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还欧皇?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跟欧皇沾边的吗?你的绰号?
[过分了,作为系统怎么能人身攻击宿主呢!]
系统:……我以为,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事实?我不承认。]
谭昭露出了一个幽怨的小眼神:“我要是说没有,你是不是在考虑送我一点气运?”
鹤妄生有些讶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这辈子命途多舛,尊敬的师长并非慈眉善目,倚靠的宗门邪孽当道,就连真心教导的同门弟子,也无几人为我声张,我与阿昭相比,恐怕气运还比不上你呢。”
“那你可就太妄自菲薄了。”
鹤妄生不信。
谭昭叹了口气,然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签筒:“这个签筒里面,有五支上上签,有二十支上签和上平签,剩余二十五支中,只有一支下下签,我不说每次百分百抽中下下签,但十次里,有八次是可以拍着胸脯保证的。”
“至于上上签,除非我全部抽出来,不然我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它。”
虽然说,气运和运气是两码事,但不得不说它俩是相互影响的,在气运池见底的情况下,他的运气也很难好起来,哪怕他功德加身,但……烫知识,功德不涨气运啊。
这真的是一件非常悲伤的事情。
系统:哈哈哈哈,你居然还背着我藏了这么个东西,哪来的?
[我管邓绘要的,是他从前当神棍时用剩下的道具。]
鹤妄生难得露出了一个无言的表情,他见过运气不佳的人,但没见过……这么不佳的:“可我见过霉运当头的人,他们出门都被会鸟屎砸中,阿昭你好像不这样。”
“对啊,我只是没气运,又不是负数,再说了,我这种运气不好,一般表现为厚积薄发。”
鹤妄生虚心求教:“什么意思?”
“就是平常没什么,一到关键时刻,会给你搞个大的。”谭昭将签筒塞人怀里,“就比如,我来到玄泽大陆,其实我定位根本不在这里。”
鹤妄生端着签筒,忍不住顺手摇了一签,他还没捡起来,卦签就被阿昭捡起来了:“什么签?”
谭昭将卦签反过来,声音里充满了幽怨:“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上上签。”
鹤妄生:“。”
他不死心,又摇了一支,这回他自己去捡,然后……又是上上签:“你这里面,别不是为了唬我,放的都是上上签吧?”
然后,谭昭就用身体力行证明了这签筒里,除了上上签,还有下下签。
鹤妄生:……
“要不,我送你一支上上签?”
谭昭气嘟嘟地站起来:“抱歉,本镇长不吃嗟来之食。”
“真的不要吗?”
“不要!”
谭昭说完,就去看人酿酒了,短时间内,他不太想跟气运之子站在一块儿。
天上的星子依旧很远,鹤妄生举着两支上上签楞了半晌,忽然就笑了起来:“今天的星星,瞧着倒是比前两日亮堂一些。”
说完,他把两支上上签妥帖放好,才站起来去镇子中央,鹤妄生对酿酒其实没什么兴趣,但既然小阿昭在那边,去看看也无妨。
谁知道啊,他这才耽搁一会儿,人就直接自己酿上酒了。
“没想到,你竟还是给小酒鬼啊。”
谭昭看都没看人一眼:“什么叫酒鬼,我可是酒肆老板,专做这门生意的,我酿的酒,就没有不好喝的。”
“……酒肆老板?”这是什么品种的修仙人?!
“嗯哼,谁家里还没点小买卖呢!”
还挺骄傲,鹤妄生忍不住有些好奇:“所以,你酿的酒呢?我有没有资格尝一尝?”
谭昭指了指旁边的葡萄原浆:“喏,还在生产中,我跟你讲,无忧镇原先有种冰酿,入口还挺柔和的,我愿以为是什么谷子或者是灵果酿造的,但他们跟我说,是在酿造的过程中,加了界海的提纯水,你说他们大胆不大胆?”
鹤妄生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界海?界海的水,杂质颇多,一般人,并不建议饮用。”
“是吧,我当时看到界海,也觉得界海混合了太多的东西,先不说杂质,就是晦灵之物,远超玄泽大陆各大幽冥之所。”谭昭说着,不知从哪端来一碗酒,“但是你看这碗酒,澄澈透明,酒味很淡,却很清冽,没有一丝杂陈的味道,可见无忧镇提取界海之水的技术,非常了得。”
鹤妄生端过酒碗嗅了嗅,他现在入魔后,对于这些东西的嗅觉远比做修士时更加灵敏:“确实没有,你确定真的加了界海之水?”
“确定啊,你还记得进镇时,那条护镇河吗?”谭昭比划了一下,“一般来说,都是河流入海,但无忧镇的护城河不同,它是反其道行之,而且最妙的是,河水中栽种了一种无忧草,这草夹岸两边生得密密麻麻,这入酿的界海之水,便取自这条河的下游末端。”
“水流到了无忧镇中?”
谭昭打了个响指:“不仅如此,它还成为了一口井,喏,就是那一口。”
所以他刚刚才说,非常确定,因为他是亲眼看到镇民用这口井的井水酿酒的。
鹤妄生快速奔到井边,说实话这口井并不大,旁边就有取好的井水,他细细感知了一下,里面既没有晦暗的杂质,却也没有纯净的灵气,只能说它是一汪非常单纯的水。
但在玄泽大陆,什么属性都没有的水,反而是最特别的。
鹤妄生很奇怪:“为什么从前,一直都没有人发现这一点?按理说,这早该被人察觉到才对。”
“……你忘了,这里是无忧镇。”
换句话说,无忧镇,狗都不来,更何况是修士了。
“我们去看看那条护镇河吧。”
循着水道,这次他们是从河尾往上游走的,虽然是夜晚,但水中飘荡的水草依旧清晰可见,鹤妄生伸手采了一株,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它就是普普通通的绿色水草,就同天底下所有河里的水草一样,就连模样,也没什么奇特的地方,如果一定要说特别,它的叶片是五角形的,叶尾带着一点点的锋芒,但这丝锋芒对修士而言,实在无足伤害。
两人循着河一路走到了界海边,这里的河水就浑浊很多,与界海的交界之处,更是混杂着各种浊晦之气。
“是不是很惊讶?”
鹤妄生点了点头。
“崔梦寺知道的时候,他也很惊讶。”
“他也知道?”
谭昭点了点头:“这个秘密,是我和他一起发现的,而且你不觉得……这很反常吗?”
“而反常即为妖,我问过镇上的老人,他们说这条河是原本就有的,不是哪个修士或者是什么大能布了阵引了这条河,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自从我栽种下葡萄灵植之后,那口井里的井水就开始变多了,本来只有浅浅一汪,所以镇民平日里都不用这口井水,只有在酿酒的时候,才会取一些井水酿造,故而这酒算是无忧镇款待来客的最高待遇。”
“但现在,你也看到了,它的水位线在这会儿了。”谭昭比划了一下,“其实,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天道这种存在,我打过的交道,没有一百应该也有几十了,就算是崩坏的天道,应该也没有这么失衡偏颇的。”
天道多数是天生地养的灵智,是与世界同在的一个运转机器,直白点来讲,它不应该有任何的偏倚,人与动物在它面前,是绝对平等的。
但这方世界的小天道,给他的感觉实在不像是正经天道。
就比如上次他试探小天道那回,他说可以代替鹤妄生做斩碎修仙界的执剑者,小天道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拒绝的原因居然是发不出功德。
别搞笑了,天道就是印刷功德的,怎么可能会发不出功德。
所以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那个选项哪怕再离谱,应该也是事实。
“你的意思是?”
谭昭凑过去,用神识传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困住的小天道,其实就是驰冥呢?
“怎么可能!人怎么可能……”
谭昭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毕竟除了这个,我真的想不到有任何的可能了:“那如果,不是人呢?或许,只是一部分的侵染。”
鹤妄生稳了稳心神,如果事实真的如阿昭所猜想的,那么哪怕他做任何的牺牲,也换不回玄泽大陆的宁静:“你……有证据吗?”
谭昭指向幽深的护镇河,又朝幽深的界海努了努嘴:“我前些日子在泛洲城中,找人打听了一点消息,界海是一万年前才出现的。”
而小天道曾经似是而非地跟他说过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其中一条,就是他跟小天道索要谷萤石,小天道跟他说,它们都被人偷走了,它守不住它们。
联系到一万年前的玄泽大陆灵气充沛,修士遍地开花,却在短时间内灵气枯寂,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们——
并不是没了,而是在眼前的界海里呢。
第102章 半副慈悲骨(三一) 你终于来了。
想要验证这点很简单,只需要下到界海海底一探究竟就行了。
“我去吧,我认识玄龟,它可以替我引路。”
上次鹤妄生偷渡去凡人界,就是托玄龟的忙才得以成行。
谭昭闻言,摆了摆手:“我也没准备跟你抢这差事,我运气那么差,下去估计就算是摆我面前,我估计也找不见。”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外来者。
鹤妄生轻轻一笑:“你前科太多了,我可不信你。”
……什么前科,谭某人表示不承认。
适时,月上当空,谭昭一个人站在界海边,此时距离鹤妄生叫来玄龟跳入界海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海面上一片平静,就像掉进了一颗小石头那么平静。
系统: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我上次租了个潜水艇下去,没过三分钟就卷起了孽海滔天,得亏溜得快,不然人都要没了。]
系统:哈哈哈哈,我猜你就是在想这个,想开点,毕竟你一直都是这种待遇。
[万一我想不开呢?]
系统:那你就再跳一次界海,让气运之子捞你,脑子进了水,说不定就想开了。
[……你退休之后,奇思妙想真是越来越多了。]
系统腼腆一笑:谢谢夸奖:)。
这边厢主统俩聊得有来有往,那边鹤妄生已经在玄龟的帮助下,深潜到了界海的底部,怎么说呢,界海比他想象中的要浅不少。
玄龟在幽深的海水中,为他泛起丝丝缕缕的指路荧光,鹤妄生跟着玄龟游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双脚就踏在了实地上。
他尝试着跟玄龟沟通,玄龟却半点儿没理他,自顾自地往前游,鹤妄生没有察觉到危险,只能跟上去。
停停走走,大概在海底走了又是一炷香的功夫,幽深的海水开始变得澄澈起来,鹤妄生感觉到海水中的灵力在不断地增加,直到他走到一扇门的门边,这里的海水已经清澈得跟上面护镇河的河水一般了。
“你带我来……”
鹤妄生才发现自己能呼吸了,他欲询问玄龟一些线索,却发现本来在他前面带路的玄龟早就不见了。
他居然完全没有发现,鹤妄生忍不住回忆当年救助玄龟的场景,并没有任何的不妥,他只得按下心头的疑惑,浮身过去查探这扇奇怪的门。
界海的海底,居然有一扇门,而且这扇门是四四方方镶嵌在海底的,目测来看,约有十尺宽,且门上面悬挂着一些非常独特的铃铛,此刻它们全部漂浮在水中,偶尔有水流飘过,会发出极有韵律的碰撞声。
鹤妄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每听一下,他就觉得心上的尘埃被人扫去了一分。
感知到这些,他并没有盲目地去推门,反而是拿出了影留石想要把这扇门记录下来,然而奇怪的是,哪怕是各大秘境都能使用的影留石,居然在这扇门前失效了。
见此,鹤妄生愈发谨慎,他试图去记下这扇门的模样,然而当他闭上眼睛时,眼前却再也没有那扇门了。
就好像,它是不可被记住、不可被铭记的存在。
鹤妄生忽然意识到,如果他就这么扭头离开,恐怕连遇上这扇门的经历都无法言止于口,思及阿昭的猜测,他毫不犹豫伸手推向了这扇门。
“吱嘎——”一声,仿佛是从远古传来的声音,陈旧喑哑,却并不难听。
鹤妄生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推开了这扇门,门隙开了一层光芒出来,照射在界海黝黑的海水之上,海水顷刻间却照亮,然后水流的速度愈发快了起来,就仿佛它们遇上了什么叫它们高兴的事情,此刻欢欣鼓舞地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好奇怪,他为什么要去理解海水的想法?更可怖的是,他居然还真的理解了。
鹤妄生摇了摇头,侧身钻进了门里。
他的动作极快,门被关上的速度也极快,快到他一扭头,这扇门就直接消失了。
鹤妄生有些恼自己的鲁莽,但抬头看到的一切,却叫他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这——
是如何骇人的一幕啊。
只见白光照耀之处,有一个巨大的云团,云团是带着五彩的,就像是传闻中接引渡劫修士的霞光一般,这本该是非常圣洁的一幕,却因为染上了黑色的晦气,显出了几分妖冶可怖的感觉。
准备来说,这个巨大的云团之上,布满了吸吮云团霞光的黑芒,它们就像是寄生虫一般,无孔不入地缠绕着云团,仅有的几分霞光透出来,也带着几丝可怜的味道。
鹤妄生几乎是在一刹那间,就感同身受地难过起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只知道等他回过神来,他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孩子,别哭。】
鹤妄生想说自己没哭,抚上脸颊,却满是湿润。
“你是……谁?”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终于来了。】
鹤妄生只觉得自己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只觉得他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要在此刻流干了,为什么他会这么悲伤?
“我……”
【不必说话,我的力量不多了,走吧,往前走吧,不要回头,往前走吧。】
走?走到哪里去?
鹤妄生心里充满了疑惑,他想要停留下来问清楚,然而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在推着他往前走,它不让他回头,不让他迟疑,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呼吸的鱼一般,被人抛上了海面。
“噗——”
鹤妄生呕出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自己已经仰面躺在了界海的岸边。
“你怎么样?没事吧?”
谭昭伸手去探鹤妄生的脉,却被人一瞬躲开:“我没事,我……”
“什么?”
“我……”鹤妄生擦了擦脸上不知是水还是眼泪的液体,“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谭昭:“。”
“阿昭,你的猜测是对的,玄泽大陆万年前的灵气并没有消失,它们只是被人藏起来了。”鹤妄生已经站了起来,此刻他的眼眶红红的,幸好夜色够好,遮住了他眼中的悲意,“而慈悲骨,是开启它们的密钥。”
“嗯?”真的吗?
鹤妄生仰头看向星空:“阿昭,我的慈悲骨还没有长成。”
怎么感觉下了界海一趟,这位朋友像是被洗脑了一样?谭昭忍不住掐了个清明咒丢过去:“你真的没事吗?”
鹤妄生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只是……知道了一些早该知道的事情。”所谓的宿命啊,果然是逃不掉的。
“早该知道的事情?”
“嗯。”鹤妄生点了点头,“走吧,阿昭介意陪我去个地方吗?”
谭昭有些担心鹤妄生现在的状态:“什么地方?”
“道宗山脉,鹤归峰。”
鹤归峰,那是前任道宗宗主的山峰,其实它从前不叫这个名字,鹤宗主继位后,它才有了这个新名字。
修士赶路,自是一瞬千里,没过一日,两人就站在了鹤归峰的山脚下。
“这里,竟荒得这么快。”
谭昭看了一眼鹤妄生,从界海回来后,这人的状态就非常不对,像是被人强劲洗脑了一样,此刻全没有了从前厌世的模样,他可不信界海的水还能治这个:“一个地方没有了人气,自然会荒。”
道宗山脉已经完全没有人了,从前的弟子走的走,散的散,最初还有人想要留下来挖点宝贝,毕竟道宗盘踞此地一万年,底蕴不可谓是不深厚,说不定就有什么宝贝藏得深,所以没人发现呢。
只不过道宗山脉的结界破了之后,什么人都能上来,有些从前跟道宗结了仇的,这会儿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如此乌烟瘴气地打了几日,见挖宝不成,这些弟子也就不敢逗留,皆下山各谋生路去了。
今日山中大雨,雨势大得惊人,雨幕几乎是连成了一片,这样的恶劣天气,练气期的修士自然不敢上山,哪怕是筑基,也全没必要在今日过来,毕竟山上的屋舍早就被鹤妄生一把火烧得精光,没有避雨之所,哪怕是修士也很容易在山中遇险。
如此两人上了鹤归峰,居然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那里,从前是我的住所,殿门并不大,但我自入道宗门下,就一直住在无妄殿中,现下它没了,倒也挺好的。”
谭昭望着只剩下些黑焦木头的荒地,因为雨下的很大,所以旁边被人挖出来的土坑格外得明显,里面还有很多积水,荒得像是十来年没住人的破屋子。
“今天的雨,真的太大了,要不……”
谭昭并没有撑伞,这样的雨,就算是再好的伞也是撑不住的,所以他选择用灵力隔绝雨水,只是他刚开口,旁边的鹤妄生就抬脚一瞬飞到了半空中。
“阿昭,今日正是好时候。”
谭昭只觉得不对劲,他刚要开口,却听得头顶的人喊道:“阿昭,让开!”
他下意识踩上飞剑遁到旁边,下一刻一道剑光直冲鹤归峰而去,这道剑光堪称用足了法力,一瞬间就把鹤归峰劈成了两半。
……沉香劈山救母,不过如此了。
第103章 半副慈悲骨(三二) 你演我。
鹤归峰,本来是尖尖耸立的陡峭三角形状山峰,峰体很陡峭,若不是修士,寻常人很难爬上这般陡峭的山峰,更何况鹤归峰被周围群山环绕,此刻它被鹤妄生一剑从中间劈开,周围的山峦都震颤了起来。
加上垂直而下的巨大雨幕,不知道的,还以为道宗山脉泥石流崩塌了呢。
谭昭忍不住咂舌:“好家伙,说劈就劈啊!”
真一点儿也看不出来,鹤妄生疯起来能这么疯,一言不合就劈山,也不知道在界海底下到底经历了什么,非要这么急着赶回来冒雨劈山。
系统:你疯起来能把天都捅破,就你最没资格说人家。
[那我现在已经退休了,非常佛系了。]
系统:……佛系?你照照镜子吧,你一直都是道系狂徒:)。
这说着说着,咋还瞎说实话呢,山体轰然裂开的哗然烟尘被雨水迅速冲刷干净,谭昭抬头一看,却见裂开的山体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被阵法五花大绑的黑色棺椁。
就字面上的意思,阵法还泛着妖冶的红光,大概布阵的人为了隐藏气息,所以叠加了很多遮掩的阵法,此刻鹤归峰被一剑劈成了两半,上面的掩藏阵法也在刹那间失效。
难怪了,他上一次来居然都没察觉到鹤归峰的异常,又或者说他并没有去细究这个,谭昭看着面前的黑色棺椁,有些吃不准里面躺着的是谁。
系统:按照一般人的思路,难道不应该猜是驰冥老贼吗?
[但这个阵法,是封禁阵法,且是非常阴毒的封禁阵法,而且它还被镇在山中,如果里面躺的是驰冥老贼,他对自己倒是挺狠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邪修多数都是疯子,疯子哪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你说对吧?]
系统:……你开心就好。
雨势依旧很大,而且在棺椁出现之后,天色变得越来越黑沉,明明才刚过午时,此刻却黑得犹同子夜一般。
谭昭抬头看了看几乎要压在头顶的天空,心头陡然生出了一种窒息压抑的感觉。
“鹤妄生!”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喊了一声,然而提剑站在棺椁之上的男人,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大雨将他整个人浇透,隔着层层叠叠的雨幕,谭昭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此时此刻鹤妄生的情绪,居然出乎意料的镇定。
事出反常必有妖,从界海上来之后,鹤妄生就很反常,如果一开始谭昭没有反应过来,那么到了此时此刻,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些。
[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系统不解: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谭昭没回答系统的问题,因为鹤妄生动了,今日的他好像格外地强大,不论是方才的一剑劈开鹤归峰,还是现在提剑直接破万阵,都像是……如有神助。
什么神?
来自界海深处的神。
捆绑着黑色棺椁的红色阵法寸寸断裂,在鹤妄生的剑下,简直是如同摧古拉朽一般,又或者说它本来就已经陈朽老化,在锐意进取的剑意下,根本不堪一击。
太快了,几乎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棺椁就从悬空落在了山坳里,鹤妄生见此,根本没有停滞,他一剑直接削开了棺材板,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面目青白的男子。
而雨水在一瞬间冲刷下去,没一会儿这人就被泡在了雨水之中。
谭昭:“……隔太远了,看不出来是活尸还是死人,不过大概再过一会儿,活的也能淹成死人。”
系统:这种紧张的时候,你还这么有想法,看来你心有成算啊。
[有吗?你看错啦。]
那就是妥妥的有了,哼哼,系统哼唧了一声,也专注看戏了。
鹤妄生提剑落在棺材的尾部,此刻他双眸注视着棺材里的男子,界海之灵传输给他的记忆告诉他,这个人就是毁坏天梯、夺取玄泽大陆生机的罪魁祸首驰冥。
一万年前,驰冥在上界被半神追杀,无处可去之时,偶然发现了一个从玄泽大陆飞升上来的真仙修士。
彼时驰冥的肉体已经毁去,只剩灵台三寸魂火,但邪修这种存在,哪怕只剩一缕魂火,也能死灰复燃,于是在走投无路之际,驰冥选择夺取了这位真仙修士的肉体,然后借着这具身体与玄泽大陆的联系,直接压制修为回到了玄泽大陆。
驰冥必是重伤未愈,他生怕上界的修士发现他的踪迹,下来湮灭他,故此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斩断了玄泽大陆晋升上界的天梯。
而天梯一断,几乎就是断绝了整个大陆的生机,玄泽大陆的天道自然不允许这种存在。
于是驰冥与天道展开了旷日持久的争斗,而因为这份争斗,大路上的灵气开始急速地衰败,修士也愈发容易心生魔障,天道立刻意识到,这是驰冥在抽取大陆的生机。
如果再这么下去,祂恐怕还未压制住驰冥,就会迎来玄泽大陆的末日。
一个临近半神境的邪修,对于玄泽大陆而言几乎是毁灭性的存在。
天道当机立断,便与驰冥合二为一,这是实在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它试图去吞噬驰冥的力量,但驰冥的力量非常扎手,且它甚至带有一定的腐蚀性,天道没有办法,只能割舍自己的大部分力量将驰冥困于界海之下,留待多年后慈悲骨的出现来解救祂。
可糟糕的是,祂以为自己成功了,实际上却还是叫驰冥逃脱了一缕魂火。
这缕魂火又夺舍了一具天之骄子,在天道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大路上掀起了腥风血雨,好在报应不爽,在天梯断绝的情况下,哪怕是驰冥,也无法看破生命的契机。
于是天道趁着驰冥寿数将近之时,用黑色玄棺并阵法将此人直接钉死在了道宗的一座无名山峰之上,之后日日夜夜,都要受人踩踏之刑。
如此做完这些,天道的力量耗尽,开始了长达一万年的休养生息,但祂没想到的是,哪怕驰冥已死,属于道宗的力量依旧控制着玄泽大陆的走向。
更甚至因为它的力量衰弱,此消彼长,所以界海之下祂愈发地压制不住驰冥的魂火,以至于在很多时候,祂的意识会被驰冥压下,因为合二为一的原因,驰冥甚至能短暂地暂代“天道”。
当祂意识到这点时,祂知道自己他不能再虚耗下去了。
界海之灵告诉鹤妄生,他并不是被人类的邪恶催生出来的慈悲骨,慈悲骨就是慈悲骨,是天地万物为了求生,供养出来的气运之子。
他是受天地万物眷顾的,只是因为驰冥的算计,让他命途多舛、无人可依。
鹤妄生回顾完这段过往,心想他该信吗?
确实应该信的,因为如果事实真是如此,他的命运至少不是可悲的,可这真的是事实吗?
这份记忆的逻辑非常顺畅,哪怕是有关于阿昭的到来,都有头有尾,他看到天道在发现自己被道宗迫害濒死之际,化身成一只透明小狗拦截了一位天外来客,因为力量使用不当,致使阿昭落地成了小孩子的状态。
哪怕如此,天道依旧恳求阿昭来救他,这和阿昭的阐述是能对得上的。
而且界海之灵的记忆还告诉他,阿昭并非来自上界,他应该是来自于更高阶层的位面,他的力量浩渺无边,轻易便困住了它的身外化身。
鹤妄生不傻,看到这段记忆的时候,他就明白这是在提醒他:防人之心不可无。
而也正是这点,让他都快相信的信念陡然回落。
说来也挺可悲的,他这辈子遍数从前,除了忙忙碌碌的修炼和师门生活,竟没有半分是属于自己的闲暇时光,他甚至连一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
阿昭是第一个,崔梦寺的话,勉强算半个,他就这么一个半朋友,这份记忆硬生生地叫他割舍三分之二,他如何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