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裁到了约好的地点,是一栋十分奢华的酒店饭店一体式大楼。
引导小姐领着他坐电梯到某个包厢,恭敬的敲门,然后缓缓推开。
林风裁站在她的身后,做好了沉着应对的准备。
门内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微微讶异的望过来。
“这位先生也是这个包厢的客人。”引导小姐解释,错了错身,让出身后的林风裁。
“哦。”那名服务生说:“这个房间的客人都去顶楼跳舞了。”
引导小姐回过头歉然的望着林风裁,“先生,您要在这里等他们吗?”
林风裁礼貌一笑,儒雅的面容再次令引导小姐如沐春风。
“没事,我去顶楼看看。”
“那我送您?”
“不用了,你忙你的事。”
林风裁独自进了上行的观景电梯。
明明在约好的时间,却在临时换了场所后并不予以通知。林风裁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无非是要给他个下马威,搓搓他的锐气。
这不过是这些自诩职场前辈的人,面对菜鸟新人时候的一贯原则:仗着新人没有经验,不敢轻易出头,便随意压榨。
越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越是不能表现出要屈服的意思,否则对方只会变本加厉。
电梯门打开,一派歌舞升平的好风景。
林风裁穿着新买的皮鞋,走上电梯口柔软的地毯,寻找目标,最后锁定一个矮胖的蓝色身影。
他从过路的侍者手里拿过一杯不知是谁喝剩的红酒,装模作样的走过去,最先发现他的是蓝色身影身边的一个瘦高个子。
此人一身名贵的黑色西服,腕表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闪过华光,充满兴味的眼睛不住打量林风裁。
林风裁带上在穿书前便已焊装完好的社交面具,向他微颔首,然后拍了拍蓝西服的肩头,“徐老师。”
徐函虎转过身,看到林风裁时果然吃惊,但很快就遮掩好了,向身后的沙发靠了靠,做出一副资深大佬的姿态。
“小林啊,怎么找上来了。”
林风裁嘴唇微抿含着笑意,晃了晃手里的红酒,“山不就我,我就山,毕竟见徐老师一面这么困难,我这是生怕到手的机会跑掉。”
徐函虎依旧端着架子道:“倒是难得见你抱怨一次,可你也要体谅体谅我嘛,我平时事情多的没边,已经好几天没休息好喽。”
林风裁望着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称忙的人,心中好笑,据他的调查,早几年徐函虎刚出名的时候确实勤勤恳恳过,可是如今,他已经完全沉溺在上流生活的纸醉金迷中,哪里还有时间搞创作?一边找抢手帮自己写剧本,一边和制片人、出品方谈笑风生就是他现在的日常生活。
“徐老师确实忙,那我也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长话短说我今天来找您的事。”
林风裁边说边注意着林函虎的动作,见对方正将目光投向左侧舞池的方向,根本对自己说的话不上心。
但他还是继续说着:“徐老师,我来向您讨要《兰庆纪事》的署名权。”
徐函虎终于将目光从舞池那边转移到他身上,林风裁便说的更加直接了:“我希望剧本上写我的名字,毕竟这个剧本的百分之”
“小林,”徐函虎打断他,“你今天莽撞了啊,这儿这么多人呢。”
他边说边朝四周看看,离他最近的那个黑西服男人正两指挡嘴,轻笑。
林风裁道:“徐老师,这地方不是您换的吗?我当您就是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谈......”眼看徐函虎脸色不好,他刻意顿了一下,然后才说:“谈您找我给您当抢手的事。”
徐函虎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先前的傲慢被愤怒代替:“你胡说什么呢?我堂堂徐函虎,会找你这个无名之辈?”
林风裁已经很多年没被人喊过无名之辈了,他穿书前一直浸泡在别人的恭维中,倒是差点忘记了无名时期的不易。
他将手里的高脚杯轻轻扣在身前的大理石台面上,狭长的眼睛淡扫这个怒火中的男人,“对啊,”他道,“徐大编剧怎么会找我这个无名之辈呢?”
不等徐函虎说话,他自己先笑了一声,轻嘲:“还不愿给足工酬。”
徐函虎说:“我要告你诽谤!污蔑!”
“求之不得。”林风裁说,“我证据太多了,正愁没地方说理。”
大概是徐函虎那身子太虚,承受不了太大的情绪消耗,他开始喘粗气,渐渐冷静下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回去,等我的律师函!”
这结果算是意料之中。
林风裁起身,视线自高处落在徐函虎头上,“徐大编剧好好考虑,我最近也在联系律师,我那律师倒是劝我尽快上诉,不过我毕竟念在许老师对我有恩,舍不得麻烦您。”
林风裁高挑的背影渐渐远去,黑西装拍拍徐函虎的肩榜安慰他,脸上的玩味没有消散,“这宝贝真是好玩,叫什么名字?”
徐函虎恶狠狠的念出林风裁的名字。
“林风裁,”黑西装若有所思的重复,视线中央是林风裁刚才端过的酒杯,他捏起杯脚,转了一圈杯中的液体,十分迷醉的轻嗅。
“这小子以前一副唯唯诺诺的穷相,现在倒是变嚣张了。”徐函虎狠狠捶打手边的沙发。
他正是看中了林风裁之前的软弱好欺,才十分放心的让他帮忙写稿。
他冷笑一声:“穷疯了的玩意儿,说什么上诉不上诉的,不就是想坑老子的钱?”。
黑西装转过头,“哦?他缺钱?”像是想起什么,他忽然站起,离开前再次拍拍徐函虎;“老兄,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林风裁迈进电梯的时候脚步略沉。
他想过徐函虎不要脸,但是没想过他会如此不要脸。
如果真要打官司,他是有信心赢的,毕竟证据确凿:徐函虎给原主发的微信记录、他自己手里的剧本原稿......
只不过这手续走起来非常之麻烦。很多作品被剽窃的人,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作品被冠上别人的名字,正是因为打官司是件耗时费力的事。
他等得起,陆明濂或许等不起。
如果徐函虎非要和他打官司,那这件事倒是变得麻烦起来了。
忽然,他微蹙的眉松开。
转折也不是没有:
《兰庆纪事》这个本子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投资人,但是过不了几天,会有影视公司相中它,到那时,开机被提上日程,徐函虎为了尽量省去麻烦,肯定会答应他的一些要求。
林风裁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原书里提到过这个剧本的名字,后来投拍这个剧本的影视公司正是梁氏集团旗下的新公司,由梁灼的叔叔掌股。
而这个剧本的拍摄牵扯到了梁灼和叔叔的斗争。
林风裁在脑海中计算着原书中各个剧情节点的时间,忽见电梯门开启,便顺势走了出去,这才发现不对劲,原来电梯停在了负一层地下停车场,而他要去的当然是一楼。
电梯已经合上了,他一手插兜,刚按下开门键,旁边的vip客梯却先开了,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风裁!”亲切的呼喊十分动人。
林风裁循声回头,望向这张半刻钟前才有过一面之缘的脸,那个一直坐在徐函虎身边的黑西装。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付清心,清心寡欲的清心。”付清心伸出了手。
林风裁伸手和他握了一下,正要松手,发现对方的拇指轻轻搔了搔自己的手心。
林风裁笑,“您倒是并不寡欲。”
付清心摆摆手,权当他在开玩笑,他依然是那副真诚的有些碍眼的模样,“风裁,我听说你缺钱的很哪。”
林风裁说:“叫您给看出来了。”
听他这么说,付清心像是很惊喜,眼中冒着细微的光,从衣兜里拿出一张香气扑鼻的卡片:“这是我的名片,我惜才的很,想和你这种才俊好好接触接触。”
林风裁接过卡片,轻轻一搓,藏在名片底下的房卡便露了出来。
付清心见状冲他暧昧的笑笑。
林风裁风度犹在,将名片留下,房卡交还,“这个就不用了。”
付清心却不接,以为林风裁在假矜持。
这时,身旁的VIP客梯再度开启,林风裁和付清心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里面站着三个人,为首的一个宽肩腿长,身披及膝大衣,肩头微白,该是雪花,皮手套还没来得及摘。
他的衣领处围着一圈棕毛,衬的脸更具野性,瑞凤眼微眯,侵略感十足,像一头正在觅食的成年野狼,几乎在分秒间就找到了自己的猎物。
林风裁对此人没有印象,淡淡收回目光,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付清心已从他手上主动拿走房卡,紧紧攥在手心里。更为奇特的是,他显然对电梯里的人十分恭敬。
旁边助理模样的人伸手挡住电梯门,站在中间的男人走了出来,看也没看付清心一眼,在林风裁面前站定:“这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吗?”
林风裁不明就里的对上男人的眼睛,觉得有几分眼熟。
他在脑海中搜索起这几天的见闻。
忽然听到付清心小心又试探的口吻:“梁总?”
林风裁浑身一震,梁?姓梁?
原书里的反派也姓梁......
“怎么会认错?我身上还有你的照片呢?要看吗?”
梁灼侧一点身子,目光在付清心和林风裁身上各扫了两眼,玩味道:“做什么交易呢?两位。”
付清心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林风裁,笑得浮夸:
“梁总,我......林先生来找我们谈剧本的事,刚才去顶楼找我们,我看他有困难,追出来,想帮帮他。”
付清心惯会察言观色,没有忘记梁灼刚才称呼林风裁为“救命恩人”,因此所言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助人为乐的好大哥。
“这样吗?”梁灼像是不相信他,伸手向高修示意,付清心正发懵,突然感觉手腕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张开五指,露出手心里的硬卡片。
那张房卡。
高修松开付清心的手,把卡片交给梁灼。
梁灼两指夹着卡片,翻转端详,将视线投向林风裁,嘴角似笑非笑的勾着。
林风裁正在无声的观察他。
眼前的男人行事无章法,外表玩世不恭,正符合书里所描绘的梁灼形象。
“梁总,我......”付清心刚刚经历了手腕的剧痛,梁灼的可怕传闻在他脑海中被激活,他一时太过紧张,竟然说不出一个完整解释的句子。
“我知道,不用多说。”梁灼善解人意道,说话间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林风裁,手腕翻转,房卡朝外轻甩,在即将掉落时又被两指恰好衔住。
付清心眼睁睁的看着这张卡片被高修双手接过,心中懊悔:真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意惹了梁灼的人!
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扭转自己在梁灼心中的形象,陪着笑脸道:“梁总,您二叔就在顶楼,刚还和我们聊了聊,说了您不少好呢,我们都觉得梁总您年少有为......”
梁灼从林风裁身上将目光移开,冷眼瞥他,“真是不巧,我梁灼最听不得别人夸,尤其是在背后夸。”
林风裁的眉头微蹙,心中的猜想被落实了,此人正是梁灼。
那个为了主角受夏晗,一言不合就要株连别人九族的神经病,将林氏兄弟两送上绝路的恶徒。
尽管内心慌乱,可林风裁面上却依然克制的住,他在思考要怎么应对这一切。
梁灼刚才竟然称呼他为救命恩人。
也就是说,他那晚随手救的人是他?
不再理会付清心,梁灼凑近林风裁。
带着皮手套的手指接住林风裁线条优美的下颌,他将林风裁的脸缓缓抬起,极近的距离里,彼此都将对方的脸瞧的深刻。
梁灼的目光扫过林风裁眼旁的小痣。
端详完毕,他问:“换眼镜了?”又自问自答:“不错,这种金丝框的更适合你,”
林风裁始终防备而沉默,梁灼眼神充满怜惜,“遇到什么困难了?呵,我帮你解决,我是该报答你的。”
林风裁的大脑飞速运转,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否认自己救过他。不防人家突然把嘴巴凑到他的耳边,气息撩人:“只要你别陪他睡,陪我睡一晚。”
林风裁退后一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声调平常:“梁总认错人了。”
梁灼的手落空,轻轻搓了搓,失笑,“怎么会认错?我身上还有你的照片呢?要看吗?”
他调查他!
林风裁已经开始后悔那晚救他的举动了,冷淡说句“不必。”
梁灼像是非常满意,因身体没有完全康复,突然咳嗽两声,肩膀微微颤动,停止后有一双细白的手替他整理肩头的棕领。
林风裁的目光落在那双手的主人身上,对方的纤弱清瘦令人一眼生怜。
梁灼说:“怎么样?再考虑考虑?救命恩人。”
林风裁保持绅士该有的礼仪,眼角眉梢却透出几分轻蔑,“抱歉,我对三人行没兴趣。”
音落,其他两人没什么反应,梁灼身边的那男孩脸颊微红。
梁灼做出宠溺的神态:“可以两人的。”
“那太巧了,”林风裁已经丧失了和他纠缠的兴致,按一下电梯的开门键,笑道:“您身后这位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的房卡还在您助理手里呢。”
梁灼听得挑眉。
林风裁将手里的一张卡片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走进电梯。
“我先走一步了,诸位。”他颔首和众人道别。
电梯门缓缓合上。
梁灼转身望着付清心,伸出手,高修把房卡递给他。
梁灼用房卡拍了拍付清心的脸,“你怎么想?”
付清心连头都不敢抬,结结巴巴的说:“我不敢......再也不敢了。”
梁灼冷笑一声,手一松,房卡沿着付清心的耳朵掉落,停在他的脚边。
等梁灼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楼道里,他才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尽一般,跌坐在地上。
林风裁朝春田小区而去,一路上心态不宁。
怎么会这样巧?他随便救的一个人竟然是书里的反派。
这人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不按常理出牌,做事狠辣,行为诡谲,生性多疑。
救这样一个人,并非好事,难保他哪根弦抽动,对自己恩将仇报。
到了家门口,为怕林嘉川担心,林风裁整理好情绪,敲门,却没人应,他又敲了敲,正要掏出钥匙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哥,你回来了。”林嘉川边揉眼睛边说,林风裁注意到他红如兔子的眼睛,有些担心,问他怎么了。
林嘉川把哥哥让进来,边弯腰给他拿拖鞋,边解释:“宋杰刚来过。”
林风裁握住他拿鞋的手,让林嘉川转过身,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林嘉川看出他的意思,安慰哥哥:“哥,我没事,我已经把他骂跑了。”
林风裁换好拖鞋,兄弟俩去沙发那边说话,林嘉川说刚开始是他心太软,给宋杰开了门,没想到宋杰实在不要脸,根本不是来给他道歉的。
他拽着林嘉川的手跪在地上求他回到陆明濂身边。
说到这里,林嘉川十分愤怒。
“他简直禽兽不如,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爸爸身上不说,还口口声声我不回到陆明濂的身边,陆明濂会要他的命。”
“气得我连推带搡的把他赶出去,他一直拍门,我最后威胁说我要报警他才离开。”
“怎么会有他这么利己的人!”林嘉川最后总结说,“我以前真是瞎了眼。”
林风裁静静听林嘉川的讲述,结束以后鼓励道:“小川,你做的很好。”
林嘉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哥,你放心吧,我现在是钮祜禄·川,谁来我都不害怕的!”
林风裁道:“我知道你现在很厉害,但是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尤其是遇到宋杰这种人,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怕他被逼急了,使用暴力伤害你。”
林嘉川点头,“我知道的!”他挽着林风裁的胳膊,“哥,你什么时候教我打架吧!我想和你一样牛。”
林风裁刚要点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这敲门声张狂肆意,毫无章法礼节,听的人心慌,林风裁和林嘉川对视一眼。
“我去开门。”林风裁说。
林嘉川也站起来,紧跟在林风裁身后。
打开门,敲门的是两个黑衣人,见林风裁出来,便自动向两边撤开。
陆明濂拍了拍大衣上的雪花,抬起头,目光从兄弟俩脸上一一扫过,“好久不见。”他道,目光越过两人的肩膀射向室内,“自由日子该结束了。”
林嘉川对陆明濂的恐惧是被长期积攒的,因此,尽管他五分钟前还和林风裁说自己现在谁都不怕了,可是现下还是抓紧了林风裁的胳膊。
林风裁拍了拍林嘉川的手臂,拿出一贯知礼的模样:“陆先生屋里坐。”
陆明濂将兄弟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更加傲慢:“不必了,我的时间有限,只想快点带走你弟弟。你做哥哥的,识趣点。”
林嘉川说:“我不走。”声音很小。
陆明濂道:“胆子肥了,是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吗?”目光不屑的扫过林风裁。
上次林风裁得逞纯属意外,他不相信这人除了一身蛮力,还能拿什么和他抗衡,金钱?地位?他哪样有?
陆明濂充满讽意的话倒是提醒了林嘉川,时至今日,他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有哥哥陪着他!
林嘉川的嗓音抬高:“你和宋杰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俩狼狈为奸......反正你现在根本威胁不到我!”
“天真。”陆明濂华贵的皮鞋踏在楼道的水泥地面上,向林嘉川走近,想要伸手捏林嘉川的下巴,却被林风裁阻挡,“陆总。”林风裁望着他,“您又要和我比赛腕力吗?”
不好的回忆令陆明濂的拳头攥紧,然后自然垂落,“你别忘了,合同上的违约金可不少。”最后三个字被陆明濂重点强调。
林嘉川眼中闪过迷惘,下意识望向林风裁。
林风裁再度给了他支撑,只见他说:“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陆明濂再次扫过两人的身后破烂陈旧的房子,满脸不屑,“口气不小,合同看过了吗?”他朝后伸手,自然有人将一份文件递给他。
“翻翻吧,好好看清楚上面的数字。”
林风裁接过文件,却并不翻开,认真道:“陆总,我说到做到。”
陆明濂眼睛微眯,“好,我信你。”却一把将林嘉川拉出门,“但是这三天,我要把他带走。”
林风裁并不不放手,老调重弹:“陆总,现在不是强抢民女的旧社会了。”
陆明濂说:“合同就在你手里,上面写的很清楚,契约期间,林嘉川必须让我随叫随到。”
林风裁毫不让步:“小川是人,先有人的基本权利才能谈其他的,他有权利拒绝你。”
陆明濂冷酷的说:“林风裁,你是个小编剧吧?这里是海城,你信不信我让你打包滚蛋。”
林嘉川悬在两人中间,急得满头大汗,听到陆明濂用工作的事威胁林风裁,忙说:“哥哥,就三天而已,我先和他去吧,我......”他真切的望着林风裁,“我相信你会救我的。”
林嘉川的目光是温暖的,却像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得林风裁有些灼痛,这一刻,他真的非常担心林嘉川被陆明濂抢走,受到不好的对待。
林嘉川的主动取悦了陆明濂,他松开手,慢悠悠道:“跟着我又不是下地狱去,你弟弟自己都愿意跟我走了,你拦什么呢?”
林嘉川嘟囔:“和下地狱也差不多。”又睁大眼愤愤的对着陆明濂,“是你逼我走的,我一点都没主动!”
林嘉川的愤怒让陆明濂侧目,那种失去对林嘉川掌控的微妙感觉又回来了。
林嘉川最后对哥哥说话:“哥,你早点来救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好......”
林风裁望着陆明濂和林嘉川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
陆明濂用工作的事威胁他,他并不在意,毕竟海城是原书角色们的活动中心,能离开海城,就有了远离原书剧情的可能性,他和林嘉川都能多一丝生机。
但是如今他没有足够的钱,又人微言轻,在那份合同面前不占据优势,陆明濂能答应他的三天之期已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慎激怒对方,让其利用身份优势无视法律,撕毁合同,不断纠缠林嘉川,让林嘉川无法走出剧情设置......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所以,让林嘉川先顺着陆明濂,不失为较为理性的考虑。
林风裁重新回到一贯的沉着状态,想要回到房间,脑海中却浮现出林嘉川刚才的一系列举动,不禁脚步一顿。
当时,林嘉川明明非常害怕,却依然要跟陆明濂走,只是为了他。
闭了闭眼,心脏被一种奇怪的感情缠住,有点柔软,有点温暖。
穿书前,他自小生长于孤儿院,无亲无故,从来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感觉,而刚刚......
对面门开了一条小缝,一双小而枯老的眼睛探出来,小声问:“小伙子,是不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要不要报警?”
“没事儿,老先生。”林风裁温声解释,关上门。
进了屋子,他在沙发上枯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想给陆明濂发条短信,内容都已经编辑好了,最后还是全部删掉。
或许,他也要相信林嘉川的成长。
加长版林肯车厢内,陆明濂支颐查看最新手机信息,放下手机后,他的视线找准对面角落里的林嘉川,短暂对视,林嘉川冷淡转头。
陆明濂按捺住微愠的情绪,视线未曾转移。
林嘉川的侧脸是最像夏晗的。
想到夏晗,他还是心口一痛,语气便不太好,对林嘉川道:“为什么不敢看我?”
林嘉川依然盯着窗外,嘴上答:“看到你我就想吐。”
陆明濂顷刻被点燃了怒火,倾身,想攥住林嘉川的脖子,分秒间,林嘉川本要下意识躲避,却想到了不久前林风裁对他的鼓励,挺直了腰背,不再害怕。
陆明濂被林嘉川用一种严肃的目光盯着,那眼神好像在说:“随便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害怕你。”
他的手僵在林嘉川的脖子上,最终松脱,没什么情绪的说:“想吐憋着。”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实在抱歉!我修改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情节:受救攻的时候知道那是攻——受救攻的时候不知道那是攻。所以第3-5章攻受戏份有改动,麻烦大家再看一下,给大家造成的困扰实在抱歉!
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进屋后,林风裁在沙发上枯坐了一会儿,手机忽然一震,他拿起来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弟弟被带走了?需要我帮忙吗?
林风裁盯着这行字,脑海中飞速推理起发短信的人可能是谁。
五分钟前发生的事,对方却了如指掌,此人要么是陆明濂的亲信,要么一直在暗中监视他。
他想到一个人。
很快,手机再次震动,证明了他的猜想。
他收到了这个号发来的第二条短信:报酬嘛,你懂的。
林风裁回复:不劳烦梁总。
然后把这个电话号码拉黑。
林风裁放下手机,摘掉眼镜。
梁灼多疑,他那天救了他,他便开始调查自己,唯恐他身后有梁家人。
真是狗皮膏药一般的存在啊,沾上就甩不掉了。
但愿等他调查清楚以后,会收手。
林风裁略感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从沙发上站起来,洗漱完毕,换好居家服便躺到床上。
睡前,他给徐函虎发了一份律师函,内容是指控他剽窃。
虽然白天偶遇梁灼实在不算幸运,但他有幸听到梁灼的叔叔已经在和徐函虎接触的消息,眼见《兰庆纪事》找到这么一位大金主,开拍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他再发封律师函刺激一下,徐函虎应当会沉不住气的。
第二天一整天,林风裁的手机没什么动静,他沉着性子静静等待。
第三天傍晚,终于,林风裁接到了徐函虎发来的短信,约他在某饭店见面。
这次的饭店不同于昨天的,没那么奢华,上的菜也简单实在,林风裁进包厢的时候,徐函虎已经在守着一大桌子菜等他了,独自一人。
林风裁笑着坐进那把已经抽出来的椅子,道:“徐老师今天没有临时起意,换个地方?”
徐函虎极力忍耐,没有接茬,只道:“小林,我们谈谈剧本的事吧。”他拿起桌子上已经点燃的雪茄,抽了一口,放下,“说说吧,你要多少?”
林风裁十分配合:“徐老师懂我。”他说出一个数字,徐函虎皱眉后又抽了一口雪茄,答应。
林风裁拿出一个优盘来,手指轻叩,言辞不失幽默,“所有证据都在这个小玩意儿里面,徐老师尽快打钱,我也可以尽快毁尸灭迹。”
徐函虎恢复了傲慢的姿态,“原来是急着用钱,怪不得,我当你林风裁有多刚正不阿,口口声声捍卫你那狗屁署名权。”
林风裁并不懊恼,坦诚以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顿了顿,又道:“我说的数额不少,看来徐老师拿着这个本子赚了不少钱。”
徐函虎神态高傲,光顾着抽雪茄。
林风裁勾了勾唇,隔着漫开的烟雾,薄唇淡启:“徐老师,走夜路还是得当心。”
徐函虎深深看了他一眼,满是无畏。
林风裁却不再说什么。
《兰庆纪事》被梁允弦用来洗钱,这件事落到了梁灼耳中,成了他扳倒二叔的一环。
虽然此时梁允弦向徐函虎夸下巨额海口,但不久,梁允弦洗钱的事就会东窗事发,这个剧注定不会顺利拍下去的。
对此,林风裁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尽快拿钱消失,绝不拖泥带水。
第二天一早,林风裁收到了银行的短信,提醒他有大额款项进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