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样的不解,尤来亚询问了其他羊成员的工资,发现竟然真的和自己不相上下。
尤来亚:“…………”所以为什么生活条件会这么差!
晚上吃饭的时候,尤来亚询问了中也这个问题,赭发少年进食的动作缓缓变慢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懊恼的神色,“……果然,我的卧室太简陋了吗?”说着,他又忍不住看向了尤来亚,“你住不习惯吗?”他的表情相当迟疑。
尤来亚仔细咂摸了一遍中也的话,然后他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突然凑近了中也,这一举动让中也猛地捏紧了手中的筷子,但他却坐在原地没有移动,任由尤来亚的脑袋快要靠在他的肩膀上,只见银灰发的少年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得意道:“中也,承认吧,你就是担心我住不习惯然后搬走!”
中原中也:“…………”
两秒后——
“哈——?!才没有——!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那一刻,整个羊的休息室,都回荡着中也的声音,而他人也差点从木箱子上掉下去,幸好尤来亚扶了他一把。
所有人都震撼的看向了两人这边,于是,原本只是耳朵有些泛红的中原中也,在一瞬之间,便让那绯色以燎原之势爬上了他的脸颊。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尤来亚轻咳了一声,紧接着,原本看向中也的那些视线,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讯号一样迅速回头,不敢再窥探两人这边的情况了。
中原中也:“…………”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深吸了一口气,他又坐回了尤来亚的身边,为了防止尤来亚继续问他刚才的问题,他迅速将话题调转到了正常的方向,“……羊一直都不怎么缺资金,但是擂钵街是租界区,横滨市内很多东西都由港口黑手党把控,他们一直想把手伸进来,但这里的组织都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两方僵持的结果,就是港口黑手党限制了流向擂钵街的货物,导致这里有许多东西都比较匮乏。”
中原中也耐心的为尤来亚解释着擂钵街的情况,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就放轻了,语气也带着些不自在,“……不过如果你有想要的东西,我还是可以帮你弄到的,”他的筷子无意识的在已经没有菜的餐盘里扒拉了两下,“而且……我不是很在意这个的人,所以有些东西我没有买……”
尤来亚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也过着十分清贫的日子,然而被布加拉提接走后,他便过上了什么都不缺的美好生活,有许多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他都会买回去看看,布加拉提也不会说他,甚至还会鼓励他多方位尝试。
……但中也,好像连物欲都很低的感觉。
所以其实是没有什么目标而不是不喜欢吗?这样想着,尤来亚询问道:“那中也,我可以买一些我喜欢的东西放在房间里吗?”
之前他一直都很精打细算,因为担心这里的生活非常清贫,谁知道根本就不是这样!
“当然。”中也立刻答道,半晌后,他有轻声补充道:“……那本来也是你的房间。”
……哼哼,果然就是不想让他搬走吧?尤来亚美滋滋的想道。不过鉴于中也的脸皮实在有些薄,他还是不说出来好了,他真体贴!
在这天过后,中原中也震撼的发现自己的卧室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先是床头柜上多了许多小摆件,橘色的小猫和小狗摆件围着造型简约的床头灯,床头上方的置物架上也摆了许多意义不明但非常瞩目的东西,有毛绒玩偶,有不倒翁,还有俄罗斯套娃,连相框都摆了一个,只不过那相框里并没有照片,而是一张风景画。
书桌上的变化就更不用说了,那上面甚至被人细心的贴了一层深色的保护纸,将原本有些老旧的书桌桌面完美的遮盖了起来,使得它焕然一新,而书桌的一角还摆了一排书,前后都有用书立好好的夹紧,防止它们塌下。
等到了最后一天,当中原中也推开卧室门的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床上充当床垫的薄被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一个非常厚实一看就相当舒适的床垫,这使得整个床高出来了一大截,连床品都是非常清新的蓝色,门口被人细心的放上了地垫,走进房间里依旧有一个,而在鞋垫的旁边则摆着一个木制鞋架。
看到他回来后,尤来亚从衣橱弹出了脑袋,开开心心的对着中也打了个招呼,“你回来啦!快来看看,杂货店那里新来了冬天的衣服,我给我们两个都买了点!”
中也怔怔的看着这个大变样的卧室,一时之间站在门口没有动作。
“……怎么了?”看到他没动,尤来亚有些迟疑的从衣橱的门板后走了出来,他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毛绒拖鞋,一看就非常暖和,而鞋架上还摆着一双橘黄色的拖鞋,一看就知道是为谁准备的,“你不喜欢吗?”尤来亚有些紧张的问道,声音都因为不确定而变得低了下去。
中原中也沉默的脱下了鞋子踩进了那双棉拖里,很柔软的感觉,和他自己买的拖鞋完全不一样。
“……我只是,有些不习惯,”说着,他抬头看向了尤来亚,“没有不喜欢。”
他的心被不知名的情绪层层包裹,他就像是沉溺在其中无法挣脱的人,然而没有窒息感,也不会痛苦,反倒浑身暖洋洋的,甚至在嗅到了房间里清新的味道后,一瞬间有了些疲惫感,想就在这里坐着,或是躺进一看就非常温暖的被窝,飘雪的外界像是被无形的结界所阻隔,他此刻只能感受到温暖,再无其他感觉。
尤来亚一听便高兴了起来,他小步蹭到了中也的身边,开始为他介绍起自己买的这些东西。
“看到这些摆件了吗?全都和中也的头发颜色一样!感觉很像你,所以我就都买了!”
“……真是的,我哪有像猫或者狗?”中也低声吐槽道。
尤来亚却一本正经道:“不用在意那么多,颜色像就行,”然后他又指着床头上的置物架,“看到那个相册了吗?以后就放我们的合照吧,唔……虽然现在没什么机会拍,但之后总有机会的。”
尤来亚滔滔不绝的和他分享着自己的装修心得,却很久没听见中也的回应,一偏头,却发现赭发少年的脸上正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很浅,可钴蓝色的眼睛里都是温和的神色。
……果然很喜欢嘛!
这么想着,尤来亚迅速冲回了衣橱前,从里面掏出了一件淡蓝色的灯芯绒棉服,他将棉服递给中也时,这人还在盯着相框发呆,直到那衣服被怼到了他眼前,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看!我给你挑的!”尤来亚大声邀功道,“我也给自己挑了一件。”不过是深蓝色的,嘻嘻!一看就比中也的成熟!
房间里暖洋洋的,摆在床位的制热机正在兢兢业业的工作着,中也良久才伸手接过了这件衣服,他的表情十分复杂,明明是高兴的,可是却又有些无奈,“……为什么会挑这种颜色?”
“因为好看啊。”尤来亚理直气壮的答道。
嘁,根本不能指望没品的日本人有什么好款式的衣服,既然这样,他就退而求其次只要求颜色了。
“……可是,这个颜色,很容易弄脏。”中也小声道。
尤来亚兴奋的表情立刻有些萎靡,“那你不穿了吗?”
中也低低的叹了口气,“我马上要去情报商那里一趟,路上可以穿。”他妥协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尤来亚开心的从衣柜里拉出了自己的深蓝色棉服,和中也一起换上了。
就在中也要推开门时,尤来亚却叫住了他,“等等!”
一回头,他就看到一副黑色的丝绸手套被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就是,这里好像没有礼物盒之类的东西可以包装,所以就干脆直接拿给你了。”尤来亚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但是……这实在是条件不允许啊!而且,他挑这份礼物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一丢丢私心的,这么想着,尤来亚有些心虚的偷瞄了一眼中也。
却发现他又一次盯着自己手中的手套出神。
没等尤来亚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这人就一言不发的接过了那副手套,“……这个,可以直接戴吗?”中也轻声问道。
房间里的灯也是尤来亚亲自选的,是柔和的暖光,在这样的映衬下,尤来亚看到中也耳廓上染上了一层绯色,不是很明显,却难以忽视。
他像是有些不太敢和尤来亚对视,只是低垂着视线。
“当、当然!”尤来亚立刻答道。房间里突然就变得有些安静,像是被中也影响了,尤来亚突然也觉得有些不自在,是不是、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谢谢。”中也接过了手套,直接就戴上了,然后,他推开了卧室的门,和换好了鞋的尤来亚穿过了休息室,走进了室外的风雪中。
环境一旦开阔,尤来亚便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他会在中也的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这几天选东西有多不容易,因为他想要的东西店主根本不想进货,还是他软磨硬泡了好久才说服了他,因此房间里才有了那些东西。
中也在去情报商的一路上都显得过于安静了,然而对于尤来亚来说只要身边有个人,他就能一个人自娱自乐很久,漫天的风雪也没有让他周身散发出的活力减弱分毫。
等到中也从情报商那里出来后,他终于第一次主动挑起了话题。
“……尤来亚。”呼呼的风声中,中也喊了尤来亚的名字。
走在他身边的尤来亚正在用带着棉手套的手抓雪玩,闻言,他立刻偏头看向中也,“什么?”
中也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努力积攒勇气,最终,他用快要被吹散在雪里的声音轻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照顾我?”
尤来亚一愣,他难以理解的看了他一会儿,接着挠了挠脑袋,“这不是很正常吗?”
中原中也立刻看向了他,“哪里正常了?”明明就不太一样。
“因为,”尤来亚的声音散漫,像是在陈述着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中也对我也很好啊。看到我晕倒,没有把我留在危险的地方;知道我没有去处,就邀请我和你住在一起;每天都会给我喝我喜欢的牛奶,会问我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让负责做饭的人替我准备;怕我融不进羊里,每次吃饭都会陪我;担心我被欺负,跟在我后面陪我去任务……”
听着他一件件细数那些容易被忽略的小事,中原中也的心脏再度不争气的砰砰直跳。
但是,这是好奇怪的感觉。那些不经意间的小事,那些连他自己都忽略的善意,被人清楚记得的感觉,真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突然,尤来亚停下了话头,他凑近了中也,小声道:“还有,我看到了,我的工资比白濑高。”这明显是尤来亚相当得意的一件事,他说这句话时,眼角眉梢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你果然是在偏心我吧?”
那是一种心跳加速伴随着喜悦的奇妙感受,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明心跳的还很快,连脸颊都在发烫,可他依旧难以控制此时的好心情,“……笨蛋吗你?”怎么老是要和白濑去比较。
明明,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风雪涌入了中原中也的嘴中,可他却只觉得畅快。
突然,尤来亚冷不丁的开口道:“中也,既然你戴上了手套——那我可以牵着你回去吗?”
中原中也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被人轻轻碰了碰,一下、两下……在确定他没有躲避的意图后,他的手便被人轻轻牵住了。
“好,我会好好把中也送回基地的!”尤来亚一本正经道。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牵手啊!”终于,像是忍无可忍,中原中也自暴自弃的问道。
当然是为了顺手刷点契约数量了!谁让中也的格斗术那么好用!他发现,虽然中也嘴上别别扭扭想要拒绝,然而牵手契约却仍旧成立了。
分明就没想拒绝他嘛!
是以,尤来亚大声道:“我就要!”要不然这手套的意义在哪里!
在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后,风雪突然变大了,尤来亚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牵着中也手的力道加大了,在呜呜的风声中,他只能对着身侧的中也大声喊道:“雪变大了!我们走快点!快点回家!”
说着,他就拉着中也的手往前迈步走,可诡异的是,他却发现中也像是没有迈步,而是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不得已,尤来亚又大声问了一次。
原来,越来越满的房间,越来越舒服的床铺,越来越多的衣服,每次回去都有一盏为他而留的灯,这些全都是家的感觉。
那里不再是一个简陋的、只提供睡眠的普通房间,而是可以让他完全放松下来而又温暖的栖息之所。
“……嗯,我们回家。”那一刻,中原中也突然开始期待起了那个房间。
他脚下开始加速,到了最后,他直接牵着尤来亚在雪地上奔跑。
“喂!说好的是我带你回家的!”尤来亚在他身后不满的大叫。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才不!我就要跑在你前面带你回去!不许用异能!不许偷跑!”
下雪了。
安室透站在卧室旁的窗户盯着雪景出神。
不知道尤来亚在横滨的生活怎么样了。
在他的身边,是床头的置物架,只要一偏头,就能看到那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几只玩偶。那是尤来亚没有带走的东西。
安室透甚至贴心的为他们套上了塑料封膜,免得它们站到灰尘。
很快,手机响了起来,那是一封邮件,来自于琴酒,上面只写简短的几个字,让他立刻去基地。
他平静的穿好了自己的外套,拿上车钥匙便出发了。
自从尤来亚离开后,他经过了数不清的审查,连同手机也被迫上交了,虽然只是备用机,但那也是一件很不自由的时间。
可无论怎么调查,都无法发现他和尤来亚的离开有任何联系,就连琴酒也找不到证据,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本能的在怀疑着安室透。
而这封邮件,像是一个讯号,告诉他自己又要重返组织,继续开始过去的生活了。
尤来亚的消失在组织众人的心中仍旧是个谜。没有任何消息走漏,酒厂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就想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在得知了与尤来亚共事过的组织成员,对他的评价都十分的一致且统一——是一个战斗力很强,但脑回路奇特的成员,简短描述,那就是似乎不太聪明,这导致朗姆对他的搜查力度都下降了。
安室透无法想象琴酒在面对朗姆的审查时会如何描述尤来亚的叛逃事件,毕竟他前脚刚亲了人,后脚人就跑了。他难以想象朗姆会如何给这次的叛逃事件定性。
来到了基地后,他按照琴酒指示的那样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这个房间的灯光非常昏暗,只有琴酒书桌旁的灯异常明亮,而琴酒刚从办公室连通的休息室内走出来,看到安室透后,他用眼神示意安室透去看桌子上的文件,“这次的任务。”
……还真是久违的任务。
就在安室透要去拿桌子上的任务书时,却看到了被人凌乱堆在桌子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银灰色头发的少年,而透过照片的背景,不难看出这些建筑都是欧洲风格的。然而照片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尤来亚。
安室透去拿任务书的手一顿,他几乎是瞬间明白了琴酒的用意,他是故意透露给自己他还没有放弃寻找尤来亚这件事的,琴酒此刻一定正在观察他的表情,想要看一看他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不得不说,尤来亚的卧底,从某些方面来说真是异常成功。而霍尔马吉欧也是相当优秀,他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成功误导了组织尤来亚已经潜逃回意大利的假象。
安室透好笑的抬起了头看向琴酒,他摊手道:“别这么看我,也不用诈我,我知道的不比你多,你难道不知道吗?”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灰紫色的眼睛里突然带上了一丝攻击性,虽然还是在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带了些嘲讽意味:“还是说,你是在承认自己输给了我,他更愿意对我透露自己的消息呢?”
果然,他眼睁睁的看着琴酒的脸色瞬间阴沉。
安室透也没再开口刺激琴酒,良久,他才温声道:“他不是没有带走任何重要线索吗?这样浪费资源执着的要去找他,找到之后你想做什么?”
琴酒绿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嘴角却带起了一丝弧度,“你确定你要听?”
两人目光相接,却又默契的移开了。
“……琴酒,你难道真的没有想过吗?人其实是被你吓跑的。”安室透冷静的说道。
琴酒站在窗边点了一支烟,他望向了窗外的风雪天。
吓跑了又怎么样?他一定会亲自把那个不老实的人给抓回来,然后——
他轻轻咬着烟嘴。
寒冷的雪夜里,伏特加和基安蒂还有科恩坐在基地的小酒吧里。
他们三个刚和琴酒完成了一个任务,现在是任务过后的清闲时光。
这三人的气氛格外沉闷,基安蒂是懒得和这两个人搭话,伏特加是没有心情,自从……尤来亚离开组织以后,他就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所以说,这每次完成任务都要固定聚在一起喝酒的习惯到底是怎么培养起来的!”喝到微醺的基安蒂重重的将酒杯放在了吧台上,“和你们两个家伙一起喝酒真的很无聊啊!”
科恩闻言欲言又止,他又去看了看坐在另一侧的伏特加,果然,在听到基安蒂的抱怨后,他便猛灌了几口酒。
……怎么培养起来的,还能怎么培养起来的?都是因为突然离开的那个人。
就在这时,一个蓄着一头银色短发的组织成员站到了伏特加身边的空位前,他正双手撑在吧台上,和酒保说着自己想要的鸡尾酒,不过是一个错眼的功夫,科恩便听到了伏特加将酒杯重重砸在了吧台上的声音,“……说好一起喝酒的呢!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站在伏特加身边的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他愣愣的看着这个疑似喝醉了的人。
“不、不就是跑错赛道了吗!就算想拒绝大哥,也不用走的这么干脆啊!你连招呼都不打,你到底有没有、嗝,把我当兄弟!”
科恩立刻跳下了高脚凳走到了伏特加和那个陌生成员的中间,他沉默的拍着伏特加的后背,让他缓缓转过了身,并示意那名银头发的成员趁机离开。
基安蒂看着他这副颓丧的模样立刻便怒道:“没出息!”
而伏特加已经趴在了吧台上,像是彻底醉死过去了,再也没有一点回应。
“太宰君,我现在可真是头痛啊。”一间地下诊所内,一名留着及肩黑发的中年男性以一种十分浮夸的语气诉说着,“组织内忧外患,前有先代首领的旧派不断给我使绊子,让港口黑手党的各种业务遇到了阻碍,后有黑衣组织入侵横滨,却因为掌握了珍贵的结界型异能力者,而让我们束手无策。”
坐在他身后的黑发少年立刻举手道:“森先生,这可不是我不帮你,我已经在你的安排下亲自去过他们消失的地方了,并且能摸的东西我全部都摸了一遍,结界根本没有解除,这已经不是我的能力能解决的异能了。”
被唤作森的男性低低叹了口气,“我知道,太宰君,关于这件事的确是辛苦你了,现在我们都知道了那道结界是时间系结界,只有等到时间到了,那些进入结界的人才会被吐出来,那是顶级的结界系异能,因为是隐藏在内部的结界,外部难以触碰,除非找到结界的开启人或是物品,但是这样的人一定是被保护在最安全的地方了吧?”说到这里,他停下了手中的笔,轻轻按压了一下眉心,“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里面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未知总是让人不安。”
太宰治平静的继续手里的工作,他将升压药与降压药兑在了一起,正疯狂搅拌着玻璃杯,“就算忧心也是无用的,毕竟森先生这边根本就没有任何先手优势。”
森鸥外听到了他的话,只是嘴角微微勾起,并没有作答。
本来不应该这么被动的。他早就听闻了欧洲那个叫做MIMIC的佣兵组织,甚至亲自动了手脚为他们行方便,让他们能更畅通无阻的来到日本。只需要将他们培养一段时间,再用黑衣组织研发出来的药物控制,他们便会成为很好用的棋子。
一个外国来的佣兵组织在横滨大肆使用异能破坏,而本土组织却无能为力,只要在适当的时机站出来,并成功解决这批人,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拿下异能许可证。
毕竟MIMIC可是一个被药物控制的组织,有这样的显著弱点,不多加利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然而黑衣组织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居然率先出手干掉了森鸥外想要暗中培养的势力——在MIMIC来横滨的货轮上便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这算是被摆了一道呢。然而现在多想无益,因为一切都已经泡汤了。
他现在急需一个新的契机,一个能让他暗中筹谋拿到异能许可证的契机。
“先不说这些外来客了,还是先解决一下横滨内部的本土势力吧。”森鸥外叹了口气道,“最近听说过一则很有意思的传闻吗,太宰君?”
“是有关什么的?”太宰治随口问道。
“那个男人,前代首领,据说从地狱爬回来了,”说着,森鸥外快速在一张做工精美的纸上写下了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当落下最后一笔时,他将这张精美的纸张拿了起来,并转向了太宰治的方向,“这个是银之手谕,只要出示它,港口黑手党的所有人员都可以由你调遣,太宰君,麻烦你去擂钵街探一探这则情报的虚实吧。”
太宰治停下了搅拌药业的动作,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十分不爽的开口道:“森先生,我记得我并没有加入港口黑手党,也不需要为你打工吧?”
森鸥外却只是扫了一眼他手中的药,“如果能完成这次任务的话,我会给你比这个更好的毒药。”他对说动太宰治胸有成竹,于是便又顺其自然的补充道:“不过这次去擂钵街,要注意一个叫做羊的组织。”
“……那个由孩子们组成的组织?”
“正是。他们那里最近似乎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新成员,听说羊的内部已经大变样了呢,再加上那位重力使中原中也,他们在擂钵街的日子越来越顺遂了,你这次前往,要小心一些。”
太宰治重重的叹了口气,“是在说反话吗,森先生?”他将手里的玻璃杯放到了一边,“普通的手段是没有办法改变一个人的恶欲的,那个新人的名声也并非是以残暴而扬名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就算暂时镇压住了那些孩子,其下难道不还是满目疮痍吗?”
在度过了横滨一年之中最冷的月份后,尤来亚发现中也突然染上了爱赖床的小毛病。
……以前明明没有的,反倒是天气越来越暖和后,他才渐渐的有了这样的爱好。
看到外侧被子里的那坨球形生物,尤来亚陷入了沉默。
都开春了!这人未免也太后知后觉了吧!这么想着,尤来亚一把掀开了他身上的被子,“中也,别再赖床了。”坐在里侧的尤来亚难得在这件事上有了很强的优越感,他学着大人的语气语重心长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谁说只有小孩子才会赖床啊!”中也一边吐槽着他的话,一边坐了起来。
因为房间里被尤来亚放了制热的装置,所以两人此时都穿着短袖短裤,且并不觉得寒冷。
“但是,今天你不是说要去纷争地带蹲守吗?”尤来亚开始整理被子。
闻言,中原中也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港口黑手党突然开始调查荒霸吐的事情,看样子还有意来擂钵街实地勘察一番,毕竟,擂钵街就是被传说中的荒霸吐炸出来的地方。
“荒、霸、吐……”中原中也一字一顿的念出了这个称谓,语气却相当古怪。那是一种混合着熟稔与抵触的复杂情绪。
正在叠被子的尤来亚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了坐在床边的赭发少年,“……什么?你刚刚说了什么吗?荒、荒什么?”
荒霸吐的发音对初次听见它的尤来亚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了,中也却摇了摇头,他直接从床边站了起来,在往卫生间走去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
“尤来亚……”他轻声唤尤来亚的名字。
“怎么了?”尤来亚弯腰整理着床铺。
“如果、如果我是说……我不是……”中原中也却突然说不下去了。
这让尤来亚十分不满的抬起了头,他脸上的表情凶巴巴的,大有一种不说就要发脾气的趋势,“不是什么?”
然而,中也竟然真的在这关键时刻止住了话头,他沉默了摇了摇脑袋,便继续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尤来亚盯着他的背影暗中磨牙,在中也刚往前走了两步时,他一个箭步飞扑到了中也的身后,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中也的脖子,大声嚷嚷道:“你知不知道这样说话很让人生气啊!你想憋死我吗!”他搂着中也的脖子就把他往后拽,“说不说!你到底说不说!”
“放、放手!”中也因为他的动作整个人想后仰,却不敢真的用力挣脱,担心尤来亚会受伤。
然而尤来亚才不管那么多,他勒着中也把他推到了床上,然后整个人直接扑了上去,他跨坐在中也的身上拼命挠他痒痒,“快说!”
“哈哈……喂!哈……等等!快下去!”中原中也的脸色突然涨红,“我、我知道了!等我打探到消息我会告诉你的!但现在还不能确定!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