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 by鲨住岛/一把杀猪刀
鲨住岛/一把杀猪刀  发于:2023年11月21日

关灯
护眼

蒋建军是真替他着急,他比谁都清楚,所以再烦他也只能闭嘴听着。
办公室这边走廊上没什么人过来。前面拐角靠右走过来一个人。陈也往左边偏了偏,继续往前走。
前面拿着作业走过来的李睿,却没继续靠着右走,而是朝着陈也直直的走了过来。
陈也停住了脚步。
“物理课代表来交作业啊?”李睿站在了他面前,
“有事?”陈也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回你们12班?”李睿脸上带着厌恶的神色。
陈也看着李睿,非常费解。
他怀疑李睿从小大到大是没被人打过,一天到晚嘴这么贱,还非要上赶着撩哧别人。
“我们一班脸都被你丢完了知道吗?”李睿继续说。
陈也不想惹事,他最近事够多了。
他绕过李睿,刚往前走了两步。
李睿却直接跟了上来走,上前一步又拦在了他前面,问,“物理课代表物理还没我考的好,怎么?这次考试没抄到?”
陈也偏头看着他,终于开口,“我看着脾气很好吗?”
李睿嗤笑一声,“那你打我——”
陈也抬手一拳,直直打在了李睿鼻子上。
沉闷的一声嘭,李睿连人带作业仰头倒在了地上,顺便撞翻了走廊里老师们摆的花盆架子。
噼里啪啦响了好一阵。
碎瓷伴着惨叫,泥土和着血迹。
陈也脑袋皮层在这一阵混乱中跟着跳了几下。
不用憋着,不用忍着。
不用想后果,不用顾忌这个,不用顾忌那个。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李睿震惊在办公室门口就被打了这一事实,反应过来后飞速的爬了起来。陈也也抬脚迎了上去。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李睿是个瘦棍儿,照平常也就陈也两拳的事。但陈也今天明显状态不对劲,没躲没挡,直直的对着打过来的拳头挨了一下。
两人一时之间居然打的有来有往。
这会儿正是下课,他们这里动静这么大,没几秒人就围了过来。
“陈也!”听见声音从办公室赶过来的蒋建军简直要疯了。
走廊里打的一片狼藉,两人被围观的同学各自拉开。两人脸上都见了血,但明显李睿更惨烈一些。
陈也挣开拉着自己的几双手,自己再次走进了办公室。
因为是陈也先动手,李睿直接被蒋建军移到他们本班班主任手上。只有陈也被扣在了办公室。
等陈也再从蒋建军办公室出来,两节课都上完了。干站两节课没事,但一通消耗,也没得吃。蒋建军还在他肚子响了之后从桌子里拿了个面包出来,当着他的面吃了。
为师不尊啊。
陈也饿的没精神,微低着头刚往前走没两步,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饭团。
陈也抬起头,顺着饭团看过去,是陆巡。
陈也接过饭团,扯开塑料袋,两口吃完了。
“就一个?”陈也一边吃一边问。
陆巡从兜里又拿了一个出来。
陈也接过饭团,往前走了两步到走廊尽头,靠着栏杆,费劲的咽着因为吃太快而堵了的饭团。
陆巡拿出了一瓶奶,拧开递了过去。
陈也看着那瓶奶,叹了口气。
他以为陆巡会问他为什么打架。
可直到陈也吃完喝完,陆巡也没开口问。
两人都没说话,靠着栏杆,朝远处看着。
今天天气一般,阴沉沉的。一阵风吹过,卷着树上的叶,刮在了陈也脸边,枯脆的叶边瞬间划破了皮肤。
“嘶。”陈也疼的拧紧了眉头,刚要伸手去摸,
“别碰。”陆巡拉住他的手,从提着的塑料袋里拿了碘酒和创口贴出来。
陈也撕开创可贴,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是他找打。”
陆巡从他手里拿过创口贴,微微低头,仔细的贴在了他脸上的伤口上,说,“蒋教怎么说。”
“没记过。”陈也说。
本来是要记过,但有同学跟疯蒋说是李睿先拦着陈也找事儿。蒋建军查完监控改为写检讨和处罚。
处罚扫完一栋楼洗手间。
老规矩了,提着拖把水桶,从一楼拖到六楼,每一个洗手间都要弄干净。
累而且丢脸。
陈也还是高一的时候干过一次。
那会儿还是因为在操场打了曹立。
所以他一般不在学校动手,除了有处罚很麻烦,老太太知道了也会担心。
下午的课陈也听不进去,也睡不着。脸上那道细的看不清的伤口,一直在隐隐约约发痛。
不是很痛,但一直没停。
陈也最后隔着创口贴,在伤口上狠狠按了按,细密的疼痛立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明确的刺痛。
可没有哪种痛更好受。
晚上陈也给老太太打电话说了打架的事,老太太没有说其它,让他扫完厕所就回来。
晚自习结束,陈也提着拖把从一楼开始干。蒋建军这次是真生气了,硬生生看着他拖完每一个才走。
拖个厕所不累,把女洗手间都加上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工作量。
可味道不好闻,而且……
陈也提着水桶停在教室后门,朝里看去。
陆巡还没走。
他好几次想说让陆巡先走,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怕张嘴说出来收不回的话。
陈也放好水桶拖把,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闭眼靠着椅子出了一口气。
就像是撕开了一条口子,情绪已经压不回去了。
“给你买了饭。”陆巡走到了他桌子前面,把保温饭盒放在了桌子上。
“不饿。”陈也说。
“奶奶……今天等你吗?”陆巡看着他。
陈也盯着饭盒,忽然觉得有些累,他抬头看着陆啦说,“聊会儿。”
“聊什么。”陆巡抽开他前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陈也没有说话。
聊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或者说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想告诉陆巡不用这样,不用等他,不用总是顺着他。
但这些要是以前他也不会说,两人的关系说这些就太生分了。
可现在这个情况下陆巡已经做太多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两人之间不能总是一头让,尤其对于陈也来说。他性格就不可能接受这种状态。
陈也低着头,陆巡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盯着他瘦长的后脖颈上清晰可见的颈椎轮廓。
陈也瘦了。
陆巡想了想先开口说,“这次你考得不太好。”
“最近没心情复习。”陈也这话半真半假。
他是没心情复习没错,但学进了脑子的东西,他也不至于忘这么快。
只是现在的成绩拿回去,老太太脸上不会开心,反而越想的多。
但是这话不能和陆巡说。
陆巡要是问老太太为什么会想的多,他难道能说因为老太太不想让我和你去同一个学校吗。
也不一定,陆巡或许问都不会问。陆巡那么聪明,自己就能猜到。
陆巡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低的问,“陈也,你不是要和我去一个学校吗?”
陈也看着这样小心翼翼的陆巡瞬间鼻酸,他偏过头,用手挡住了眼睛。
“陈也。”陆巡歪了歪头,跟了过去,“说话算数吗?”
陈也拿开了手,肯定道,“算。”
陈也眼睛除了一点红,完全没有哭过的痕迹,如果陆巡没有看见陈也手心里那一点反光的湿润。
他知道陈也现在难挨。
可他不想放手。
“那我陪你……做一会儿作业?”陆巡试探着问。
陈也看着陆巡,没办法拒绝。
“行。”陈也把书包打开,把英语单词本拿了出来。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写作业了。两人把今天的作业摆在桌子上,俩人做题的顺序一直都是从易到难。
这个易指的是陈也的物理数学,难指的是陈也的语文英语。
陆巡通常会先写完,接着会帮陈也看题目,然后再给陈也说做错的题。
最后收尾是陆巡给陈也抽背单词。
陈也一边记着单词,一边朝着旁边的陆巡看了一眼。
陆巡微低着头,半闭着眼睛,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
“陆巡。”陈也轻声喊他。
陆巡回过神,偏头看着他,笑了笑,“怎么了?”
“我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先这样。”陈也说。
“没事,我等你。”陆巡说。
陈也看了他一会,想说什么,但没有张开口,最后转过头继续开始背单词,“a…am…”
“amk。”陆巡提示他。
“amk……k…”陈也又开始背。
“这个单词叫监测,amkgfe…”
陈也陡然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陆巡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这声好让陈也收拾着书包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陈也看着他,忍不住问,“你房子找了吗?”
“在找。”陆巡帮他把书本整理好。
“你天天来回一个多小时,还能睡多久?”陈也拧着眉,按住了他整理书本的手。
“够睡了。”陆巡简单回答。
“我明天帮你问问勇叔。”陈也说。
“好。”陆巡点头,接着又看着陈也还放在他手上的手笑了笑,“还要牵我的手多久?”
陈也看着他嘴角的的浅笑,突然开口,“你还能忍多久?”
陆巡陡然怔住,半响后,他重新找回了表情,说,“今天是太晚了,奶奶等会儿要担心了,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陆巡没有回答陈也的问题。
“你,还能忍多久?”陈也又问。
陆巡蹙眉看着他,有些心疼了。
陈也为什么会这样,他比谁都清楚。
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也帮不了什么。
除了……
“我说什么你听不到吗?”陈也盯着他。
“陈也。”陆巡蹙眉,伸手想拉他。
“我说你他妈还能忍多久!”陈也抬脚狠狠的踹了一脚桌子。
放在桌边的保温饭盒哐当一声滚落在地上。叮咣叮咣一直往前滚,最后停在了墙角。
陆巡看着陈也,想伸手去拉他,最后还是把手放了下来,说,“我知道你累了,今天先回去,明天我们再聊。”
“我累什么?”陈也问他。
“那我忍什么?”陆巡脸色难看的反问。
“你一直什么都好好好,你问我?”陈也吵出火气来了,“你是我养的的狗吗,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巡瞪着他,没说出话来。
“说啊!”陈也喊。
陆巡终于忍不住了,“我说什么!”
“说什么还要我教你吗?”陈也气的又抬脚踢了下椅子。
陆巡深吸了两口气,最后看着陈也回答, “我是在忍,但我愿意。”
“我不多忍一点,你就要多忍一点。”
“陈也,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陆巡拉住了陈也的手,低声道,“你知道我愿意就好。”
陈也怔住,突然就从情绪里回过了神。
陈也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低声问,“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我不觉得。”陆巡说。
“我觉得!”陈也呼吸有点急促。
“陈也,”陆巡手上手表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立马伸手放在陈也心口上,“你心跳太快了。”
“陈也,深呼吸。”
陈也撑着身后的桌子,跟着陆巡的指示调整着呼吸。
把气顺过来后,陈也整个人都有些泄气。
“我……”陈也拧眉解释,“我今天就是挺烦的。”
陆巡:“我知——”
“我一个人想想。”陈也打断他,提起书包出去了。
他就算知道陆巡愿意退让,可他没办法面对自己像个懦夫。
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可是……
可是他……
可是他没办法面对这样的陆巡。
【??作者有话说】
按6加速和好(不是
下章就和好了!感谢在2023-09-11 00:02:38~2023-09-24 00:1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804449 50瓶;deder 18瓶;cjs 16瓶;慕玲 11瓶;竹秋 10瓶;玖尘 9瓶;麻辣烫 8瓶;夏飞 6瓶;盛司、汐 3瓶;小罗小罗爱新觉罗、十四、我不想学习、找条裤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陈也把找房子的事儿拜托给了彭勇。特意叮嘱了要低楼层, 离学校近,周围不能太吵。
彭勇作为一个靠谱的成年人,在一周内就找到了符合要求的房子。
“钥匙拿到了吗。”陈也上车就问。
“这儿。”彭勇从兜里拿出了钥匙, 抬手扔给了陈也。
“房租我转给你了。”陈也接着钥匙放在手里捏了捏又扔给了彭勇,“你明天给他吧。”
彭勇拿出手机一看, 钱果然转过来了。
彭勇瞪了两眼陈也, 也没跟他掰扯钱的事。陈也什么德行没人比他清楚,倔驴一头。
“你帮他给房租不能把钥匙拿给他?”彭勇没好气的说。
陈也转头看着车窗外, 没说话。
彭勇咂了咂嘴,把车发动, 汇入车流。开了一会儿, 揶揄问,“吵架了?”
“就这周六, 你找人帮他搬过去。”陈也答非所问。
“得, 你是我叔, 我不问了。”彭勇自讨没趣, 看着前面亮起的红灯, 踩下了刹车。
陈也看着车窗外停滞的车流, 靠着椅背,慢慢闭上了眼睛。
吵架了吗。
那天吵完之后, 两人之间彻底冷了下来。
陆巡之后什么也没说。没有在和他联系。一个班上课, 也没有多余眼神给他。
陆巡应该是生气了。
陈也自己惹的, 陆巡这样的反应,他自己就该受着。
陆巡房子里东西不多, 周六下午彭勇直接把自己的小皮卡开过来, 两人从收拾好到搬上车还不到两个小时。
陈也看着手机上彭勇拍过来的小视频, 镜头对着房子绕了一圈。
房间里差不多搬空了。
“走了啊。”视频里彭勇最后说。
陈也关了手机。
“吃饭了。”老太太从厨房里喊。
“来了。”陈也放下手机去厨房里把饭跟菜端了出来。
老太太盛好饭放在他面前。
陈也刚端起碗, 房子外面响起皮卡发动的声音响起。
真的走了。
陈也放下筷子,头朝着窗口那边偏了偏 。
“吃饭。”老太太敲了敲桌子。
陈也转回头,低头扒了一口饭。
吃完饭,陈也进了卧室,拿了张卷子出来。
是这次月考的复印卷。
做完再对着答案打完分,窗外的天也黑了。
陈也推开椅子站起来,抻了抻坐僵的身体,推开了窗户,朝着左边看了一眼。
那边小花园漆黑一片。
陆巡那边很久没亮过灯了,不过今天不同。房子真的退了,陆巡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陈也从窗户跳了出去,跨过及膝的小栅栏,踩在了陆巡这边的小花园上。
阳台上的推拉门没关,陈也推开门,朝里刚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房间里有陆巡的味道。
陈也吸了口气后笑了,觉得自己神经病了。
房间里其实没什么味道,就算有,也已经很淡了。
但很亲密的两人对彼此的味道都很熟悉了,哪怕在偌大的空间里,也很容易捕捉到属于另外一个人痕迹。
陈也打开手机灯筒对着房子照了一遍,该拿的东西都拿走了。
书桌上还有一些书。
是陆巡的。
陈也在房子里绕了一圈,从角落找了个纸盒子,把书收进了纸盒里,封好放在了书桌上。
在房子里又检查了一遍,陆巡什么东西都没落下。
陈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难过,在房子里愣了好一会儿。
陈也举着手机出来阳台,准备回去。
手机没拿稳,往左偏了偏,手机光正好扫到小花园一把椅子上。椅子上放了个小花盆。
陈也走了过去。
其实也不算是花盆,那是个竖筒笔盒。是陆巡之前用来放笔的。
那是一个不知道是从哪里飘过来的种子,落在了泥土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出了一簇深紫色的小花。
陈也当时随口说了句这花挺香。
陆巡就挖出来移栽在了笔盒里,他做作业做烦了的时候就拿过来让他闻。
笔盒里的花现在已经谢了,光秃秃的枝桠杵在那儿,还有一两片叶子要掉不掉的,看着很落寞。
陈也把花盆拿回了房间,放在了书桌上。
就在陈也对着这根看着已经要干死的枝条琢磨的时候。
手边的手机响了一声。
陈也拿起来看了一眼,是程进东发过来的消息,还配了好几张图片。
—他们放假,就约着一起吃个饭,知道你出不来,给你发点照片,你对着吃两口凑合下。
图片里一堆人热闹的挤在一起,对着镜头放肆笑着。
陈也盯着图片看了一会儿,问。
—在哪儿。
程进东马上发了个位置过来,接着立马又发了几条。
—大秦他家旁边那个土菜馆,你要来吗?
—老太太能让你出来?
—我去你家喊你?
—不用。
陈也回完起身拿了件外套,拿着手机,推开了房门。
老太太正盯着电视看,见他出来,又看着他身上穿上的出门外套,蹙眉问,“去哪儿?”
“我去和东子吃个饭。”陈也说。
老太太没说话,转过头继续盯着电视。
陈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开口说,“我12点前回来。”
老太太依旧没回话,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拿着遥控把但是声音按大了点。
陈也又等一会儿。
“早点回来。”老太太硬邦邦的叮嘱。
“好。”陈也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陈也不想一个人呆着,他怕他会忍不住找陆巡。
从和陆巡吵完之后,陈也就后悔了。但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他一句后悔就全能抹消的。
只要老太太还在因为这件事受到伤害,他和陆巡之间的问题就会一直存在。
可今天陆巡真的搬走了,好像真的走了。
陈也突然就有点受不了了。
程进东发来的定位的小馆子里人还挺多,程进东他们在包厢里面坐着。
陈也推门进来,里面一群人顿时一阵阵狼嚎鬼叫。他们都挺久没见过陈也,这下看见陈也都很激动。
“这儿,”程进东在最里头招了招手。
陈也走了过去坐下。
“你看你还吃点什么,给你点了点烧烤,他们店用果木条烤的。”程进东把菜单递了过来。
“不用管我,你们吃。”陈也靠着椅背,一手搭在桌子上,整个人看上去很颓,他说,“给我拿几罐啤酒。”
“你不能喝酒。”程进东说完,陈也抬眼看来过来,程进东和他对视了两眼,妥协了,招呼人拿了一提来放在了陈也面前,“少喝点。”
陈也没管他,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啤酒是冰的,喉咙到胸口一道全冷了下来。
桌上的人继续聊了起来,聊到激动的地方跟吵起来一样,闹哄一片,耳膜都震的痛。
陈也就是为这来的。
他以前烦的时候就喜欢跟他们一起,吃饭也好,上网也好。
身边有一大群人就行。
躲在闹哄哄的人群里就好像听不见自己心里那些急切的话了。
聊了几轮下来,桌上的菜吃了个干净,盘子都已经撤了下去。
按以往他们就准备去一下趴了,找个台球厅或者网吧呆着。
可现在陈也明显还没想走,其他人也不敢提。
最后还是程进东做主,让他们都走了,自己留了下来。
陈也已经喝了七八罐了,他酒量本来就一般,这会儿眼神都开始涣散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很奇怪。
以往他早该不清醒了,今天却总觉得好像忘了些什么事情没做,一直不敢醉。
陈也还要再喝,程进东却看不下去了,伸手把酒抢了下来,“行了,你喝在多也没用。”
“那我能怎么办。”陈也头发很久没剪了,额发半盖住他的眼睛,突然小声说了句,“我能怎么选……”
“选什么?”程进东皱眉看了他两眼,明白了,“陆哥还是老太太?”
陈也低着头,没给反应。
程进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今天怎么出来的?”
“还能怎么出来,走出来的。”陈也把他手里的酒又抢了回来。
程进东也没空再管他把酒拿走,只是追着又问了一句,“当老太太面出来的?”
“废话。”陈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有点不耐烦了,一口喝光了剩的啤酒,单手捏扁了罐子,砸在了他身上。
“靠。”程进东突然想清楚了一些事情,认真的盯着陈也,说,“也啊,陆巡和你家老太太,从来都不是让你选一个的问题,这他妈就不是个单选项啊。”
“什么意思?”陈也从啤酒罐里抬起头。
“老太太不会让你非得选一个,陆巡就更不会了。”程进东说的信誓旦旦,“你可以两个都要啊。”
陈也听完只觉得荒唐,嗤笑一声,“怎么要?你去跟老太太说吧,看她不拍死你。”
“不是,都这么久了,你还没看明白吗?”程进东说着再次抢过了他手里的酒,“老太太她没把你锁家里,没上门去一巴掌拍死陆巡,她能接受的。”程进东觉得自己越想越明白,“你跟老太太聊过吗?”
“不行。”陈也想也不想就摇头,“她根本不想听陆巡的名字。”
“老太太是不想从你嘴里主动提出来这个名字。”程进东说。
“那你让我聊?”陈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谁让你直接说,你……”程进东想说什么,突然又发现问题可能出在陈也身上。
“你是不是害怕啊?”程进东看着他。
“我怕什么?”陈也低声反问,
“怕你自己最后真的做出了一个决定。”程进东说。
陈也看着他,程进东不愧是他铁子。看他的心就跟自带透视镜一样。
“你不能这样,”程进东认真的说,“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归结于自己,这个答案从来就不在于你选择谁。”
“这个事儿从一开始就是所有人的事儿,连我都有份。”
“不是选择?”陈也蹙眉看他。
“不是。”程进东肯定点头。
“那怎么办?”陈也问。
“这是老太太的事。”程进东说,“让老太太决定。”
“奶奶她……”陈也想到老太太那天说的话,心有点抽痛,“她已经决定了。”
“不可能,老太太要是决定了,你们就不是现在这样。”程进东很确定,“这事儿根本就没有解决。”
陈也拧着眉,今天程进东话太多了,他有点琢磨不过来。
“我没跟你开玩笑,”程进东又说,“你的状态也会影响老太太。”
“你到底什么意思?”陈也问。
“你每天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去演给谁看呢?老太太不想提,你就不提?那这事儿什么时候算真正解开呢?”程进东一语点破。
“那我能怎么办?”陈也有点茫然。
“你得说啊。”程进东无语,
“我说什么?”陈也莫名其妙。
“说陆巡难受!”
“说你睡不着!”
“说觉得第二天阳光都变灰了!”
“老太太多心软一个人,你得说啊。”程进东简直苦口婆心。
“所以呢?”陈也皱着眉,不赞同,“老太太心软,那我就该拿她心软逼她吗?”
“谁让你逼了?”程进东无奈,“谁让你拿老太太的心软来逼她妥协,我是让你利用老太太的心软,利用你懂不懂?”
“利用也不是个坏词儿,”程进东继续说,“我就经常利用我妈心软,我每次拿着成绩回家之前,就装两天吃不好睡不着的,等成绩真出来,她还反过来安慰我呢。”
“那不一样。”陈也低声说。
“一样。”程进东很肯定,“事儿不一样,但他们爱我们的心的是一样的。”
陈也张了张嘴,觉得不对,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但在这之前,”程进东又说,“我只想说一句话。”
“你今天话真多。”陈也脑子发涨。
“别为了老太太,去一个轻轻松松就够得着的学校。”
“老太太现在虽然因为这事儿跟你较劲。但你信不信,老太太更不想你过得不开心,以后如果你不开心,老太太一定会后悔。”
“你——”陈也看着他。
“你最近成绩有点跌了。”程进东小声提醒。
程进东突然正经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但被程进东教训了,陈也有点挂不住脸。
“我还要你说。”陈也瞪着他。
程进东一点不在意,笑着拿着酒杯在陈也杯子上磕了一下。
陈也又瞪了他一会,瞪完拿着杯子给磕了回去,低声说了声,“谢了。”
两人就这么你磕我一下,我磕你一下,坐着把桌子上的酒喝完了。
从饭馆出来已经11点了,陈也虽然还清醒,但脚步不稳。程进东不放心他一个人坐车回去,跟着一起上了车。
车开到一半,陈也吐了。
程进东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带着人又下了车,扶着陈也在路边吐,吐完车也早走了。
这半道上也没有第二辆车,两兄弟就只能互相扶着靠脚往回走。
两人哥俩好的走了一段路,程进东突然想起什么说,“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个事。”
“嗯?”陈也看着他。
吐完他脑子更晕了,这会儿半个人都挂在程进东身上。
“关于陆哥。”程进东说。
“我总感觉他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硬,也不是硬……”程进东实在文化不高,想了半天最后说,“坚强吧,他没表面看上去那么坚强,在关于你的这件事上。”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