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 by朦胧见
朦胧见  发于:2023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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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崽子。”江月白用另只手的手背拍了拍他的脸,很轻,但又带着若有若无的羞辱意味,“今夜的吻,给你打三分。”
穆离渊双眼因为窒息而通红,眸底爬开密密麻麻的血丝,泡在水雾里有几分可怜,可怜里又透着难以掩藏的贪婪——贪婪描摹着衣衫被撕碎的江月白。
江月白按着他的前颈,一下一下抽掉他的衣带,剥了他的衣服,而后当着他的面,单手慢条斯理地将湿透的衣服一点点穿在自己身上。
穆离渊的脖颈晕开了一圈可怖的血痕,沿着江月白掐他咽喉的手指轮廓攀爬生长。气道都被捏变了形,他喘不上气也说不出话,瞳仁紧缩直直盯着江月白。
“看得这么目不转睛,”江月白系好腰带,摸了摸他眼角渗出的泪,“再减一分。”
说完这句,江月白猛地松了握他脖颈的手,冷气也猛地冲进穆离渊口鼻,受损的气道承受不住,呛得他剧烈咳嗽,憋红的双眼里池水和鲜血混合着往外涌。
“几分才能......”穆离渊脸上血泪肆意横流,把他唇角的笑染上了疯狂的颜色,“让我尝尝师尊的滋味?”
江月白站起身,垂眼瞧着脚边人,很不负责任地淡淡敷衍了一句:“看我心情。”
穆离渊撑起上身,一把攥住了江月白的脚腕!不让他离开:“师尊答应了让我当爱人......怎么言而无信......”
江月白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双足沾水池边湿滑,被这下拉得身形微晃。
“松手。”江月白说。
穆离渊不仅没松,反而恶意地用带血的唇缓缓吻了一下。
江月白身子一僵,直接抬脚抵着他的肩膀将他踩回了地上!半蹲俯身,逼近了他的脸。
穆离渊被迫仰躺在这片被血水染成淡红的碎石地面,散乱的长发扭曲着,在侧脸涂抹出了一幅魅惑的墨画。
“胆子不小啊。”江月白冷冷说。
“加,一,分......”
最后三个字讲得太轻缓了,几乎是气音,穆离渊还没听清楚,江月白就已经起身,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把他重新踹回了池子里。
凉水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寒冷侵蚀伤口是剧痛,可灵水滋养经脉又是温柔,反差的刺激让穆离渊感到晕眩。
满身都是血,然而他没力气洗了,直接放任自己慢慢下沉。
经脉脏腑的伤透出皮肤漫开大片血痕,泡在水里漂散着淡红。
穆离渊沉进池底,感到自己像个被玩完丢弃的破玩偶,满身伤痕孤单可怜地躺在无人问津的水沟里......
然而这种想法没有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委屈伤感,反倒让他极端兴奋满足——玩偶是私人物品,他只是想一想能做江月白的私人玩具就重新燃起火来。
他又开始磨咬自己的手指。
脑海里却是江月白沾着血色唇印的脚踝。
脚踝应该被自己握在手里,一边用力,一边晃,在最忘情深入的时候昭示主权般咬一口。
天上皎月隔着淡红色池波落进水底猩红的眸,变成了血淋淋的月,血淋淋里全是各式的不堪入眼......
好肮脏啊。
穆离渊在心里评价自己。
要把江月白也彻底弄脏才好。
【??作者有话说】

“我离了师尊活不了。”
圣灵台四面环水, 湖中心晶石堆砌成耀光闪烁的高台,仿若一座冰晶塔脱水而出。
数十根宽阔金丝锦缎从高台滑向水面,延伸向四面八方, 作为终试胜出者走上比武台的华丽通道。
万名修士挤满岸边观战,各式法衣校服在日光下反射五颜六色, 人头攒动乌乌泱泱望不到尽头。
日月山庄主人遥坐对岸山亭, 防卫禁制后还有层层垂帘遮挡,只能远远瞧到点红衣影子。
刀圣洛锦是三界唯一突破化神境界的强者, 近些年多在闭关修炼,只有极为隆重的场面才偶尔出现, 日月山庄大大小小事务平日里都是由洛锦的妹妹洛炎代理。
洛炎刀剑双修, 背负长剑手扶弯刀,一袭黑衣立在日月明亭前, 狂风迎面, 吹起劲装衣角。
日光一寸寸覆盖在浮光跃金的湖面, 洛炎一抬手, 登时满山钟鼓齐鸣, 宣告武试开始。
千百坐席围着湖边层层叠叠排开, 萧玉洺的位置离得很远,远到压根没听见钟鸣, 全靠沸腾喧闹一波一波传过来才知道武试开始好一会儿了。
小圆肚子叫了一声, 嘟嘴往旁边爬走:“我要吃鱼......”
“吃你个头, 吃那么多还没撑死,”萧玉洺抓住脚脖子把他拖回来, “没钱了, 给我饿着。”
“这什么呀!根本看不到他们打架嘛!”小圆蹬腿甩掉萧玉洺的手, 打了个滚翻身蹦起来, 扒在萧玉洺肩膀,伸长了脖子,“咱们往前去去!”
“你的好手气啊,抽到个叁佰伍拾捌号,”萧玉洺身上贴着“叁佰伍拾捌随便”的布条,单手剥了个花生,搓搓皮丢嘴里,“活该坐这儿,等着吧。”
“叁佰伍拾捌号!随便!”远处有人喊道,“随便人呢?应一声!”
“嗯嗯,这儿呢。”萧玉洺嚼着花生,举手示意,“这儿!”
那修士走近几步,丢给他一块写着序号的木牌子:“你第四天申时场,六号比武台。”
小圆抓起木牌:“你怎么改名叫随便了......”
萧玉洺给他嘴里也塞了颗花生:“听着,从今天起,你就改叫‘随小圆’,要是有人问你名,你就说这三个字,记住了没?”
“我不!我说过你休想占我便宜!”小圆态度坚决,“你要丢脸一个人丢,别拉上我,哪有人叫随便的!”
萧玉洺“啧”了一下:“你崇拜的那位大名鼎鼎的北辰仙君,当年隐藏身份起了个假名字叫随风,我是他师弟,叫随便,多般配。”
小圆更嫌弃了:“你会不会起名啊?随风好听,随便很怪啊!”
“个性啊,”萧玉洺优雅地拍掉衣袖上的花生碎皮,“赢了所有人都能注意到我。”
小圆沾了一脸碎皮,低头甩了甩脑袋:“你能赢吗?”
“小家伙还看不起人呢?”萧玉洺扭头。
“我爹说,你只会行医用药,修为再高也打不赢别人,只有剑修才能......”小圆见对方似乎要抬手揍自己,连忙向后躲。
“听你爹瞎说!”萧玉洺抬手一巴掌,帮小圆拍掉头发上的碎皮,顺带用力揉了一把,“他是嫉妒我。”
小圆十分不服:“嫉妒你?我爹用得着嫉妒你?”
“用得着啊,”萧玉洺挑挑眉,“他嫉妒我跟江月白睡过一张床呗。”
......
武试只有头一天的开试大典刀圣洛锦亲自坐镇,到了第四天,出面主持的就只有洛炎了。
前面几轮淘汰了近一半修士,余下的参试者都是有些本事的角色,擂台上的表演精彩了不少。没舍得走的修士也放松下来,有了观战的心思,朝着各个擂台吆喝助威,和周围人下赌注......
人声嘈杂,一派热闹。
小圆开心得不得了,他就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拉着啾啾兴奋地在坐席间来回穿梭,时不时顺别人点零嘴吃。
“小圆啾啾!”萧玉洺整整衣装站起身,“别玩儿了!你们英俊帅气的爹要上场了!过来给我加油!”
小圆和刚认识的修士自来熟聊得火热,根本什么也没听见,嘴里塞满对方送他的点心后,扯着啾啾一蹦一跳去更远处玩了。
萧玉洺无语,自己往六号台走。
台上的对手已经手握武器,摆好架势了。
萧玉洺走上台阶:“兄弟,靠右边站站,这边台下是草地,软和。”
对面皱眉:“什么?”
萧玉洺低头卷了卷两手袖口,温文尔雅地问:“你哪里穿得比较厚。”
对面那人更不理解了,表情疑惑。
萧玉洺叹了口气,不再废话,直接抬手一掌——
很轻,甚至优雅。
武台上尘埃旋转,疾风猛起!
那人直接被掀翻出去,落在台下草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一,招,制,敌。
围观人群寂静一瞬,爆发开汹涌的议论声。
“炼气期三层,随便,胜!”负责记录比赛输赢的弟子高喊,“炼气期九层,罗固,败!”
武试规则是越两级胜对手可以直接跳级挑战。武试台上这位直接越六级,众人还是头一回见。
旁边的弟子询问萧玉洺:“你要按顺序继续比,还是跳级挑战?”
“当然越级挑战啊。”萧玉洺拍拍手上的灰尘,在满场议论纷纷中轻描淡写地说,“我在这儿等了三天了,没耐心了。”
那弟子翻阅名册:“今日胜出的修士有筑基初期孙九河,筑基中期岳明......”
“有没有修为更高点的,”萧玉洺打断他,“来个化神境以上的和我比比。”
此话一出,满场惊愕,千百道各异的目光全都汇集在他身上——
萧玉洺深吸口气,心里暗道:好家伙,终于体会到江月白游戏人间迟迟不走的原因了,不经意间云淡风轻惊艳四座,真的是一种极致享受。
“你在说什么?”负责记录的弟子道,“你没疯吧?这里哪有化神境以上的修士?”
旁边陆续有回过神的修士嗤笑:“胜了一场就得意忘形了......”
“见太多了,都是这样,越是无名小卒说话越嚣张......”
“化神境?那恐怕要刀圣洛锦亲自上阵了......
“哈哈,刀圣要真的出手了,这人今日怕是得命断圣灵台了......”
“没错。”萧玉洺表情依然从容,自认模仿到了当年江月白行事风格的精髓,淡淡说,“我要挑战的就是洛锦。”
嘈杂说笑的人群霎时间寂静了。
萧玉洺的衣摆被徐徐凉风吹动,一派风姿卓然,面不改色扫过一张张神色各异的人脸,把话又说了一遍:“我说,我要挑战洛锦。”
远远站在日月明亭内的洛炎眉头轻皱,问身旁人:“他什么来历?”
旁边修士答道:“他叫随便,估计是编的假名字,看他这架势,像是故意要吸引注意。”
“今日仙门名流强者皆在,诸位给我做个见证,”萧玉洺从比武台中央转身,遥遥望向远处的日月明亭,微微一笑,“若我今日赢了日月山庄主人,山河器可否归我所有?”
此言一出,众人皆怔愣原地!
片刻后,守在比武台四周的日月山庄修士齐刷刷亮出了武器!
空中一道黑影划过,身着玄衣的洛炎瞬间出现在比武台上,厉声道:“好大的口气!”
萧玉洺挑眉:“我刚刚说的是洛锦,不是你。”
“放肆!”洛炎一把抽出长刀,“刀圣大人也是你轻易能见的?”
满场剑拔弩张,萧玉洺竟还神色自若地笑了笑:“见见而已,为何不可,我还带了故人之子,说不定刀圣很......”
“废话少说!”洛炎打断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名正言顺地挑战,”萧玉洺恢复正色,缓缓说,“天下大势,强者为尊,人心所向,众望所归,若山河器在我手中,我不要诸位元魂作押,用另一个更公平的办法保住三界。”
洛炎脸色阴沉至极。
萧玉洺像是全然没看到对方面上的杀意,从一旁的武器架上抽出了一把铁剑,在手里掂量一下:“刀圣用刀,我用剑,刀剑相拼,够名正言顺吧?”
“别太狂妄了。”洛炎猛地挥刀斩向对面,空中划出杀气凶猛的弧线,“看你能不能先活着过我这一关!”
* * *
穆离渊研究了一种新菜品。
准备食材花了一上午,烹调食材花了一下午,摆盘花了一晚上。
凉了又去热,热了又放凉,来来回回十几次,直折腾到夜半月至中天。
凝露猫腰蹲在门口的石墩上,正打算吓外面值守的小弟子,谁知先被跨进门槛的江月白吓了一大跳,差点翻下去。
江月白单手揽住了她。
“这看门石狮子不够稳当啊。”江月白拎着后衣领子把她重新放回了石墩上。
凝露吐舌头:“阁主步子总是没声音!”
“嗯,怪我。”江月白垂下眼瞧着她,“下次我来的时候叫上两个弟子在前面敲锣开道。”
“那可不行!”凝露换上神秘兮兮的表情,“阁主是来偷偷幽会的,怎么能大张旗鼓。”
江月白:“我在我的地界还用‘偷偷’。”
“我知道阁主与他是正当关系,”凝露托腮歪着头,“但每次阁主都半夜才来,看起来很像来见不能见人的小情人啊。”
江月白抬起头,看向院子里站着的人,换了个稍冷的语气:“你每天都和她说些什么。”
穆离渊愣了一下,无辜道:“我......”
“哎呀不是!没有啦!”凝露从石墩上蹦下来,“我是觉得阁主忙起来就忘人,来的次数太少,让人家等得怪可怜的......”
她观察着江月白的表情,在发现不对的苗头时立刻拍怕裙子往外跑,“我突然肚子疼,先去方便一下......”
院中只剩两人。
“师尊忙了一天......累了吧......”莫名其妙地,穆离渊见到江月白冷淡的表情就开始害怕,有些局促地试探着问,“我今天做了道很有意思的新菜,等师尊好久了,刚刚又去热了,师尊要不要尝尝......”
“不是说过么,太晚就别等。”江月白走近了几步,单手勾了下身前的带子解了外袍,侧身坐下瞥了一眼桌上,话音微顿,“你是做菜还是画画。”
穆离渊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江月白的动作移动。
被江月白单手勾开的衣带散着,外袍顺着肩膀滑落,搭在了臂弯——不仅是解衣服的动作,江月白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点无意识的潇洒,很不经意,若有若无,在风尘仆仆的气息里显出点晚归男人不想着家的风流。
尤其落在满怀求而不得的人眼里,这股感觉就越发强烈。
“怎么,”江月白垂眸看了看搭在手臂的外袍,“看上这件衣服了。”
“啊?”穆离渊回过了神,连忙道,“没有。”
他弯腰去拿江月白的外袍,话音结结巴巴,“我、我帮师尊拿衣服......吃饭不方便......”
弯下腰靠近的时候,江月白身上淡淡的冷香气息瞬间萦绕包裹了他。
呼吸被这样的味道冲散得支离破碎,穆离渊在这一刻没出息地感到点头晕目眩。
他是要去帮江月白拿衣服的,却率先被江月白扶住了。
“一天不见,身子又弱了不少,”江月白的嗓音很轻,但因为距离过近,能清晰地听出语调里的微讽,“下一步是不是要倒在我怀里了,说你头晕,要我把你抱回屋里。”
不易察觉的笑意在拉长放缓的语调里显得温柔,配上江月白冷色的眼眸又变得冰凉,仿佛一种名为霜雪月色的蛊。
穆离渊几乎不敢和江月白对视了,他低下头,目光又无处可放地落在了单薄白衫勾勒出的锁骨肩颈线条......
这太折磨了。
近在眼前,却不能触碰。
“不是的......”穆离渊抿唇滚了滚喉结,克制住了直接咬上这段锁骨的冲动,磕磕绊绊地说,“是饿的了,我一天没吃饭了,饿得头晕......”
他快速拿过江月白搭在小臂的外袍,转身就走,“我帮师尊放进屋里。”
背过身快走几步之后,穆离渊才敢低头凑近衣服。
深深吸了口气......
江月白身上的气味很好闻,冷冽里若隐若现的淡香,淡到让闻的人会羞赧反思是自己太浮想联翩。
他没说谎,他是很饿。
好饿好饿。
想把这样的味道嚼碎咽进肚里。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咬住披风颈口的带子了。
那股淡香立刻弥漫了整个口腔......
又随着他吞咽喉结的动作往下,渗进更深的地方......
“饿了就吃点能吃的。”江月白缓慢又冷淡的嗓音远远飘过来,“别把衣服咬烂了。”
穆离渊站住了脚步。
他低着头抱着衣服,咬在嘴里的衣带已经被磨得不像样子。
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就听江月白又说:
“转过来。”
穆离渊赶忙把断裂的衣带拿从嘴里拿出来,三两下攥进掌心,抱着衣服不知所措。
他居然干出这种蠢事。
他简直想去投河自尽了。
“转过来。”江月白又说了一遍。
声音不大,但语气像命令。
穆离渊犹豫了一下,慢吞吞转回身来。
面朝向江月白时,他有些不自在地垂下手,让抱着的衣服挡在身前。
江月白放下筷子侧过身,微微斜靠着桌边,虽是坐着,目光却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审视,顺着穆离渊垂着的眼睫紧抿的嘴唇下滑到身前,最后落在那团抱着的衣服上。
“拿开。”
只有淡淡两个字,穆离渊却觉得被狠狠抽了一耳光。
打得他肮脏污秽的内心原形毕露。
“我......”穆离渊低着头,把挡在身前的衣服攥得更紧了。
虽然他早就已经在江月白面前失态过很多次了,但每次在江月白这样居高临下的注视里,还是会感到羞愧窘迫。
“至于么。”江月白盯着他,像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般,尾音里带着点轻蔑的笑,“一件衣服就这么大反应。”
“对不起......”穆离渊低声说,“我会......缝好的......”
江月白叹口气,站起身:“我看你确实是饿傻了,过来吃饭。”
见江月白只尝了一口就要走,穆离渊忙道:“师尊不再多吃点吗?”
江月白经过他,朝着房前台阶走:“我有点事,房门外我会布置隔绝结界,你不要进来。”
穆离渊追着江月白的背影转身:“什么事......”
“你吃完就睡吧,别等我了。”江月白说。
“师尊的意思是,”穆离渊道,“我今晚也不能进屋睡吗?”
江月白停下步子,转过头。
“今夜没有雨。”江月白抬眼看了看天。
“没有雨,所以我就应该睡在院子里吗。”穆离渊站在台阶下,抱着衣服仰头看江月白,“师尊整日不着家,晚上回来了也不让我进房睡,上次冒犯到了师尊,师尊不是已经把我打到吐血了,还没解气,要继续惩罚我吗,难道要......”
穆离渊一句一句说着,忽然意识到江月白长时间的沉默,连忙住了嘴。
江月白道:“控诉完了。”
穆离渊立刻怂了:“不是控诉......我、我只是......”
江月白对他伸出了手——
掌心向上,很像一个温柔的邀请动作。
穆离渊微怔,表情从失落害怕变成了不敢相信:“要我......上去吗?”
江月白点了下头。
穆离渊不知道为什么江月白突然改了主意,但还是对这样的邀请开心得不行,迈步登上了台阶。
刚走近,江月白就一把拽回了他抱在身前的衣袍。
身前没了遮挡,穆离渊瞬间红了脸。
江月白的视线扫了一眼他身下。
又抬眼看向他的眼睛。
“你浑身上下,也就这双眼睛干净。”
江月白转身推门,穆离渊在旁边僵立着,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不知所措。
对方这话的意思清楚明了:他这样的反应肮脏得惹人厌烦。
他也承认自己确实很肮脏,只要见到江月白就有难以抑制的爱|欲和情动,他做梦都想和江月白在深爱之人的身份里紧紧相拥,哪怕一次。
可一次也没有。
每一次江月白看他的眼神都是怜悯又轻蔑的,像在审视他满身名为痴情的肮脏。
直到江月白要关上门,穆离渊才回过神,低低喊了声:“师尊。”
江月白没回头。
“师尊嫌我讨厌的话,为什么不杀了我呢,”他低声喃喃着说,“这样就没人再缠着你了。”
江月白动作一顿:“又要和我闹了是么。”
“没有,我很认真。”穆离渊盯着江月白,缓缓说,“师尊这样厉害,想要一个讨厌的人消失,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晚风摇晃着树叶,错落的阴影下显得注视认真又深情。
“我的剑不杀人。”江月白看了他一会儿,留下淡淡一句,“要寻死觅活后院有池塘。”
门关上了,穆离渊仍然低着头站在门口。
他穿着阁中弟子的薄布衣,夜晚的风又冷又急,吹动布衫和高束着的长发——侧影像个做错了事在外面罚站的弟子。
远处围墙外的值夜弟子们正扒着缝隙往里看,悄声议论:“哎?阁主新收的亲传弟子好像总惹阁主生气诶......”
“什么亲传弟子,你没听凝露说嘛,他是女扮男装哦,实际是阁主的......”
“嘘!”凝露恶狠狠拍了说话弟子的头,“我没说过!都走!今晚不需要值夜了!”
独自在门外站了半晌,穆离渊转身走下台阶,缓缓走回院中石桌前。
桌上的菜几乎没动,江月白只尝了一口,估计更没看见他精心设计出一幅画的幼稚摆盘。
穆离渊坐下,手背垫着下巴趴在桌边,呆呆看着自己做的菜出神。
看了半晌,他忽然伸手抓过金黄的圆形糯米糕,塞进嘴里,用力嚼得粉碎。
外面是冰皮的,内芯却是甜的。
——他许久没尝江月白的味道了,想象里就是这样美妙的。
吃完了自己精心作画的一盘菜,他起身走到院中树下一把小藤椅旁。
这是江月白安排他每晚睡觉的地方。
穆离渊把自己扔上去,藤椅发出一声快要散架的哀嚎。他双臂交叠脑后跷起腿,看着树影缝隙里落下的月光。
月色很温柔,穆离渊很快消了气,完成了自我安慰,认为江月白对他还是很温柔的。
起码没有让他睡地上。
算了吧,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穆离渊叹了口气。
要是真因为江月白伤他的心就生气,那这一辈子早就气死好多回了。
穆离渊伸展了一下身体,闭眼准备休息。
忽然又睁开眼!
......传音符燃烧的声音。
隔绝结界挡不了他,穆离渊屏住呼吸仔细听。
江月白似乎有意避着他,传音只默声书符,但传音符另一端的人毫不避讳,直接出声说话。
有男声有女声。
穆离渊瞬间困意全无。
说好的避世而居悟剑清修呢?怎么还每夜趁他不在和别人私下说悄悄话呢?
穆离渊猛地从藤椅上站起!
他的确该去后院池塘里。
泄泄火。
池塘临着屋子的后窗,很近,稍稍一点水声都能惊动屋内人。
穆离渊踏进水池,用了很重很重的动作。
然后一动不动,任凭自己沉进池底最深处。
来池塘自尽,当然要沉得深些,毕竟是江月白的建议,他很听话的。
水里又一次漂散开淡粉色,他浑身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尤其是脖颈,被掐的当夜只是红痕,发酵了几天后成了大片的肿痛淤紫,导致他不得不在初夏佩戴一条故作深沉的黑色高领颈巾,像个杀手。
穆离渊烦躁地扯开脖子上的黑布,刺骨的冷水霎时浸入伤口里。
强烈的痛感让他享受。
也让他清醒。
相处久了,他越来越发觉江月白的言行完全符合凝露所说——对于找上门的故人都是温柔相待却没有真心。他说是情人就是情人,江月白根本不戳穿也不追究,他说要当爱人,江月白也敷衍应下,甚至还会配合他赏赐几个恰到好处的拥抱和亲吻,格外熟练却不走心。
是不是对之前其他人也做过这些呢?
要是其他人也可怜兮兮地提出请求,江月白是不是也会施舍给他们点什么呢?
北辰仙君爱天下人,爱哪一个不都是爱。
穆离渊越想越气,在水底下躺了整整半个时辰没动。
等他意识到时,身体已经因为闭气屏息而虚弱到了极致。
四下安静,只有风声水声。
似乎又下雨了。
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意味着什么?
他现在只是个自封灵脉的“弱小低修”!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在冷水里沉底这么久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穆离渊赌气般,又一动不动躺了半个时辰。
雨下得更大了。
池塘水面被砸开一圈圈破碎的圆,在他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放大。
确认了江月白根本不在意他性命安危之后,穆离渊放弃了。
他晕头晕脑地从池中爬出来,胸口闷痛,浑身散架了一般,感觉像丢了半条命——这下真成了在寻死觅活。
外面冷雨纷纷,屋内传音符的燃烧声还在继续。
穆离渊身子也没心情擦,湿淋淋地走到后窗边,一把推开了窗!
传音符的光亮瞬间熄灭了,故意避他似的。
穆离渊一瞬间醋意更浓了。
生气的时候他顾不得再装什么弱小,手劲太大,直接把窗纸都扯裂了。
冷风凶猛扫进,穆离渊沾血湿透了的黑衣长发还在向下滴水,像个满身杀气的刺客。
“师尊和谁传音呢?”
房内只有一点微弱的灯烛,照亮屋角一隅。
江月白斜靠在榻边的帷幔柱上,垂眼擦拭着长剑,一腿踩着榻沿,拿剑的手撑在膝盖上,另条长腿随意伸着,衣袍下摆顺着榻边垂落,显出几分落拓不羁的意味。
听闻响动,江月白没有什么反应,仍在缓缓转动着手里的剑。
雪亮的剑身映着跳动的烛火,在侧脸投下细微的碎光。
“玩够了还是憋不住气了?”江月白没抬眼,目光还在剑上,语调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擦了身上的水再上榻。”
穆离渊表情僵硬了一下,刚才要质问什么全忘了,开心道:“真的吗?”
方才还怒气腾腾的刺客此刻乖巧地收敛了戾气,单手撑窗棱,卷腹翻身,利落地跃进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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