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冰一脸无辜,席肃说,“你已经十五岁了,又不是小孩子,以后都要穿睡衣睡。”
“我穿睡衣睡不着。”席冰坐他床边,“给我吹头发。”
“你自己没长手?”
“我不喜欢自己吹嘛。帮我吹吧。”席冰撒娇。
“自己吹!”席肃属于自幼天生上进类型,很看不惯席冰这种娇气包。
“切。”席冰起身,“我叫奶奶帮我吹。”
说着就要往外走,席肃一把拽住他,指着问,“你就这样出去?”
“这怎么啦?”席冰,“奶奶又不是外人,爷爷还夸我长得好,天生大长腿,屁股也翘,以后肯定是衣服架子!”
席肃实在受不了老爷子老太太这没原则的溺爱孙子行为,席肃坚持让席冰穿好睡衣再出去。席冰很不满,“啰哩啰唆跟大妈似的,以后不管你叫爸,叫大妈吧。”
席肃给他两巴掌,席冰才嘀嘀咕咕地拿了件睡袍,随便披上到隔壁让奶奶给他吹头发去了。
席肃也非常不满:简直不像话!一点羞耻都不懂!
席冰也在隔壁抱怨席肃,“早知道不心疼他,让他回别墅那边儿好了!我让他帮我吹头发也不给我吹,还打我好几下!”
老爷子一听立刻心疼不已,问孙子,“打哪儿了?我看看!”
“屁股,不怎么疼了。”
老太太问,“为什么呀?”
“嫌我不穿睡衣。”席冰撅着嘴,“真是的,自己家干嘛还要穿睡衣,又没外人。虽然奶奶是女士,可我还小哪。”
有些孩子早熟,也有像冰冰这样晚熟的孩子。老太太笑,“来,我给你吹头发。”
席冰乖乖地让奶奶给吹头发。吹干头发,席冰又抱怨两句,这才回房间休息。
他回房间也不理席肃,席肃坐床头看书,他就趴床尾,偏生趴也不老实地趴,两条小腿晃啊晃,终于晃到席肃跟前,咣一下,把席冰的平板咣下去了,抬腿时又一脚踢床肃脸上。席肃像被惹怒的狮子,没待席冰跳下床逃跑,就把席冰按床上揍了一顿。
席冰边叫疼边笑,“诶,爸,爸爸,我真不是故意的!一时没注意!哎哟,哎哟!疼!”
老爷子在隔壁听到孙子喊疼,就要过来救人,老太太拦住他,“阿肃就是有点肃穆,让他们父子自己解决。”
老爷子不放心,“是不是又动手了,我听到冰冰喊疼了。”
老太太道,“冰冰本来就有点调皮,阿肃得学会适应。”
另一边,席肃狠狠打了几下,席冰就开始认错求饶,“我知道错了,爸爸,好爸爸,你就原谅我这回吧!”
为这么点事,也不能真打。何况,席冰这嬉皮笑脸的,打一顿他也不知错。席肃放开席冰,果然看到席冰一张笑脸,席肃都无奈了,长叹,“席冰,你真是个淘气鬼。”
席冰揉揉被打的地方,笑着凑到席肃跟前,“我是真没注意。这样吧,我也在床头看,这样肯定就撞不到你了。”
席肃不理睬,算是默认席冰的建议。席冰问,“爸,你要不要吃冰淇淋。”
“大晚上的,不要吃那个,对胃不好。”
“没事的,我每天都吃。”
席冰出去拿了个冰淇淋,边吃冰淇淋边看漫画,他还拿了两样零食给席肃,请席肃吃。
席肃:原来还有在床上吃东西的坏习惯。
席肃问,“你怎么想起练字帖的?”
“柠柠哥说的,练字帖很有用。”席冰都不用人问,就把他交到新朋友的事告诉了席肃,“字帖也是柠柠哥送我的。柠柠哥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还是奶奶的学生,A大高才生。还是柠柠哥跟我说了他的学习经历,我才学到新的学习方法。”
“你们怎么认识的?”
“拍戏认识的啊。我后来不是拍了部电影吗?柠柠哥是出品人兼制片,就认识了,他人可好了。”
席肃想到席冰拍戏的事,问席冰,“这次拍戏也挣了一百多万,以后漫画屋的账你自己负吧。”
“这怎么行!”席冰说,“钱是挣了一百多万,可我都借出去了,现在手里没现金。”
席肃就听席冰讲严柠跟程导的剧组如何穷,他真的看得很不忍心,把在《青丘》剧组挣到的三十万也搭了进去。
席肃听后万分无语,替席冰总结,“阖这就是白忙仨月,一分钱没挣回来。”
席冰天生乐观,“不要这么说嘛,我交到很多朋友,柠柠哥跟程导不必说,还有乔叔叔、赵叔叔、场务大哥、教我武打吊威亚的武指老师、好几个一起拍戏的演员,我们现在都是朋友了。而且,我还学到很多拍戏的技巧。程导是有点穷,可他指导我可认真了。就是给他周转一下,等他有钱就会还我的。”
席肃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席冰点点头,跟席肃说,“我这个假期过得很好,很高兴。”
席肃唇角一翘,“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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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席冰跟席肃说了很多剧组拍戏的事,他有早睡的习惯,很快就困了。席冰一向裸睡,他钻被窝就把睡袍拿出去了,席肃睁只眼闭只眼,只能安慰自己,尊重席冰的睡眠习惯吧。
结果,半夜才知道席冰扯了何等样的弥天大谎。
席肃还没睡,席冰就一个翻身,腿敲他身上。席肃只好给他搬回去,重新盖好被子。
然后,整个晚上,席肃被席冰压醒踹醒三次之多,最后席肃大概适应了恶劣的睡眠环境,昏昏沉沉睡到天亮。
席肃有着运转良好的生物钟,早晨睁开眼,就要起床,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他眼珠向右转去,就看到席冰的臭脚丫正杵他脸边,席肃气到头晕,大吼一声,“席冰!”
席冰睡得神鬼不知,倒是惊动早起的老爷子老太太,老爷子推开门,“怎么了?”
席肃握着席冰的脚桌,把席冰的臭脚丫丢远,老爷子轻声责怪,“你轻点。冰冰还睡哪。”又道,“也不要那么大声说话,吵醒冰冰怎么办?”
“你看他像是能吵醒的?”席肃下床,“脚都踩我脸了。”
“这可怎么了。”老爷子没当回事,轻手轻脚地给宝贝孙子盖好被子,又摸摸孙子红扑扑的小睡脸才离开。
席肃想到昨晚席冰斩钉截铁地保证自己睡觉有多乖,还拉了老太太做伪证,老太太自从做了奶奶,也是一点诚实原则都没有了。席肃把席冰拍醒,叫席冰一起晨练。
席冰睡得迷迷瞪瞪,翻个身把头裹被子里,“困。”
席肃把他剥玉米壳一样剥出来,“起来吧。晨起是好习惯,来,一起晨练。”
“真的困。”
席冰死活不起,席肃也有办法,他去卫生间投块湿毛巾,在席冰脸上一糊,三五下给席冰擦了回脸,席冰只要不是死人,必然睡不成了。
席冰气得,指责席肃,“太毒了,席肃,我告诉你,你可太毒了!”
席肃一声冷笑,“比撒谎精强。”
席冰不服,“我什么时候撒谎了?”
席肃学着席冰昨晚的语气,“我睡着就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动都不会去的。”
席冰一愣,哈哈大笑。
他掀被子起来,问席肃,“体会到我的睡觉大法了吧!”
他笑个没完,“谁睡觉还不动啊,这话听听就算了,你竟然真信。”
席肃心说,我睡觉就不动。
席冰笑地一抖一抖,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好他就跟席肃去晨跑了,席冰自小爱运动,是班里的体育健将。席肃一直有长跑的习惯,父子俩沿着林荫道慢跑了一个小时,回家时汗都把运动衣浸湿了。
俩人在院子里伸展放松,拉一拉筋骨,就去冲澡了。席冰早上让爷爷给吹得头发,还说,“跑这一圈,是不觉得困了。”
“当然了。老祖宗就有晨起养生的习惯。”老爷子也会早上做些简单锻炼,但像这种一个小时的长跑是不成的。
看着孙子神气完足、精力充沛的模样就有说不出的喜欢,吹好头发,再摸摸孙子的大头,“真乖。”
席冰心情非常好,到洗手间喷了一圈红毛,非常热情地向席肃推荐他的染发喷雾。席肃说,“我审美正常。”
“可以换一换审美嘛。真的非常好看,特时髦。”
“不用。”
席肃坚决不用,席冰也没办法强求。他又到厨房看早饭。他是天生好胃口,除了香菜不吃,基本什么都吃。
早饭时他依旧挨着他爸爸坐,跟爷爷奶奶说,“我跟我爸晨跑时,遇到好几个叔叔阿姨晨跑,那边运动场上也有人晨练,就是大家都在运动,也不能停下打招呼,就都是笑一笑,就过去了。我看他们挺羡慕我爸的。”
席肃,“羡慕我什么?”
席冰夹片酱牛肉,“爸,你难道没看出来,当然是羡慕你有我这么好儿子,能陪你一起晨跑了。你没发现他们有的是一个人跑,有的是两个人跑,就没有像咱们俩父子一起跑的么?”
席肃真是为席冰这种没来由的自信无语,席肃告诉他,“人家也有儿子女儿,可能年纪小点而已。”
“就是小一点,他们也没儿女陪着啊。”席冰问,“爸,你不觉着特幸福吗?”
席肃面无表情,席冰笑眼弯弯,“我觉着特幸福,虽然你有很多缺点,不过一起跑步的感觉很不错,不是吗?”
席肃没忍住翘起嘴角,看向席冰,“晨跑本来就是好习惯。”
“嗯,等以后你在家,咱俩就一起跑。其实我都是为了陪你,我平时也有很多锻炼,在爷爷奶奶这边,还有很多朋友可以一起打球。”席冰跟席肃商量,“爸,以后咱们干脆就住爷爷奶奶这里好了。这不一样是家么?”
“不行。今天你就收拾收拾,搬回别墅区去。那边更宽敞。”席肃更喜欢别墅区,离公司近,上班方便。
席冰虽无奈,也没办法,只好拉长声音应了,“哦。”
老爷子看席肃就一肚子火,真是的,孩子这么懂事,这么好声好气的商量……这叫个啥东西,一点儿不知道体贴孩子的心。
席冰比平时胃口更好,早饭吃得饱饱,就去书房准备上课的事了。席肃自去上班不提。
老爷子直抚胸口,“真气死我了。”
老太太笑着安慰他,“阿肃一直这样,他总有自己的一些习惯。”
“整个家都得听他的。”老爷子吐槽儿子,“你看看冰冰,多懂事啊,说出的话,多贴心。”
老太太道,“席肃是第一代独生子女,有点被咱们惯坏了。”
老爷子,“冰冰也做了十几年独生子女呢。”
“冰冰性格像你,天生开朗活泛。”老太太笑,“说起来,冰冰妈妈今年生小宝宝,虽说跟冰冰妈妈不认识,我准备点给孩子的小银镯子小银锁,到时让冰冰一起带去,给小宝宝玩儿。”
“这个好。”老爷子心里很感激蒋枫带来席冰。
席冰没学几天,国庆节就到了。
今年国庆与中秋连一起,假期长达十天。席冰就兴致勃勃等着走亲戚的事了,他在家跟爷爷奶奶计划,第一天去谁家,第二天去谁家……那计划排得密密的。
第一天去的是老爷子的姑姑家,太爷爷那辈,就剩这么个老姑太太了,老人家高寿,今年九十岁。
老太太提前准备好看望老姑太太的礼物,席冰还订了束红玫瑰,打算送给老姑太太。
席肃开车,席冰坐副驾,他就跟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说一路,“我跟奶奶都拟好中秋节的菜单了,爷爷也参与了意见。到时我跟爷爷烤月饼,奶奶做两道拿手菜,爸,你准备做什么?”
“你们都做好了。我品尝就行了。”
“那不行。你也得出人出力啊。”席冰说,“你会不会做甜点?”
席肃没吭气,席冰就知道他爸不会了。
席冰说,“特简单,煮点红豆沙就行。”
席肃依旧没说话,席冰就知道他爸是啥也不会了。
席冰扭头问老爷子,“爷爷,你当初培养我爸,是不是看着《论语》培养的,君子远庖厨?”
老爷子笑,“你爸天生对做菜没兴趣。让他装饰院子吧,到时咱们在院子里赏月。”
“好。”席冰跟爷爷定好爸爸的任务。
然后,席冰又念叨起来,“老姑太太都九十岁了,她年纪肯定比太爷爷大吧?”
“大。这是我大姑。”老爷子说,“大姑年轻那会儿,国家经济还不大成,可她手巧,那时在供销社当售货员,有时供销社有卖剩的,有点脏有点破的布头,他们里头的人就分一分。大姑可会做衣服了,把不好的地方一裁,拼拼凑凑地就能做一件。一出去,人都夸好看。”
席冰说,“老姑太太生不逢时啊,要搁这会儿,高低得是个设计师。”
老爷子笑,“是啊,后来供销社不成了,大姑就进了服装厂,她手太巧,厂子里还出钱让她去进修制板,后来做了管理,一直干到厂长。”
席冰摸摸身上衣裳,“爷爷你不早跟我说,我该好好打扮一下。”
老爷子乐,“冰冰你这么帅,随便穿什么都好看。”
“这倒是。”席冰也很自信。
有席冰在,堵车都不觉心烦气躁了。倒是老姑太太那边惦记着,还打电话给老爷子问是不是堵车了,老爷子笑,“没事儿,过节都这样,是要比平时慢点儿的。”
“好。路上不要急,慢慢开。”老姑太太叮嘱两句,才挂了电话。
席冰他们出门算早的,到老姑太太家十来点。老姑太太把在市里的儿孙们都叫来了,好在她屋子宽敞,倒也坐得下。
席冰一到,老姑太太激动地站起来,上前去接他。席冰多敏捷的身姿,一下子接住老姑太太的手说,“老姑奶奶,您别动了,我这不来了。”
老爷子在边儿上大声介绍,“大姑,这就是冰冰,席肃的儿子。”
老姑太太摸摸耳朵,“我今儿带了助听器,你小声些。”
老爷子一笑,“哦,好。”
老姑太太穿一件浅红底绣花旗袍,披一领银色流苏围巾,一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还涂了口红,衬得气色格外好。席冰说,“老姑奶奶,你这也太好看了。”
逗得老人家咯咯直笑,老姑太太摩挲着席冰的手,很欣慰地看老爷子一眼,说,“这孩子真好。”
“是啊。我也常说,席肃大概上辈子烧了高香,我才有这么好一孙子。”
席肃把礼物送给老姑太太,老太太把花递给席冰,席冰就把花送给了老姑太太,说,“这是我给您准备的,祝老姑奶奶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健康安泰、吉祥如意。”
席冰跟说相声似的说了一连串祝福,逗得大家都笑了。老姑太太更合不拢嘴,接过花看了又看,跟儿孙们说,“看这花儿多好啊。我就喜欢这红玫瑰。”
其中一个比老爷子年长些的爷爷说,“妈您这把年纪还喜欢玫瑰呢?”
“我就一百上,照样喜欢玫瑰。”老太太很稀罕了一会儿,才把花给孙女,让孙女插好,又带着席冰认亲戚。这亲戚就多了,老太太年轻时不计划生育,膝下儿女六人,这些儿女也都有儿女,这就是跟席肃平辈的叔伯姑姑们了,这一代人不算多,有九个。只有一个小表姑还没结婚,剩下的都结婚有小孩儿了。
席冰辈的孩子有十个,只有一个表哥比席冰大,在B大读大学,剩下的都比席冰小。
席冰主动要求跟表哥握手,席冰说,“我特别喜欢学习好的人。”
表哥很谦虚,“我也就一般,比起你爸可差远了。”
“不要跟他比,我爸属于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弟弟妹妹们也挺喜欢席冰,主要这位表哥时髦又漂亮,小朋友天生就对漂亮的人有好感,都围过来跟席冰说话,席冰摸摸这个的头,捏捏那个的手,说“一下子多一群弟弟妹妹,这可不愁没玩儿的了。”
老姑太太家氛围很好,大家也都喜欢席冰,主要席冰长得跟几位表亲爷爷、姑奶奶真的很像,这神奇的基因延续,还有底下这群弟妹,也有跟席冰长的有几分像的。
用老姑太太的话说,“一看就知道是咱们老席家人。”
大家也都觉有趣,主要,席肃跟席冰这对父子,真的从相貌上完全没一点儿像的,可席冰又特别像席家人,连这种天生乐观也很像。
老姑太太特别时髦,很欣赏席冰身上的破洞牛仔裤,就是头上喷染的颜色不大协调,老姑太太说,“应该跟上衣或者裤子一个色系,深点浅点没关系,不要太突兀,整体要协调。多看看黑泽明的电影,黑泽明是美学大师,对光影色彩的理解世界首屈一指。”
席冰感动地握着老太太的手,“老姑奶奶,你比我爸时髦一百倍。”
老姑太太笑,“你爸的兴趣不在这上头,他在他的领域也很出众。”
老姑太太又问了问席冰的学习,知道席冰在家里补习也挺高兴,“学习嘛,什么时候都不晚。要说没比我当年更晚的了,我正经在学校念书,就读了三年小学,那会儿小学学得浅,也就学认字。后来厂子里出钱让我去学制板,你说把我愁的,人老师教的,几分之几,几点几,完全不懂,我就给我们主任打电话,我说主任要不你换个聪明的来学,我是真不成了。主任说,你就学吧,你还得学会,要学不会学费你得补给厂子。咱们那时候穷,一个月才二三十块钱的工资,这哪儿赔得起,我就咬着牙死记硬背,最后也学会了。”
“老姑太太,你可真厉害。”
老太太说,“冰冰,老姑太太还会好几门外语呢。”
席冰简直佩服死了,老姑太太笑,“人嘛,走到哪儿说到哪儿。那是后来厂子产能过胜,活少人多,赶上国企改革,我们几个做管理的就愁,这得想个活路。一直听说南方有做外贸生意的,我们就去跟人家学,招外贸员进厂,接外单做。这也不能全指望着外贸员,我们做管理的多少也得懂点儿。我会的也不多,那会儿你爷爷每天下班就骑着自行车到我厂子里教我英语,赶上我厂子里有外贸员,有时老外也来,主要练习的环境好,七练八练的就会说了。也就能交流,他们都说我的外语也是一股子A市味儿,我说你们就别要求太高了。我这A市英语说起来比印度英语好多了,印度人说英语才好笑,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席冰被逗得哈哈大笑。
老姑太太接着说,“后来我听了日本人说英语,我的妈呀,还不如印度人呢。”
席冰险没笑晕,他那疯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老姑奶奶就是我的女神啊!我可太喜欢你了!”说着抱住老姑太太,啾啾亲两口,都亲出响来!
老姑太太特高兴,跟大家说,“西方也是有好东西的,像这吻颊礼就不错。”
大家又是一乐。
席冰觉着老姑太太可太厉害了,老姑太太说,“这不算什么,比起为国家做贡献的科学家、军人、领导人,我这个渺小的不值一提,就是随波逐流了一辈子。好在大家都保住了一口饭,没裁员没下岗,就行啦。”
中午吃饭时,老姑太太让席冰坐她身边,她另一侧坐的是亲大侄儿老爷子。午餐很丰盛,因为大家饭量不大,为免浪费,菜量都不大。
老姑太太吃得也不多,席冰到哪儿都放得开,他胃口特别好,老姑太太点头,给席冰夹菜,“长个子的孩子,就得这么吃。”
午饭后,他还要吃冰淇淋,孩子们都要吃,老姑太太说,“我也要一根。”
大爷爷有点不放心,“妈,有点凉吧。”
老姑太太洒脱的一摆手,“九十岁的人,还管它凉热,想吃就吃。”
吃完冰淇淋,歇一会儿,席冰就跟大表哥带着一堆弟弟妹妹到院子里踢球玩儿。大人们随便在屋里聊天,老姑太太坐檐下,高高兴兴地看着他们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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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要不是席冰第二天还得去走亲戚,老姑太太都想留他住下来。老姑太太还说,“该早点把冰冰带过来玩儿。”
席冰道,“早不行。早先我爸一见我都这样。”席冰做个拉长脸的模样,“看我不顺眼。以前我也不喜欢他。我俩是现在才相处出一点父子爱。”
席肃瞪席冰,“你闭嘴吧。”
“看,还总不让人说话。”席冰叹气,“可不讲理了。我也没法子,只能包容着他了。”
老姑太太听得一脸乐,还跟席肃说,“冰冰多活泼可爱啊。”
“是啊。有眼光的人都懂得欣赏我。”席冰说着还看席肃一眼,席肃懒得理他,跟老姑太太说,“您别动了,我们自己走就行。”
老姑太太道,“我平时也爱活动活动。”非送到院子里,又叮嘱席冰,“星期天过来玩儿,咱们一起打麻将。”
席冰眼睛一亮,“我一准儿来。”家里席肃是天才,爷爷奶奶都是教授,此时此刻,席冰终于从老姑太太这里找到自信,席冰一副知己难遇的感慨样,拉着老姑太太的手摇啊摇,“我这一身的才艺,原来就是像老姑奶奶你啊。”
老姑太太得意的朝席冰使个眼色,“艺多不压身,就是这道理啊。”
“可不是么!”
席肃觉着,再叫他俩说下去,估计俩人得斩鸡头烧黄纸拜了把子,同席冰说,“跟老姑奶奶再见。”
席冰依依不舍地跟老姑太太又说了十五分钟的离别话,后来席肃真是受不了他这磨叽,直接拎着席冰衣领,把人塞副驾去了。
老姑太太直絮叨,“阿肃你就是太严肃了,活泼一点嘛。男孩子活泼一点才可爱。”
席肃道,“我早过了可爱的年纪。”
“你就是在可爱的年纪时也没可爱过。”老姑太太翻个白眼,隔着窗子跟席冰摆手,“冰冰,下次三缺一我给你打电话。”
“好啊。我一定到!”
“妈,小孩子还是得以学习为重。”
“不要这么刻板嘛,平时学得就够多了,多玩玩儿嘛。”老姑太太朝老爷子老太太摇手,“都上车吧。”
席肃说,“姑奶奶,那我们走了。”
“嗯,去吧。”老姑太太笑眯眯地,“估计阿肃你的活泼因子都遗传给冰冰了。”
席肃全当没听到,反正姑太太一直是活泼过头的典型。席冰隔窗给老姑太太个飞吻,老姑太太调皮的还他两个,席冰哈哈大笑。
一直回到家,席冰还沉浸在老姑太太的魅力中不可自拔,席冰说,“我九十岁的时候,也要像老姑奶奶这样。”
席肃看他一眼,“老姑太太活泼过头,你收着点吧。”
“爸,你就是太严肃了。”席冰问,“今天怪热的,要不要吃冰淇淋?”
席肃,“拿一个吧。”
席冰拿了四个,爸爸和奶奶是冰淇淋,他跟爷爷的是老冰棍,席冰问,“明天去大舅爷家,大舅爷是什么样的人,肯定像奶奶这样又文雅又好看吧。”
老太太说,“你大舅爷特喜欢孩子。”
老爷子道,“这倒是。你爸小时候就爱去你大舅爷那儿,他们可说得来了。”
席冰咔嚓一口老冰棍,“能跟我爸聊得来,肯定是个很好的人。”
席肃给他后脑勺一下,“再说话没个大小,明天你就不要去了。”
“爸,你看你,就是严肃过了头。”席冰说,“我跟大舅爷也很聊得来,大舅爷都说了欢迎我去做客。我还有很多话想跟大舅爷说呢。”
席肃实在不能理解席冰的脑回路,就通个电话,就跟熟了八辈子似的,席冰这哪儿来的厚脸皮啊。
反正假期席冰也不学习,他傍晚在院子里练投篮,晚上看会儿书做几道数学题就早早睡了。第二天做了精心准备,穿上一身珍珠色的小西装,打扮得好像个随时能走进结婚教堂的小新郎一样,还臭美地戴了胸针,总之隆重到随时可以举行加冕。老爷子说,“又不是去参加宴会,冰冰你这忒隆重了。”
“昨天老姑奶奶就很隆重啊,老姑奶奶还穿旗袍哪,我要昨儿穿这身儿,跟老姑奶奶多搭啊。”席冰在爷爷奶奶跟前转一圈儿,“我还喷了香水,爷爷,香不香?”
“快香晕了。”
席冰非要这么穿,谁也劝不住他,只能这样去了。
大舅爷住的地方不算太远,也就一个小时车程,环境很不错,用席冰的形容,鸟语花香的。
鸟雀的叫声从高耸的树丛传出来,秀直笔挺的水杉遮住大部分阳光,沿着林荫道开了约一刻钟就到了一座简单的二层小楼,楼房不大,但院子开阔,院门前左右两株合抱粗的梧桐树。正值中秋,梧桐树叶子将落,在风中哗啦啦作响。
车子刚驶入院门,里面就迎出不少人来。其中一位身量俊挺的灰鬓老者,席冰看一眼,眼珠子就险砸地上,他震惊的,“啊,我的天哪——”
然后,立刻扭头看席肃,我的天哪!
世上竟有这么像的人,席肃跟大舅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一个席肃就够他受得了,这怎么还要再来一个!
“还不下车!”
伴随着车窗被敲响的咚咚声,席冰才发现大家都下车了,席肃站他车门外,喊他下车。
席冰深吸口气,僵着手脚打开车门。
席肃奇怪,昨天晚上还高兴得手舞足蹈的,这是怎么了?
席冰乖乖跟在席肃身边,席肃有些嗔怪,“大舅您怎么还亲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