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 by石头与水
石头与水  发于:2023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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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肃只小时候打过架,成年后鲜少动手,更没打过孩子。但既是要给席冰个教训,席肃便没打算轻拿轻放。
真麻烦,遇到这种不会听话的小子,真麻烦。
不管席冰怎么哭怎么求饶,席肃只管打自己的,到最后,席冰连哭的力气都没了,他浑身发抖,神志昏沉,除了疼就是疼。
我可能要死了。
疼到极致,席冰心里升起这个念头。他一想到自己大好年华就要死了,真是伤心极了,不禁又哽咽着哭起来。
保镖看席冰身后星星点点的血色,忍不住说,“席总,孩子要受不住了。”
席肃不以为意,只是将掸子向下移了移,“没听说鸡毛掸子能打死人的。”
席肃不会真把席冰打死,打个半死,打到席冰听话不成问题。最后席肃打够了,席冰已是趴在餐桌上站都站不住,席肃去卫生间洗了洗手,顺手将掸子冲洗干净,带席冰回家。
看挨顿打多乖,让怎么着怎么着,一句废话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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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彼此评价
到家后,席肃去了书房,席冰直接被送回自己房间,趴在床上,连□□的力气都没剩几分。
医生见多识广,戴上手套给席冰脱裤子时就说,“按着些。”
保镖一个按住肩一个按住脚,外裤尚好,内裤粘在伤处,稍一碰席冰就瑟瑟发抖。他一直哭一直哭,模模糊糊地喊“妈妈”,王管家都看得红了眼圈,心中很心疼席冰。
医生帮他处理好伤处后,留下几片止痛药,交代好服用护理的注意事项,约好明天的换药时间就告辞了。
保镖看没他们的事,也都下去了。王管家给席冰盖上条薄被,倒了温水扶着他喝。席冰喝两口水,看是王管家,问,“王姨,我是快死了吗?你能帮我把我妈妈叫来吗,我想跟我妈妈说两句话。”
“没事的没事的。”王管家摸摸席冰汗湿的额头,安慰他,“过几天就好了。别瞎想,再喝点水吧,我放了蜂蜜的。”
席冰喝了大半杯,止痛药有镇痛安眠的成分,席冰昏昏沉沉勉强入睡。
看席冰睡熟,王管家过去书房跟席肃说一声。席肃正在书房练字,闻言说,“明天有补习老师要来,记得叫他按时上课。”
王管家说,“我看小冰伤得挺厉害,明天还能上课吗?”
“不是看过医生了吗?”席肃不明白这有什么不能上课的。
王管家站着没走,席肃暂搁了笔,问,“还有事?”
“席总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小冰他伤的,明天不一定能起来。”
“起不来就趴着好了。趴着一样可以上课。”席肃难得见王管家这样心疼谁,他无所谓地补一句,“跟席冰说,按课程表的进度,好好学。他应该明白不听话地教训了。”
王管家暗暗叹口气,他在席家工作时间不短,席肃平时挺和气,出手大方,一等一的好老板。哎,王管家不敢再多说,离开书房。
她从没见谁这样打孩子,席冰伤得不轻,王管家不放心,晚上就在席冰房间沙发凑合一宿。半夜席冰醒了,喂他喝水,扶他去洗手间。醒后大概是伤处疼得厉害,席冰再难入眠,直到天明才又眯了一会儿。
七点前王管家还得把他叫醒,一会儿补习老师就到了。
席冰一听还要补习,他被疼痛折磨得烦躁难耐,当下大怒,“那老王八是不是人!我都快死了!还怎么补习!”
王管家吓得直看房门口,劝席冰,“小声点,让席总听到不又得打你。”
席冰是真叫打怕了,哪怕气得要死,现在席肃就在家,他也不敢再去找席肃理论。王管家生怕他再自讨苦吃,连劝带吓,“你可好好学吧。昨天席总说,让你按他安排的课程表,只能快不能慢,还得学会学好。”
“呸!老王八!”席冰恨恨地骂席肃。
王管家心说,你这也是不怕揍的。叹口气,让佣人给把他早饭端上来。席冰身后疼得要命,早饭也胃口一般,刚吃完饭,补习老师就来了。席冰满肚子邪火,又不敢不学,看那老东西的意思,只要他还有气儿,就得学。
补习老师不知因果,都被席冰给感动了一下子:好家伙,看人家富二代也不是容易当的啊。都病得爬不起来了,搁床上都不耽误学习。
席冰身上火烧针挑似的疼,他这上课,止疼药都不敢吃,吃了要睡觉,只能拼命把注意力集中到课程上,听得那叫一个聚精会神。
除了午饭后打会儿游戏,他完全按照席肃的课程规定,从早学到晚。用席冰的话说,“打娘胎出来就没受过这种累。”
王管家把水果放好,给他加油鼓劲,“这不学得挺好吗。老师都夸你聪明。”老师走时,王管家都会问一问席冰的学习情况,尽职尽责地做记录。
“我本来就很聪明。”席冰趴得腰酸,又不能躺,爬起来直着腰下床,王管家扶一把,他到窗前推开窗,见玉兰花都开了。只是夜晚灯光下,看不大清楚。
席冰说,“都春天了,也没出去转转。王姨,明天不在屋里学了,明天在院子里,给我拿把长椅,铺软和些,我趴长椅上听课。”
“那就摆在玉兰树下如何?”
“好!”
席肃摩挲棋子片刻,终是投子认输,笑道,“还是爸你棋胜一筹。”
“老啦。”老爷子胜了也无甚喜色,慢慢地收拾着黑白子,“今儿见着隔壁你冯叔叔教他家小孙子下棋,你说你冯叔叔,平时说话声音比猫叫大不了多少,这一教孙子就跟安个大喇叭似的,也不知我还能不能有含饴弄孙之乐?”
近年老头子常念叨这事,老太太担心儿子心烦,在边儿上圆场,“你就别抱怨了,现在是新社会,让席肃自己做主。要是闲了出去讲讲课。”
席肃喝口水,“听说小孩子都很淘气,尤其男孩子,跟小猴子似的,有点讨厌。”席肃最讨厌的动物就是猴子。
老太太笑起来,“怎么能这么说呢。席肃你小时候就安静懂事,人见人夸。”
“我是天生性情。”席肃说,“爸你喜欢孙子么?”
“真是废话,我能不喜欢么?!你瞅瞅咱们左邻右舍,别管多高的职称多高的位子,谁家要有个小孙子小孙女,那才是羡煞旁人。”
“妈你也喜欢么?”席肃又问母亲的态度。
老太太笑眼弯弯,“我不催你。你的人生应该由自己掌握。不过,我喜欢孩子。当年我跟你爸忙于工作,又有独生政策,就只要了你一个。要是你结婚生子,我当然高兴。”
“我听说有的孩子跟父母完全是两个极端,万一是个猴子样的笨蛋,你们也喜欢?”席肃都觉得不可思议,有些不能理解老人对儿孙的渴望。席肃想到席冰就只觉丢人。
老爷子听得大怒,反手将正在捡的棋子一拍,骂席肃,“你这叫人说的话?!我孙子能是只笨猴儿!”
席肃点点头,“你看吧。你喜欢的是你臆想出来的,又聪明又可爱的孩子。事实上,谁能保证后代一定优秀呢。万一又丑又笨又淘气,跟你想得正相反,你还会喜欢吗?爸,别成天把孙子挂嘴边,须知这是个有风险的物件,还是谨慎些的好。”
老爷子被他这谬论气晕,“你小时候成天摆个臭脸,神人不理,我难道嫌过你?”
“我小时候,谁不羡慕你呢。”席肃站起身,“我走了。有空再来。”
“滚滚滚!”
老太太送儿子出门,庭院中星光满天,天气渐暖,夜风自远方而来,拂动花枝树梢,带来夜虫的轻鸣。老太太披一块厚些的浅色长披肩,“你爸是有些着急了。席肃,你今天愿意跟我们讨论孩子的事,是有什么缘故吗?”
“我有一个儿子。”席肃坦诚告诉母亲。
老太太惊愕地止住脚步,“近来的事?”
“像只野猴子,讨厌得很。”
老太太愈发意外,“孩子多大了?”
“十五岁,初三,他妈妈要再婚,把他送给我养,我要做他三年的监护人。”
“以前没听你提过。以前你不知道么?”
“是意外,那女人背着我……”席肃没有多说蒋枫的事,事过多年,没必要再提。
“孩子叫什么名字?”
“席冰。”
“你一个人,又没带孩子的经验,明天我去看看小冰。”
“暂时不要。”席肃道,“席冰很没个规矩,我正在管教他。等他有些样子,我再带他过来。爸那里,妈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再跟他说吧。让他别有那么高的期待,完全就是个又丢人又讨厌的猴子。”
老太太的心怦怦乱跳,恨不能现在就飞过去看孙子。
暂且压下胸口澎湃的心跳,老太太笑道,“等你到我跟你爸的年纪就知道了,只要是自家孩子,那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就真是个猴子,也是宝贝得不得了的。”
席肃听懂母亲话中的意思,他还是说,“等过些天吧。”
“没关系,按照你的节奏,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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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席冰对席肃的评价:老王八,老东西! 席肃对席冰的评价:猴子,野猴子,讨厌的野猴子。 感谢在2011-03-31 23:26:48~2023-03-07 11:0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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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报警
席肃刚上车走人,老太太立刻光速回到屋里,连坐下都来不及,对着收拾棋盘的老爷子一伸手,“手机给我。”
老爷子将茶几上的手机递给老太太,“没人给你打电话。”
老太太不理他,马上拨通王管家的号码,都没顾得上寒暄,开口便是,“小王啊,我是席阿姨,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我想问一点关于小冰的事。”
席冰已经上完最后一节课,回房休息了,王管家在办公室整理一些事务,闻言笑道,“方便。席阿姨您只管问。”
老太太也没问旁的,就是席冰什么时候到席肃那边儿的,父子俩相处得如何,席冰在生活上可还习惯。
没席肃的允许,王管家没提席冰挨打的事,只是含糊地说,“小冰刚来,总有些不习惯的地方。席总抓他学习抓得挺紧,小冰学习可认真了,刚上完课回房间。”又介绍了席冰的一日三餐。
王管家现在对席冰的了解也不深,老太太大致问过后,托王管家明天拍张席冰的照片给她发手机上。
王管家笑,“小冰现在还没睡,一会儿我去给他送水果,帮您拍几张。我都忘说了,这孩子生得特别好,跟阿姨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吗?”老太太笑声愉悦,想到席肃对孙子丑的形容……“行,小王,麻烦你了。那一会儿拍了发我啊。席肃希望我们过些天再去看小冰,我这心里就记挂着。要是小冰有什么事,席肃不方便的话,你给我打电话,我跟你席叔叔退休了,在家有大把时间。”
王管家问,“那要不要跟小冰说一声您和叔叔很牵挂他呢?”
老太太很尊重席肃的意见,按下心中想立刻就见到孙子的渴望,仍是道,“等我和席肃商量后吧。我是现在就想过去看小冰,毕竟席肃才是他的爸爸,我得先经过席肃同意。”
彼此再说两句,老太太挂断电话,这才握着手机坐沙发里,什么都不干,就等着王管家发孙子照片了。
老爷子听她这一通电话,问,“你是跟谁打的电话?小冰是谁呀?”
老太太激动地揉一揉心口,“等一下。”去书房把速效救心丸找出来,给丈夫吃了五粒。
“到底什么事?”老爷子问。
“我说了你可别激动。”
“你快说吧。”
“小冰是咱们的孙子。”老太太双眼放光,握住丈夫的手,“席肃刚跟我说的,他有个儿子,十五岁了,就是小冰。席肃也是刚知道,他怕你会太激动,没敢直接跟你说。”
老爷子当时便有一千个问题涌上心头,譬如孩子都十五岁了,怎么现在才说?譬如孙子妈是哪位女士?譬如……我有孙子了!我得去看孙子啊!
所有问题最终化为一句激动万分的不可置信,“真的?”
“当然了。我刚跟小王打电话就是打听小冰的事。”老太太说,“刚搬席肃那边儿还没一个月。小王说,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老爷子当下坐不住,站起身,“不行,这么大的事,我得去看看。”
“你站住。”老太太把老爷子按回沙发里,“就是你这脾气,席肃才不愿跟你说的。”
“我这脾气怎么了?突然之间蹦出这么大一孙子,我不得去瞧瞧!”老爷子直打手,“席肃这叫什么事儿,婚没结,孩子这么大了。”
“现在社会不讲这个了。”老太太劝他,“你安生些吧。我听席肃的意思,可能跟小冰相处得不是很好。”
“那更要去瞧瞧了。孩子怎么出生怎么长大,这是由孩子做主的吗?这是大人的责任。席肃自己婚姻不完整,是他自己没处理好,怎么能让孩子受委屈呢?”
“你别急。”老太太道,“席肃的性格我是清楚的,他只是有些严厉。小冰还是孩子,以前父子没相处过,乍在一处,男孩子本身好动活泼,有些摩擦很正常。我们不要在席肃与小冰磨合的时候过去添乱,这不利于他们父子培养感情。”
“就席肃那破脾气,万一对孩子不好,让孩子受委屈怎么办?”
“不会的。小冰是咱们亲孙子,也一样是席肃的亲儿子啊。”
“可你看他刚说起孩子的口气,不像会是疼孩子的。”
“给席肃一个与亲子单独相处的机会。”老太太按住老爷子,“雄性天然更具破坏力与攻击性,这是由他们的性别与基因决定的。男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会与父系既亲近又对抗,所以我一向不赞成成年后的男孩子与父亲共居。小冰已经十五岁了,如果错过最后培养感情的机会,他与席肃终生都不会亲近。这种疏离是双方的,他们彼此可能不会觉得损失什么,但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他们能相处出一点父子间的感情。”
老爷子长眉紧锁,没有说话。
手机提示音响起,老太太忙打开微信,是王管家发来的图片。老太太点开大图,席冰趴在床上看漫画书的样子,少年干净的眼睛看着镜头,那种无法形容的干净乖巧气几乎透屏而来。
“这就是小冰吗?”老爷子离远些看,指挥老太太,“翻下一张。”
还有席冰吃水果的,弯着眼睛笑的,对镜头比心的……席冰是天生温柔无害的长相,这种相貌本身就极容易获得旁人好感,何况席冰是真心长得不错。
老爷子都忍不住说,“这孩子,一看就是咱们席家人的长相。”
是的,老太太老爷子都是这种温润斯文的五官,倒是席肃那种刀削斧凿般的深邃五官,与父母完全不同。
老太太看着照片就笑了,“小王就说嘛,小冰长得像我。”
“也像我。像咱俩。”老爷子道,“比席肃小时候长得好。”刚还说他们孙子丑!这叫丑吗!这要叫丑世上就没好看的了!
欣赏一回孙子的照片,老爷子才想起问,“孩子的妈妈是什么人?”
“没来得及问席肃。”老太太来回翻看席冰的照片,“别纠结这个,你看小冰这样乖巧爱笑、落落大方的模样,应该是生长在一个轻松又开明的环境。”
“上几年级了。”
“初三。”
“这个席肃啊这个席肃,我看他是稀里糊涂。我从不干涉他的婚姻,可怎么在孩子的事情上也这样糊涂。”老爷子站起身,在客厅里转两圈,心里就跟有十五只猫在抓似的,“看来他先前是一点儿不知道。”
席肃一直没有遇到相爱的女性,老爷子也就近几年才敲边鼓似的催一催他,老爷子就是遗憾啊,孙子都这么大了才相认,真是遗憾啊!
当晚,老爷子激动的半宿没睡,虽对席冰的了解仅限几张照片,却是絮絮叨叨地说了大半宿孙子如何如何的话。
老爷子非常想去看孙子,不过,最终仍是听从老太太的建议,儿子才是孙子的监护人,在看望孙子的事情上,还是要听儿子意见。
吃光一盘水果,席冰感觉自己好多了,他郑重跟王管家道谢,感谢王管家昨夜的照顾,他今天可以自己睡了。
王管家将水晶玻璃壶的蜜水添满,重新放回床头柜,叮嘱席冰,“水给你放这里。下床走路都要小心些。”
“嗯,我知道的。”席冰朝王管家摇手,“你去休息吧,王姨再见。”
王管家便不再多说,笑着下去了。
医生的药很有用,席冰正值少年,伤处收口恢复得很好。
王管家走后,席冰脱了浴袍,到卫生间拍了几张自己受伤的照片,恨恨地眯了眯眼睛,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席肃的!
第二日,春光明媚,在院里上半天课,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太阳这样好,晒得人浑身暖融融发困,席冰就在院里吃饭。午饭后,他拿出手机查了查资料,悄悄打了个电话。
然后,下午课还没开始,妇联和民警的车就到了。
警车开到家门口,王管家忙上前打招呼。来人倒也客气,先自我介绍出示证件,“您家孩子打了妇联的求助电话,我们帮忙报的警。您是孩子的长辈吗?孩子在哪儿?”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不是……”
“这是王姨。王姨是照顾我的好人,我爸不在家。”席冰慢吞吞地从玉兰树下的沙发床中爬起来,穿上鞋走到妇联和民警面前,“是我打的电话,要求援助。”
他走路的姿势别扭至极,妇联民警都是见多识广,一看就知席冰身上有伤。席冰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叫席冰,我爸上班去了。他没在家,我才敢给你们打电话。我今年十五岁,未成年。我在家受到严重虐待、家暴,我要求在妇联和民警见证的前提下去医院验伤,我需要政府对我提供人身保护以及法律援助。”
席冰的一席话条理清楚、诉求清晰,妇联与民警立刻道,“请同我们具体说一说。”
王管家几乎要昏过去,席冰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啊,她竟然一点儿不知道!
她不知道倒也不稀奇,席冰自己有手机,偷摸着打个电话不稀奇。关键是,这两天席冰的精神头一直不错,人也挺开朗,完全不像憋大招要跟他爸打家暴官司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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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湛蓝,春日如曛。
温柔的暖风拂过洁白的玉兰花树,柔软的草皮,以及王管家额间急出的冷汗。
王管家看事情要闹大,她先招呼几位公职人员,“几位同志请进来坐吧,这也属家庭矛盾,你们看,我先请席总回来,大家坐下来谈一谈。”
席冰担心一旦席肃回家,情势就会生变,他道,“我现在就需要政府的保护,一旦我爸回来,他得打死我。”
王管家担心事难收场,席冰还小,这样的家庭矛盾,凭席总的手段,根本闹也闹不起来,最后还是席冰吃亏。
王管家过去握住席冰的手,少年的手已经有了清晰的骨骼的硬度,她看着席冰的眼睛,问,“小冰,我虽是席总的员工,可我待你并不只是照顾雇主的孩子。你信不信我的人品?”
少年人的心总是格外柔软,他能感受到王管家的善意,席冰点点头。王管家道,“你听我说,现在有妇联和民警同志在场,没人能伤害你。席总是你唯一的监护人,哪怕妇联和民警同志要带你走,也要通知监护人的。妇联和民警同志不会只听你单方向的说法,这是你们双方的事。席总立刻就能回来,公司里有现成的律师团。”
席冰唇线一抿,他倒是考虑过这个,可他不能白挨这样的毒打,有机会总要试一试,哪怕机会渺茫,他也不能白挨这样的毒打!
“他就是大法官,也得遵纪守法。我是未成年,是受国家保护的。我受到严重伤害,我需要援助。”
“那也要给席总一个自辩的机会。”王管家道,“容我通知席总一声。你有什么心事什么委屈,当着政府工作人员的面,只管提出来。”
“如果席总敢在政府公职人员的面前打你,那正坐实他家暴实锤。小冰,我虽是席总的员工,但对你的事,但凡我所知道的一切,在妇联和民警同志面前,我都会实话实说。”
席冰神色有些动容,他没想到王管家会愿意做证,他没再说话,就是不反对的意思了。
王管家稍松口气,先请妇联和民警进屋说话,佣人端来茶水,王管家去打电话。妇联、民警先向席冰了解些基本情况,席冰道,“我小时候是跟着我妈的,我妈要同男朋友结婚,就把我送来我爸这里。我原本一直在学校读书,还有课外辅导班都是安排好的。我的同学朋友也都在学校。但自从到了我爸这里,他就不让我去上学了,让我在家跟着补习老师上课。我不同意,跟他沟通好多次都沟通不了。第一次动手是在早上,因为我想去学校读书,我不想一个人在家学,就因为这样的事,他就一脚把我从门口踹到客厅这里,我险些摔地上摔死,屁股都青了一大块。”
席冰口齿清楚极了,还比划了被踢的距离给妇联以及民警同志看。先把第一次被打的事铺垫一下,再说第二次。
“我实在受不了他这种不讲道理的控制欲,我想回学校读书,九年义务教育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我就自己回学校读书了,我也不想跟他住在一起,就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这些事,我都告诉过王姨的。王姨也告诉过他,他也没反对。谁知道就在前天,他突然就过去了,硬说我是离家出走,把我骂了一顿不说,又对我进行了严重的家暴行为。”席冰愤愤不平,“不论我怎么认错都不行,让保镖按住我打的。我几乎要被打死了,到现在坐都不敢坐。我是因为太害怕,才打电话求助的。”
王管家尴尬地放下水果,民警问王管家,“你是这家的员工,席冰小同学来这家多长时间?”
王管家道,“快一个月了。”
“二十天。”席冰不满意王管家模糊的回答,“我才来二十天,就挨两顿打。我跟我妈十五年,我妈从来没碰过我一下。”
妇联和民警正了解情况,席肃就回来了,公司离家实在很近。席肃身量挺拔,身边带着律师,举手投足间气势十足。他进来根本没看席冰一眼,先与妇联、民警打招呼,“实在抱歉,区区家事还要麻烦政府。”
“我们接到孩子的求助,救助孩子、保护孩子不受伤害是我们的职责。”
因为席肃是监护人兼施暴人,妇联与民警都要向他了解情况,尤其是关于两次打孩子的事。席肃并无隐瞒,他让王管家到书房拿出有关席冰的若干资料,“先前席冰由他母亲抚养,我对他了解不深。他到我身边后,我才知道他成绩有多差。上一学年是年级倒数第十。这是他的成绩单。”
席肃拿出席冰的成绩单,上面有学科排名,学校排名,全市排名。
席冰伸长脖子看一眼,在旁边补充,“怎么能以成绩论人呢?我也有好的学科,我体育是满分。体育老师特别喜欢我。”
“他妈妈过于溺爱他。”席肃道,“以前他也并不在学校读,只是学籍挂在学校,平时都是去辅导班上课。辅导班管得不严,虽然交了钱,他也并不去辅导班。平时不是去球场踢球,就是去游戏厅打游戏。我正是出于对孩子的负责,才请了一对一的老师,让他在家学习。”
席肃说着又拿出相关资料佐证他的话。
席冰没想到席肃已经把他查个底掉,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先说离家出走的事吧。他是告诉了王管家,王管家也转告了我,我并没有答应,他就不顾我的意思,自己出去租房子住。如果他肯好好学习,他愿意住外面,我也能接受。”席肃拿出照片、手机行程记录,一样样地放到茶几上,“这是他离家出走后干的事。游戏厅、网吧、球场。”
他看向席冰,“学校呢?辅导班呢?”
席冰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偷拍,顿时火冒三丈,怒指席肃,“你偷窥我隐私!”
席肃脸色骤然一沉,喝道,“谁教你用手指长辈的?把手放下!”
父子俩都气势十足,倒把妇联、民警吓一跳。席肃乃商界翘楚,性情严厉不足为奇。倒是席冰的性子出乎工作人员的意料,小朋友您这胆量,可不像是受过家暴虐待的。
席肃长眉压低,黑沉沉的眼珠盯向席冰。席冰心头一跳,不情不愿地收回手,“我是说你不该让人去偷拍我。每个人都有隐私权的!你这样是触犯我的隐私权!”
“我只是派人保护你。”席肃深吸口气,转头向妇联、民警解释,“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要跑出去自己住,身为监护人,不束缚孩子的想法,能做到我这步的人,我想是不多的。可这孩子着实不争气,我亲自去叫他回家,他偏不肯听话。我是打了他几下,将心比心,道理讲多少遍都不听,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我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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