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 by鲨住岛/一把杀猪刀
鲨住岛/一把杀猪刀  发于:2023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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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也准备再吃药扛一扛的时候,被陆巡拉去了医院。
“真不用来医院。”陈也看着挂好号走过来的陆巡, 他咳了几天, 声音早咳哑了, “我今天下午要交的题还没写完。”
“我帮你跟沈老师请假了。”陆巡拿着挂号单, 伸手拉他起来, “走。”
陈也站起来, 转头挂号单上扫了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了两步后, 他伸手抓住了陆巡的胳膊, 把他手举在了自己眼前, 看清了上面的字后愣住了,问, “我感冒, 你挂心内科?”
“电梯来了。”陆巡推着他进了刚到达的电梯。
“不是, ”陈也看着他, “感冒不是挂感冒科吗?”
“有感冒科?”陆巡问。
“谁知道呢,我又没挂过。”陈也无奈,“谁感冒还跑医院来,不是,你挂心内干嘛?你咒我呢?”
“闭嘴。”陆巡瞪了他一眼。
陈也摸了摸鼻子,没再说话了。
专家号门诊一般挺多人,但他们来的早,前面没什么人,等三个老头儿看完,值班的护士就喊他们进去了。
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戴了副窄框眼镜,看着很严肃的样子。见人进来对着椅子指了指,“谁看病?”
陈也过去坐在椅子上。
“怎么了?”医生推了推脸边的眼镜。
“不知道。”陈也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来。
医生听这话还在发愣,一旁的陆巡已经开口,“他有轻型肺动脉狭窄,之前检查医生说不需要干预。但他感冒一周没好,前两天有发热,我怕有感染。”
陆巡说完又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书包里拿出来的一堆之前开的检查单递了过去。
接下来陆巡对着医生说了什么,陈也都不知道了,他盯着陆巡发怔。
“看着医生。”陆巡手放在他脑袋上,给他的头扭了一个方向。
“我听一下。”医生取下了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放在了陈也胸前,“吸气……呼气……吸气……”
陈也认真的跟着医生的指挥呼吸。
医生仔细的听完心音,说 “心音正常,没问题。狭窄这个问题不放心还是去做一下胸片,一个心电图,再验个血就行了。”医生说完开了几张检查单子。
验血在一楼,拍片在三楼。两人跑上跑下,把检查做完了。陈也没再问为什么要看心内。
这病他自己不是很在意,要不是有时候情绪上来,心脏发疼,他都想不起来他有病。
但陆巡在乎。
甚至比他自己还在乎。
陈也不清楚自己这会儿是什么感觉,反正陆巡让他干嘛他就干嘛。也不多问,也不嫌麻烦。
拍个片能让陆巡安心,他能一天拍十张拍着玩儿。
等各种片子的报告出来之后,医生拿到片子,一边看着片子一边随口对着陈也问了句,“平时喝酒吗?”
“平时不喝。”陈也说。
“偶尔喝是吧。”医生皱了皱眉,这套话术他可太清楚了,也没说什么,继续问,“那平时抽烟吗。”
陈也迟疑了一下,偏头小心看了眼旁边的陆巡。
“不要看你哥。”医生严肃看着他,“如实说。”
“他不是我……”陈也梗了一下,接着小声回答,“平时不抽。”
“偶尔抽是吧?”医生盯着他。
“就抽过一两次。”陈也立马说,
“嗯。”医生放下了片子,“不要抽了啊。”
陈也不敢往回看陆巡的脸色。
“没事,放心吧。”医生直接对着站着的陆巡开口,“就是感冒,注意休息。心脏方面暂时没有问题,他这个病不用太紧张,定期复查,没有变化就好。”
医生又交代了几句,让他们转去呼吸科。
从呼吸科开完药出来,一坐上车,陈也就感觉要完。开车的司机也格外安静,一句闲天都不扯。
陈也平时不爱听司机瞎聊天,但这会儿太安静,他低头咳了两声,说,“老太太今天出去了,等会儿吃什么?”
陆巡偏头看着他,嘴里只蹦了两个字,“抽烟?”
陈也叹了口气,就知道逃不掉。
陈也想了想,还是直接解释,“那都之前的事了,再说咱俩那时候不是吵架了吗,我心里烦。”
陆巡扫了他一眼,脸上还是冷着的,“烦就抽烟?”
“我就抽了两根,”陈也说。
陆巡还是没反应。
陈也不会哄人,想了半天哼哧说,“行了,别气了,我再不抽了。”
陆巡绷着脸说,“我没气。”
陈也听他说不气了,放下了心,“不气了就好,等会儿吃面吧,我想吃面。”
陆巡:“……”
陆巡脸差点没绷住。
陈也在手机上滑了滑,兴致挺好的样子,“东子说他家旁边新开了一家卤肉面,吃这个呗?”
陆巡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叹了口气,说,“……行。”
陈也又吃了几天药,每天按时睡,感冒很快好了。
感冒好了就得开始刷题。
之前暑假他都泡拳馆里了,今年……泡题里了。
程进东倒是趁着这个暑假跟他爸妈出去玩了一圈。去的也不远,就隔壁省。在朋友圈发了不少照片,一天二十八张,连发了三天。再多发一天,陈也就该屏蔽他了。
陈也跟程进东聊了两句,刚关上手机,看着桌子上被他写完摞了俩摞的题。
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陆巡,难得觉得感慨,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时间好像变快了。
陆巡那边过了会儿才回消息。也拍了张照片过来,照片里是用线勾的枕头巾,一圈小黄花一群小粉花交叠着。
老太太他们最近不知道在哪儿接了个单子,给别人勾枕头巾。陆巡因为勾的快,被叫过去赶工了。
已经勾了两天了。
——我这边过的怎么这么慢。
陈也对着这条消息乐了半天,乐完放下手机,抻了下腰,继续抽了本题开始写。
其实还是变快了。
一天天还是一样的过,但过完又跟没过一样,也可能是日子过的平淡,没什么高低起伏,自然没什么存在感,时间嗖嗖就没了。
再开学就是高三了,开学气氛跟以往都不太一样,或许是老师脸上隐约带着的急切。又或许是换了新的楼,一个陌生的环境,所有的一切让大家都自觉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紧张,急迫。
大部分人开始意识到时间不够用了。
陈也倒还行,没其它人绷得紧。只是更认真了点。
数学竞赛预赛还剩一周时间。预赛没太大难度,基本就起个过滤作用。
按沈玉卓说,陈也这次任务主要是找一下竞赛手感。
让陈也稍微有点紧张的是之后的联赛。他不仅要保证拿奖,名次还必须得排在前面。
只是,谁也没料到,刚开学一周,班上就有人开始有人感冒。一个传染一个,最后居然倒了大半。
蒋建军看着半个班的病号,气的都无语了,指着他们鼻子骂,“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稍微上点压力就小病小痛!真到高考了你们还有几个能上考场的?!”
陈也一点事没有,还嘲笑了鼻涕流个不停的小胖子同桌。
嘲笑完同桌的陈也晚上就开始咳嗽,第二天起来直接发烧了。
“靠。”陈也看着体温计上的温度。
“多少度?”老太太出去倒水回来了。
“38……”陈也很不理解,他身体一直挺好的。上一次感冒才好没一个多月,他居然又感冒了。
外面大门被敲响。
“小陆来了。”老太太放下水杯转身出去,一边走一边回头跟他说,“你要不今天别去学校啦?”
“我没事,感冒就不上学别逗了。”陈也从床上起来,拿过旁边的裤子穿上。
开玩笑,下周就预赛。他是不紧张,但也不能瞎玩啊。
“昨天我听着就有点咳,今天就发烧了,我让他别去,他说还是去。”老太太在客厅说话。
“我说了没事!”陈也一边穿衣一边冲着客厅喊。
没等陈也把裤子提上来,陆巡就推门进来,蹙眉,“多少度?”
陈也真一看见陆巡这个眼神就知道今天估计是出不了这个门。
“38,”陈也说,说完又补充,“真没事。”
陆巡抬手摸了摸他额头,“我帮你请假。”
“……行吧。”陈也利索的脱了裤子,转身重新躺回了床上。
陆巡走之前在陈也心口处轻轻按了按。
老太太送陆巡出去后,又折返回来。端着水和药,看着乖乖躺在床上的陈也笑个不停,
“干嘛呢老太太,还有没有人性了?”陈也无奈看着她。
“你怕小陆啊?”老太太小声问。
“我怕他干嘛。”陈也啧了一声。
“你不怕他,我让你请假你不请假,他让你睡你就睡。”老太太还是笑个不停。
“他有多烦你不知道啊,上次感个冒,把我拉医院又抽血又拍片。”陈也有点害臊,黑着脸想糊弄过去,“我就是懒得跟他啰嗦。”
“把药吃了。”老太太笑着递过水杯。
陈也接过水杯,把药扔进嘴里,灌了口水,利索吞了。
“小陆他……”老太太突然说,“他挺好的。”
陈也喝水的动作一顿。
他跟老太太一直没聊过这事,陈也没想到老太太能主动提起来。
“但我还没想明白。”老太太又叹口气,“你俩现在是觉得挺好,但以后呢,以后怎么办,两个男生怎么过日子啊……”
陈也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老太太。
“哎呦,”老太太突然一拍巴掌,跟着就往外走,“我得去买菜了,今天小陆说在家里吃!你再睡会儿啊!”
陈也看着老太太出去,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开始认真想着他要给老太太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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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也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 关于以后。他不是一个会把问题想太深的人,但他不傻。
他知道老太太心里心疼他们,到底是对他们狠不下心。他更知道老太太也是打从心里不理解这事。
可以后不是说出来的, 他得实打实摆在老太太眼前看。不然说再多也是虚的。陈也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想出一个现在就能给出答案。
药效开始发作, 陈也没能琢磨太久, 脑袋就开始犯困。
中午再醒来老太太又给他测了一次体温,烧没退, 陈也只觉得更难受了。午饭也没怎么吃,没胃口还想吐。
他又吃了一顿药, 去床上躺着了, 这一觉睡的太沉,再醒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只有书桌上的台灯淡淡亮着。
枕头边放了个保温杯, 是陆巡的杯子。
身上水分估计都烧干了, 陈也坐起来, 拧开瓶子连灌好几大口, 水是温水, 带了点咸味。一直到一杯水快喝完, 陈也才长出了口气。感觉算是活过来了。
老太太在隔壁房应该是没敢睡实,听见这边动静就过来了。
“醒了啊, ”老太太推门进来, “好点了吧?饿不饿?奶奶给你下点面。”
“没事儿, ”陈也不愿意大半夜折腾老太太,“你赶紧去睡, ”
“小陆刚走呢, 放学就来了, 你烧退了我就让他回去了。”老太太还是过来摸了摸他额头, “嗯,不烫了。”
“快去睡吧,这都几点了。”陈也说。
“小陆让你醒了也别写作业,闭目养神什么的。”老太太又念叨了几句,再三确定陈也吃不下东西才转身回了房间。
陈也按开了房间的灯,身上应该是出了汗,有点黏糊。陈也脱了上衣,解下手表。弯腰从衣柜里抽出了条干净的短袖,拿着进了浴室。
可能不应该洗澡的,洗到一半陈也头就开始晕。因为怕又受冷,陈也把水温度调的很高,水放了没一会儿整个浴室已经全是热气,陈也觉得有点喘不过气,咳了两声。
从浴室出来了也一直在咳。陈也怕吵醒老太太,只能尽力压着声音。
但咳嗽不是能压住的,越压越难受。胸口不知道是肺还是哪儿都被咳嗽扯的疼。
陈也憋着气,抬手去拿水,想着喝口水顺顺。
刚摸到保温杯冰凉的瓶身,陈也听到自己胸腔里很重的震动了一下,紧接着睁着眼睛都看不清东西,一片光一片暗的,陈也甩了甩头,甩完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在晃动。
陈也眼前最后看到的东西是倒下桌子的保温杯——
半秒后,陈也连人带水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不锈钢制的保温杯磕在地砖上,“嘭”的一声刺耳炸响。
陈也失去意识前第一反应就是想着老太太要吓着了。
老太太是被那声震动惊醒过来的,摸索着开灯的时候心口已经开始发慌。
“小也?怎么了?”老太太一边喊着问一边朝陈也卧室走了过去。
陈也侧躺在地上,半睁着眼睛,没有焦点。他能听见老太太在喊他,可他张嘴好几次都没能说出话。
房门被推开,老太太站在门口只愣了一秒。
“小也!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老太太冲了上去,“小也!小也!”
半闭着眼睛的陈也脸色白的吓人,一点回应都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啊!”老太太哭着想把人扶起来,可陈也毕竟高,老太太又慌了神,有劲儿也使不出来,最后只能小心的托着他的头,“小也!小也!”
陈也脑子晕的只想吐,刚有点意识,就挣扎着抓住了老太太的手,“我……没……”
“什么?你说什么?奶奶没听清!”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又去摸脖子上挂着手机,“对,打电话!奶奶给医院打电话!”
老太太在胸口却摸了个空。
手机放哪儿了?
手机呢!
老太太越急越想不起来。
“不行,不行,小也你等等!等奶奶回来!”老太太说完看了一眼陈也苍白的脸,猛的站了起来,转头就冲出了房间。
已经凌晨,小区的夜灯都已经关了。老太太摸着黑敲响了隔壁陆巡的门,“陆巡!陆巡你在家吗!”
房门很快被打开,陆巡蹙着眉扶住了气息不稳的老太太,“奶奶?怎么了?”
“小也——”老太太急的直拍腿,“小也他——”
“走!”老太太话还没说完,陆巡就拉着老太太往那边赶。
房间里,陈也自己缓慢慢过来了,靠着床坐在地上,手按着胸口,脸色发白,听见跑过来的脚步声抬起了头。
是陆巡。
陆巡直接冲了过来,跪在了陈也旁边,“怎么了?”
“我……没事……”陈也喘着气说,“晕了……一会儿。”
陆巡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怎么没事,刚刚都摔地上了,”老太太紧拧着眉,拉着陈也胳膊的手都在发抖,“小陆,他刚刚还喘不上来气,是怎么回事啊?要去医院吗?”
“我真的没事,我就是咳的一口气没喘上来,”陈也这会虽然还晕,但已经能动了,他安慰的握了握老太太的手,“你看,没事了。”
陆巡盯着他的胸口看了一眼,陈也注意到他的眼神,趁着老太太检查他胳膊腿有没有摔伤的时候,微不可见的对着陆巡摇了摇头。
陆巡看着他,陈也看着他难看的脸色还不忘安抚的对着他笑了笑。
陆巡一点都笑不出来,说,“去医院。”
“不去。”陈也立马说。
“你——”陆巡被陈也这句不去气的发抖,再开口一点商量余地也没留,“我说去医院 。”
陈也皱了皱眉,“我不——”
“哎,就去医院看看吧,去去去,”老太太打断他,又连忙起身出了房间,“我去拿身份证。”
陆巡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转身打开衣柜从里面拿了一件外套。
陈也低头咳了两声,又小声说,“我是不想让老太太知道。”
现在去医院,老太太肯定得跟着,还不如不去,明天再去也不是不行。
陆巡没说话,拿过陈也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打了急救,打完后盯着桌子上另一样东西看了一眼,那是陈也洗澡前摘下来就忘了戴上的手表。
陈也顺着看过去,有些心虚的转开了头。
“东西都带齐了!走吧!”老太太在外面喊。
陈也伸手在床上撑了一下,但身上发软,没能站起来。
陆巡把手上的外套披在陈也身上,转身蹲在了他身前。
陈也看着陆巡,刚想说不用。陆巡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陈也趴了上去。
陆巡稳稳背着人起身。
半夜路上没什么车,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
医护下车,简单给陈也测了心率之后直接上了氧气。
老太太吓得一直在问,倒是陆巡一直沉着脸没说话。
医院急诊里半夜人也不少,医生结合车上救护人员给出的信息,做了初步判断,“高度怀疑心律失常,做个心电图,加个彩超。”
医生开完检查单护士带着他们直接插队进了检查室。
检查完,医生拿着加急送来的报告就往这边走。
“跟我说吧。”陆巡赶过去,半路拦住了医生。
“你是家长?”医生问他。
“奶奶年纪大了,也……也有心脏病。”陆巡说,“跟我说就行了。”
医生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跟着陆巡走到了一边才开口,“患者考虑阵发性室上性心动过速,主要还是发热咳嗽引起的。再加上他本身心脏肺动脉就有轻微狭窄的情况。还有,他这个年龄……高三是吧,压力大也是因素之一,容易诱发,反复发作就要手术介入。”
“手……术?”陆巡一愣。
“心律失常这个问题还是需要重视的,万一加重他本身这个基础病,到时候就不好了。”医生说的稍微发展了点,怕他们小孩儿不明白严重性。
陆巡好半天后才点头,说,“我……明白了。”
“暂时没事了,推过药之后,心率已经降下来了,观察一晚。”医生最后说。
“我就说不用来医院,”陈也拍了拍老太太的手,“我这会儿都好了,说了没事。”
“怎么就没事了,你没事怎么倒地上了。”老太太还没缓过劲儿来,止不住的后怕,“不是烧退了吗?怎么还晕了?”
“没事,应该就是起太猛。”陈也不在意的解释,看着走过来的陆巡,“你不信问陆巡,医生刚刚跟他说了。”
老太太立马偏头急切的看着陆巡,“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陈也拼命给陆巡使着眼色。
“没事,医生说是发热引起的。”陆巡简单解释。
“那……心脏呢。”老太太突然问, “小也心脏没事吗?”
“我没事,我心脏能有什么事?”陈也贼胆心虚的立马反驳。
老太太看了眼陈也,陈也在她手底下长大的。这副心虚的样子她不可能看不出。
“我去问医生。”老太太说着就要起身。
“奶奶,”陆巡拉住了老太太。
老太太这一去,真要在医生嘴里知道这个消息,还不如他们来说,起码他们能控制一个度。
陈也也知道瞒不住了,他闭了闭眼,低声说了,“我……我心脏是有点小问题。”
老太太心里自己隐约猜到了,但结果真是这样。
老太太猛的闭上了眼,狠狠在自己腿上捶了两拳,“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有这个病!”
“奶奶,”陈也一急,从床上坐了起来,想去拉老太太,起到一半头一阵发晕,眼看着要往下倒。
“哎!”老太太急忙把他扶住了,“怎么了!!”
陈也缓了一下,喘着气解释,“奶奶你别急,真的是小问题。”
“奶奶不急!我不急,你别急!”老太太担心陈也的状况,按下了自己情绪,“你好好躺着!”
陈也躺下去,还想再说什么,老太太摇着头却不想再听了。
“奶奶,”陆巡看出了老太太不是真的放下了心,他把检查单递了过去一项项的开始给老太太解释,“真的不是大问题,我带他查过,医生也都说过没有事,上个月他感冒,我也带他复查过一次,情况也不错。之前发病也是因为剧烈运动,之后也一直没事。”
老太太听着陆巡一点点把事情仔仔细细讲完,慢慢平静了下来,最后她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于是陆巡找护士拿了条凳子,让老太太坐在了床边。
躺在床上的陈也见状也松了口气,提起来的心也放了下去。
陆巡被护士喊过去补号缴费,处理完之后回来手里多了一包纸和两瓶水。一瓶拧开给了老太太,一瓶他拿着给陈也喂着喝了点。
接着又抽了张纸给陈也擦了头上刚刚急出来的汗,最后摸了摸他输液的手,发现有点冷,拿着塞进了被子里。
老太太坐在一边,看着处理着一切陆巡,心里五味杂陈,脑子里也乱来乱去,什么事都抓不住。
可就是这么混乱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她问陈也的问题,两个男生以后怎么过。
还能怎么过,别人怎么过他们就怎么过。这事儿是男是女没有关系。
以后……以后的事以后看。
男生女生都一样。
在这天晚上,在急诊室里,陈也没有给出的答案,老太太自己找到了。
老太太前半夜根本没睡,后半夜又跟着折腾了半个晚上,在天要亮的时候实在撑不住,靠在床边睡着了。
陈也是一点都睡不着,他偏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陆巡。陆巡应该是直接从床上起来的,身上还穿着睡衣,脚上……脚上看不见。
好像是拖鞋,不过这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陈也这会儿回过神来,突然发现陆巡好像从进医院开始,就没跟他说过话。老太太睡着以后更是一直刷着手机,也没多看他一眼。
这是生气了?
陈也想了想,试探着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胳膊,陆巡没躲。
不躲就行,陈也又拉了拉他的手。
陆巡视线终于从手机上离开,抬头看着他,两人对上了视线。
“你手机上看什么呢?”陈也没话找话。
陆巡看了他两眼,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表,拉过他的手给他戴上,仔细扣好了表带。
手表带好后,陈也反握住陆巡比他凉的手。
“我洗完澡忘记了,不是故意不带的。”陈也小声解释。
“再忘了戴,手表就还给我。”陆巡声音发冷。
“我戴啊,”陈也连忙说,“我戴,从今天起这手表就长我胳膊上了,别说洗澡了,洗什么都不摘了!”
手表防水,但陈也没戴着洗过澡,连洗脸都会取下来。陈也一向糙,可对这个手表一直挺爱护。
“你生气了?”陈也试探着说。
陆巡松开他的手,起身走了。
陈也拧着眉,看了眼自己被松开的手。
完了,这是真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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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陈也时不时犯倔, 陆巡是真没什么脾气。或者说,他对陈也没脾气。
可这次像是真的生气了。从医院出来后,好几天不怎么搭理陈也。陈也哄了好几天, 还是碰了一鼻子灰。
虽然表面上陆巡看着还是跟他说话,早上等他一起上学, 晚上一起回家。但陈也就是觉得他生气了, 这气还一直没消。
“怎么了这是?”沈玉卓抬手扣了扣桌子,“垂头丧气的, ”
陈也回过神,摇了摇头说, “没事。”
“你得打起精神来, 预赛就在这周末了。”沈玉卓打量了他一眼,“自己控制好情绪, 预赛题目对你来说是不难, 但也别掉以轻心, 在这上面栽个跟头就完了。”
“我没事, 我知道轻重。”陈也认真说。
“嗯。”沈玉卓点了点头, 也就不多说了, 最后问他,“当天你是来学校集合一起走, 还是自己去?”
“我自己去。”陈也说。
“行, 带好证件。”沈玉卓提醒。
周末当天, 老太太一早就做好了早餐。
老太太虽然不懂为什么周末还要考试,也不懂什么叫竞赛。但一听是考试就很认真的对待。
比如, 陈也今天的早餐是一根腊肠和两个鸡蛋。
“不是, 谁大早上吃腊肠?”陈也无奈, “齁咸。”
“不咸, 东子他妈自己做的。”老太太又给他盛了一碗汤,“就着汤吃。”
“我喝汤就行。”陈也说。
“不行,全给我吃了。”老太太不容商量。
陈也趁着老太太转头去厨房,夹着肠放在了陆巡碗里。
陆巡低头吃了。
老太太端着小菜回来,问,“小陆送你去?”
“送吗?”陈也看了陆巡一眼。
“送。”陆巡说。
考试在附中,有直达的公交。两人在家门口的公交站上了车。
公交车上人不多,两人找了靠后的位置坐下了。
陈也偏头朝陆巡看了一眼,陆巡正偏头看着车窗外看着。
“今天太阳怎么还没出来?”陈也没话找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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