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安龙呜呜呜的哭,本能告状:“他、他打我了。”
“他打你哪里了?”王素萍也本能急了问。
就跟过去那些冤枉池星诺的把戏一样,不过这次池安龙说的真话,池星诺确实打了池安龙,可池安龙说完害怕惊醒了,摇头说没有没有,我哥没有打我。
池杰听娘俩这话,觉得无稽之谈还有头疼。
“退一万步,就真是星诺的魂,我没听过什么鬼魂阳间害人,还动手打人,小龙做梦受惊,你怎么也信了。”
母子二人惶惶不安。
其实池杰说完,想的是儿子重复的那几句,之前他也做梦梦到过,难道是真的?不可能的,这世上哪里有鬼。
这一晚,王家一家三口基本上没休息好,折腾到了天白,池杰跟学校打电话,把班调到下午,结束通话后,顺便下楼买了早点,回来时叫人起床吃饭,发现小儿子脸颊有一个淡淡的发着乌黑的巴掌印。
‘我哥打了我’……
池杰怔在原地。
第9章 冥婚9
母子二人没睡好,两人醒来时精神萎靡不振,王素萍浑浑噩噩的,像是没睡醒,池安龙本来就胖的脸现在有一侧肿了些,还挂着个淡淡的黑手印。
“妈。”池安龙可怜巴巴带着哭音,“生糯米饭、三炷香、我哥的衣裳要烧。”
王素萍本能开口:“什么你哥,池星诺算什么你哥。”
池安龙不说话,他不敢说池星诺大名了。王素萍发完脾气,这才精神聚起来,注意到儿子脸颊上那个污糟的黑手印,愣了下,伸手去摸,池安龙喊疼、疼。
“这杀千刀的池星诺!”王素萍牙咬的咯咯作响,“他打你的?”
池安龙委屈的不敢承认,哇的光知道哭。
池杰早上看到那只手□□绪复杂,出去在客厅缓了缓,这会听到卧室动静闹起来,只觉得太阳穴抽抽的疼,便进来了。
“爸爸,爸爸。”池安龙见了人如得了主心骨。
王素萍披头散发嚷嚷说:池星诺死都死的不安宁,你看你带来的什么东西货色。
池杰皱眉说:“你小一些声。”
“我就知道,你心不在我们娘俩身上——”
池杰打断:“要真是池星诺的魂,你就不怕今晚他继续闹你和小龙?注意些。”
王素萍本来撒泼一半,不由想到昨晚入睡窒息感,要活生生的把她捂死啊,当即是害了怕,活人她能治,可魂,她没办法啊。
“先刷牙洗脸,我买了早饭,什么事等会说。”池杰说。
洗漱过,吃过早饭,胃里踏实了,人好像也精神许多,反正王素萍脸色比刚起来时好,池安龙还心不在焉,吃过饭后,趁着爸爸妈妈说话,瞧瞧跑去了阳台,他走路跟做贼一样,垫着脚尖,又怕又想看。
妈妈说,池星——哥哥还没死。
池安龙到了阳台口就停下,他不敢上前,那一道破旧的帘子,突然就吹起来了,池安龙什么都没看见,啊啊啊的尖叫跑回去。
屋里王素萍听儿子叫声出来看,“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池星诺又来了?”
“妈!妈!帘子起来了。”池安龙指着阳台说。
池杰:“阳台窗户没关,你害怕就别往那边去看了。”
别说池安龙害怕,现如今池杰也有点嫌阳台晦气,一家人是又怕又嫌弃,可怜池星诺的身体吹了一夜冷风还得继续吹——阳台窗户没人敢关了。
“妈,我不想在家里待了。”池安龙哭着,一边闹:“你快拿我哥衣服,还有生糯米三炷香,我害怕。”
夫妻二人刚在卧室也商量过,池杰意思不如按小龙做的那个梦那么办——意思给池星诺叫魂。王素萍心生不满,她做后妈的,池星诺就是她的眼中钉,尤其长得像前面那位,是半点都看不得丈夫对这个儿子有丁点好,处处打压拿捏。
池星诺成绩好了,王素萍对外就说池星诺死读书,不机灵,见人也不叫,榆木疙瘩一块。
夸池安龙机灵聪明。
池星诺青春期疯长个子,营养跟不上,整个人瘦条条的,反之池安龙胖乎乎,王素萍就说池星诺是没福气的,吃不了好的,一吃就闹肚子,谁敢害他。
意思可不是她不给池星诺吃肉。
过去日子,这位后妈变着法的拿捏拖油瓶,处于高位,现如今要听拖油瓶的话,还受了拖油瓶的吓,王素萍心里憋着一股气,很是不高兴。
可不干害怕啊。
最后王素萍无奈烦躁说:“叫就叫吧,按你的意思来。”
池杰:“什么叫我的意思,我也是怕牵连了小龙,你日日睡不好,我也担心。”意思不是他真疼前面那位儿子,是在意老婆和小儿子的。
王素萍心里气才略顺了顺。
池星诺就在两人不远处站着,听到池杰讨好后妈的话,脸上并未有什么波澜涟漪,他心里对父亲那一定点的幻想都灭了。
能活就好。
“我还得给我哥嫂那儿说一下。”王素萍很不乐意,这事闹得,池星诺死了都不安静。
池杰拦住了,沉吟了下说:“先别说,万一都是无稽之谈,叫魂也好不了……”
那岂不是两头空了。
王素萍自然听懂了,现下是真信丈夫对前面那个儿子没什么疼爱,说:“也是,反正按他说的做了,他要是醒不来,那可怪不了谁,要是再敢害小龙,我死也要跟他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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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完了狠话,就听到儿子尖叫声。
“拿衣服去吧,催催催,死人一样。”王素萍碎碎念叨小声咒骂,她是不敢去阳台了。
池安龙抱着妈妈的腿也不敢去。
最后池杰过去,阳台窄小的钢丝床上,池星诺昨天从医院回来什么状态,现如今丝毫未变,一动不动,加上吹了一夜冷风,池杰找衣服时,不小心碰到池星诺的胳膊,冰的跟死尸一样。
可惜……
池杰想到王家许诺的车,眼底多少是带了些遗憾的。
“衣服拿到了,走吧。”池杰到了客厅,“收拾一下,家里有糯米吗?”
王素萍点头,都不想搭话,到嘴边的十八万八要飞了。
池星诺将一家三口不满、害怕尽收眼底,但此时无所谓,活下去要紧,九月初了,先联系大学,尽可能去报道,至于学费,池星诺这会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办休学一年,先去打工,或是助学贷款。
总之各种办法都有的。
希望就在眼前。
下楼时,邻居碰到一家三口外出,还问:“池老师你们出门啊?昨晚怎么了?你们家一直叫。”
“小龙受惊一直没好,做噩梦,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池杰体面笑着回答。
“没事没事,孩子重要。”
“诶呦素萍,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小龙脸怎么了?挨打了?”
王素萍不想搭理邻居问话,硬邦邦说:“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老婆担心小诺,没休息好,这两天家里事多,她脾气不好,各位多担待些,抱歉啊,我们有事先走了。”池杰打圆场。
一家三口下楼转个弯,还没到一楼,背后刚闲聊的邻居就不满说:“你说说王素萍刚才什么脸?我问问怎么了?昨晚大吵大闹的,不是她叫,就是她儿子叫,吵着我了,我还不能问一句?”
“呸!”
对门听见声出来,几人就站在楼梯口聊起来了。
“我也听见了,又是喊有鬼又是叫,可吵了。”
“有鬼?”顶楼的可没听见,好奇问。
对门和楼上邻居一言一语说:“是啊,王素萍和她儿子都喊有鬼,吱哇乱叫,可烦人了。”、“闹了大半夜,早上还叫,吵死了。”、“也就池老师脾气好,不然刚才我真想怼回去。”
“消消气。”顶楼的婶子把话题拉了回去,说:“他家是撞鬼了吗?我听二楼就你家楼下的说,中元节那晚,她女儿也说看到她奶奶了。”
三楼住户说:“楼下看没看见我不清楚,不过听王素萍惨叫,肯定是没做什么好事,真有鬼,找上门,报应!”
“要是惹上不干净,还是得去拜拜,她家儿子溺水,别是冲撞了什么水鬼,阿弥陀佛,我得上个香了。”
“我不做亏心事,不怕这些。”四楼跟顶楼的说,这家人信佛,转而说:“就是你说的真的,也是该王素萍日日烧香,说是把小诺接回来照顾,嘴里说的慈母话,你看,一大早上一家三口出门,把个病人丢在家……”
“造孽哦。”顶楼信佛的叹了句。
池星诺坐在汽车后排,心情很好,他马上就可以活了,以后有自己的人生,以前在意的亲情、亲人,看清后,一身轻。
今天必不可出什么岔子,池星诺决定一路跟着,势必醒来。
从这里到河边很近,开车十多分钟,旁边还有个公园。池星诺坐在池安龙旁边,因为心情好,看池安龙脸上的巴掌印都赏心悦目,嘿嘿,他打的,还挺好看!
车子顺利到了公园。
池杰靠边停车,因为是周内,学校开了学,大早上公园人很少,池安龙拿着衣裳,战战兢兢,都快吓哭了,一边走一边喊:“池星诺——哥,池星诺——哥。”
很是尊敬。
王素萍嫌儿子没出息,叫什么哥,但是忍了回去。池安龙声嘶力竭认认真真喊,最后还催促妈妈快点把糯米碗拿出来,点着香,快快。
“——妈你快呀,你快呀!”
王素萍:“知道了。”
装满了糯米的瓷碗,三炷香点上,香烟袅袅上空,成为一缕。池安龙一路喊,不敢停,池杰则是开车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池星诺觉得有什么若有若无的跟着他,他向后看,却什么都没有,此时一家三口上了车,池星诺急忙飘上,就等回去在正午时烧衣服了。
很顺利。
车上,池安龙还在认认真真喊名字,一段铃声响起,吓得池安龙一个哆嗦,忘了叫了。王素萍反应过来,“我的电话。”她一看,“是我大嫂,肯定是二少那边的事……”
语气中带着对池星诺的不满,还有些害怕。
王素萍觉得临时变卦得罪了王家二少。
果然电话一接起,王素萍就听嫂子问:“家里怎么没人?你没在家吗?”
“没,嫂子。”王素萍不知如何开口。
王大嫂切回正题,急忙问:“池星诺怎么样了?死了没死?”
后排落座的池星诺听见了,磨了磨牙,拍了下池安龙的后脑勺,别停继续念——
池安龙感觉脑门后凉飕飕的,害怕的哇哇叫池星诺哥池星诺哥,因为声音突然大起来,王大嫂在电话里也听见了,愣了下追问:“小龙怎么喊池星诺名字?出什么事了吗?”
王素萍看瞒不过去,忙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通。
“昨晚家里闹鬼嫂子,池星诺魂回不去,托梦给小龙,让小龙到河边叫魂,你是不知道,吓死人了,这人歹毒还想害死我和小龙……”
王素萍说着说着哭诉抱怨起来。
王大嫂着急,不是替王素萍撞鬼担忧,而是急着怕坏了二少给弟弟娶妻冥婚这桩事担忧,打断了王素萍的一腔埋怨,说:“你糊涂了!”
“这事你该早早跟我说,我没法子,但你别忘了,二少有钱,给他弟弟配冥婚娶妻子,喜堂道场都布置好了,人家请了大师的,有什么小鬼,大师都是有办法的。”
“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
“有什么事回来说。”
通话结束,王素萍看着电话出神,而后排的池星诺一股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原本高兴亮晶晶的眼眸,一点点晦暗起来,营养不良小尖尖的下巴板了起来。
车到了。
池安龙还在念名字,一向疼爱儿子的王素萍先不耐烦打断说:“叫叫叫,叫什么魂!”
“我怕,我怕把我抓走。”
池安龙说完又小声念,看到了舅妈来,喊了一声大舅妈。
“先进去说。”池杰开门,请人进,这些话不好在外头讲,到时候传的到处都是,他还怎么做人。
王大嫂点了点头,进了屋关上门,王素萍先把手里的糯米碗重重的放在鞋柜上,米都洒出来些,浑然不在意。
“嫂子你刚才电话里说的是不是真的?真有大师?”
“我能骗你夫妻俩不成?真有大师,喜堂都布置好了。”所以王大嫂才心急。
她老公的生意大订单全指望这王家,要是冥婚黄了,那不用想,生意合同肯定没戏。
王素萍一喜,池安龙听得半懂不懂的,可他怕,喊说:“妈妈,要是我哥成了鬼,他要带走我,我以前怎么欺负他,他就怎么打我,他说的他说的!”
“他敢!”王素萍声音大了几分,因为听到有大师,腰杆子都硬了。
王大嫂则说:“我今天上门来,是跟你们说详细流程的,人家二少有诚心,怕亏待你们,除了十八万八的彩礼钱,我之前说了,娘家人这边的三金都有——”
王素萍眼底透出喜色还有贪婪来。
“还有老池的车,新车,人家二少说了,什么奔驰宝马,四少在阳间的岳丈,那面子肯定不能落下,十万的新车,老池去选,选好了就拿下。”
池杰的眼神也坚定了起来,而后说:“什么叫魂,都是迷信,小诺落水人不行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像素萍说的,在底下有个伴挺好的。”
快中午了,太阳很暖很热,晒在客厅池星诺身上,池星诺面无表情盯着商量好一切的几人,原本是放下情亲,一笔勾销,各走各路,现如今则是恨意升起,他们想害死他,连着身后事也要压榨干净……
第10章 冥婚10
鞋柜上的一碗糯米倒进了垃圾桶,三柱清香被王素萍狠狠地折断,一同丢了进去,至于池杰,拿走了池安龙手里的那件池星诺旧衣,怕衣服能自-燃似得,还用水泡了起来。
池星诺冷眼冷脸的看完一切,人家做的比他狠绝,想到昨天自己‘报复’的手段,只剩下可笑了。
浴室里池安龙脑袋快磕到金属笼头时,他怕出人命,扶了一把。
捂王素萍时,也是浅浅吓唬吓唬,没想要害人性命的。
可这对夫妻如何对他呢?
今天是第六天,池星诺目光冷冽,世上再无至亲喊他魂,必死无疑,既是做了鬼,那就痛痛快快,有仇报仇。
屋里温度一下骤降,冷风阵阵。
池安龙害怕,哇的哭出声,被王素萍一把捂着嘴巴,“哭什么?有什么害怕的,他池星诺活的时候在我手下讨生活,死了也翻不出天来,妈给你找大师治他!”
“真的吗?妈,大师能让池星诺死吗?”池安龙神色害怕,连着问:“妈,能让大师抽池星诺嘴巴吗?他打我他打我,就是他打我的,我也要打回去。”
王素萍抱着儿子说:“肯定行。”
母子俩昨晚受池星诺吓唬,这会听着大嫂舅妈再给大师打电话说捉鬼的事,不由嘴上张狂,池安龙恢复本色,说了许多怎么报复池星诺的手段,让妈妈给他出气。
王素萍连连应上,已经想到池星诺受报应的样子。
突然气势汹汹的池安龙尖叫了声,本来抱着儿子的王素萍脸左右晃动,就跟被人打了似得,可明明没人动二人,这对母子脸颊很快先露出巴掌印,乌青肿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王素萍也在叫。
池安龙吓得腿间湿漉漉,湿着裤子满地乱爬,尿液沾着手也不嫌弃,慌乱的不知道往哪里躲。
王大嫂在旁握着电话,看的瞠目结舌呆住了,真的有鬼,真的有鬼,她看到有人打素萍还有小龙,不由大喊一声有鬼啊,拉着门要往外冲,可门死死的,怎么都拉不开。池杰也怔在原地,大白天的,池星诺竟然能动手?
阳台窗帘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房间昏暗了不少。
屋里的花瓶飞、飞了起来——王家大嫂指着空中飘着花瓶说不出话,眼皮子一翻,就晕了过去,而那花瓶飞的方向就是池杰的位置。
谁都别想逃!
一个都别想逃!
门外,对面住户连着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听声到了三楼王家门口,听里面‘叮叮咚咚’、‘砰砰’作响,还有鬼哭狼嚎叫有鬼的声,邻居们面面相觑。
“怎么了里面这是?不会是池老师和王素萍动起手了吧?”
“不像,你听啊,王素萍还有池安龙鬼哭狼嚎吱哇乱叫声,说有鬼,听,还叫池星诺的名字。”
“小诺不是活着吗?这——”
“要不要报警?”
有人问,其他人不答,有人胆子大贴近了些,听王家里面动静,说:“先别报,再看看,你也知道王素萍的为人,到时候警察上门了,咋说?”
都是邻里邻居的,王素萍人可难缠了,加上娘家俩兄弟都挺有势力的,平时大家伙也是背地里嚼舌根,真有事情不爱摊到面上跟王素萍吵。
“呀!”耳朵扒王家门的邻居喊了声。
其他人不管报不报警了,纷纷看过去,小声问怎么了?扒门的说:“王素萍说:你要找就找你爸,是你爸不让叫魂的,是你爸要给你配冥婚的,你爸要人家的车和钱,离我远些,不是我害你不是我。”
众人不信,“池老师不是这样的人吧。”
“王素萍嘴上胡说的。”
“池星诺真死了?成鬼了?什么冥婚?”
扒门的好奇心上来,恨不得整个人贴到门上,可刚才还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王家,这会静悄悄的,半点动静也没了。
“里面没声了。”扒门的说,回头问其他人,“你们听见了什么吗?”
众人摇头,“突然就没声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人不会没了吧?”邻居试探问。扒门的听到一半八卦结果没动静,那是抓心啊,不由嘴上担忧说:“坏了坏了,别真出事了,撞门进去看看?”
其他人有的响应,反正乱糟糟的,事后王素萍说起来,全推脱干净,就说担心他们一家,谁破的门,那不记得了。
邻居们心有感应,反正八卦心都吊高高的,互相看看,吆喝一声,男人打头砰砰的三两下那扇门就撞开了。
“诶呀真出事了!”
“池老师怎么满头的血。”
“素萍她大嫂也晕了过去。”
“快报警,还是打120?”
池安龙胖胖的身影钻在桌下,湿哒哒全身尿骚味,捂着耳朵跟吓得跟傻子一样,小声念:“我错了我错了哥,哥——”
往日强势的王素萍这会披头撒发双颊肿的,都是黑的巴掌印。
屋里花瓶碎了一地,什么凳子被子都掉地上,王素萍的大嫂晕在一旁,池杰是坐在碎花瓶旁,额头都是血,地上滴滴答答的也是血滴,前面地上还有一把菜刀,脸色惊魂未定的苍白,可一听邻居说报警,池杰最先回过神,说不用不用。
他起不来,腿都是软的,脑子也是糊涂的,可这人要脸,知道这事传出去,名声就坏了不好听,光说不用不用。
“不能不去医院,池老师你额头伤口老长,得缝针。”
“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小诺——”邻居刚提个池星诺的名字,就看地上没声的王素萍突然嚎叫:“不怪我不怪我,你别过来。”双手是对着空气乱挥。
最终还是打了急救电话。
没一会十多分钟样子,来人了,却不是急救车,而是王素萍大哥带着几个男人过来的,见邻居围堵在王家门口,手下让人散开。
“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去吧。”
王大哥进了家门,不管屋里乱糟糟的人,先往阳台上去,让人推着轮椅,把池星诺身体拖出来,底下几个壮男倒是不怕这些,给钱给的多了,一具尸体怕什么。
王大嫂才醒来,还神志不清有些惧意,王大哥看都没看媳妇儿,对着门外徘徊不走的邻居说:“小诺昨晚就不好了,我妹妹妹夫疼娃,一时接受不了孩子走了,刚在屋里闹了一通,人死不能复生,没办法的事,还是得让孩子平平静静的走是不是?”
门外众人见,轮椅上池星诺色惨白惨白的肌肤,唇无半点血色,瘦弱的跟一把骨头一样,闭着眼,靠在轮椅上,四肢自然垂着。
“我妹夫忧伤过度,家里乱糟糟的,我做大哥的,先把人都接过去,过几天等他俩缓过来了,该办的白事都会办。”王大哥嘴上这么说着,让手下人扶人。
邻居惊疑未定,觉得王家事情有蹊跷,反正怪的很。
正好救护车赶到,一时两派人在楼下迎面撞见了。急救大夫下意识看轮椅上的少年,以为这是病人,上前要急救,王大哥赶忙挡住了,有些慌乱说:“人都死了,不用了不用了。”
“老五给大夫把帐结一下。”
王大哥怕纠缠,赶紧吩咐下去,又怕人起疑,搪塞说:“我妹夫额头伤了,池杰,池杰——”
池杰上前。
王大哥说:“小诺的后事交给我了,你先上救护车把头上伤口缝一缝,老五你跟着一道过去,家里的事我来办,快去吧。”
急救大夫往轮椅上少年看,可还没研究多久,视线被挡住了,然后囫囵被推搡岔开了道,池杰跟着人上了急救车,王家大哥推着轮椅上的池星诺,让手下开车,麻利的带人上车先离开了。
王大嫂、王素萍,包括池安龙,都是坐在后一辆车。
正午的阳光很暖,几人站在阳光下等车的时候,晒着阳光,那股阴冷寒气慢慢被驱散,本来浑浑噩噩惊魂未定的三人,终于是唤回了理智,但纷纷打了个寒颤。
……真的有鬼,池星诺刚才想杀了他们,池星诺鬼影都出现了,他看见了,她们都看见了,池星诺要杀他们,他们发不出半点声,池星诺拎着刀,先逼近池杰,池星诺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池杰……
谁都逃不掉,逃不掉!
那股窒息的静谧,还有森森杀气,随着池星诺墨似的鬼影逼近,池杰半点声发不出,就在刀落下那刻,影子像是被什么吸走,抽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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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星诺走了。
老小区楼下,众人等王素萍大哥、救护车的笛声远去,才纷纷回过神,有人诧异说:“池星诺死了?不是昨个儿下午才接回来的,这么快?”
“王素萍大哥跟混-□□似得,带着几个男的,二话不说就把池星诺带走了,急忙忙的,都没工夫管他媳妇儿。”有问题。
“刚王家屋里,王素萍喊你要报复就去报复你爸。”
“真的假的?怎么回事?”
扒门听到尾的邻居终于说话了,“真的,我听见了,王素萍说池杰给他儿子配了一桩冥婚,还是收了钱的。”
众人哗然啊了声。
“这、这——”有人不信,“池老师不是这样的人吧?说是封建迷信,过去都不给家里老人烧纸的,怎么会干出给儿子配冥婚的事。”
扒门的急了,“我可不胡说,你问问其他人。”
“配冥婚?这,谁家穷疯了,又不是旧社会,卖儿卖女的,现在日子都好好地,咋还这样搞,池星诺可是救了王素萍儿子性命的,这两口子真不是东西。”
“先别这么说,没准是瞎传的,池老师不是这样人。”
扒门的邻居一听,说:“你意思我乱传污蔑池杰?我早都看不惯他,虚伪劲儿,爱信不信,昨晚他家闹腾喊鬼啊鬼的,要真是池星诺死了,亲儿子呀,半夜不发动去医院?不喊人?一直拖着今天这会,屋里摔摔打打的,叫了王素萍大哥过来,带池星诺尸体急忙忙上车,这里头能没鬼?”
这男邻居就是看不惯池杰,他老婆天天夸说池老师儒雅、斯文,说话轻声温柔的,你再看看你……
众人都知道点,现在听扒门的说这通话,有不信的,有半信半疑的。不过本栋楼,尤其是王家左邻右舍是信了七八分。
“别是两口子为了什么冥婚,把小诺给害死了吧?”对门的问。
谁也不敢说这话,只是心里泛起了嘀咕。
池星诺被困在一黑漆漆的地方,身边静谧,伸手不见五指,他刚才着魔一般,浑身戾气,即便是死也要拉着王家、池杰都死,而后一股力道,抽的他不受控制就到了这里。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被禁锢着自由。
过了许久许久,听到有人小声说话:“喜字要贴整齐了。”、“这喜字不对,咋是单字?”、“你犯糊涂了是不是,还真以为办喜事?”、“活人结婚那是双喜字,四少啥情况你不知道啊,咋能用双喜。”
冥婚自然是单喜字。
“大师说吉日,虽然仓促了些,但日子好,赶紧干吧,晚上还要举行仪式。”
“王猛那边昨天傍晚送了人过来,小伙子模样长得真好看,可惜了,死的早。”
“你可惜什么,二少给那边光是彩礼就三十万,还有车还有黄金,比正儿八经娶媳妇儿还要上心。”
池星诺听出来了,他现在应该在王家,就是配冥婚的王家。王素萍的大哥王猛送他肉身到了这里。
现在应该是第二天早上,也是他魂离体的第七天。
“是上心,连着红嫁衣都准备好了,还请了化妆师过来化妆换衣服,这事真是头一次见。”
“那嫁衣我看过了,真漂亮,买来花了好大价钱吧?比寻常人家结婚新娘子打扮的还要花哨,咱们二少真是疼他弟弟。”
傍晚余晖落尽,池星诺魂魄动弹不得,他看到这里布置喜色一片,红色的绸缎扎着的花球,灵堂放着一具棺材,他的肉身躺在旁边木板床上,一位年轻女性拎着化妆箱子,战战兢兢的给他描眉画眼,旁边衣架上挂的就是所谓‘花大价钱’买来的红嫁衣。
凤冠霞帔,叮当作响。
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池星诺做鬼都有点害怕,毛骨悚然。
第11章 冥婚11
平安县第三医院住院部的小护士是实习护士,叫小凌,今年才进院的,各科都干了一两个月,先前听说医院里各种事情都有,她一直没碰到,直到住院部时,才遇到一件‘极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