重来,他是否愿意放弃一切,只做他身边的那只小青鸾?
青夕至今也给不出一个?答案。
有些事,当真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青夕”和“兮渊”之间隐藏的是一段血海深仇。
青夕在那洞内闭关修炼了数月,烈火灼烧之下,他终于脱变成了凤凰。
但那并非新生。
浴火成凤只带给了他无尽的噩梦。
此?后的夜里,他无数次从梦中惊醒,他不敢去想?那个?梦里的女人对他的嘶吼。
她?告诉他,要复仇。
她?告诉他,他是天?生的凤凰,他身上流淌着凤凰一族最?尊贵的皇室血脉。
是那些卑鄙的恶人杀害了他的父母族人,那样浓郁的鲜血在他梦中一遍遍出现。
他渐渐回想?起了所有的往事。
那一日?亲族的鲜血溅在他脸上温热的触感。
在他心底留下最?残忍最?沉痛的一刀。
他无法忘记那些死不瞑目的亲族,那些冰冷的尸体曾经都是同他流着一样血脉的亲人。
他记得父王的平日?的慈爱,也记得在最?后那一刻他看着他那含泪的眼神?。
他最?后以?身躯为他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他是一位颇具威严的皇族,平日?甚至无人敢在他面前言笑。
但他死得那般狼狈,毫无尊严。
十几把利刃刺穿了他的身躯他依旧没有倒下,他死了,但是他却依旧直挺挺地站立在那里,哪怕最?后一刻他也要为身后的家人提供最?后一点庇护。
青夕是亲眼看见那些人是如何拔出了他身上的兵器,又在他身上刺了数十下。
见他的父王终于倒下了,他们?才敢上前。
他们?收走了他的父王,他们?会拔掉他的羽毛,剜出他的内丹。
他生前是最?要脸面的凤凰,死后却宛如一件货物被人评论纷纷。
堂堂凤凰之王,却死得这?般卑贱。
想?起这?一切之后,青夕想?,他该醒了。
他本不是青夕。
他是兮渊。
他身上流着凤凰皇族的血脉。
他天?生便是最?高贵的凤凰。
他天?生便该有最?好的一切。
但,他亲族被奸人杀害,他们?夺去了王位,给了他和他的亲族一个?沉痛无比的教训。
这?份痛苦或许今生将永远伴随着他。
他定要让这?些人也尝尽这?世间最?极致的痛苦。
他决心复仇。
或许,在他年?少对凤凰充满向往的时候,他的命运便悄然决定了。
在兮渊还是青夕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最?终会和他的主上相伴一生,他确实心中是将他当作主上的。
在漫长的百年?内,他的高傲在他面前一点点被消磨殆尽。
在兮渊做出那个?决定的那一日?,兮渊变了成原型,他五彩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辉。
古书?曾言,有凤者,五彩翎毛,首如锦鸡,头如藤云,翅如仙鹤。
他是世间最?高傲的鸟,他有着最?美丽的羽毛。
他在妙无圣君面前垂下了他的高傲的头颅。
他的身子微微前倾,巨大的羽翼展开?遮天?蔽日?。
他甘愿背负着他在山河遨游。
那一日?,莫约有不少人曾看到妙无圣君驾五彩神?鸟自天?边而过。
后来人们?才知道那是凤凰。
于是妙无圣君驯服神?凤,又或是大战神?凤,关于此?类的各种美谈又一一产生了。
但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只凤凰是甘愿被驯服的。
凤凰是最?高傲的鸟,曾有凤凰不甘为人俘虏最?终泣血而亡。
他们?根本就不明白在垂下头颅的那一刻,这?只凤凰便甘愿为他而臣服。
有人曾说,大约唯有大罗金仙才能制服凤凰,让它甘为坐骑。
当时的妙无圣君自然并非是真正的仙人,但是兮渊身为凤凰中最?高贵的皇族却还是甘愿为其坐骑。
那时正是妙无圣君在渡劫飞升的前夕。
兮渊背负着妙无圣君从天?上下来之后,夜里他依偎在妙无圣君身边。
许是火光太?温暖,又许是气氛太?温柔。
他终于忍不住泄露了些许心头的软弱。
他对妙无圣君道,他不舍他。
但他却不敢抬眼去看他。
他害怕他会再也没有勇气作出那样的决定,他也害怕他的眼神?。
兮渊知道,无论那时他看着他的眼神?如何,那必将成为他此?后一生的梦魇。
但他的主上妙无圣君却只是用一种极温和的眼神?看着他。
他一手轻轻拍着他的翅膀,好像从前一样。
轻抚他的羽毛的手带着几分微凉。
那微凉沁到了他的心底,
但是兮渊却明白,不一样了。
妙无圣君唤他青夕,告诉他,若他努力?修炼,待他成仙的那一天?他会亲自来迎接他。
他极少对人承诺什么。
但兮渊明白,他若承诺,他便定会达成。
那一刻,兮渊垂下了眼眸,无人看见他微红的双眼。
火光掩去了一切丑陋和罪恶。
他想?起极久之前,主上的那位同族曾对他说过的话,他说,他很看重他。
妙无圣君这?一生都冷心冷情,唯独对他这?只弱小的青鸾投以?了温和的目光。
或许从一开?始,他便不该让他留在他身边。
若无多年?前那一瞥,此?后很多事或许都不会发生。
他会是只落魄的青鸾,然后在某一日?梦醒,回去在某一日?开?始他的复仇。
他或许同他便再无这?般纠葛。
兮渊想?,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他从未想?过伤害他,但最?后却还是选择了背叛他。
但哪怕这?样,他也未曾想?过要他死。
但他那样的厉害,怎么会死?
在兮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已然通过荀氏暗地的帮助,他彻底恢复了全盛的修为,他杀光了那些曾经折辱他的仇敌。
他站在漫山的尸骨里,浑身是血,他大笑出声。
却始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是个?谎言。
他的主上一定是生气了不愿意出来见他才有这?样的传言。
他看着浑身是血的自己,看那满地被折磨得痛苦死去的人。
他癫狂地笑着,却渐渐流下泪来。
他不会死。
他如此?坚定地告诉自己,但为何他心底却越来越痛,为何他眼中却越来越湿润。
荀氏欺骗了他。
他以?为荀氏不过是要教训他,却从未想?过荀氏是要他身死神?灭。
他根本不知道他做的事会害死他。
他只是想?复仇,他只是不想?他这?么快便飞升离他而去。
他知道他错了,但他以?为此?后还能挽回。
那一段血腥的往事是他心头最?痛的刺,那段时日?他没有一刻不在思索这?些。
这?让他如鲠在喉。
或许仇恨的烈火遮蔽了他的双眼让他未能发现荀氏的阴谋。
事后,他去荀氏门前大闹了一场。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他杀不死整个?荀氏。
他凭他所能把整个?荀家闹得天?翻地覆。
或许这?个?偌大的千年?世族从未如此?狼狈过。
到了最?后,他浑身是血的倒在门槛上,他以?为他会死。
但从前他曾见过的那位妙无圣君的同族却从众人中走了出来。
他曾经以?为这?人应当是值得信任的。
毕竟他曾亲眼看过在那些凶险的战斗中,他们?二人是如何并肩作战的。
在鲜血之中,他们?互相扶持。
兮渊曾又一次看见他拼死才将受伤的主上从妖魔中背了出来。
他们?或许并非好友,但兮渊却没想?过,这?人会眼睁睁看着荀氏害死他的主上。
兮渊知道主上虽然从未说过,但是这?人确实那么信任他。
兮渊轻笑了一声,他朝他啐了一口,骂他伪君子。
那人也不反驳。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他的眼中有着兮渊至今也未能看懂的东西。
良久,那人对浑身是血的兮渊说:“他很看重你。”
一如很多年?前这?人曾对兮渊说过的那样。
兮渊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那人看着他的目光极冷,似乎是斥责一般,他道:“但你背叛了他。”
看到那人眼中愤怒的那一刻,兮渊感到有些荒谬。
害死主上的人,不仅是他兮渊,这?人自然也逃不开?干系。
兮渊并不知道他究竟参与了多少,但是他身为荀氏嫡子,荀氏真正要做的事,他如何可能不知晓。
兮渊尚且能说是被欺骗。
那人却不可能完全不知晓。
但此?刻,那人却愤怒地看着兮渊,他的眼神?中包含着太?多其他的情绪,那一抹悲色被他压在眼底极深的地方。
那人是矛盾的。
他憎恨兮渊对那个?人的背叛。
妙无圣君此?生唯一的一点耐心或许都放在了兮渊身上,但兮渊却在最?后关头背叛了他。
他厌恶憎恨兮渊的对那个?人的背叛。
但他自己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荀氏所做的一切。
他不得不亲眼看着那个?人一步步走向灭亡。
兮渊看见那位荀氏嫡子在他面前沉默了良久。
有那么一刻,他以?为他定会拔出他腰间的长剑杀了他。
他握着长剑的手攥的泛白。
而只需轻轻一剑,兮渊就一定会死,重伤的他再也没有力?气抵抗了。
但他却不知道要如何去地下见他的主上....
他是否有资格再同他在地下相见....
他是否有资格再唤他一声主上...
“....你走吧。”
那人最?终没有拔出他的剑。
他放走了大闹荀氏的兮渊。
转身前,他只是对兮渊说了一句:“他那么看重你,定然愿你好好活着。”
这?一句,却叫兮渊顿时泪流满面。
他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意,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
他想?起主上轻抚他羽毛时候眼眸中的温柔。
想?起无数个?冬日?里,他都曾依偎在他身边取暖。
他无法忘记他同他过往的一切,那些宁静闲淡的日?子愈是美好,如今他便愈是痛苦,愈是悔恨。
在他还是一只青鸾的时候,他没有很多东西,但他能无忧无虑地陪伴在主上身边。
在他成为凤凰之后,他拥有了很多东西。
但是,他却再也无法陪伴在那人的身边....
....
兮渊活了下来。
但此?后的几百年?里,无数个?日?夜里,他没有一日?不被梦魇折磨。
他无数次在梦中梦到那些过往的事情,他梦到他的主上在远处含笑看着他,兮渊想?去追赶他,但每每还未到跟前,他的主上便化作一阵风散了。
梦便醒了。
他方才知道,那些原来不过是他的臆想?罢了。
他的主上没有回来。
他离开?了他。
而他,却不知道是否还能再将他找回了。
梦醒之时,才是最?痛苦寂寥的时刻。
那个?人成了他心底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一道伤疤。
成了他一生的执念,成了他最?痛的偏执。
荀明熹要是知道此?行会有这?样大的麻烦,他死也不会来这?里了。
只因?他自由崇尚妙无圣君,说起来整个?荀氏子弟无人不崇尚那位妙无圣君。
那是所有人心中的向往。
人人都喜崇拜强者,他也崇拜强者。
妙无圣君便是那样一个?值得让人崇拜的强者。
没人知道他有多么地推崇妙无圣君,他不愿意让旁人知道他喜欢什么,他好似对这?方面有些天?生的羞怯似的。
或许因?为他平素表现地便是对什么都不屑的模样,他是荀氏嫡子,自然有这?个?高傲的资本。
但他确实被那一个?个?故事对妙无圣君的阐述所深深吸引了。
他期望能同那位圣君更进一步接触,他恨自己为何未曾早生几百年?。
若是能与那位圣君在同一个?年?代该多好。
他就能亲眼一睹那位圣君的风采了。
于是,在他听闻到这?样的一个?秘境的时候,他确实心动了。
那样他就可以?与那位圣君更近了。
他渴望着这?样的一个?机会很久了。
所以?当兮渊出现的时候,他开?始确实有怀疑过,但是兮渊对那秘境说的太?详细了。
详细到他几乎无法不相信那个?秘境真的存在。
“你是如何得知这?个?地方的?”荀明熹曾经问过兮渊。
那时兮渊的眼中好似隐约闪过了一抹无法言喻的复杂。
但那情绪出现的太?快,也消失地太?快,他根本未能完全发觉便消失了。
兮渊当时说他乃卜卦师,他是算出了此?地的灵气的,看出了此?地的异样的。
他说这?是他祖传的本领。
荀明熹也自然不是无知的孩童当真被他几句话哄骗了过去,但兮渊却对他此?后的考察说得头头是道,连荀明熹都不得不有些相信了。
见荀明熹依旧不是很相信,兮渊给他看了一块木牌。
那时他们?荀氏特有的身份牌子。
兮渊说,此?牌乃是他先祖留下的,他于他有恩,他本不欲告知他这?等天?机,但他为报恩,这?才来找他。
荀明熹自觉看不透兮渊的修为,又见他对此?处说得确实头头是道,又见了这?牌子,这?才信了。
他本就对妙无圣君有着近乎狂热的追逐,此?番能遇见妙无圣君的秘境,他自然欣喜不已。
他先是同兮渊前去看了看那个?秘境的所在。
二人虽未进去,但荀明熹确实在哪里看到了一个?秘境入口。
那若不是秘境入口,荀明熹也实在想?不出那能是什么了。
他这?才完全相信了兮渊。
他本欲同兮渊二人进去,但是兮渊却说要他多带些人来,尤其是荀氏子弟。
他说,这?里面真正的宝贝,需要荀氏子弟才能打得开?,而他一人的力?量不足以?开?启那秘境。
荀明熹那时已然为他的本事所折服,自然无一不信。
他便在本家找了数十名子弟,又在整个?荀氏分家找了几十名荀氏子弟,最?后来的竟有百余人之多,加上人口相传,这?消息也不知怎么的便传到了别出去,慕名而来的人也就越发多了。
荀明熹本不欲让这?些人前来,但兮渊却说服了他,让这?些人一起跟着。
于是,他们?便一起进入了秘境。
他本欲直奔那最?后的宝贝,但途中那些人却处处挑拣宝贝,耽误了他们?行程。
而那一路上发生的一切,如今在荀明熹看来,无一不是兮渊的刻意引诱。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宝贝。
这?里的迷雾,甚至那三块石头,那个?夹住女修的兽夹,这?一切就好像有人在刻意引导着他们?往这?里行走一般。
荀明细如今再想?来,他才忽然发现,这?一切不正是兮渊在背后一步步引导他们?的么!
他先是告诉他迷雾背后有一个?真正的宝贝,进入了迷雾之后,路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兽夹,那女修莫名便夹重了脚,那时或许便已然触发了某种机关,继而有出现了两块巨石,那巨石后疑似有着生路,他们?便拼命想?要地砸碎那巨石,但却殊不知,那样也是恰好中了他的圈套,触发了最?后真正的机关。
两块巨石碎后,他们?便也被彻底困在了这?个?牢笼内,这?是最?古老?最?恐怖的阵法,他们?这?些人或许再也无法出去了。
况且....
荀明熹看向天?边的那充满了阴邪之气的紫金炉。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兮渊当时要劝说他允许这?么多的人跟着一同进来。
兮渊将他们?引到这?里,他真正的目的从来都不是真的帮他们?寻找秘宝,他是想?要拿他们?的生魂进行祭献。
他们?自踏入这?里的一刻,便注定了死。
这?一切竟是从头便开?始算计好的。
这?里是秘境。
便是死了上百个?人也不足为奇。
他在这?里受困,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他是荀氏嫡子,却也没人能帮地了他。
所谓秘境,便是与世隔绝之地。
除非知道破解秘境的方法,或者等到秘境在人界自然开?放,但是这?个?秘境明显是全封闭式的,不可能有自然开?放一说,这?秘境的破解之法又岂是那般容易得到的。
这?种秘境本就不对外人开?放。
至于兮渊是如何得到进入这?个?秘境的方法的,荀明熹在得知他的身份之后才忽然想?明白这?一点。
或许世上少有人知道,当今妖王兮渊其实曾是妙无圣君的坐骑。
他在妙无圣君身边侍奉了近百年?,妙无圣君藏宝之处,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呢?
所以?,这?才被他知晓了。
他才能如此?轻易地带他们?进来这?秘境。
而他就算此?刻使用保命的传唤咒传唤他们?的长老?,就算他们?真的找到了他所在的秘境位置,想?要开?启却也绝非一时之事,有时就算几天?几夜也无法开?启。
荀明熹甚至还想?到为何当时兮渊特意说道要他多带荀氏子弟开?启那个?宝贝。
这?分明是因?为兮渊同荀氏有仇。
这?个?仇结的有些莫名。
荀明熹也不知其真正原因?,但自他知事之时开?始,他便被长老?告知了那件事。
在兮渊还不是妖王的时候,大概在妙无圣君死后一年?,他曾大闹荀氏。
那或许是荀氏最?狼狈的一次,所以?荀氏上下除了嫡系之外,其余旁支的新弟子都少有人知道这?件事。
而荀明熹知道,他此?刻也才反应过来为何兮渊曾要他多带些荀氏子弟。
这?分明是因?为私仇。
他不知为何兮渊如此?痛恨荀氏。
但荀明熹却很清楚,他活不成了。
或许他便要随意地死在这?个?秘境里了。
他死了,或许尸骨无存。
而在这?秘境内,更是无人知晓。
就算荀氏想?要找他,届时是否进的来这?秘境先是一说,再者,就算进来了,秘境内千变万化,他再来之时他或许早就化作了尘土,不见一丝踪迹。
秘境内不同于外界。
在外界,若他身死,不论最?后化成了什么,便是化作了一堆尘土,荀氏也有能力?将他找回来。
但秘境本身便是一个?小洞天?,是一块新的空间。
每个?秘境都有每个?秘境的不同之处。
他死在秘境里,谁人能知晓他究竟是因?何而亡。
就算荀氏用开?启天?眼,推断时间线推断地点去查探也什么也查探不出来。
秘境本身便是不存于世间的,这?是独辟于世界外的小空间。
届时,兮渊有一万种由头也可诉说辩解。
但没人能说得清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在秘境内死了几百人上千人都是常事。
他们?这?些人的死根本无法追责到兮渊身上。
而他们?此?刻面对妖王这?样的对手,他们?根本无法脱困,亦无法躲避。
他们?逃不出来。
他们?死定了。
荀明熹从未如此?接近死亡。
他出生起便一帆风顺,他还从未体会过如此?的绝望。
今日?先是被那个?和尚打败,之后又遇到他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荀明熹以?为他还有很久可以?活,他出生荀氏,天?生便是高人一等,他含着金汤匙出生,他有着远超于旁人的修炼资源,他有着旁人无法匹及的背景家世,他本该成为荀氏这?一辈最?年?轻的金丹嫡子,他本该有着辉煌无比的未来。
他向来自比妙无圣君。
他希望有一天?也能成为像妙无圣君那样的人,他希望能站在他的高度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但这?一切,都将在今日?结束了...
所有人经过方才一番折腾都是面色煞白,眼中带着深深的绝望。
那个?方才把他击倒在地上小和尚也一样。
只是他会不时看向前方的那个?病弱青年?。
这?个?和尚的修为奇怪极了,他能打败当时的自己,却面对那块巨石表现地却像一个?低等又弱小的修士。
最?初荀明熹以?为他是磕了药,但如今荀明熹却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看向在场内同妖王对峙的那个?病弱青年?。
方才所有人都嘲讽他是个?无用的病秧子。
但却就是这?么一个?病秧子能在妖王兮渊的手下过三招还几乎毫发无损。
妖王兮渊是个?什么修为。
没人知道兮渊究竟是什么修为。
但是众人却知道兮渊曾一人制服了十只□□的妖兽之主。
这?类妖兽的领主大都有相当于人类元婴修士的修为。
同时制服十位元婴修士,兮渊最?少也有大乘的修为,甚至很可能是一位渡劫修士。
那这?病弱青年?呢,他能毫发无损在妖王手下抗住三招,他的修为又有多高?
金丹...
不...
荀明熹不敢确定。
但不论如何,师钰亦最?少有元婴修士的修为。
而他们?在场的其他人最?高不过是他一个?筑基后期,他们?居然方才嘲讽了一位元婴大修。
大概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今天?的一日?实在太?过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