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仅靠这些甚至无法让黎哥走上法庭,最多只能在审讯室待上几十小时,甚至连律师都不需要就可以全身而退。'这就是柯禹晨当时看完情报后的感想。
正思索着,猫咖里的黎渊也拍完照片离开了位置,并且表现出发现自己被人跟踪的样子,然后迅速融入人群消失不见,而在消失前,他站在猫咖门口冲着某个方向笑了一下——那是柯禹晨所站的方向!
[柯队!]那个和柯禹晨一起盯梢的队员声音急促:[目标丢失!我最后看到目标是往西街方向!]
“收到,我还跟着,你们跟紧我的定位!”柯禹晨回答,他的队员们还以为这次只是抓捕一个麻烦一点的通缉犯(虽然奇怪为什么没有看到通缉令,但上级的命令遵守就行),而不是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现在却可能背弃了信仰的前战友——这太悲哀了。
黎渊的背影在视线中时隐时现,柯禹晨不得不使出全身解数才勉强跟上了对方,同时也在不知不觉间远离了喧闹的人群,和自己的队员们越离越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无法收到来自队员的通讯了。
滋滋——
耳麦里传来时断时续的电流声,柯禹晨徒劳地敲了敲它,依旧没有听到除电流声外的声音。
'这就是与你成为敌人的感觉吗?黎哥……'他心情沉重,坠着眼前那抹熟悉的背影不断前进着,不知不觉间被引到了一片巷道繁多的老城区。
一个错眼,黎渊的身影就从眼前消失,柯禹晨惊觉自己已经脱队太久深入太多,连忙准备撤退——
“我想,你和你的朋友们应该是在找我?”
这个突然闪现把柯禹晨钳制在暗巷墙壁上的男人笑吟吟地说:“来者是客,别那么着急离开啊,这位看上去眼熟极了的朋友。”
撞上墙壁的后脑阵阵抽痛,手臂和腿部关节也被反扭着无法动弹,但这不重要——柯禹晨勉强保持着冷脸,内心震惊地发现黎渊看着自己的眼神居然甚是陌生:'怎么回事?!黎哥难道真的不认识我???'
“真不错,你认识我,而且还很熟悉。”安德卜格可以确认自己的疑惑要被解开了,因为他的太阳穴从看到柯禹晨的第一眼就开始抽痛,记忆的碎片也开始闪烁着填入空缺的图卷。
安德卜格控制柯禹晨的手仍然稳定有力,脸上依旧是那个温和的微笑,连角度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即使他现在已经头痛欲裂:“非常欢迎你的到来,接收到我邀请函的客人,”
“希望你会喜欢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我的同行者啊。”
第93章 【91】记忆
柯禹晨很快被控制住行动,只能在安德卜格的引导下走向停在巷道另一头的轿车。
安德卜格注意到柯禹晨耳中的通讯器,伸手拿了下来:“放心,只是让你的朋友们不要着急、也不用太担心你的安危而已。”
他微笑着看向柯禹晨的眼睛,然后用不透光的黑布蒙住:“毕竟现在情况特殊,接下来的事情可不适合有太多观众在场。”
等柯禹晨得以再次见光时,他已经身在一个隔音良好、封闭而无窗的房间了。
安德卜格上前替他解开了束缚,柯禹晨发现自己身上的通讯设备全无但武器居然没有被收缴——“虽然我没有拿走你的刀与枪,”
“不过想来你不会冲动的不是吗?”
他与震惊与疑问多的要溢出来的的柯禹晨对视,然后微笑:“毕竟我们都有不少问题亟待解答。”
“为了加快进度,我们可以交换提问,而我会保证我接下来的话绝无半分虚假。”
“那么作为邀请者,我来起个头好了?”
“首先第一个问题——”
安德卜格端坐在柯禹晨正对面的沙发上,明明是提问,却是完完全全的陈述语气:“我和你是同一方,对吗。”
柯禹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这算什么问题?他和黎哥当然该是同一方,但是黎哥现在的状态又是什么情况?出发来香港之前林局和他以为面对的最坏情况是对方的背叛和同伴的牺牲,但现在这算什么?黎哥难道真的失忆了?在那断联的一个月时间里?
“好的,你不用回答了,我想我已经得到了答案。”柯禹晨的表情对安德卜格来说太好懂了,几乎不需要什么分析就可以得出答案——他不仅和对方是同伴,关系还很不错呢!
既然已经定下了规则,安德卜格自然会遵守,他绅士地抬手:“那么,现在是你提问的时候了。”
“我……”冷静点柯禹晨,这是确认黎哥立场的最好时机了!想想你是来干什么的!他都答应了言无虚假!但这是真的吗?黎哥会不会从一开始就在说谎?谎言中的保证没有效力,而他一向难以分辨黎哥话语的真假……
柯禹晨艰涩地发出声音,想要问出那些最该问的问题,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近乎关心的话语:“我想知道,您、你现在是失忆了吗?”
'天真的小鬼,'安德卜格下意识地挑眉,带着些责怪意味地想:'这是该在这种时候提出的问题吗?'
“事实上,”他语气莫名:“不完全是,即使我确实记不清一些东西了。”
而现在,那些或被忽略或被模糊的记忆正在不断地复苏,不过这一点暂时不用告诉对方。
安德卜格向来信守承诺,不过实话和实话也是有区别的,不是吗?
“接下来轮到我了,”
柯禹晨看着对面熟悉的男人继续提问:“你的身份?我并不希望听到类似特工警察这样范围过大的词汇。”
'这不是记不清一些东西的问题吧,究竟是什么导致黎哥变成这样的……'
柯禹晨沉默几秒,猜想了一些会影响到人记忆的可能性,才开口:“ICPO华夏中心局,黎渊的直属联络人。”
“哇哦,”安德卜格感叹:“居然是国际刑警。”他还以为会是国安之类的呢,毕竟是在华夏境内,不过鉴于他现在呆的组织是个跨国犯罪集团,是国际刑警到也不奇怪……
……嗯?
“你是我的联络人?”他好像才发现这一点似的,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柯禹晨那张让人眼熟的脸:“怪不得看到我会这么激动。”
“该我提问了,”任由自己的前辈用看陌生人的视线打量自己,柯禹晨沉声:“黎渊,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你会背叛我们吗?
那些能影响人记忆的方式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每一种都让柯禹晨心情更加愤怒,但黎渊还愿意以这种方式与自己见面交换信息就说明情况还有转圜余地……
“唔……真是,怎么有种很久没有被人称呼姓名的感觉。”明明到香港后乌丸矢流也是称呼他为黎渊……
安德卜格感受着颅脑内愈演愈烈的疼痛,笑得越发温柔:“我认为前面的问答已经足够表明我的态度了?”
“请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
“这时候倒是聪明些了,”轻轻低笑一声,安德卜格回答:“就像你说的,ICPO华夏中心局黎渊,现在是名为安德卜格的卧底。”
“对吧?”他偏头,露出了一个柯禹晨更加熟悉、更加真情实感的浅淡微笑。
大概是这个熟悉的微笑给了柯禹晨更多信心,这场一问一答在双方配合下十分顺畅的进行下去。
“……那么,接下来是我最后一个问题,”柯禹晨深吸一口气:“黎渊,是什么导致你记忆缺失?”
“你的耐心还不错,”安德卜格放松靠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无人看得到的额角满是汗迹,被垂下的刘海与鬓发遮掩着。
他勾唇,下意识回避这个问题:“我还以为你问完失忆就会提这个问题呢。”
柯禹晨只是执着地盯着他,一副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样子。
……算了,本来也是要告诉他的,男人叹了口气:“你也猜的到,不是吗?禹晨。”
“我确实经历了一次洗脑手术,”安德卜格、不,这时候应该称他为黎渊了,他面色淡然,记忆恢复让他经受了针扎斧凿般的疼痛,膝上交叉的双手因为忍耐用力到关节泛白:“就在半个月前。”
柯禹晨倒抽一口凉气,真的是洗脑,而且是能够扭曲黎哥这种意志力的洗脑技术……
“那黎哥,你是怎么挣脱控制的?”他忍不住发问。
黎渊轻笑:“一点因缘际会,”他不可能透露系统的存在,“加上对精神类药物的抗性?”上辈子的一些经历对今生倒也有一些不错的影响。
“不过禹晨,你可以与我(安德卜格)合作,但最好不要完全信任我(安德卜格),因为目前我并没有完全摆脱洗脑的影响,
现在这么清醒只是暂时的,之前抓你时的表现才是我最近习惯的行为模式。”
黎渊耸耸肩,在柯禹晨变得更加担忧的眼神中扔了个玻璃瓶给他:“给,从组织实验室弄来的洗脑用药物,你带回去让人研制解药吧。”
“只要解决了这个药物的作用,剩下的那些催眠手段对我影响不大。”
其实这瓶本来是准备给乌丸矢流用的,催眠之类的技术他也略有涉猎,加上药物完全可以在乌丸矢流的大脑里刻下一道不会被人发现的指令。
黎渊漫无边际地想,不过还是给林叔研制解药更重要一点,反正这药物以后还有机会拿到,他可不觉得乌丸莲耶只给自己用一次药就会放心,要知道第三次补完开始前他可就是去见四洛克和乌丸莲耶的。
看着柯禹晨小心翼翼地接住玻璃瓶,黎渊又将一把钥匙放在桌面:“你的队员们目前正在距离这里两公里的地方搜索你的定位,他们会找到一间封闭的屋子,里面有我刚刚告诉你还活着的几个玄天集团相关人,当时做任务感觉还有用留下的,现在送给这边的同志当礼物吧?”
回忆了下前几日被安德卜格锁定后又放弃的那个目标,黎渊在成功卧底组织后了解过华夏在组织里的布置,看见过那位老吴的照片,所以熟悉感才让他放弃了解决掉对方——这么一想老吴卧底还挺成功的,都走到接近张弓酒心腹的地位了。
“代号我记得是'黑狗'?就交给他处理。”
柯禹晨收好玻璃瓶和钥匙:“我明白了,但是黎哥你自己现在怎么办?”
“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自然是要继续了。”黎渊站起身走到房门口,他侧头看向柯禹晨:“下次来见我(安德卜格),记得提前握好枪与刀。”
“可不要又被我一个照面就摔到墙上去了哦?”
房门在柯禹晨的面前被关上,黎渊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柯禹晨也准备离开,走之前他在房间里找到了被卸下的通讯设备,以及一台录下了他和黎渊交流全过程的录像机——很明显,是让他带回给林贺云的。
最后检查了一遍房内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柯禹晨立刻赶去和队员汇合。
而后,一通加密电话拨向首都——
“林局,我已经见过黎渊,情况有点特殊……”柯禹晨把全部情况报告了一遍。
[……]电话中林贺云沉默了一会,他也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情况:[把那四个存活的嫌疑人交给“黑狗”和“玛瑙”,你立刻带着录像和药物到最近的深圳XXX实验室,我在那里与你汇合。]
“是!”
坐在酒店房间自带的茶几边,黎渊用暗号、图画和诗歌,写下了一份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书信,放入背包格子——他已经经历过一次洗脑,了解了自己术后的状态,自然也明白该如何在后续的巩固手术后重新唤醒自己。
黎渊记得,在第三次补完开始前,他收到的来自乌丸莲耶的彩信和通话中都有一段诡异的旋律作为背景音乐,并且都对自己的精神状态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当然这种影响并不大,只是略微放大了一点黎渊只有作为安德卜格时才会不那么控制的负面情绪,类似喝酒后的微醺?不会干涉到意志与记忆。
加上开启补完的三位锚点:乌丸莲耶、乌丸矢流、四洛克,乌丸莲耶和乌丸矢流的故事大概补完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差药物的开发者、四洛克的故事他还几乎一无所知。
黎渊可以确信,他还会被喊回去进行不止一次的手术,毕竟未来四洛克的检查都常态化了。
说曹操曹操到,刚把信收好,黎渊的手机就响起了系统自带的铃声——是来自乌丸莲耶的彩信。
点开,在手术台上听过的诡异音乐伴随着乌丸莲耶的声音响起:
[安德卜格,我收到了你的报告,做的很好。]
[香港的事宜暂时交给矢流,明天回来见我,你该做个检查了。]
难得骂了句脏话,黎渊被这旋律勾起了脑海中乌丸莲耶刻入的心理暗示,他又开始头痛了,可记忆恢复的疼痛才刚刚缓和下去不久呢!
简短的彩信很快播放完毕,黎渊按了按眉心:“好吧好吧,虽然这本来就是我计划之中的,boss还真是谨慎啊。”
他皱着眉回复——[明白,boss。],邮件发送。
“希望禹晨喊来林叔后见到的我是黎渊模式而不是安德卜格模式吧,”男人把自己瘫在床上,不甚诚心地祈祷着:“不然他老人家可能会气死。”
第94章 【92】忠诚
回到日本后,果不其然,黎渊又被多疑的乌丸莲耶送去洗脑了一次——只不过,是在他听完黎渊汇报的任务详情之后。
这一次的洗脑手术依旧是由四洛克一人主导,只不过乌丸莲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亲自到场监督了。
因为记得第一次手术后的身体检查并未检测到药物残留,而四洛克这个开发者本人更是对这个结果表现出十分满意的样子,黎渊推测用在自己身上的洗脑药物本身就是不会在术后留下用药痕迹的类型——
于是,在这次手术过程中他干脆一口气截留了五分之四的药物,只留了那么五分之一进入体内,用以保证洗脑后安德卜格对外表现的真实性。
“嘟噜噜~噜啦~”
刚睁眼,黎渊就听到了身旁四洛克轻飘飘哼着什么的声音。
棕发的青年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实验台上,瓶瓶罐罐被他一屁股挤到了边缘,四洛克看见黎渊望过来的眼神,笑嘻嘻地打招呼:“安德卜格你醒得还蛮快嘛!”
然后开始一连串的提问:“香港好玩吗?张弓酒长什么样子?我听说华夏分部是个公司诶……以及、十六号还活着嘛?”
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四洛克依旧在笑,但语气突然变得怪异了几分,表情也带上一抹阴郁之色,一副盼着十六号快死的样子。
黎渊揉了揉太阳穴,此刻大脑有些混乱的他完全没有回答四洛克那些提问的意思。
不过最后一个问题里的称呼貌似有不少秘密?男人从手术台上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四洛克:“十六号?”
四洛克歪头与黎渊对视,然后恍然:“哦对!你不知道来着!”
“我确实不知道呢,那么…”黎渊撑着下巴,坐在手术台上和实验台上的四洛克一样盘起腿,他弯了弯眼睛:“你愿意告诉我吗?”
“关于,十六号和矢流小姐的关系?”
“什么嘛!你这不是猜到十六号是谁了吗?”四洛克不满地后仰,说着说着还翻了个白眼:“而且'矢流小姐'、哕——”
他做出一个夸张的呕吐表情:“对着十六号那个家伙,真亏安德卜格你还能用来敬称。”
事实上他一直称呼的是乌丸小姐,毕竟对方每次听到乌丸这个姓氏时都挺高兴的,不过这不重要。
“哦呀?”黎渊笑意盈盈:“看来你们关系很差啊。”
四洛克拖长了音调:“是啊关系差极了——”然后一摊手:“可惜,再讨厌我也不能杀了她,毕竟是珍贵的'姐姐'嘛~”
珍贵的、姐姐?
“你们居然是姐弟吗?”黎渊故作惊讶道。
“从生理角度来说的话,”四洛克勉勉强强地说:“当然我并不是很想承认这一点。”
被这些话题搅了聊天的兴致,四洛克摆摆手跳下实验台,嘴里嘟嘟囔囔:“啊啊啊啊我不跟你聊了!明明是想知道香港那边好不好玩的结果为什么话题会扯到十六号那个家伙身上啊烦死了……”
“安德卜格,来检查啦!”青年一把揽过实验台边缘要掉不掉的玻璃器皿和不知名溶液,堆在台面中央后跑到黎渊身边,试图一巴掌拍上对方的肩膀,最好能把人拍的摔下来最好。
黎渊撑着手术台一跃而下,和四洛克这个死宅科研人员软绵绵的手擦肩而过,顺便无视了对方不忿的表情,神清气爽:“说的也是,赶快检查完,我还得去向boss继续汇报呢。”
“那么就拜托你啦,”他笑着看向身侧:“四洛克。”
“……以上,山田九郎及其同党已被我尽数消灭,华夏分部现无人胆敢违背您的命令,”
黎渊单膝跪在乌丸莲耶面前,脊背挺直,上身前倾,眼帘微垂着保持一副恭敬的样子,将任务的详情重新又汇报了一次:“……目前乌丸矢流小姐正在核查分部的过往账目、整合资金流,想必一年之内就可以将分部势力全部整理收复完毕,达成您的期许。”
乌丸莲耶端坐在前,心里慢慢把安德卜格洗脑前后两次的汇报内容过了一遍,发现内容一致、只有些许用词顺序不同外并无差别后,这才完全放下了心。
“张弓、山田君啊……”
老人抚摸着手上的翡翠扳指,陷入回忆——那是上一任张弓酒、山田九郎刚刚被派去华夏不久,分部初立时,一次黑吃黑的交易中得来的。一个从清代贵族家族中流传出去冰种翡翠玉扳指,山田九郎刚一到手就立马送到了乌丸莲耶手中,乌丸莲耶也十分重视的常年佩戴,他认为这是山田九郎忠诚的表示。
可惜人心易变,哪怕是从青年时期就一直跟随自己的山田君,也会被时间所改变,既而背叛自己啊……
乌丸莲耶把自己从回忆之海中拉起,沉沉叹息一声,慢慢将手上的翡翠扳指褪下:“……时间真是残酷的存在啊,把山田君那样的忠臣变成了我认不出来的样子。”
放在手边的是安德卜格带回来的、属于山田九郎的照片,可上面的男人早已没有乌丸莲耶最初派去华夏时的精壮模样,只是一个死相凄惨的肥胖尸体罢了。
黎渊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对乌丸莲耶的沉思与感叹视若无睹置若罔闻,丝毫没有发表个人意见的意思。
既然已经确认安德卜格没有隐瞒任务讯息、忠诚依旧,回过神的乌丸莲耶将褪下的翡翠扳指和山田九郎的尸体照片叠放在一起:“把这些都处理了吧,安德卜格。”
“我不想再看到叛徒的东西了。”老人语气淡漠。
“是。”黎渊将扳指和照片收好:“boss,接下来我需要做些什么?”
“华夏分部那边还需要你的压阵,新的张弓还太嫩了,只能处理点商业问题,”一边说着话,手上也一边下意识地想要摩挲什么,却摸了个空,乌丸莲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后神色一冷,交代任务也变简洁了:“一年之内,我要看到一个绝无二心的华夏分部。”
“安德卜格,你明白了吗?”
“定不负您所望。”
等到安德卜格离开房间后,一直在内间的清酒才走了出来。
清酒依旧打扮的像一个随时可以上台表演的歌舞伎演员一样,他静悄悄地走到乌丸莲耶身后,扫了一眼原本放有照片的茶几,眼神复杂却不发一言。
乌丸莲耶倒是先开口了:“清酒,你如何看待山田君?”
“在下认为,”清酒低垂下眉眼,连带着眼角斜飞的殷红也低落了些许:“背叛您的存在死不足惜。”
“……哼,”老人哼笑了声,转过头,看向这个和山田九郎同一时期跟随自己的人:“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说漂亮话啊。”
“就和你这身打扮一样,漂亮、但是毫无攻击性,”他问:“你多久没挥过刀了?你的刀还锋利吗?”
“boss,在下为您而挥的刀永远锋利,”毫不犹豫地跪下,清酒深深拜服:“您是在下的主君,为您赴汤蹈火理当万死不辞。”
“最好是如此。”
言语警告到此为止,乌丸莲耶并不怀疑清酒的忠诚,毕竟对方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只不过山田九郎的事还是让他心情不愉,毕竟对方当年同样忠诚。
“时间真是太残酷、也太不可捉摸了,”他忍不住再次感叹,看着自己现在空空荡荡的拇指,眼神莫名:“所以我一定要摆脱你的束缚才行。”
离开白鸠制药这个组织基地,黎渊立刻找了个酒店,把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确认没有窃听器和定位器后,这才回到自己的安全屋。
“姐姐、十六号、四洛克……”
和四洛克的交流透露了不少信息,黎渊认为他们之间肯定不是简单的姐弟关系。
“原本还以为乌丸矢流对乌丸莲耶的狂热忠心也因为洗脑,现在看来并不是了。”
黎渊拿着从背包格子里拿出来的书信,刚刚恢复了被手术扰乱的记忆,也感觉到这一次清醒的更快了一些,疼痛感也有所减弱——大概是这次摄入的药物量减少的原因。
“十六号和四洛克从生理角度上来说是'姐弟',但二人之间关系极差,而且编号这种情况……”
是组织收养的孤儿?编号是因为不想给每个小孩取名?
“但是四洛克为什么会知道他和乌丸矢流是亲姐弟?如果是组织收养的孩子,会告诉他们彼此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吗?”
倒不如说,如果是收养的孤儿,就更应该让他们彼此孤立,只把组织、把乌丸莲耶当做唯一的上帝,就算有血缘的亲人也该给拆开才是,以防亲情这种不太可控的东西影响了献给组织的忠心。
除非,血缘联系对这些有编号的孩子们来说,并不会影响他们向乌丸莲耶效忠。
“而且四洛克为什么会说是'珍贵'的姐姐,不能亲手杀死……”
黎渊沉吟思考,想起来乌丸矢流在处理玄天集团金融数据时异于常人的表现,以及四洛克除了是组织成员、乌丸莲耶心腹外的另一个身份:“科学家吗?看来乌丸矢流应该是组织某个实验的成果,因为实验成果并不多,所以才'珍贵'。”
那么作为十六号的弟弟,四洛克,你是多少号呢?
第95章 【93】十六和十八
既然这一次把安德卜格喊回日本的目的已达成,乌丸莲耶就让人回华夏继续任务了。
黎渊在临走前又去试探了几次四洛克,关于对方的身世和过去,但鉴于对方的记仇心理,收获不多,不过倒是可以确认他的推测方向是正确的了。
香港,玄天集团大厦顶层,现在属于乌丸矢流的办公室。
“……对了,安德卜格,”因为办公室里只有自己和安德卜格两个人,乌丸矢流就直接称呼代号,她的语气暗含期待:“任务要求我已经明白了,boss还有什么嘱咐我的话吗?”比如关心?或者夸奖?
“唔、没有哦?只有让你尽快掌握华夏分部的势力的命令。”黎渊漫不经心地回答,手上把玩着乌丸莲耶的那枚翡翠扳指,当然,是已经提取完指纹后的干净扳指。
“是吗……”乌丸矢流有些沮丧,一转头却看到了靠着落地窗的安德卜格手中的翠色:“等等!”
她暗蓝色的双眼猛地睁大:“安德卜格!boss的扳指怎么会在你手上?!”
把玩的动作不停,那抹翠色在指间以一种玄妙的频率翻飞闪现着,黎渊抬眼,笑眯眯地回望乌丸矢流:“当然是boss给我的了,不然呢?”虽然是让他销毁的吧,但是谁让乌丸矢流不知道呢?
“boss居然……这可是他常年佩戴的玉扳指……”乌丸矢流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显然,她并不知道这个扳指是山田九郎奉上的,只知道这是乌丸莲耶曾经从不离手的重要信物——而现在,它变成安德卜格的了。
乌丸矢流不甘地咬了咬牙:“…既然boss如此信任你,那就不要让他失望,”
“我会盯着你的,安德卜格。”她嫉妒地说。
“好啊?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完成boss的任务才行,现在是我监督你哦?”安德卜格勾唇,吐出了乌丸矢流意料之外的话语:“……我亲爱的十六小姐。”
“你怎么!”短短数分钟就被震惊两次的乌丸矢流猛地撑着桌面站起来,瞳孔微缩,震惊地看向安德卜格。
“很惊讶?”黎渊似笑非笑,接着框她:“我都得到boss亲赐的信物了,知道这些很奇怪吗?十六小姐?”
“别用那个编号叫我,”乌丸矢流反应过来,皱眉。
安德卜格既然已经成为了乌丸莲耶的心腹,那么知道自己的编号也不奇怪,她只是厌恶安德卜格刚刚对她的称呼:“我已经有名字了。”
“并且,既然连十八号那个只会耍小聪明的家伙都被你用代号称呼,你就应当继续称呼我现在的名字,或者张弓酒。”
乌丸矢流微微昂起下巴:“我可不是那个只能呆在实验室里的弱鸡,连代号都是饮料一样的鸡尾酒。”
'原来四洛克是十八号啊。'
黎渊对着乌丸矢流耸耸肩,从善如流地把称呼换回去:“如你所愿,乌丸小姐。”
“不过说实话,在此之前我确实没有想到十六小姐你居然会和四洛克有血缘关系呢。”他摊开手,语气有些讶异:“你们看起来可不怎么相像。”
乌丸矢流嗤了一声:“谁会和临阵脱逃的家伙像。”
“为什么说四洛克临阵脱逃呢?”
“你不知道?”乌丸矢流狐疑。
黎渊微笑:“毕竟资料上并不会记录那么多细节。”
“好吧……”
其实乌丸矢流并不想回答安德卜格的提问,她觉得这些过去并不是什么可以向他人倾诉的事情,但是既然安德卜格他现在这么受boss的信任,也已经从过去的资料里知道了大部分事实,那给他说一些细节应该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