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们调出的资料是被隐藏过的，并不是他真实的资料，那个虞家的资料在管理局里算是s+级保密程度，要不是这件事牵扯到了虞咸，我都没有权限私自调取。”
司荣轩的眼中倒映着电脑屏幕，“虞咸的父亲虞长阳本来是政府的高层，他的资料本来就是保密程度很高的，在虞长阳意外去世之后，他家中保存的各种信息情报都被收归于政府部门内，连带着他的两个孩子的信息也被保护起来。”
“而当时，政府在虞长阳的遗物中看到一句话。”
那是虞长阳平时用来写笔记的本子，在情报人员处理他的信息时，在笔记本的最后看到了一片用水性笔涂黑的纸张，下面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些字句，秉承着专业精神、决定不放过任何一点信息的情报人员还原了那些字。
——【异常将会降临，我等信徒受祂的恩惠，当以护人类】
这是一句奇奇怪怪的话语，就好像十几岁的孩子在中二期写下的幻想语录，情报人员心里虽然决定怪异，但也没有将这句话当回事，把它随意的销毁了。
直到五年前异常降临，改变了世界的格局，国家手忙脚乱的时候，那位当初负责处理此事的情报人员的记忆骤然苏醒，他回忆起当时在虞长阳笔记里看到的话，彻骨的寒意从头窜到了脚，他慌乱的找到上级，报告了此事。
之后，政府部门更加仔细的调查了虞长阳曾经待过的地方，将他留下的所有讯息进行了整合，发现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虞长阳竟然在异常降临之前，就已经对异常有所研究，并且所有研究数据非常的合情合理，在官方的研究人员对照数据进行试验后，确认了他的研究方向都是正确的，能够在与异种的战斗中产生巨大的帮助。
上头紧急封锁了所有关于虞家的信息，原本的资料保密程度直接连跳两级，还收归于中央部门这样的地方，连司荣轩这样的分局局长都没有权限私自调取，只能由更上一级的地方官员查看一些相关情报。
“而且……”司荣轩咽了口口水，“资料里显示，这些数据是虞长阳和他的兄弟、也就是虞咸的叔叔，虞甘阳一起研究的。”
“既然虞甘阳是暮下社的高层的话，那暮下社能够和政府抗衡，说不定也有这部分的原因。”
异能者的数量本来就不多，强力的异能者就更加稀少了，那份研究数据里还包括了一点如何提升人类本身实力的研究，稍微转换一下研究方向，自然就能帮助提升异能强度，虞甘阳手里也有这样类似的数据的话，暮下社的强大就有迹可循了。
“但是为什么上头没有联系过虞甘阳？”宋桥疑惑，“既然是兄弟的话，肯定会有联络过吧，为什么虞甘阳……”
“我不太清楚。”司荣轩叹口气，“就算我现在获得了一部分虞家的资料，也并不是完整的，上面曾经做过什么，有没有联系过虞甘阳，又为什么没有看护虞长阳的两个孩子，资料里都不会有记录，说到底，我现在也就是个城市分局的局长，像黎城这样的城市多了去了，权限根本也不高，因为虞咸所以我才能知道一部分。”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总归是不会对我们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好目前的事情吧。”
“黎城虽然不大，但也不小。”
司荣轩看着打屏幕上的地图，各种红线和标记被他画了上去，如今局内能用的人都分散开来，悄悄打探着这几处疑点，“万一暮下社在那几位异能者到来前撤走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宋桥了然，“我们这边会尽快找到暮下社的眼线，至少也要留下一两个来。”
他挂了电话，往山上去，在交谈的时候，蒋川已经带着虞咸玩了好几个游戏了，两个大孩子在一群小孩子之中格外的显眼。
宋桥注意到虞咸已经放松下来，正专注的陪着蒋川玩耍，脸色正经得跟在做什么大事一样。
可不是大事吗！
虞咸心里苦，他还指望蒋川能大发善心，帮他把妹妹救下来呢。
“还在想妹妹吗？”蒋川坐在小飞机上，耳边吹过的风让他舒服的眯起眼，点出了虞咸表面专注内里的心不在焉，“好啦好啦，先放松心情玩一玩吧，暂时不要去想这些。”
“反正距离管理局找到暮下社的据点还有一点时间呢，在这期间就不要烦
恼了。”蒋川伸手戳了戳虞咸的脸蛋。
“如果陪玩的人都感到不开心的话，又怎么样让玩的人感到开心呢？”
虞咸有些恹恹的应了：“哦……”
他们从小飞机上下来的时候，遇到了刚刚来到半山腰的杨修。
那家伙意料之中的和那位‘老师’待在一起，看见蒋川向他招手，神情像是便秘一样难受，碍于对方未知的身份，不得不慢慢挪过去。
“啊，蒋川，好巧啊。”来到蒋川身前的时候，杨修一扫脸上难受的神情，变成了他平时对外的模样，“啊，虞咸也在，你们两个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你认识我？”虞咸茫然的看过去。
杨修拍拍胸口，把腰挺直了，“当然认识啦，我可是黎城中学最厉害的情报员，任何小道消息都要从我这里过一轮的。”
“大家都对插班生死缠烂打的对象有些好奇，自然忍不住八卦，小女生之间还流传着一些、额，就那些那些的传言嘛，你懂的。”杨修以眼神示意。
虞咸当然懂，因为曾经有女生大着胆子来问他诸如“蒋川是不是在追求你”这样的话，每次听到这些话他就忍不住哽咽。
不是，你们都不信他们是纯洁的友谊吗？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形象会变成这样，虞咸有一段时间头发掉得快秃了。
这样想着，虞咸整个人看起来更恹了。
倒是蒋川看了眼有些生无可恋的虞咸，又看向笑嘻嘻的杨修和一旁面无表情的店员，用余光瞄了眼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这边情况的宋桥，心下了然，一把圈住杨修和虞咸的脖子，笑得眯起眼，“走，我们一起上山吧。”
杨修很想拒绝，但是他能站到蒋川面前，当然也是因为接到了消息，要将做诱饵的人换一个。
不过嘛，他想着，要是有双倍诱饵的话，那个藏在学生里的家伙会不会冒出来呢？
杨修接触了学校雇佣来的异能者，就是在向那眼线发出一个信号——他也是来抓人的！如果对方真的是学生，那必然听说过杨修的名字，只要不蠢就会猜到杨修异能者的身份，以杨修对学校情报和信息的强大掌控力，他必然会认为杨修已经掌握了他的身份，在杨修靠近的时候会露出破绽。
不过也有风险，毕竟对方不清楚杨修的异能是什么，在情报不对等的时候，对方很可能隐藏得更深，甚至不给杨修接触到自己的机会，在夕霞山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隐藏起来实在是太容易了。
但对方可能有两种行动，他们也准备了两种方案，除开让杨修接触到对方外，还有被学校雇佣来的异能者。且不提另外两位异能者的能力，单是跟在杨修身边这位，他的异能不仅能用来战斗，找人也是相当的方便。
特殊系异能‘锚定’，只要获得的信息足够多，就能快速锁定那人的位置，这个锚定位置的功能是强制性的，就算被别的异能干扰，也能圈出大概范围，如果是用于战斗的话，利用可追踪的攻击手段，几乎可以说是百发百中，除非对方有那个实力抵挡攻击，可以说是相当霸道的异能。
不过这是原本的方案，在虞咸这个新的诱饵出现后，他们迅速修改了计划，打算让虞咸在不知不觉间代替杨修站到前面去当诱饵。
虞咸可没有异能，如果那个眼线觉得虞咸好对付，打算遵从暮下社的命令把人带走的话，那等待他的就是暴露在所有人眼里了。
双倍的诱饵，双倍的快乐。
在杨修带着异能者接触了虞咸时，宋桥也在顷刻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他们是摆在明面上的诱饵，而宋桥本身是隐藏在暗处的帮手。
青年扶了一下眼镜，好像一个关心学生的老师一样，远远的跟在几个男孩子后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司荣轩那边已经排查到剩下三处地方，不用半个钟，就能基本锁定暮下社据点的位置，而现在，距离上面派来的异能者抵达黎城，还有一个小时——对方在赶路的过程中遇到了有空间异能的人，赶路速度缩减了不少。
越是临近山顶，蒋川脸上的笑容越大，他感知着暗处躁动的情绪，开心的笑出了声。
人类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出好戏，那他也不介意帮点小忙。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解释一下既然找可疑据点这么快为什么之前不找
因为在事情发生前谁知道黎城里有暮下社据点啊
暮下社又不是政府，每个地方都能建设据点，需要的人力物力可是很大的

第20章
隐藏在虞咸身边的那个人已经察觉到自己可能被盯上了，或许别人感觉不到，但是对于蒋川来说，这简直就和站到他面前大声说自己的是坏蛋的效果一样明显。
至于他会不会在察觉自己被发现后向暮下社传递消息导致这次的围剿行动失败？
只要他作为一个合格的眼线，就不会这么愚蠢的在别人盯着他的时候向上头联系，鬼知道会不会有类似于可以监控电子设备的异能者盯着他，或许管理局还没有找到暮下社据点的具体位置，他这一传递消息，就是把据点暴露在官方的眼里。
所以，要么就靠自己的能力逃走，要么就等被抓住之后，死或者被审讯后收编。
但是逃走哪有这么容易！这眼线看了一眼现场的人，感受了一下散发出来的强大能量源，至少有两个异能者在等着他，他又不是什么攻击系异能的战斗人员，否则也不会被派到学校来盯梢。
天知道这个破学校是怎么发现他在高一级，甚至锁定了他学生身份的，明明还有其他两个年级不是吗！
——这就要问万能的杨修了。
杨修的异能可是相当适合探测别人身份的辅助系异能“窥探”，能够在接触到对方手心的时候获得信息，虽然成功率只有二分之一，获得的信息也不固定，说不定会有对方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这样的信息，但也被无数人所忌惮——毕竟谁都不想自己的秘密有在某一天被窥探到的风险。
那小少年之前是不知道黎城中学里有暮下社的眼线，但耐不住他的情报实在是太过流通了，原本就隐隐察觉到了有人在学生里浑水摸鱼，而在接到官方的雇佣之后，就直接把人锁定在了高一，现在虞咸的出现更是把眼线的范围缩小到了虞咸身边。
眼线心里苦，眼线不知道该怎么跑。
蒋川突然笑出了声，惹得周围几个人看向他，投去了疑惑的表情。
“诶呀诶呀，就是突然发现，我好像正在和朋友们一起玩，实在是太让人高兴了啊！”蒋川走在台阶上，一步一步的往上走，一边拉着虞咸一边拉着杨修，开心的甩了甩两个人的手臂，然后举起来大声喊道，“我宣布，杨修和虞咸是我的朋友，能够一起玩的那种！”
被周围人注视着的两人：……
要是可以我真不想被你当成是朋友。杨修无声哽咽，被蒋川的喊声吸引过来的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让他很想现场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虽然吧，他确实享受被别人注视的快乐，但不代表他想要收获诸如“他们感情真好”“好羡慕啊”这样的眼神。
倒是虞咸放空了一瞬间的脑袋，抓紧了蒋川的手。
“嗯？”感受到手上的力道，蒋川笑着看过去。
“那个……”虞咸欲言又止，“算了。”
蒋川眨眨眼，好脾气的说了：“朋友之间是会互相帮助不错，不过你现在有什么能力给我提供帮助呢？没有吧，所以不要试图以朋友的身份请求我帮忙哦，更何况我的条件已经摆在这里了，让我感到开心就好了哦。”
“所以到底怎么样才算是开心？”虞咸小声喃着，像是在问自己，又好像在问蒋川。
“嗯……”蒋川却是回答了，“或许一会就开心起来了哦。”
“啊？”虞咸看过去，视野里是蒋川狡黠的样子，脑子里有些混乱，什么叫一会就开心起来了？一会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可怜的虞咸，尚且不知道自己成了引出暮下社眼线的诱饵。
现在的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太阳有些火辣辣的，不少游客都躲进了饭店里，准备吃午饭，反倒是蒋川，趁着其他人都去吃饭了，居然拉着杨修和虞咸，附带一个之前见过的书店店员异能者，跑去了山顶的玻璃桥。
透明的玻璃一块块的连接起来，长达两百米的玻璃桥从这边的山头一直延伸到隔壁的山头，玻璃的反光让人们的眼睛不是很少受，不少人都下了桥离开，而蒋川却是去买了上玻璃桥的票，还很豪爽的把其他三个人的票钱也给了。
拒绝不能的杨修和店员被迫接过了票，跟着一蹦一跳的蒋川上了玻璃桥。
玻璃桥安得很稳固，中间的位置还立了一根相当高的承重柱，直直的深入到山谷之中，毕竟这么长的玻璃桥，如果不是沿山而建的话，中间就需要有承重的地方，紧靠桥的两边拉起是不够的，尽管质量超好的玻璃承受得住重量，但是桥身会晃动得相当厉害。
要是晃动起来的话，就蒋川在玻璃桥上大胆的一跳一跳的，都足够让人看得胆战心惊了。
sp;因为桥上没有多少人了，蒋川还很随意的趴到了地上，透过透明的玻璃往山下看，似乎是在好奇山谷里面有什么东西一样。
满心无奈的杨修一边警惕着周围的情况，一边看向站在那边扶着栏杆双腿打颤的虞咸，突然起了一点逗弄的心思：“虞咸，你恐高吗？”
万万没想到自己被注意到的虞咸立马松开了扶栏杆，外强中干的回应：“我哪有恐高，我只是想看一看远处。”
“哦——”杨修投去一个‘我懂的’的眼神，拖长了音调。
蒋川被两个人的对话吸引了，从地上爬起来，激动的凑到了虞咸面前：“虞咸，没想到你居然恐高！你太可爱了！”
“不，”虞咸干巴巴的说着，“我真的不恐高，我也不可爱。”
虽然被蒋川说过好几次可爱了，但虞咸并不想把这个词套在自己身上——好歹他也是个男的，怎么能用可爱来形容呢！
“诶——是吗？”蒋川失落的转过身。
感知到蒋川的情绪低落，虞咸有些慌了，他狠狠的瞪向杨修：要是他不开心了我就让你不开心！
杨修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你自己否认了才导致蒋川不开心的……说起来到底为什么要让蒋川开心？
不过随即他就想到了蒋川恐怖的力量，觉得虞咸应该是想要讨好蒋川，让对方帮忙吧。
虞咸赶忙追上去，“不是，那个，对对对，我恐高，我恐高。”
本来以为自己承认了蒋川就会恢复原样了没想到他更加了不开心了，不知道是不是虞咸的错觉，他甚至觉得蒋川的眼角都挂上了泪花。
“是我的错，我居然没有注意到虞咸你恐高，就把你带上了玻璃桥，你一定很害怕吧。”蒋川委屈的一撇嘴，“作为朋友，我却没有在意你的感受，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人类对待朋友是什么样子的呢？”蒋川想了想，“我不太清楚，不过做错了事的话，还是要道歉吧，你想要什么呢？游戏？还是别的都可以哦！”
虞咸下意识的就想要说出那你帮我把妹妹救出来，不过他止住了这个想法，他搞不懂蒋川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如果提出了错误的要求的话，会不会弄巧成拙也不好说。
他很犹豫。
蒋川歪头，笑着，期待的看着虞咸。
——快说呀，快点来请求我吧。
让他感到开心和救出虞咸妹妹这两件事在蒋川的心里是对等的，所以他才会这样要求，但是做错事的道歉可不是。
神明何等的任性，开心是他想要的，所以他觉得这件事可以和虞咸想要的事画上等号，但是道歉却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是遵循了人类的原则，觉得做错事要道歉罢了，所以这个道歉赔礼在他心中可以说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情，而对方想要的就比这件事要高级得多。
——因为你想要的事情比我给出的交换条件高级，所以当我帮你解决了之后，你需要付出格外的代价。
——来吧，来请求我吧，然后……就需要换你来支付代价了。
向神明祈求吧。
“我……”虞咸一阵恍惚。
杨修却在此时开了口，制止了虞咸的话，“那个，虞咸不是恐高吗，我们先把他带下去吧，不然一直待在这里对他不好吧。”
杨修在心里狠狠的捏了一把汗，他收了收手指，平和的看向两眼放光的蒋川，“嗯……既然是朋友的话，这种事之后再说也可以嘛。”
他不清楚蒋川的真实身份，但不妨碍他听出来对方话语里的引诱，奇奇怪怪的异能不是没有，万一蒋川异能有着类似制约的功能呢，如果虞咸真的把要求说出口的话，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蒋川收拢了表情，深深的看了一眼杨修，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低头往玻璃桥下看去。
“什么！”宋桥接通了电话，而另一边传来的却是一件噩耗，他捏紧了手机，不可置信，“学校里出现了B级异种！学生呢，学生们疏散了吗？”
电话那边正要报告情况，在宋桥不远处的玻璃桥方向却爆发了一阵阵的尖叫，他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一只庞大的异种出现在了玻璃桥的正下方，一根触手打断了承重柱，卷上了玻璃桥往下一拉。
玻璃轰然而碎，上面站立的人们在半空中滞留了一瞬间，纷纷往下坠落。
“啊——”

那是一种令人无言的恐怖。
庞大的身躯挤在山与山之间，那穿透了灵魂的呓语响彻在附近每个人的脑海中，它狞笑着，挥动着自己的肢体，重重的打在了半山腰，整个地区仿佛地震一样震动起来，宋桥在混乱间看见，一道几乎深入到中心的裂痕出现在了半山腰，碎石和泥沙在倾倒，站不稳的人们尖叫着，慌乱间落入其中。
哪怕是之前在公路上出现了B级异种，都没有过现在的情况，那一次的异种没有攻击的倾向，但这一次不同，它腐朽的身躯蠕动着，轻颤着，似乎在笑话着人类的弱小和无力。
怎么办？
宋桥下意识的发动了异能，安抚着慌张的人群，但是他站在颤动着的山顶上，看着眼前的一幕，垂在腿边的手无力到发麻，连抬起来都做不到。
这里发生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情况，强大的异种突然出现，毫无预兆的，将人类打了一个措不及防。
宋桥的手机滑落了，摔在了地上，那边听到这里的动静，杂乱的交谈声交错复杂，两只B级异种同时出现在了城市里，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学校里。
就这么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山上就已经有数不清的人被牵连进去，要么掉落进了山谷之中，要么被异种的精神污染影响，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或是发疯一样乱窜。
那学校呢？学校里还有两个年级的学生在，还有不知道具体数量的老师和职工人员，这里好歹还有好几个异能者，或许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损失降到最低。
可学校里面，没有啊。
那些孩子……宋桥眼前一阵发昏。
——暮下社，一定是暮下社。
暮下社早就预料到了官方的行动，等官方觉得自己即将成功的时候，再把异种放出来，击碎官方的所有计策。
这是……他们的失误。
而这样的失误，导致的后果就是会有无数无辜的普通人死去。
两道流光从另外的山上飞梭而来，是学校雇佣的另外两名异能者到了，他们的异能都是攻击系异能，远远的就发动了攻击，直直的打在异种身上，划开了两道深入的伤痕。
异种尖啸一声，它的触肢在痛苦间伸长了，即将打上山身之前又被异能者切断，这让它更加的暴躁和疯狂，无意义的单音穿透了耳膜，脑中混乱不堪，异能攻击有好几次都擦身而过。
“不行。”其中一个异能者捂着快要炸裂的脑袋，咬牙说道，“得想个办法制止这个声音。”
他们此刻居高临下的看着异种，悬空在上方，眼前发昏得几乎要站不住的往下坠。
“先不说能不能打死这个异种，我们的攻击打歪了，容易伤到人！”
“可我们都不是精神系的异能啊。”另一个异能者也很绝望，本来想着官方的任务就是抓一个暮下社的眼线，谁能想到会冒出来一个B级异种，他们几个都不是强大的异能者，想要打一个B级异种实在是够呛，“先让它的攻击落不到山上吧，山上人实在是太多了。”
至于落到山下的那些，他们真的顾不上，只能寄希望于同样落到山下的同僚。
宋桥看着暴动的异种，心里想的是和那异能者一样的事情，青年吐出一口浊气，快跑向异种的位置，他坚定的朝那边前去，和被他安抚后冷静撤离的人们逆流而行。
——得让它安静下来才行。
宋桥的异能可以安抚慌乱的人们，引导他们离开，也可以梳理他们被精神污染后的内心，回归原本的状态，但如果他的异能仅仅如此的话，他就不会成为分局的副局长了。
精神系异能‘云’，实际应用其实为美妙幻境，浅层的应用自然是通过幻觉来安抚对方的精神状态，而更深层的应用，自然是沉溺式的庞大幻境，宋桥会化身为幻境中的一员，诱导对方按照他的想法走，如果对方无法靠自己的力量挣脱幻境的话，就会成为宋桥无知无觉的傀儡。
他的精神力虽然比起其他异能者已经足够强大，但他一个人类，又怎么比得过一只B级的异种，那是仅仅一声嘶叫就能让周围的人们陷入疯狂的怪物，宋桥可以通过安抚来间接和异种抗衡，可让他直接对异种下幻境去安抚它，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但他还是站出来了，身为异能管理局的一员，身为学校的老师，他有责任，有义务，站在那里。
宋桥深呼吸一口，他已经来到了山崖边，距离异种极近，仿佛伸直手就能碰到一样，青年平视着，盯着前方的异种，抬手摘下了眼镜。
失去镜面掩饰的眼睛何其明亮，宋桥直直的对上了异种身体上的眼珠，以最大的输出发动了自己的异能。
下一秒他的眼角开始流血，他的手握紧了拳，直接将被他拿在手里的眼镜捏碎了，宋桥咬紧了牙关，忍耐着剧痛，眼球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血丝，连瞳孔的颜色好像都被染上了红
宋桥没有移开眼睛，直到异种狂暴的攻击缓缓慢了下来，动作间带上了迟疑，尖啸声也停止了。
正在上方的两个异能者顿时明白有精神系异能的强者在现场，没有去探究对方的存在，干脆利落的发动了自己最强的攻击。
他们心里明白这样的安抚是有时限的，甚至可能下一秒就会失效，他们必须用最短的时间解决这只异种，即使自己的能力不够，也要尽全力去解决。
“他们会死哦。”蒋川站在树上，手里提着虞咸的衣领，看着上方的攻击，淡淡的说道，“他们太弱了，C级的异种可以解决，但是B级的话，只有送死的份，哪怕我们的宋老师制止了异种的攻击，也不代表异种的实力下降了。”
“顶多再过三分钟，宋老师就会坚持不住，如果他冒着眼瞎的风险继续的话，还可以再加半分钟，如果他舍弃掉自己的那双眼睛，可以把这个时间延长到五分钟。”
蒋川落到地面上，将手里提着的虞咸放下来，“哦，现在已经剩下两分钟了。”
虞咸没有理会蒋川，而是抬头看向庞大的异种，在更高的位置是两名异能者，而站在山崖边那崖尖岌岌可危的是宋桥。
在玻璃桥破碎之后，他们飞快的往下坠落，在死亡即将来临的时候，虞咸的脑子一片空白，等他缓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蒋川拎着，落到了地面上。
而身为异能者的那个成年人和杨修正在接人，能接一个是一个，将因为异种的精神污染冲击加上失重的惊吓而昏死过去的普通人安放在山脚下。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里哪里都不安全，异种的攻击虽然被异能者阻挡，但是随时可能又会落到山身上，坠落的沙石何其多，连他们本身都自身难保，很难说能不能护得住普通人，更别说还有人不断的从山上掉下来，抢救不及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落到了实地，绽开了血色。
虞咸被一片红色震住了，他的瞳孔溃散开来，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直到蒋川提醒他，宋桥要坚持不住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虞咸精神恍惚，他踉跄的向前两步，摔倒在地上，沙石磕伤了他的双腿，疼痛让他清醒了些，转过头去看蒋川，在触及到少年平静的目光时，颤抖着伸出手，拽住了蒋川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你说过的，你喜欢人类不是吗？”眼前的景象发花，浸入了泥土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视线，虞咸紧紧的拽着，语气里有他无法察觉的哀求，“请你，请您，救救他们吧，他们、他们都是人类啊。”
蒋川轻笑一声，他弯下腰，捏住了虞咸的脸，与他对视，“我要救的话，也只是救我认识的人，就算我的的确确喜欢人类，但我为什么一定要救他们，他们于我而言只是陌生人罢了，连面都谈不上见过一次。”
少年的指腹轻抚过虞咸的皮肤，说出来的话是何等的冰冷，“我没有义务救他们，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生死有命，既然他们的死期到了，我又为什么要去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