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很激动，云砾则看得几乎面无表情。
没办法，大瘦的演技实在有一点浮夸。
“行了，别演了，不要你们的，你们就收着吧。不过如果以后你们在我这里工作……”
大瘦眼珠子飞快转了转。
他甚至不等云砾将话说完，就急着问：“到时候就要给你？”
看他的样子，云砾都得怀疑，是不是自己说一个“是”字，大瘦就要立刻说，以后都不愿意留在这里干活了。
“到时候也算你们自己的。不过如果耽误了餐厅的正常工作，那我就要扣工资。”
大瘦可算放心地拍了拍胸膛。
“那就行！云老板，工资的事，你随意吧！我们就是没地方可去……”
他猛然捂住自己嘴巴。
云砾默默地说出一个数字。
也不算多高，但考虑到现在这三个人还只是当打杂的，他还得经过考验，才能确定他们究竟有没有能力帮自己做麻辣烫之类，云砾现在给的工资都只能算基础工资。
如果这三人能干的活更多了，云砾再考虑涨工资的事。
可他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先听到大瘦三人齐声欢呼。
“真的？！”二瘦都激动得嚷起来了，“云老板，你真的肯给我们三个人五千？那可太好咯！你不会再想办法扣我们的钱吧？我和你说啊，虽然我们以前经营那个黑医诊所，都得两三个月才能赚到这么多，但我们现在已经学聪明了！”
二瘦越说还越骄傲。
“我们现在不要店铺了，我们就这样干活，可不知道省下了多少钱，我们说不定一个月就能赚到这么多了，你要是扣我们钱，我们肯定会跑路的！大不了，我们以后就在你店外面干活，我们不进店，你也不能拦着我们。”
云砾都快听懵了。
他说的五千，是一人五千。
可他怎么觉得黑医三人组理解的事，他给三个人五千？
他应该还不至于做出这么黑心的事吧？
大瘦竟然还点头附和着二瘦的话。
三胖虽然被人阻止了两三次，现在不大敢乱说话了，但看那眼神，分明也表示着赞同。
“一人五千，如果你们还能帮我做麻辣烫，到时候可以涨价。如果做不好，只能上菜什么的，那就维持这个价格。”
“能做能做！”这下，三个脑袋都点得给啄米的鸡似的。
三个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都让云砾有些没办法区分开了。
不过云砾没太将这三人现在的表示放在心里。
这会儿说能做，管得了啥用？
还得真的能做才行。
冰柜这里没什么食材了，但只要云砾想要，还是能轻松地从表世界这边要来一点食材。
也不用等太长时间，加上他和三人商定工资的时间，也就堪堪让餐厅里的其他客人都吃完离开，云砾再到手一批食材。
这次的食材，基本用来给这三人练习的，比起之前营业时需要的量，已经少了太多。
黑医三人组跟着云砾进了后厨，都不用云砾吩咐了，三人就先抢着开始收拾东西。
地面上残留着的那几点淤泥，无需多时就被三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就连厨房的其他地方，略微被油烟弄得脏了一点的，三人都飞快处理好了，就等着云砾开始教他们。
苏绩则站在厨房门边，手指还在不停地动着。
他头顶的鸭舌帽上已经多了好几个图案。
黑医三人组都挺擅长动手。
云砾考虑到这次的食材只是用来给黑医三人组练习的，根本不需要分份，所以没有让表世界里的木头人帮忙用签子将食材串起来，或者用夹子夹住。
可大瘦拿起东西，就下意识地要串丸子。
都没等云砾反应过来，篮子里已经多了十几串的丸子。
云砾看向大瘦，大瘦还一手拿着签子，另一手拿着丸子，下意识地想要再串一点。
他被云砾看得有点懵，还愣愣地问：“云老板，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明明平常也算一个不弱的怪物了，偏偏这会儿的他，看起来特别害怕。
甚至连二瘦、三胖都急着要代他道歉。
三人诚惶诚恐，一直看戏的苏绩忍不住笑出声。
云砾耳边也传来苏绩细微的声音。
“这三个人在我们里世界是出了名的爱财，不过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原则，想要钱还只靠自己赚，以前开那诊所，开得吧又赚不了多少钱，又要给铺租，后来不要店铺了，满大街的问人要不要做手术。
“可惜我们里世界……还真不大好做这种生意，要么是根本不在乎自己死活，要么在乎又没钱，要么在乎但是自己也能给自己治，他们就混得难了。现在知道你这里好赚，不知道多害怕得罪了你，他们刚看到希望的好日子就要到头。”
苏绩说这话，也算提醒云砾，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三人。
这三人都是有软肋的，也算有一定的原则，所以云砾真想拿捏住他们，只需要简单粗暴地砸钱。
只要钱管够，云砾完全不需要担心他们会一气之下动手。就算云砾对待他们的态度不大好，他们也绝不会在意，更别说云砾根本不会这样。
云砾和大瘦说了食材不需要分份处理的事，再看着三人有些笨手笨脚地准备烧开汤底，再往汤里放食材。
总的来说，最有技术含量的事都被云砾解决后，三人做起来也没算做得多差。
刚开始练习，固然有一点笨手笨脚的，反应速度偏慢，但总体来说，成品的味道还可以，这就够了。
云砾最害怕是再出现几个像云影，或者闵诚瀚、闵诚海那样的“天才”，其他的，哪怕差一点，不要差太多，都没问题。
餐厅的卫生问题也可以完全交给这三人。
有这三人在，云砾也算可以放心回表世界休息了。
餐厅歇息后的各种问题，都有人帮他解决了，他也不用再像上次那样，还得自己处理，又或者带回去给木头人们解决……单这一点，就够让云砾觉得值得了！
黑医三人组同样觉得特别值。
他们三最在乎的钱已经被解决了，甚至他们还觉得自己的收益远超期盼。
其次，云砾刚才教他们怎么做麻辣烫时，做好的那几锅竟然全部都给了他们吃！在这里干活，居然还包吃包住？！
吃的确实算不错，但住的条件并不能说多好。里世界的店铺的空间和大体格局和表世界差不多，但并不完全一样。
表世界的店铺里有休息室，云砾现在想在店里睡觉，都有舒服的环境，但里世界的店铺没有。黑医三人组真要想住，还得自己随便找一个地方躺着。
但据苏绩说，这种环境，对之前已经流浪街头挺长时间的他们三来说，就算得上很好了。
云砾听到这些，默默在心里感慨。
他走出店铺，准备通过猫耳朵那边回表世界。
这次出门前，云砾还撑开了一把大黑伞。
伞是遮光用的，遮光涂层用的还是防污染的涂层。
这伞固然不能让他撑开后，就能长时间地行走在血月光辉下，但如果距离不远，这伞到底能帮他隔绝大部分的血月光辉污染。
不过伞撑开后，伞面实在太大，云砾还是要先出门，才能再撑开伞。
门外还有屋檐，能隔绝一部分从天上洒落的光，但做不到隔绝全部。
云砾撑开伞前的一瞬间，身上还是再沾染到了一点血色月华。
云砾立刻听到耳边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云砾！”
也不知道究竟是说话的月陆真恨到要不停地喊他的名字，还是他听到的、后面的声音都只是回声。
云砾只觉得这声音不住地在自己耳边回旋，一声接着一声，到后面他听到的音量已是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却还依旧清晰。
清晰到他能知道月陆究竟有多恨他。
只是云砾和他的交集，也不过是之前在云砾的精神海内，云砾拒绝了加入血月污染。
然后呢？
也只是破了月陆强行在他的精神海内，用血月污染强行弄出来的所谓神宫。
仅仅这样，月陆就受不了了？
云砾心头嗤笑。
他强行控制着自己，快速走向猫耳朵店铺。
他低头，盯着自己不断往前迈动的脚尖。
月陆呼唤他的同时，还想诱惑他抬头看看血月。
但云砾之前只看了那么一眼，就好险忘不掉血月的模样，还让体内残留了血月污染力量，几乎要被控制，云砾现在怎么都不会傻到再抬头去看。
月陆能这么快找到他，还不断地喊他的名字，就够让他知道，现在的血月比他今晚刚进里世界时强横了。
或许说，血月其实一直都很强横，只不过血月将真正的月亮侵蚀越深，血月对世界的直接影响才会越大，才能血月什么都不做，依旧能污染外界。
忽然，云砾往前的脚步一顿。
他看到前面多了翻飞的猩红长袍下摆。
云砾默默抬头，看向前方那道身影。
还真是殷凡。
神色淡漠，眉眼间藏着几分不耐烦的男子站在猫耳朵店铺门边。
风吹过，带起他的长袍与长发。
他朝着店内扬了扬下巴，示意云砾先进去。
店内，猫耳朵扒着落地玻璃，笑嘻嘻地看出来。
云砾心头一定，连耳边继续萦绕着的月陆魔音，都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他站在猫耳朵店门边，收起伞。
殷凡随之挥袖。
云砾原本已屏住呼吸，做好屏蔽掉殷凡身上携带的血源污染味道的准备。
可这一次……
云砾陡然一怔。
他下意识地先进了猫耳朵店里，然后再盯着殷凡看。
天赋的提示冒出。
【实力等级：？？？】
这证明，殷凡已经完成突破？！
而后，云砾再有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过去总萦绕在殷凡身上的味道，现在还真彻底消失了。
里世界的街道中总有太多的污染臭味，这部分臭味模糊了云砾的味觉判断，竟然让云砾拖到现在才真正发现。
猫耳朵搭着云砾肩膀，和云砾一起看着店外的殷凡。
他凑到云砾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真想不到……他竟然成了最早突破的。唔，才突破，竟然就敢这样和血月硬刚了，还真不愧是他。说起来，云老板，你不知道吧？以前殷凡是从血源污染一路打上来的，那时候啊，血源污染很多人都说，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只要别人不打死他，他就敢把别人往死里打的疯子。”
殷凡挥袖的瞬间，已在猫耳朵店外形成了一道血色屏障。
天上洒落的血月光芒，则化作了好几把巨大的月亮弯刀，斩向殷凡的屏障。
然而弯刀落到屏障上，就被屏障快速反弹，弹向后来的月亮弯刀。
这些弯刀齐齐碎裂，再往下掉落，不等真正落地，又挥袖的殷凡卷回自己袖间。
这一切，都只是瞬间的事。
等这一切结束，猫耳朵甚至没说完和云砾说的悄悄话。
只是殷凡与血月的对峙持续了更长时间，殷凡才收起屏障，走进猫耳朵的店铺。
猫耳朵正好说到最后的“疯子”二字。
殷凡凉飕飕的目光落到猫耳朵身上。
猫耳朵往云砾身后一躲，再将云砾往前一推。
“哎，殷凡，我可只是实话实说！你敢否认，以前没有这样的传言？！”
猫耳朵的语气听着硬，音量却特别低。
殷凡很快收回目光，毫不在意地点头。
“我确实挺想他们杀了我的，总比待在这里有趣，可惜他们都做不到，我只能吞了他们。就像刚才吞了血月的力量一样。他们要说我疯，也没错。谁总待在这里，能保证自己完全正常？就算不是这里，是别的地方，又有几个人敢说自己真正正常？不提这些。”
他慢悠悠地看向云砾。
“云老板，有封信，我想请你带去管理司，亲手交给融灵者。他之前托你带给我的信息，确实给了我挺大帮助。而我凑巧，又有了新灵感。”
一封猩红的信封从殷凡袖间飞出，悬浮在云砾面前。
信封的封口处，还有一道繁复又绮丽的花纹，此外，信封上再无其他内容。这花纹与殷凡长袍袖口出绣着的某处花纹一模一样，可见是殷凡的标志。
云砾接过信封。
只这样入手，他已感觉到信的厚度。
他微微点头。
“你放心，我回去就先帮你送信。”
殷凡唇边添了一丝笑意。
“好，血源那边有些人不安分，我先回去清理。也不知道要清理多久，如果这期间，融灵者有了回信，你先帮我收着。我忙完了再来。还有乌成那边……”
殷凡微微垂眸。
“他和乌就也算扯破脸皮了，不过乌就不敢对他动手，只限制了他的自由。如果你有什么想联系他的，最好通过Z。乌就关着他的地方并没有断网。”

管理司总部。
再一次面对融灵者，还是单独面对融灵者，云砾又一次感受到了从融灵者身上传来的压力。
挂在融灵者脖子上的项链，依旧不时被融灵者转动着。
这回，云砾总觉得，项链上就算不是位于融灵者脖子正中央的脑袋，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要从他身上盯出什么。
幸而很快，这些脑袋就都将注意力转移到殷凡的信上了。
信很厚，里面写满了好几张信纸。
云砾无心偷看里面写了什么，小天赋也安生地没去乱看。
不过云砾再怎么控制自己的目光，依旧发现融灵者是怎么将这封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的。
融灵者第一遍看得极快，云砾不看，都能听到融灵者移动信纸的声音。
刷刷刷的，转眼间就又将最上面的信纸挪到最下面，直到这样看完了一遍。
可从第二遍开始，融灵者看信的速度就变慢了。
等终于看完，融灵者才长叹一声。
“他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
云砾眉头微动。
继而，他再听到融灵者的笑声。
“也好，试一试也无妨。如果真的除了什么意外，吃亏的也只是他。云老板，我现在就写回信。你帮我将回信送给他吧。这事也不急，他那边慢慢解决掉其他麻烦，再来给我回信，也不算什么。”
融灵者说话间，已然将回信都写好了。
云砾只觉室内吹起了风。
可再看看，原来风全是从融灵者脖子上挂着的那串脑袋里吹出来的。
很快，融灵者将墨迹完全干掉的信纸折起，也塞进一个信封里，封好，递给云砾。
此时，融灵者脖子上的项链再转了转，换了一个微笑脸的脑袋面对着云砾。
“就收在你那空间吧，没事，那空间也被殷凡祭炼过，安全的。而且我的回信里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怕弄丢。”
云砾彻底放了心。
融灵者再用自己那些脑袋打量了一下云砾。
“云老板，你最近在里世界待的时间比较长，你自己记得多小心一些。还有，银翼科技公司出产的那些药，你最好随身备一点。就算用不到，总比有需要的时候却没有好。”
云砾瞬间想起自己曾经服用过的抗污染药片。
那时候的他实力比较弱，所以服用的只是低级药片。
现在，他手上还有这些低级药片，但很明显，这些药，已无法对现在的他起作用了。
他需要准备可以对抗更高级的污染的药片。
血月变强，代表他出入表里世界时的危险程度增加。
而且，一如殷凡都已经明目张胆地护着他，和血月对抗了，难保里世界不会再出现其他危机。
融灵者现在提醒的东西，还真挺有必要。
融灵者看到云砾郑重答应，他项链上挂着的那脑袋才露出了更深的笑意。
“其他的事，你也不用太紧张。像是那个月陆，他自己也一身麻烦，顶多胡言乱语几句，你别搭理他就行。血月污染那边的内部争斗一向可怕，还有其他，和血月污染也有关系的人，近来都蠢蠢欲动……对了，云老板，你还记得迷雾界的绯红之眼么？”
云砾一怔，旋即想起自己几乎是最早遇到的里世界生物。
那躲藏在迷雾污染中，一度被小天赋无意看到，然后就标记了他，还给他带来过危机的巨大眼睛。
那就是绯红之眼。
只不过那些危机，基本都在他没怎么察觉到时，就被美食街的一众店主，还有其他他也许根本不知道的陌生人帮忙解决了。
他只在事后才知道这事。
如今融灵者忽然提起……
云砾瞄见刚才还很安分的小天赋，忽地在半空中扭来扭去。
以云砾对小天赋的了解，小天赋只有在发现了某些自己特别感兴趣，还觉得有可能对自己实力大有帮助的事情时，才可能出现这反应。
果然，云砾听到融灵者说：“要不我们找一个时间，先将他解决掉？他的力量可能对你家那天赋的进化有帮助，就算力量不是特别同源，不能一下子帮你家天赋进化太多，但吸收了它，肯定有些好处的。”
小天赋更激动了。
云砾看到眼前飘过大量的“答应”。
可他没立刻同意。
“副司长，那坏处呢？总不会完全没有坏处吧？”
“要说坏处……”融灵者沉默了一下，“可能是以后你家天赋就没这么容易感应到无疆树了。”
小天赋飘出来的字幕一顿，旋即全部散去。
云砾瞄一眼僵住了的小天赋，继续盯着融灵者，等融灵者的下文。
融灵者换了一个苦笑的脑袋正对云砾。
“毕竟他现在的力量，要么出自无疆树，要么是和你的精神力融合后，沾染到你，还有云影的气息，但这影响不会太大。一旦他吸收了绯红之眼，他的气息肯定变得没那么纯粹。不过连我们都不在乎以后能不能再利用他和无疆树的联系，寻找无疆树延展到表世界各处的根须，那你和他应该也不会介意这点吧？”
小天赋只离云砾更近了一些，要紧紧地挨着云砾。
融灵者继续说：“哦，想到了，应该还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他到时候要拥有实体了，能真正地从他目前生存的那空间来到我们这里，他的眼睛就可能会变成红色，他要突破到超越绯红之眼的当前等级，才能自由控制眼睛颜色。但他同样能再多出一些控制迷雾的力量。”
融灵者的声音听起来多了更多的蛊惑。
“怎样？云老板，你和你家天赋要不要答应？我觉得我说的这些，应该都更像是好处了。唯一坏处，真的只是感应不到无疆树。这不算什么吧？”
小天赋这次冒出来的只有一个字。
融灵者显然也看得到这个字。
他叹道：“无疆树都说，你只是从它不要的东西当中诞生出来的，你还舍不得么？”
【哼，它不喜欢我，我就更要在它面前晃！我偏要继续在它面前晃！】
小天赋说完，飞快地没入云砾身体。
凭着与小天赋之间的精神感应，云砾知道，小天赋心意已决。
他微笑起身。
“副司长，我家小天赋已经拒绝了。如果副司长没别的事，那我也回去休息了？”
他只怕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更长，融灵者会再说出其他诱惑他或者小天赋同意的话。
虽然看小天赋的样子，哪怕融灵者说再多，小天赋都不会同意，但如果可以不听，还是直接不听更好。
融灵者低叹。
“行，你回去吧。”
等彻底走出管理司总部，云砾才看到小天赋再度飘了出来。
只是小天赋看起来还是比较沉默。
云砾往前走着，他就跟着用这样的速度往前飘，一点都没有往常的活泼好动。
倒是小哈从云砾口袋里爬了出来，对着半空的小天赋乱吠。
小哈的声音传到云砾耳边。
随着认主程度加深，云砾现在已经可以很轻松地理解小哈的狗语了。
小哈嗅到了空气中飘着的不愉快，它才自己也没精神继续专心消化力量，提高拆家能力，转而跑出来问小天赋究竟怎么了。
它不能很清晰地看到小天赋，却知道云砾身边的什么地方飘散出来的不开心最浓，它就对准那个方向吠，将它能想到的、有可能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像什么被人困住了不能看到喜欢的东西就用嘴巴咬一口，又或者只能待在一个小小的地方，连稍微活动一下手脚都不行，再或者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能吃……
小哈叫来叫去，都没听到一声回答。
它干脆往小天赋那里扑去。
云砾刚要喊小哈回来，再劝一劝小哈，就看到小哈竟然扒着什么东西，就这样被挂在了半空。
寻常人是无法看到小天赋的，可他们能看到小哈。
倘若现在还有其他人从云砾身边经过，那他们看到的，就是一哈士奇毛毡玩偶挂在了半空，飘来飘去。
一直沉默的小天赋终于有了反应。
【？！】
小哈再度大叫，这次的叫声还多了点得意。
它扒拉一下小天赋，然后用狗头拼命地往小天赋身上蹭。
【！！！】
云砾只看到小天赋眼里全是震惊。
这一瞬间的小天赋，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云砾则忍不住笑起来。
“看来你们俩还能一起玩。”
小哈的“拆家”技能算是概念技能，连虚无缥缈的网络空间都能触碰到，然后照拆不误的，那它想要触碰到小天赋存在的空间，也不算什么难事。
【哥、哥，救命！】
小天赋在半空抖来抖去，可小哈四肢都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身体，任他怎么扭，硬是摆脱不掉小哈。
云砾确实担心了一下，生怕小哈还不懂得怎么控制技能，不小心伤着了小天赋。
但紧接着，云砾就知道小天赋为啥喊救命了。
【哥，我，我好痒，不行了，啊，哥，你快，快让它回去，哈哈哈】
到最后，云砾入目处，全是小天赋大笑的文字，还有各色颜表情。
小哈则来了劲，更拼命地往小天赋最怕痒的地方蹭，甚至抱着小天赋在半空翻滚。
云砾再听到小哈的狗语，也变成小哈的哈哈大笑。
小哈也很喜欢像现在这样一直飘在半空。而且真正控制飘的方位等的是小天赋，小哈很难控制方位，它必须抱着小天赋很用力地翻滚，才能让方位发生细微的变化。
它现在就将这当成了自己的新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而且这游戏，可以算是同时玩两个！
一个是用脑袋弄笑小天赋，一个是带着小天赋强行改变方向。
云砾看着他俩，唇边的笑也不由自主地加深了许多。
他的精神不知不觉变得舒缓，之前积攒下来的许多压力一一飘散。
忽地，云砾觉得自己眼角瞥见了什么东西。
他快速扭头，往那边看去。
那是路旁的绿化带，里面栽培着一些低矮的灌木。
应该是刚刚修剪过，灌木生长得特别平整，而且看不到太多茂盛的叶子，反而能看到变突了的枝干。
刚才，云砾就看到有什么影子，快速地没入到这些低矮的灌木之中。
云砾先想到的还是论坛帖子上说过的小型怪物。
可他已经从苏绩那里得到确定，那些小型怪异都是苏绩制作的毛毡玩偶变的。
而他这个世界的苏绩，现在还挺安全，完全没有出事的迹象。哪怕出事，云砾也不觉得他才和苏绩分开这么点时间，苏绩制作出来的毛毡玩偶就能失控到来到表世界。
那么……
云砾不由得再看向小天赋。
多半还是无疆树了。
云砾快速将融灵者今夜的提议，和小天赋之前在里世界看到无疆树的经历串在一起。
云砾只觉两侧太阳穴都跳了跳。
他不大明白无疆树的想法。
至于影主和云影间的奇妙关系，他倒理解了几分。
影主一开始为了某个目的，才用影源力量，繁衍出了云影。但在云影灵智都没有完全诞生时，影主就开始对云影进行严格的胎教。
在云影的理解中，他必须表现得如何如何，才可能得到影主的喜爱和关心。于是，在他有了灵智之后，他也按照自己所理解的去表现。
结果，影主没有主动说，云影也没有主动说，双方的误会就变得越来越深。
云影以为自己需要更努力，需要表现得更“乖”，才能让影主更愿意留在他身边。
偏偏影主又觉得，云影在努力，云影如此贴心，如果自己去打扰云影，反而可能是对云影的伤害，所以影主选择了远离。
渐渐地，云影就越来越别扭，更不愿意搭理影主，连带着因为长时间没怎么和其他人接触，连稍微和外人接触都容易不安了。
在小哈和小天赋的玩闹中，云砾也快回到自家店铺了。
他再往路旁的绿化带看了一眼。
还是那些刚被修剪得特别平的灌木，并没有出现别的东西。
他喊回了小哈，已经笑到累的小天赋则安生地待在他肩上，与他一起走进餐厅。
夜色已深，餐厅里的客人数量骤减。
云影趴在柜台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一只玩具小黄鸭，让小黄鸭发出短促的叫声。
掠影者则在柜台上，懒洋洋地晃动着尾巴。
听到云砾进门的声音，云影才稍微地抬了抬头，往云砾这瞄了眼，再将小黄鸭往旁边一抛，快速地跑到云砾身边。
他叉着腰气呼呼地问：“你说！你是不是又准备在里世界那边偷偷地做好吃的，但就不给表世界这边做啦？我都看到了，餐厅经营日志显示，你在里世界和白鱼河达成了交易！每天都要做鱼！你在这里都没做过几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