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物理加起来六十分,你还好意思提休息。”
“真的,学校给放的假。”席冰彻底坐起来,苦兮兮地说,“我也学了大半个月了,一天都没休息过。就是学习,也得讲个劳逸结合吧。”
老爷子老太太都是头一回见孙子,正喜欢得不行,拿席冰当个活宝贝,都说,“今天就算了,也让冰冰休息休息。”
“就是啊,爸爸,你难得回来这么早,也休息一下,跟爷爷奶奶说说话。我去看看蛋糕好没,快香死我了!我要流口水了!”他穿上拖鞋就跑厨房去了。
一见孙子跑了,老爷子老太太齐齐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席肃,席肃面无表情,“六月就中考,席冰这成绩,上普高都够呛。”
“这也急不来,我看冰冰性格挺好。孩子重要的是品格,你别成天吓唬他,你没发现冰冰一见你就发愁么。”老爷子上了年纪,于孩子成绩的事倒是能看得开。他们同事家里朋友家里,也有不少学习一般的孩子。
“孩子嘛,各有各的优点。”老爷子补充一句。
老太太笑,“席肃你从小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其实妈妈偶尔也会想你像冰冰这样撒撒娇的呀。”
席肃,“妈,你再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太太含笑起身,“我去看看冰冰,你们父子俩说话吧。”
老太太一走,留下老爷子与席肃大眼瞪小眼,老爷子叹口气,“凡事缓着点来,你看冰冰多亲人的性格。”
席肃:他在我跟前可不这样。
老爷子正想再点儿子两句,就听到席冰的声音,“爷爷!爷爷!过来看我的蛋糕!”
“诶!”老爷子响亮地应一声,也顾不上再跟儿子说话,风风火火地就往餐厅去了。
转眼间,偌大客厅只余席肃一人。
老爷子一到餐厅就挨了批评,席冰用作贼般的小声说,“爷爷,你怎么这么不机伶啊。还不跟奶奶一块过来。”
老爷子看老太太一眼,原来是这意思,刚怎么不叫我一声。“哎,爷爷这不没想到嘛。”
“看我这蛋糕,就差最后在上面写字了。奶奶,你帮我写吧。”
老爷子特想在孙子跟前露露脸,主动请缨,“冰冰,我给你写吧,不是爷爷吹牛,爷爷那一手毛笔字,提起来也是小有名气的。”
席冰不要,“我要奶奶给我写。奶奶比较聪明。”
老爷子险没叫这话打击坏了,席冰安慰爷爷,“这个是祝我学习进步的,当然得叫奶奶写了。下次祝我身体健康的,再让爷爷你写。”
虽然只能排下次,老爷子也打起了精神,就听老太太在旁说了句,“冰冰啊,就是论身体素质,也是我更好哦。”
“这样啊。”席冰小声问老爷子,“爷爷,你怎么这么菜啊!”
“我,我,我没……”
“不许说谎。”老太太眯眼警告。
老爷子生硬的拐个弯,“我,我也没说我不菜啊。这得看跟谁比,跟你奶奶比是有点菜,跟我许多朋友比,我还是比较好的。”
席冰看老爷子的眼神愈发可怜,“那岂不是说爷爷你有一堆菜朋友吗?”
老太太重新露出温柔又和善的笑容。
老爷子终究还是要面子的,解释说,“并不是我们菜,是你奶奶比较强。赶紧让她给你写吧,下回也让她写,什么时候她写腻了,爷爷捡个剩的,再给你写。”说的怪可怜的。
老太太说,“冰冰,知道什么叫哀兵之策吗?”
席冰直瞧着老爷子笑,“奶奶,我们一般管这叫装可怜。”
老爷子有点尴尬,殷勤的问老太太,“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老太太也不理他,老爷子就给老太太把茶水备好了。等厨师把巧克力隔水融化装裱花袋后,老太太在蛋糕上写字的时候,老爷子更是夸的天花乱坠。席冰被逗的直乐,老太太这才大发慈悲的说,“等下次冰冰再有庆祝的事,就让你一次。”
“冰冰作证,这可说定了。”老爷子当下把事敲定。
席冰笑个没完,老爷子就挽尊,把席冰拉一边,悄悄说,“冰冰,看到没,大丈夫就得像爷爷这样,能屈能伸。”
啥能屈能伸啊!席冰心说,您还不如直接认输呢。不过,他天生会哄老人,于是,作一脸思考状的点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老太太在一边惬意喝茶。
席冰一会儿就凑奶奶身边,跟奶奶说话去了。
当天晚餐非常丰盛,老爷子坐的主位,老太太坐左下首,席冰很想坐右下首的位子,可他又没胆子跟席肃争,便乖乖坐奶奶身边了。
席冰还亲自给爷爷奶奶倒了两杯果酒,席肃的也顺带倒满,他的也倒满。席冰就开始端酒致辞了,“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爷爷奶奶,我现在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好的爷爷奶奶!从此,我又多了两个亲人。爷爷奶奶,咱们干一杯!”
老爷子老太太皆喜不自胜,祖孙三人碰杯后都干了。
然后,席冰又给爷爷奶奶倒满酒,自己的酒也倒满,又欢欢喜喜地对席肃举杯,“这次我能在学业上取得这么长远而巨大的进步,多亏爸爸你的督促。爸爸,我也敬你一杯。”
席肃举起杯,“虽然我无法理解你的快乐。”轻轻抿一口,放下杯子。
看席肃连杯子都不跟他碰,席冰也不气馁,他笑嘻嘻自己坐下,跟爷爷奶奶说,“每次我看到我爸这么高岭之花的模样,我就觉着怪可怜的。他一定没体会过我们平凡人的快乐。”
老爷子瞥席肃一眼:这个傲慢的家伙!
老太太也说,“冰冰,咱们这样就特别好。咱们不跟别人比,跟自己比。”
“我也是这么想的。”席冰给奶奶夹块清蒸鱼,非常开朗地说,“这要总跟好的比还能有个头吗?像我们学校的第一名,拿到全市就数不着了,就算全市的第一名,跟全国的初中生比,也不一定还是第一。若跟全世界,全宇宙比呢?宇宙都有死亡的那天哪。只要这么一想,就心胸开阔啦。”
老爷子老太太都给他逗笑,席肃看席冰一眼:世上真有这种无全羞耻心的人存在啊。
有席冰这么个话痨,晚餐热闹得要命,最后蛋糕端上来的时候,席肃看到蛋糕上用白巧克力写着:冰冰超级进步奖。
还是他妈的字体。
席肃心塞地接过席冰切的蛋糕。
“爸,你是首功,先给你。”席冰心情非常好,尤其看席肃一副言不由衷的模样,他简直开心坏了。又给爷爷奶奶分了蛋糕,最后一块才是他自己的,席冰还许了个愿,“等下个月考试,我一定能考进五百名。爷爷、奶奶,到时你们还来给我庆祝啊。”
“一定来!”
待大家吃过蛋糕,天色已晚,老爷子老太太就在一楼的卧室歇了。席冰还过去跟爷爷、奶奶嘀嘀咕咕说了半宿的话,才回自己房间睡的。
第二天,老太太去叫席冰起床。席冰侧趴着睡觉,被子只盖到肩膀,露出少年人单薄的肩背。
都是这么瘦。
老太太不禁想到儿子少年时也像孙子这般,怎么都养不胖,瘦的肩胛骨支棱棱的。老太太拨开席冰盖到脸上的头发,轻声唤他,“冰冰,起床啦。”
席冰抓住奶奶的手压在暖烘烘的颈窝儿,呢喃,“再睡会儿。”
“起来吧。不是昨天跟爷爷说好去钓鱼的么?”
席冰睁开犹带睡意的眼睛,抱着奶奶的手撒娇,“奶奶摸摸我的头,我才起。”
老太太的一颗心顿时都化成春水:天哪,虽说自家孩子自家爱,老太太也觉着席冰太可爱了些。
老太太摸摸他的头,又哄了他一会儿,还得奶奶帮他到衣柜拿衣服,他才肯起来。
老太太很有界限感,席冰穿衣服的时候还特意退了出去。其实席冰完全不在意这个,等席冰去刷牙洗脸,老太太才进来,顺手帮他收拾床上散放的漫画书。
这间房与席肃的是一样的,不过父子俩性情不同,房间气质也不一样。席冰床头还摆着奥特曼、皮卡丘、小黄人、熊猫玩偶,书架上有许许多多的漫画书和动漫手办,墙上……
老太太自然没有忽略墙上的两幅大照片,老太太眼神颇好,照片都是在单位门口,有清晰的单位门牌,一个是在妇联门前拍的,一个是在派出所门前。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席冰洗漱出来,今天心情好,头上特意喷几摄精神抖擞的水果绿,“奶奶,你看我头发怎么样?”
“好看。”老太太指着照片问,“冰冰,这是怎么回事?”
席冰眼睛一亮,他怎会放过这么好的告状机会,便装得很随意的口吻,“哦,刚来的时候我爸家暴,差点没打死我。我害怕极了,就报警了。”
老太太的脸色当时就不大好,席冰又装得一幅大度模样安慰,“奶奶,你放心吧,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老太太哪儿能放心,拉着席冰问,“让奶奶看看,打哪儿了?”
席冰有点害羞的扭捏一下,“真没事,都快好了。”
“看一下没关系的。”
席冰自小跟着姥姥、姥爷,他对老年人天生就有好感,也很信任老年人,再说,他这是确凿证据,也没什么不能看的,就给奶奶看了一下。是真的好了很多,基本上伤处都好了,就是留下的一些交织重叠的挨打印子,灰青色,斑驳可怜。
老太太碰了碰,连生气带心疼,浑身发抖,问,“还疼吗?”
“不疼了。”席冰见老太太在发抖,连忙扶住老太太。
席冰眼神柔软清澈,看老太太这样伤心,他又有点后悔,哎,奶奶有点太重感情,应该跟爷爷告状的。老太太难受得眼圈儿泛红,“你这个爸爸也是不像话。”
“可暴力了,一点儿不像爷爷奶奶这么斯文。”席冰挽住老太太的手臂,“奶奶你就别难受了,等我长大了,看我不揍死他!”
老太太给这话逗得哭笑不得,席冰旧事抛脑后,高高兴兴带着老太太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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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奶奶之二
早饭后,席冰跟老爷子去水库钓鱼。老太太把席肃叫进书房,席肃的书房还是老样子,四壁都是书,工整、严谨同时也会给人微微的压迫感。
宽大的书案上摆着一幅刚写好的字,老太太过去看,席肃的字同他的人一样,刚劲、有力。
席肃泡好茶,母子俩坐在窗畔的沙发上聊天。老太太问家暴的事。席肃早料到席冰必会告状,便把来龙去脉简单讲了。
老太太说,“即便冰冰有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能那样打孩子。孩子会抗拒,无非是有接受困难的地方,完全可以好好沟通,为什么要用那样粗暴的方式。冰冰正是叛逆期的年纪,真打出他的逆反心理来,你悔之不及。”
“他有什么逆反心理啊。还没打就认错求饶,一副怂样,不过是打他个怕。不然就那油嘴滑舌的样子,跟他讲道理,他能把宇宙讲死。”
“席肃啊,有时柔也是一种刚。你刚与冰冰相认就这样打他,你考虑过你们的父子感情吗?”
席肃不以为意,“他只要以后别太丢人就好。”
老太太深深皱眉,再次问,“席肃,你完全没考虑过跟冰冰培养一点父子之情吗?”
席肃嘴角勾了勾。
老太太道,“既然这样,不如让冰冰去我们那边住吧。我和你爸还能辅导他学习。”
“你俩?”席肃是真笑了,“妈,我是不大喜欢席冰,但我才是他的监护人,成年前,他必须跟我在一起。就你跟我爸那溺爱席冰的样,你俩能辅导他,你们别叫他忽悠就是好的。”
“我还不至于溺爱孩子到那种地步。”老太太道,“我与你的看法不同。我一向认为,除非是天生变态,孩子天生就拥有美好的特质,有的孩子像水晶,有的孩子像宝石,有些像美玉,还有的是硬通货,譬如你,有黄金一样的头脑。我不会认为我的孙子会是例外,你如果认为冰冰一无是处,把他交给我教导,我有把握让他成才,怎么样?”
“不行。”席肃直接拒绝。
“为什么?”老太太不解。
现代社会,许多年轻人是希望父母参与到孙辈成长中来的。年轻人工作太忙,没有大把精力用在孩子的抚养教育上,祖父母总比保姆管家可靠。
席肃却又拒绝得这样迅速干脆。
这可太有意思了。
“不知道。”席肃说,“我不会让渡任何有关席冰监护权的一切事项。这是底线。”
“可你对那孩子那样粗暴,你自己也没有要同冰冰培养父子感情的意愿。”
“这是我的事,妈。现在席冰是我儿子,你可以提意见,但具体怎么做,是我的事。”
老太太不急不徐的换个问题,“你认为,你的教育合理吗?”
“没什么不合理的。”席肃道,“我并没有拘束他,遇事可以谈,但也告诉他,我的底线是什么。对他的成绩没有硬性要求,也很尊重他的兴趣爱好,以及我无法欣赏的,他的个人审美。”
席肃说,“我不觉得对席冰的教育有任何问题。”
“可你完全不爱他呀。”
席肃笑,“妈,你的书里也曾写到过,不是所有父母都对孩子天生就有爱的。也不是天上掉下个十五岁的大孩子,亲子鉴定一说这是我儿子,我身体里就能轰隆隆产生出无限父爱的。我当时简直就像被雷劈了一样。”
爱在哪儿啊!
雷劈——
老太太估计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别致的形容,望着席肃都不知要对他这种形容做出什么样的回复。
席肃想到席冰一肚子火,“席冰哪儿那么招人爱啊!是每天变换颜色的彩虹头,还是让人怀疑智商的成绩单?除了脸长得不错,他哪儿招人爱来着!”
“妈,爱也是需要理由的。”席肃喝了口茶,“再说,妈你应该听过席冰对我的评价吧,他现在不一样心心念念哪天能一拳揍死我,好报当日我打他的深仇大恨么。”
“你觉得冰冰不该这样想?”
“不。我认为他应该这样想。因为这就证明,席冰与我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是无法因血缘而滋生出感情的人。”
“哪怕冰冰对你有好感,你那样打他,也没有了。”
“不。”席肃道,“妈,你书里不是写过吗?基因之间有天然的吸引力,父母子女会有天然的亲近感。有些孩子即使挨了父母的责备,依旧会与父母非常亲近。那就是来自血缘的吸引。”
老太太感慨,“看来我的书你读过不少。”
“你送我的每一本书我都有认真读过。”
老太太拿出无限耐心,“那你应该能感觉得到,冰冰是渴望爱也愿意付出爱的孩子。”
“我完全感觉不到,而且,我对他的爱兴趣不大。相较于爱不爱的这些事,我只希望他能成长为一个适应社会节奏的人。”
“你指的是什么?”
“正常升学就行了。”席肃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佛佗说的无欲无求的境界,“我甚至不要求他去考名校,当然,这超出他能力范畴。只要他按照普通人的节奏升学就够了。”
这并不是过分要求。老太太道,“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能再打孩子。”
“答应不了。”席肃对母亲还是很客气的,他解释道,“一些小事,我不在乎,随席冰心意好了。但他既然是我的儿子,就不能太丢人。”
“哎,席肃啊。”老太太拍拍儿子的手,“你应该知道,冰冰同你一样,也是很强势的个性。”
“管他什么个性。”席肃根本不在乎。
“可你这样强横,真伤了冰冰的心,以后想挽回就难了。”
席肃无所谓,“哦。”还挽回,挽回什么,他也就监护三年,又不打算跟席冰来往一生一世。
席肃对席冰这种漫不经心、全不在乎、爱搭不理的态度终于惹火了老太太,好在老太太上了年纪,不是年轻时的火爆脾气。她老人家甚至没有发火,而是优雅地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然后将茶盏放在掌心握着,顺带平复了下怒气,方心平气和地继续这场谈话:
“席肃,你从小就显露出读书上的天分,你也肯刻苦,今天的成就都是你拼搏而来。可是,谁说只有读书上的天分才算天分呢?心胸开阔、性情开朗、乐观、通达,一样是了不起的天分。”
“妈,你说的跟我认识的是两个人吧。”
三月桃花初绽,老太太眼睛弯起来,打量着席肃,“记着你说的这话,将来改口,别忘了自打嘴巴。”
席肃有些警觉,每当他妈露出这种意味深长的神色,事情就会有点危险。不过,想想就席冰那没脸没皮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德行,席肃再怎么分析,都认为,如果不是遇到他,席冰也就是个小混混预备役。
什么了不得的天分,他妈不会是疼孙子疼昏头,眼光出问题了吧。
少年时活泼开朗得多了,还有一种愚蠢的美德叫桀骜不驯呢。成天满嘴歪理不好好学习,还觉着自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哪。
待进入社会要自食其力,立刻被打回原形。
一个人,如果没有在少年时积累一点学识、培养一点毅力的话,是很难在社会立足的。个性这东西可吃不饱饭,当然,有个好爸妈的除外。
但席肃可没有在席冰成年后仍供养席冰的打算。
他不过是看在血缘关系的面子上,教席冰个乖,以免席冰将来要了饭,那才是丢脸丢大了!
席肃笑了笑,看来聪明如他妈也难免有偏颇的时候。
老太太看他发笑,也勾起嘴角,“怎么,不信我?”
“妈,你一向看人很准,但你溺爱席冰。你昨天跟他第一次见面,就被他哄的给他接果核了。你得承认自己是有点爱令智昏的。”
这个傲慢的家伙!
老太太捏了捏手指,“不如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赌席冰吗?”
“对。就赌这个。”老太太道,“我赌你将来肯定会心甘情愿地说一声‘这孩子优秀、出众,你非常喜欢。’。”
席肃以为自己在听笑话,“心甘情愿?您不如换一个,譬如您八十大寿,我为讨您开心,说几句言不由衷的话也是可以的。”
“不,就赌这个。”老太太唇角含着几缕笑,“我赌冰冰将来就会成为这样让人尊敬的人,也会让你由衷窃喜。怎么样,敢赌么?”
“我倒没什么。就是妈您这感情投得这么深,我倒盼着您赢,我当然也希望席冰能有出息,不过我认识他的时间比您要长一些,除了些撒娇耍赖的小聪明,完全没看出他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席肃对席冰的要求完全不高,“只要他以后正常生活,也就行了。”
“你到底赌不赌?”老太太问。
“赌,赌。”席肃只好答应。
老太太静静地看着席肃,席肃端正态度,“我不是敷衍您,我是担心您对席冰冀望太大,最后失望也大。”
“你别输了不认就行。”
“我一定认。”对待父母,尊重就是最好的孝敬。席肃也从未将父母视为需要照顾的弱者,他问,“赌注是什么?”
“若你赢了,就是我看错了。从此,我不对你的生活提任何意见。若你输了,我们就还在这里,你跪在我面前,自己打嘴巴,打到我满意为止。”
老太太指了指面前的深色大理石地砖。
那一瞬间,席肃心底生出淡淡不悦,他眼眸微眯,“妈,我们母子三十几年,你跟席冰才认识不到一天。你因为他,跟我打这样的赌?你认为自己能赢?”
“当然。”
“你直接说让我跪下来自打耳光……”席肃说一半卡住了,“哦,是,那我估计不能干。”他虽然自诩孝子,可又不是爸妈的奴才,这样没道理伤自尊的事当然不能干。
“就是知道你不肯,才打个赌。你这个傲慢的死样子,我刚就想抽你了。”
老太太说着逼近席肃,席肃急忙向后仰去,老太太一把拽住他领带,将人拉到跟前,“怕什么?你妈我是个文明人,有文化修养的,不会动手打人,所以才想个法子让你心悦诚服地自打嘴巴。”
“你这个傲慢的被宠坏的家伙,你是得受点教训了!”
老太太轻轻拍了席肃那张被广誉为冰山面孔的俊脸两下,松开手,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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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赌就赌,反正他不可能输。
他能理解他妈爱孙子的心情,虽然一直催孙子的人是父亲,母亲毕竟是女性,心肠更软,爱意更多。
尤其母亲一直从事青少年心理方面的研究,认为每个孩子都是天使,不论父母还是社会都要爱护我们的青少年,引导我们的青少年。
那是学者一厢情愿的美好期冀。
在席肃看来,先讲道理,老实听话最好。听不懂道理就得用些强制办法。他这教育快速有效,挺好。
老太太在楼上看席肃西装笔挺、司机保镖簇拥着离去,不禁暗叹,席肃在少时就表现出强烈的自我个性,学业上的顺遂、商业上的成功让他的掌控力变得更强。
所以,席肃对席冰的要求一直是,这是我的底线,你不能逾越。这是对你的要求,你要按着要求做。
像是在公司给员工定经营目标。
而席冰的个性更像温柔轻灵的水,自由不羁的风,无拘无束。
老太太继续参观席冰的房间,并不是成绩一般就全无可取之处,看这满满一墙的漫画,老太太随便取下几本,都有读过的痕迹,还有的漫画翻得很旧了,可见是非常喜欢,肯定读过很多遍。
还有一些小说集,嗯,大半也与漫画有关。
手办有新有旧,摆放整齐。
书桌上的课本、试卷、习题集都是分类摆放,老太太随便翻开一本,席冰那一手弯弯曲曲的字体映入眼帘,老太太笑:这字写的,跟人比差远了。
还有墙上的吉他、抽屉的画笔、颜料,以及让老太太有点意外的时尚杂志。
嗯,看来这孩子也知道自己生得漂亮。
去卫生间妆台上一看,果然有两三样洗面奶、水乳之类的基础护肤品。
还有席冰常用的染发喷雾,足有十来样颜色。
老太太不觉露出笑意,这么爱美,也不知道小家伙有没有女朋友。
一时,王管家端着新鲜的茶点上来,老太太说,“小王,咱们去小客厅坐会儿吧。”
王管家自然称好,心里明白老太太怕是有许多事要问她。
老太太并没责怪王管家没把席冰挨打的事告诉她,毕竟王管家领的是席肃的工资,老太太只是细致地将家暴前后,以及席冰报警的经过了解了一遍。
还有,席冰为什么会给席肃送花送卡片。
现在她孙子还想长大后一拳把席肃揍扁呢。这送花送卡片,肯定不是出自儿子对父亲的爱。
王管家将所有事都原原本本讲给老太太听,“每次冰冰有事跟席总商量,就会很乖地讨席总开心。”
“这些本来也都是正当要求。”
王管家说,“席总答应后,他就不送了,然后就若有若无挑衅两下,让席总生生气。等下次再有事商量,他再哄哄席总。”
老太太笑弯了眼,席冰的确是主动型的人格,这孩子活泼开朗,能迅速跟人建立起比较亲密的关系。
老太太吃块饼干,“挺有意思。”
王管家也说,“冰冰是挺懂事的,性格也好。”
“是啊。也就冰冰这样温柔的性情,才能忍耐席肃了。”
想到孙子,老太太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祖孙俩下午才回家,老太太正在院中看书,见车子回来,放下书站起身。车刚停稳,席冰就迫不及待地开门下车,高兴地朝老太太摇手喊,“奶奶!快过来看我跟爷爷钓的鱼!我们今天钓了好多鱼!我也钓了好几条!”
老太太笑着过去,老爷子此时也下了车,司机去后备厢搬鱼,席冰跑过去帮忙。司机并不用他帮着搬鱼,他就和爷爷一起把钓具从车里拿了下来。
放鱼的大塑料箱放在地上,老太太王管家都过来看,里面约有二十几条鱼,水放得不多,鱼也还活着,鱼鳃一翕一合,时不时轻微地摆下尾巴,不大有精神的样子。
席冰在边儿骄傲地介绍他跟爷爷的钓鱼成果,“这都是我跟爷爷钓的!主要是爷爷钓的,也有我钓的!”
老太太说,“这也不多呀。就一般。”
“奶奶,我们今天钓了好几百斤的!你不知道今天钓鱼的运气有多好,鱼好多好多,总是咬钓!边儿上有好几个叔叔、大爷都钓得很少,我想,这么多鱼,咱家也吃不掉,就分给了他们一些。还有两条特别大特别大的大鲤鱼,爷爷说,那么大的鱼有灵性,我们就把那两条巨大的鱼放回水库去了。”
“爷爷还说,春天的鱼都有籽,再加上水库老板心疼得够呛,觉着他今天可是亏大了。就把剩下的鱼又给他放回了一些。”
席冰高兴得不得了,眉心色舞地讲着在水库的事,“最后就这么多,也够咱们吃了。爷爷说了,等下个星期再去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