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安德卜格说的那样,他才是这次任务的主力,矢流小姐,你需要做的就是在他清洗完华夏分部后,接手那个分部的剩余力量,并将华夏重新纳入组织的势力范围之内。”
“你明白了吗?”清酒和乌丸矢流对视:“矢流小姐。”
“清洗……”
乌丸矢流想到刚刚安德卜格的话,等等,这么说的话——
“只靠安德卜格一个人吗?”她忍不住震惊:“要清除张弓酒和他的所有手下?!”
“他做得到吗?!”
“在下也不确定呢,不过、呵呵…”
在安德卜格离开后复盘了一下二人的聊天内容,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被套出些情报的清酒低声轻笑着:“既然boss(莲耶)这么信任他的能力,那在下便也期待一下吧——”
——你会死在安德卜格的手下吗?我的老朋友。
看着和室酒柜上那个贴着汉字“张弓”的瓷瓶,清酒垂下眼帘。
三日后,安德卜格与乌丸矢流一同登上了飞往香港的飞机。
“你让我一个人去见张弓?!”乌丸矢流难以置信地看向安德卜格,因为商务舱内还有其他乘客,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在她旁边,安德卜格完全是一副出游旅行的游客模样,毫无紧张感。
“当然是你一个人去,不然呢?”他懒洋洋地侧头,看向乌丸矢流,“放心,张弓不会一见面就杀了你的。”
乌丸矢流狠狠皱眉,倒是没有在意自己的性命:“这根本不是重点,如果我去见张弓,他就会知道boss要收回华夏分部的意图,那还怎么完成任务!”
“你以为你不去见张弓他就不知道boss的想法了吗?”安德卜格不以为意,他比较感兴趣的是乌丸矢流的关注点:“乌丸小姐,看来你很看重这个任务啊,为此失去性命也无所谓吗?”
“我当然在乎自己的性命,但那是一般情况,”乌丸矢流用“你在看不起我吗“的眼神回敬安德卜格:“如果是为了boss的愿望而献出生命,那我甘之如饴。”
“难道你不是这样吗?安德卜格。”
“这样啊,那还真是了不起的信念呢~”
安德卜格露出赞扬的笑容,对乌丸矢流的最后一句话不置可否:“那就麻烦乌丸小姐好好和张弓多周旋一段时间了?”
“我会保证你活到为boss奉献能力的那一刻的,华尔街的精英小姐。”
一个约莫五六十岁,头发花白、大腹便便的男人正接通了一个电话。
张弓酒、本名山田九郎的男人觉得自己今天一天的好心情都被这个电话带来的消息打乱了,他皱着眉又仔细问了一遍电话对面的心腹:“你确定吗?那个女人说是组织派来协、助、我、管理分部的?”
[对方确实是这么说的,并且已经要求与您见面了。]
“啧。”看来boss还是没相信我啊,难道是之前处理那两个家伙时露馅了?明明行动时已经注意撇开和我的关系了……
山田九郎烦躁咋舌,他沉思几秒,对着电话开口:“这样,你还是和应付之前那两个人一样,说我出差还没回先拖个一周,让老杜他们准备一下,我和那个人见过面后再确定处理方法。”
听到电话那边心腹沉声应答后,山田九郎声音阴森了一些:“……如果,就让老杜和以前一样,做掉她!”
“安德、”
一个短音刚刚蹦出口,乌丸矢流就把这个喊习惯了的单词咽了回去,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换成水平还不错的中文:“黎渊,刚刚玄天制药的人联系我说山田九郎(张弓酒)现下出差未归,不肯接见我。”
“那个人的意思是,让我等董事长回来后再接待我。”她皱了皱眉。
“那不是正好嘛,”安德卜格懒洋洋地说:“正好我也需要一点时间收集情报。”
“不过没想到乌丸小姐的中文还不错嘛,”他对乌丸矢流的感观变好了一点,夸奖着:“口音很弱了。”
“这都是为了完成boss的任务所必须的努力,不足挂齿。”乌丸矢流颔首,表情写满理所当然。
“哦,”真是三句话不离boss呢,安德卜格似笑非笑:“佩服佩服。”
“按你说的计划,我在明处和张弓酒周旋,你在暗处查清他的势力范围,但现在我根本见不到张弓,无法确定他的动向,”乌丸矢流问:“你准备怎么查?”
安德卜格笑眯眯地回答她:“这就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了,乌丸小姐。”
“我自有我的渠道,你只需要催促张弓尽快与你见面,然后拖住他和他手下的行动就好了。”
“记住,对于华夏分部脱离boss控制的问题别查得太清楚,但也别让张弓觉得你毫无威胁,”墨色的眼瞳中一片冰凉,“折中一下,这样张弓会不那么着急地想着杀死你这个boss的忠臣。”
“然后,我会在你被他们灭口之前,”他轻声低笑着说:“请他们去地府一游。”
和要去继续跟进玄天集团反应的乌丸矢流分开,安德卜格独自一人逛到了车来人往的大街上。
现下已是夜晚,熟悉的文字闪烁在街边店铺的灯牌之上,长街两侧都是五彩斑斓的霓虹,道路中央则是亮着灯、川流不息的车流,如流淌在尘世间的光之河流一般。
安德卜格如幽灵般漫步在人流之中,溢彩流光划过他的眉梢眼尾、映在他的发尾衣角,最后融入那双烟墨色的眸子里。
男人神思恍惚着从一个街头走到另一个街尾,不知道在外逗留了多久,一直走到香港回归的纪念碑面前时,突然被远处传来了不知是发源于哪里的警笛声惊醒。
“……我在干什么,”安德卜格恍然发觉自己居然已经在外浪费了半个夜晚的时间,“任务还没解决呢。”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转钟了,于是准备前往计划中搜集情报的地方。但是临走前,安德卜格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看起来分外庄严的石碑——他定定注视了几秒在夜色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的碑文,然后转身离开。
'……已经迟到三十多分钟了,'
乌丸矢流端着被人第二次续杯的咖啡,坐在被安排好的接待室中,内心忿忿:'张弓也太嚣张了!'
在她的不断催促下,直到第三天玄天集团中知道组织存在的接待人员才终于松口,表示董事长马上即将香港,今天就可以见面。
可乌丸矢流已经在这个接待室等了半个多小时了,说好要来的张弓酒山田九郎却依旧没有出现的意思,只有那个带她来到玄天集团高层接待室的棺材脸接待人员进来过一次,给她换了杯咖啡。
其余时间,就只有她一人坐在这个空荡荡的接待室中,面无表情地与咖啡杯相对无言。
虽然被人下马威地晾在这里,但乌丸矢流一直保持着镇定冷静的姿态,丝毫不显弱势,不过想到安德卜格说的话,她还是在等待了张弓酒近一小时的时候流露出一些明显的不满与烦躁——
接待室内,女人已经不复原本矜傲自持的模样,在等待许久也无人来见后,她不耐烦的变换了数次坐姿,手中小勺快速地搅拌着咖啡,敲击瓷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浮躁之情溢于言表。
电脑上显示着接待室监视器传来的画面,栗发女子慢慢从冷静变得浮躁的全过程都被一直在董事长办公室的山田九郎收入眼底。
他侧过脸,看向身边站着的正是给乌丸矢流带路的棺材脸接待人员,也是他这么久发展下来最为信任的心腹:“袁君,你刚刚进去观察到的情况如何?”
心腹低头回答:“属下半小时前进去过一次,当时这位本田小姐已经略微有些稳不住了,现下的反应不像有虚假。”
“我看也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山田九郎满意地看着监控,觉得这位钦差大约会挺好对付的:“那就去见见她吧,看看这位本田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水准。”
也好决定到底是让她早点去见她的前辈,还是留着当个稳住boss的傀儡。
在等待了一个半小时后,乌丸矢流终于见到了张弓酒山田九郎的本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位就是boss的爱将本田小姐吧!”
推门而入的男人露出看起来十分爽朗的笑容,一身高定西装勉强束缚住他“海量”的肚腩,整个人从头到脚收拾的倒是十分利索,连花白的头发都用发胶好好固定在了每一根发丝应该在的地方。
山田九郎和乌丸矢流热情握手,说着谁也不信的话:“之前到新加坡出差去了,实在是没想到本田小姐的大驾光临啊!最近又没有飞国内的飞机,我紧赶慢赶,才终于买到了今天回来的飞机,”
他猛地一拍掌,“唉您猜怎么着?这飞机它还晚点了!”
乌丸矢流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山田九郎假模假样地道歉:“这不,我这一下就来晚了,实在是让本田小姐久等了!这是我的问题!我得赔罪!皖香居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是我给本田小姐接风洗尘的!”
“走!本田小姐……呃!”
山田九郎油腻肥硕的大手作势要拍上乌丸矢流的肩膀,被她一把抓住攥紧!
乌丸矢流手上用力,看到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后才觉得心情舒畅了一点,她冷艳的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皮笑肉不笑:“那还真是麻烦山田董事长,飞、机、晚、点了还有心思换新衣新鞋安排宴席来接待我。”
“在下不胜荣幸——”
山田九郎在乌丸矢流松劲后迅速抽回自己的手,他面皮抽了抽,阴森之色闪过眼底,还是像没听懂乌丸矢流嘲讽的话一样笑着:“对不住对不住,是我逾越了,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搭本田小姐这样大钦差的肩膀呢?”
他一挥手,招呼心腹:“袁君啊,把小林小雨喊来接待本田小姐!剩下的我们到皖香居……”
“不用了。”乌丸矢流打断山田九郎的话,冷冷斜过去一眼:“张弓酒,无需如此铺张浪费,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山田九郎嘴角一抽:“本田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看你的样子,这个接待人员是知道组织存在的,那我也不浪费时间赶他出去了。”
“想必你也接到组织的传讯了,我是来协助你管理分部的,”
乌丸矢流双手抱臂,决定和莽夫一样直奔主题:“近年来,组织发现由张弓酒你掌握的华夏分部的账目存在一些问题,提供给组织的资金也越来越少,但是玄天集团的股票却并未下跌。
boss觉得里面存在一些问题,特别派我来核查分部的账目。”
“本田小姐说笑了,我的治下怎么会有问题呢?”山田九郎沉下脸。
“是吗?boss可不这么觉得,我此来也不仅仅是协助你管理分部,同时还要把核查出问题的涉事人员全部清理掉!”
“组织不需要叛徒和蛀虫!”
乌丸矢流理所当然地道:“而且张弓酒,你作为华夏区总负责人,让华夏分部内出现这种问题本就是失职,更别说还没有发现这些问题及时上报,导致组织蒙受了不知道多大损失,自然也是要担责的。”
“不过具体如何惩处,还是要等我核查完情况后,上报boss再做决定。”
“呵呵呵……”
山田九郎假笑几声,刚准备混过这个话题,就听到乌丸矢流的质疑。
“张弓酒,你这是什么反应?难道你不希望这些问题被解决吗?”栗色长卷发的女人面露怀疑:“我是看在你是跟随boss多年的老人份上才如此尊重你,boss也让我多向你这个前辈学习……难道你想要背叛boss吗?”说到这,她神色猛地冰冷下来。
“不不不,怎么会呢?”山田九郎内心暗骂小年轻就是急性子,嘴上则是敷衍道:“我当然是忠诚于boss的,只不过玄天集团摊子太大,账目什么的确实无法迅速拿出来,乌小姐你看是不是可以宽限一段时间——?”
'宽限一段时间?这个一段时间怕不是永久吧!'
乌丸矢流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表现出一副轻信的样子,宽容而理解的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boss给我的时间也是有限的,我不会辜负boss的期望。”
她想到安德卜格给她安排的任务,开口说出一个时间:“那就一周之内吧,最晚第七天,我要看到分部的所有账目。”
“否则,我会据实上报有关华夏分部,”暗蓝色的眼睛直视山田九郎,“和你张弓酒背叛组织的消息。”
乌丸矢流说完台词,无视了还站在原地脸色难看的山田九郎和依旧木着脸的那位袁君,径直走出接待室。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傲然回头看向山田九郎:“对了,希望张弓酒你更改一下对我的称呼,”
“我现在,可是姓乌丸的!”
嗒嗒的高跟鞋声逐渐远去,山田九郎也不再控制表情,他额头青筋暴突,怒火中烧:“什么东西……!敢用这种态度面对我!”
“姓乌丸又怎么样?老子连乌丸莲耶都不怕!她算个屁!”留在接待室桌上的咖啡杯被一手挥到了地上,碎裂满地。
被称呼为袁君的心腹倒是还冷静的很,他迅速将人引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又为山田九郎倒了一杯温度适口的茶,看着老板喝下后,在对方情绪稍微平复一点时开口:“董事长,我倒觉得来的人是这种货色,对您的大计更有益处。”
发泄完怒火,山田九郎理智也回归了:“说说。”
袁君欠身陈述:“这个乌丸矢流,很明显不像之前被派来的两位那样沉稳有能力,仅仅是等待了一个小时就让她情绪浮躁,面对您时主动挑衅,又在您提出宽限时间的理由后迅速信任,说明她性格不稳、心性不足、行事急躁。”
“看最后她特意点出姓氏改为'乌丸'时的表现,董事长,我认为她完全是靠着对那位大人的忠诚,才得到前来华夏的任务的。”
袁君总结:“她很好灭口,也很好操纵。”
“让一个愣头青来对付我,乌丸莲耶是无人可用了吗。”理智回归的山田九郎回忆年轻时还跟随乌丸莲耶的日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说幸灾乐祸也算不上,只是略有些唏嘘。
不过……当惯了土皇帝,谁还愿意回去当狗呢?
他看了看自己依旧生疼的手,现在已经慢慢肿起来了,冷下脸:“先随便准备点账目给她打发时间,然后让老杜他们按计划准备,让这位钦差大人死在她自己选的那一天吧。”
袁君迟疑:“董事长,她这性格很容易操控,我们不需要把她留下来……”应付总部那边吗?
“老子才不想让个怪物天天在自己边上晃。”
山田九郎嗤笑一声,示意心腹看向自己的手和乌丸矢流曾经做过的位置——那是一只青肿起来的手,和座位上被捏得略微变形的金属把手。
袁君脸色微变:“居然又是和那两个人一样的存在?!”这种力量,难怪一个人来玄天集团还敢如此出言不逊。
“呵呵,老头子就喜欢搞这些玩意儿,”山田九郎冷笑:“可惜,都得折在我这儿!”
和乌丸矢流并不相同的酒店内。
安德卜格已经弄到了玄天集团现在所有高层和他们身边人的基础情报,张弓酒山田九郎和他的心腹自然也在其中。
“山田九郎,日本人,三十年前来到香港经商,早期主营药物,后进军金融、房地产等行业,创办的玄天集团现在是香港十大知名企业之一……”
安德卜格随手翻阅着情报,手机上则是乌丸矢流传来的任务进度。
除了手上的情报,桌上另一堆资料也被做满了笔记,层层叠叠堆积在电脑前,最上面的是几份裁剪下来的过往报纸,和各种零碎情报资料——正是曾经被派来香港处理张弓酒的组织成员“意外死亡”前后的相关信息。
安德卜格看完乌丸矢流一字不漏转述过来的与山田九郎的见面,和观察到的对方的反应,轻笑:“看来乌丸小姐不久就要遭殃了啊……”
视线落在那堆情报资料上,安德卜格缓缓勾起一个略有些兴奋的微笑——让他看看,最近会有些什么人、又是否是他推测的那些人,要准备杀人灭口吧?
很快,被安德卜格重点关注的那些人果然开始有了不同寻常的动作。
在回到华夏之前,安德卜格就得到了朗姆以及清酒提供的有关此前负责这个任务的九号和二十号死亡的各种情报。但是由于华夏那边他们势力不多,查到的东西也都比较表面,至少尸检报告这种东西情报里就没有。
“看来boss他们在华夏确实不太行啊……弄得我还得自己搜集情报分析,”安德卜格坐在临时找的安全屋里,撑着脸看黑来的监控,里面是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屏幕,和屏幕内他编了号的被关注人员,“唔,3号这是去的……二手车市场?是准备买车套牌吧,我记得二十号好像是因为连环车祸死的……”
不过,制造连环车祸就为了杀一个人?太菜了吧!
安德卜格面色冷淡地嗤了一声,把电脑页面切换到定位仪和窃听器上,听了一会儿窃听器报废脱落前穿回来的录音,大致了解了这群嫌疑分子的未来动向。
伸了个懒腰,他默默琢磨了一下该给这几个废物准备怎样的结局,接着关闭了电脑,准备外出。
“哎老杜!老板还真是看重你啊!又给你下任务啦!”
混乱嘈杂且烟雾缭绕的麻将馆里,一个干瘦蜡黄脸的男人嘴里叼着根烟开嗓,破锣嗓子分贝还挺大:“听说这次又是那头来的人?”
“…哎等等!”他抬手按住桌上准备摸牌的手,然后把自己的牌面一推,喊:“先别动!我清一色!”
“哈哈哈哈!给钱吧弟兄们!老子今儿财运亨通,是你们出血的时候啦!”他喜形于色,伸手接过牌友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递来的现金,乐滋滋地一张张数清楚后,才收回钱包里。
坐在他对面的就是刚接到了灭口任务的老杜,意外的是个看起来非常斯文的中年男人,一身衬衣西裤穿的板板正正,椅背上还搭着一件烟灰色的西装外套,整个人看起来和这个乱糟糟的棋牌室格格不入极了。
老杜没有和桌上另外两位牌友一样因为输钱而失态,他掏完钱,和和气气地回答黄脸男人的话:“就是你想的那样,还是那边来的人,依旧是一样的硬茬子。”
“不是我开玩笑的,”黄脸男人倒是愣了一下,“还真说中了啊?而且你刚不是说要对付的是个小丫头片子吗?她也算硬茬儿?”
“确实是和之前那俩男的一样的硬茬儿,老板已经确定了。”老杜动了动嘴角,在自己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面对那种东西,随随便便下手的话,可是杀不掉的。”
黄脸男人听到老杜的话,眼角一抽,脸上露出一丝狠色:“……玛德,又是那种怪物啊,那边一天天都在整些什么玩意儿……”
“是啊,第一次是我们经验不足,这才让小王他们没了,”老杜假惺惺地怀念着杀九号时死去的手下,环视一圈听到这里不再继续打牌的部下们,语气诚恳,眼神阴鹫地说:“所以这次还是要拜托诸君了,按照老办法行事吧。”
“老板给了我们七天,时间非常充足,让我们再次制造一场,让怪物也没有活路的'意外事故'吧——”
老杜说完这话,就站起身给在场的人分配任务,接着留下了来时提着的手提箱,披上已经沾满烟臭味的西装外套离开了这个麻将馆。
“老办法啊——”
黄脸男人好像是这里除了老杜外地位最高的人,他在对方离开后第一个走到对面的空位上,拎起箱子,察觉到不轻的份量后咧嘴笑了。
旁边的人看到这表情后明白了,跟着起哄:“哎呦喂老吴啊!这箱子看着不轻啊!老杜他老板就是大方!一个人儿而已就给这么多!”
“就是啊!那种人说是怪物但到底也没那么吓人,咱之前就干掉俩了,这次一个丫头片子肯定也是手到擒来嘛!”
“哎你最近长进了啊还会用成语了…”
“老吴记得完事儿后咱们约啊!”
“?$ *?\#……”
“好了行了行了!别放松太早了你们!啊!先干活儿!”老吴大大咧咧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笑得嚣张:“活儿干完了!老子包厅给咱哥儿几个,玩他个通宵!”
“哦——!”
[黑狗报告,乌鸦已来港,七日后山欲杀之。]
[收到,请继续潜伏,乌鸦将由玛瑙接手。]
[明白。]
深夜,一个男人慢慢从小巷中晃了出来,他四处张望了几下,呸地吐出烟嘴上满是牙印的香烟,落在积水的泥坑里。
用鞋底碾了碾,让烟蒂烂在了泥水里后,男人插着兜离开。
时间慢慢流逝,很快到了山田九郎预计杀死乌丸矢流的第七日。
[今晚张弓酒会再一次请你吃饭娱乐,目的地是市中心区域的揽月阁,你答应,大概就是死在路上,当然咯,你不答应也无所谓,]安德卜格若无其事地笑着:[反正你回酒店的路上也有人埋伏呢。]
[手段方面嘛…车祸、爆炸、车祸加爆炸,总之就是肯定能杀死乌丸小姐这样改造后体质的袭击~]
[大概是杀九号和二十号时积累的经验吧?]
披下的长发掩藏了戴有耳饰型通讯器的左耳,乌丸矢流表面正常地核查着手下这本对比起来,算得上是山田九郎这几天来送来的最厚的账本,微不可见地开口——
“所以呢?你就准备看着我被炸死?”
边上的侍者看了查账的乌丸矢流一眼,发现她只是抿了抿嘴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并没有什么其他举动后收回了视线。
借着刘海遮挡对侍者翻了个白眼,乌丸矢流看着面前漏洞百出的账本,只觉得火气上涌,她咬牙切齿、声音压低:“告诉我需要怎么做,安德卜格。”
经过这几天的合作,乌丸矢流只是负责提供了一点自己在玄天集团大楼内所闻所见,就从安德卜格那里知道了张弓酒几乎所有的布置、以及在这个华夏分部内的主要心腹,因此也彻底对他心服口服,更加顺从地在安德卜格的指挥下行动。
[很简单,正常地拒绝张弓酒的邀请,回酒店就好了哦?]通讯器那边的男人笑意盈盈,语气轻松:[然后晚上七点自己一人来玄天集团大楼,从地下车库里找到董事长电梯上来,我在顶层等你。]
“?”乌丸矢流有些疑惑,这样不是毫无变化,怎么避开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呢?但是七日里见识到安德卜格料事如神的能力、与安德卜格相处时受到的精神暗示还是让她选择了听从安排。
“我明白了。”
[好姑娘,]安德卜格温柔地说:[那么晚上见~]
乌丸矢流还是老样子没有接受他的邀请,虽然知道这个麻烦马上就要死了,但山田九郎还是颇为不爽。
他让秘书袁君给自己安排了按摩,顺便叫了玩的好的老友一起,准备一边享受一边等消息。
天色近晚,玄天集团的大楼也慢慢熄了灯火,只有中间少数楼层还有加班的人依旧坚守。
夜晚七时前,安德卜格如幽灵一般潜入大楼。
他清理了所经途中那些巡逻的保安,旁若无人地来到了位于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这间极为豪华的办公室占据了整个顶层。
从董事长电梯出来,正面对着的就是一扇墙的落地窗。安德卜格漫步到玻璃墙面前,发现这里居然可以说是观赏香港夜景最好的地点之一。
从这里看下去,整个城市最为繁华的地带都可尽数纳入眼帘,随着天边的红日缓缓落下,灯光渐渐点亮了这座城。
安德卜格立在窗前,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相机便从背包格子里挪到了手心。
他架起相机,调整镜头与光圈,对准了窗外之景,此时红日未尽、灯光初明——
“安德卜格,我来了。”
高跟鞋打在硬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极了,乌丸矢流走出电梯,来到董事长办公室中间的位置。
她和安德卜格打招呼:“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平安回到酒店后,就听到了同一条路上发生事故的报道,还有揽月阁那边意外失火的新闻,他们就是要杀我的人吧?”
快门上的食指一弹,非常可惜的没有拍下这副转瞬即逝的美景。
安德卜格轻轻叹了口气:“乌丸小姐,你还是这么急性子啊。”
“我是按时来的啊?”乌丸矢流说:“为了照顾你的习惯我都没有提前二十分钟到。”
安德卜格笑了笑,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而是招手让乌丸矢流站到自己身边来,示意她看窗外:“来我这里,我乌丸小姐。”
他微笑着:“你看到了什么?”
同样来到落地窗边,乌丸矢流虽然现在十分信任安德卜格了,但有时候还是不理解这位艺术家的一些举动,比如这个时候:“窗外?就是香港啊?”
她又仔细辨认了一下下方微小的楼宇车流:“哦那边是市中心,揽月阁就在那边吧?好像看不到什么烟雾了,火灾已经灭了?”
'孺子不可教。'安德卜格微笑。
男人也不回答乌丸矢流说没说对,只是笑吟吟地又架起相机,不过这次看起来随意了不少,既没有特地调整镜头光圈,眼睛也没有注视着相机:“乌丸小姐,你觉得组织、boss要你来接手华夏分部,最快的方法是什么呢?最大的阻碍又是什么呢?”
“当然是杀了张弓酒和他手下的那群叛徒啊!阻碍自然也是这群人。”乌丸矢流略感诧异,表示这还用问?
安德卜格歪歪头:“回答正确。
那么,就一起欣赏一下他们的落幕吧?”
他嘴角上扬几度,递给乌丸矢流一个手机,手机显示屏上是一个高级公寓里的影像——很明显是监控,而那个公寓里,正是乌丸矢流见过的张弓酒心腹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