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途低头看着,迷茫,“开摄像做什么?”
迟铮将镜头对准千途,语调平静的折磨千途薄薄的脸皮,“凌晨三点,你给谁发信息了?”
千途耳朵瞬间红了。
“……你。”屋子里落针可闻,千途没法看镜头,他偏头看床尾,“迟、迟铮。”
迟铮点头,“发的什么?”
千途修长的手指掐进床垫里,好一会儿语调变了些许,“……想要迟铮给我一个吻痕。”
迟铮提醒,“好像少了个形容词。”
是不疼的吻痕。
镜头里,千途往日清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光,求饶的看向迟铮。
迟铮跳过了这个问题,“那现在可以吗?想要在哪里?”
方寸之间的镜头中,千途摸了摸自己脖颈,犹豫了下往下,指了指自己锁骨靠下一点的位置。
迟铮点头,问千途,“后面的过程还需要记录下来吗?”
千途脖颈已经红了,他真的很想知道,迟铮年纪比自己还小到底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他犹豫了足有十秒,然后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
迟铮调整了下镜头,将千途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靠在小闹钟边,确定千途能入镜,还低声提醒,“别乱动,乱动就拍不到了。”
千途声不可闻的嗯了声,他完全不敢往那边看,往日帮他记录课件的小小镜头让他这会儿浑身都在发软。
千途不明白,自己噩梦后的一个短信,怎么发展成了这个样子,他不敢看手机的镜头,也完全不敢看迟铮,索性闭上眼。
迟铮看着千途脸颊耳畔好似喝醉了一样的红晕,直起身体靠近了些许。
迟铮并未咬千途的脖子,他温柔到不能更温柔的亲吻了千途。
亲吻间隙,迟铮低声呢喃着道歉,“我的错,你梦里是不是害怕了……”
千途想回答,但迟铮堵住了他的话。
迟铮不想听千途安慰自己说没什么。
明明就是有什么。
迟铮堵住了千途的唇,慢慢加深了这个吻,同时,修长的手指终于搭在了千途的小腹,推着他薄薄的睡衣一路往上,让千途的皮肤露了出来,而后继续亲吻。
千途后背动了下,迟铮瞬间松开了手,布料重新滑了下去。
“你……”千途没有拦,梦里梦外一路妥协,声音很低的商量,“用得着……全脱吗?”
不等千途话说完,迟铮自下往上把千途的睡衣扣子全部解开了。
“需要。”
迟铮修长的手指十分灵活,迅速解开千途的衣服后,又在千途后颈上轻轻的讨好的揉了下。
千途终于睁开眼,看了迟铮一眼。
迟铮依旧保持着低于千途视线的姿势,仰着头看着千途。
他本意是不想给千途压迫力,不想让千途觉得在被迫做什么。
迟铮在努力又徒劳的,想尽力洗掉过往罪孽,哪怕只是一点点呢。
千途垂眸看着迟铮,不知为何,他福至心灵的明白了迟铮的用意,但忍不住泼冷水,“你、你现在就算是半跪在这,也没有一点儿弱势的感觉,别……别费心装了。”
迟铮的眼中闪过一抹被戳破的无奈。
他靠在千途颈间亲了下。
尽力温柔的,迟铮抬头亲了亲千途的下巴,低声说,“我可以跪着的,你不怕我行不行?我不想让你有被我欺负的感觉。”
“没用……”千途闭上眼,“再说……是我自己主动的,你这样我更觉得难堪了,别装了。”
迟铮微不可闻的叹口气,在千途下巴上蹭了下,低头亲了亲千途的喉结,在千途的能被衣服堪堪遮住的地方亲了下。
迟铮低声问,“疼不疼?”
怎么可能会疼。
千途闭着眼摇了下头。
不疼的吻痕,要落下需要的时间会有点长。
过了好一会儿,迟铮放开千途,低声道,“好了。”
划地盘一般留了个吻痕后,迟铮仍半跪在千途面前,抬眸静静地看着千途,“要镜子吗?想看吗?”
千途没睁眼,他摇了下头,声音发哑,“……不用。”
迟铮仔细的观察着千途的表情,“噩梦后遗症没了?不难受了吧。”
千途怔了下,低声说,“……这么折腾我,是为了给我转移注意力?”
“不全是。”迟铮卑劣但坦诚,“我自己也想做。”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这个姿势,除了帅气并没有其他用处?”千途用膝盖别了迟铮一下,他受不了自己发哑的声音,清了清嗓子,“……起来,这里又没地毯,你膝盖疼不疼。”
“我会怕疼?”迟铮没动,轻声重复,“我会怕疼?跟你有关的事儿,我会怕疼?”
千途彻底投降,“饶了我吧,明天还要上课的……你再这样我更不想让你走了。”
千途多说多错,他还在在意摄像的事儿,转而哑声说,“手机……还要拍吗?”
迟铮起身拿起手机,并未保存,退出软件看了眼电量,替千途给手机充上电。
“你……”迟铮放好手机,迟疑了片刻,“千途,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千途点头,“嗯?”
千途回的很痛快,迟铮反而不说话了。
“怎么了?”千途心跳还快着,迟铮这个转移注意力的办法确实很好,但他担心自己一会儿一样没法入睡,要被方才的事儿折磨的夜不能寐了,“说啊,我……我又不会生气。”
迟铮想让千途答应自己一件事,但即使是他,也觉得难以开口。
他的千途,到底要被他欺负成什么样子。
自己到底还要从他身上索取多少温存。
“再做有关我的梦。”迟铮又沉默了许久,问道,“都告诉我,好不好?”
千途:“……”
千途艰难道,“这几天都在做你的春梦,是我有点、有点精力太旺盛了,我的错,但……你这是什么癖好?你……”
“我想知道。”迟铮认真的说,“我想知道,你都梦到了什么。”
迟铮也是方才意识到,千途这些有关夙辞的梦的内容,有些自己是不知道的。
夙辞独自经历过什么,他都想了解,所有发生在夙辞身上的苦痛不在他身上经历一遍,又怎么谈去补偿。
千途闭上眼,静了好久,含含糊糊道,“……知道了,会说的。”
迟铮低头在千途手腕上亲了下,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得寸进尺,“如果你又梦到我欺负你,可以让我补偿你吗?就像这个……我可以好好做一次,让你忘了之前疼的那个,行不行?”
“你……”千途看着迟铮,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他脸色发红,低声说,“……都会告诉你的,也都、都可以再做一次。”
迟铮像是在同千途说,也像是在跟自己说:
“我会比梦里那个畜生做的更好,他给你的伤口,我都给你遮上。”
千途被迟铮说的脖颈都红了,勉强转移话题,“都几点了,明天还有课的,你……你还去吗?”
“去。”迟铮起身,“你需要的是一个同学,那我就是你的同学。”
千途怔了下,反应过来迟铮是在说表白时对自己的承诺。
自己现在需要恋人,他就是恋人。
自己明天需要同学,他就是同学。
千途懒得再纠正这人偏激的恋爱观了,迟铮如果真的就喜欢这样的话……
千途也没办法不纵容。
千途自暴自弃的想,自己已经堕落到连摄像这种事儿都能同意了,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林絮颇费了些力气, 终于在万灵岛找到了岑天河。
“你这是怎么了?”林絮被失魂落魄的岑天河惊到了,“你是要羽化了吗?你也终于不想干这行了吗?”
岑天河干笑了下,摇摇头, 他没什么可说的。
林絮审视的看看岑天河, “才几天没见, 怎么就憔悴成这个样子了,我一直以为像我这种苦命的守护神赤灵老的快, 没想到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也过得艰难。”
岑天河这次连干笑都笑不出来了。
确实,他就是没心没肺,他没有良心。
“走吧, 请你喝东西。”女灵师皱了皱眉, “这几年每次我来万灵岛都觉得不舒服, 岛上的灵力越来越奇怪了, 是现在白灵太多了吗?岛上这灵力像是串了味儿的火锅,太奇怪了。”
岑天河什么也不想喝,但还是如行尸走肉一般跟着女灵师离开了万灵岛, 去了她说的有着味道不错的果汁的一家酒吧。
“要跟我说说吗?天亮之前我还有点时间。”林絮表情依旧不甚丰富,“安慰你可能不行,帮你……我八成也帮不上, 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你不太喜欢的长辈,随便说什么都不用怕对方担心的那种。”
岑天河看向林絮, 长相依然年轻的林絮提醒,“别忘了, 我这年纪做你太奶奶也够了。”
岑天河沉默了许久, 最终摇了摇头。
他没什么可说的。
而且涉及千途还有迟铮, 很多事他也不敢告诉别人, 即使对方是让他很放心的前辈。
林絮也不在意, 她本也不是来听八卦的,“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不过无所谓,你只要还撑得住,那应该问题不大。”
岑天河眼睛发红,压着嗓子小声说,“其实……快要撑不住了。”
岑天河摇摇头,不想说自己,他羡慕的看看林絮,“你的系铃人怎么样了?上次见她身体还可以,现在……”
“早死了。”女灵师打断岑天河,喝了一口果汁,“都过去几年了,死了六年了。”
岑天河愣了下,“那你……”
“那我为什么没跟着去死,是吗?”林絮笑了下,“很多赤灵都以为我肯定会跟着去的,但没有。”
岑天河忙摇头,“没有也很好的!能放下也不错啊,这样就能有单纯属于自己的人生了,这也很好!”
“你想多了。”林絮灌酒一般灌了几口果汁,叹了口气,“去年,找到了她的转世,这背后灵守护神的工作,就又给续上了。”
林絮叹口气,似是抱怨,“今年才五岁,你知道五岁是什么概念吗?知道五岁的小孩子有多讨厌吗?她身体很好精神也好,不管是哪方面显然比同龄人都强上许多,这一世我觉得她能活到九十九岁,我的天……我至少还要再熬八九十年……”
“你……”岑天河皱眉,磕巴了下,不理解,“你如果没放下,那、那跟她一起去投胎不好么?像是你们有这样深的前缘的,是有很大概率能遇到的啊。如果放下了,那就可以不再找她了啊。”
“但还是有第三个选择的。”林絮目光悠远,缓缓道,“就是找到她,日复一日重复我这守望的枯燥生活。”
岑天河不理解,“为什么……”
“因为不想冒险啊,像我们这种较真的人,都很小气,是不愿意自己受到任何损失,也不愿意面对任何意外的。”
林絮挑眉,“迟铮,不也是这样的人么?他如果真的想解脱,为什么不在成为白灵前直接选择投胎,寄希望于能在投胎后遇到他要找的人呢?”
“像是他有那么深的前缘的,是有很大概率能遇到的啊。”林絮看好戏一般看着岑天河,挑眉笑了,“你以前怎么不去跟迟铮说呢?怕自己活不过当天晚上吗。”
“没想到你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啊,这种话,是没胆子跟白灵说的吧。”
“不、不是,他不一样,他一次都没找到过,我……对不起。”岑天河忙道歉,“我不是说你不如他执念深,因为你之前说了在系铃人死后就跟着一起去,我就以为……”
林絮无奈,“我开玩笑的,我活太久了,天天跟你似的死气沉沉的,早把自己熬疯了。”
岑天河尴尬的满脸通红,不住道歉,又主动给林絮要了一杯果汁。
“我一开始确实是这么计划的,之前作为一个隐形人陪她陪了那么多年,太累了,我想作为报答,这七十年的苦行生活已经够了,我可以放下了,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林絮幽幽的看着果汁玻璃杯折射出的点点彩虹眩光,缓缓道,“我自己也没想到,等到她下葬的时候,我还是……我接受不了。”
“我放不下。”
“她那样的人,无论投胎多少次,都是那种、那种……”林絮不知如何形容,她抬眸看着岑天河,“对,她性格和你有点像,这也是为什么我总愿意多跟你说几句话的原因。”
林絮叹气,“我真的……其实最讨厌你们这种性格的人了。”
“喜欢奉献,但又没有辨别好坏人的能力。愿意相信所有人,又没办法直面别人的人性。很害怕受到背叛,但在下一次还是会对别人张开怀抱。讨厌亲人朋友的冷落和忽视,但人家受苦的时候你们又要第一个赶上去帮忙。”
“你们这种人,要吃比别人更多的苦的。”林絮上下打量了岑天河一眼,啧了一声,“活着的时候,没少受委屈吧?”
岑天河抿了抿嘴唇,没回答。
他其实对于那些痛苦都已经释怀了的。林絮话说的不好听,但他并不觉得难过。
林絮了然的点点头,“你的那个系铃人,就是救你出水火的那个好人,是吗?”
岑天河拼命忍着眼泪。
“天。”林絮一脸受不了,“你怎么这么能哭?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样子。”
岑天河有口难言,很多事他确实是刚知道。
“所以我劝你不要一时冲动去投胎,你这样的人活多少次,除非是身边遇到迟铮那样的人愿意帮你,或是遇到你之前的系铃人那样的人愿意保护你,不然……随便遇到几个人渣,你就要吃苦一辈子了。”
岑天河低声辩驳,“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坏……”
“呵,看,又中了一条,生前活成那个鬼样子,还要说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坏。”林絮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自言自语,“……老天,到底该怎么救你们这种人。”
岑天河不敢说话了。
“跟她一起投胎,如果能遇到是很好,我性格强势,应该是能保护她的,但要是万一没遇到呢……”林絮扫了岑天河一眼,不甚客气,“我不愿意她过你生前的那种鬼日子。”
岑天河这倒是也同意,“那当然是……不要过最好了。”
“所以啊,还是我自己再熬几十年吧。”林絮叹口气,“作为灵师,至少可以做的事情更多一点,可以替她避开的危险更多一些。”
岑天河难过的看着林絮,“你……”
“真以为我专门来跟你诉苦卖惨的?知道我过得多艰难了?”林絮抬头看着岑天河,声音温柔下来,“你的系铃人就是不忍心你过我这样的苦日子,才抹去你记忆的。”
岑天河尽量控制着自己情绪,还是没忍住,趴下来把脸埋在了自己胳膊里,无声哽咽。
林絮叹气,“前几天我隐约感觉到你灵力暴动了一次,那感觉太熟悉了……我就差不多知道你怎么了。”
“我几天前见了迟铮一次,差不多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你省省眼泪吧,迟铮和你那系铃人不出意外应该已经在一起了,俩人都没要怪你,你自己……想开点吧。”
岑天河摇摇头。
“……那算了,不安慰你了,托付你点正事儿行不行?”林絮图穷匕见,撑着下巴无奈道,“能不能拜托你去见一次迟铮,给他带句话?”
一听需要帮忙岑天河马上顾不上他自己了,抬起头顶着通红的眼睛,“你怎么了?”
“让他收敛一点。”林絮头皮发麻,“你感觉不到吗?是因为你们的灵力都源于你的系铃人,所以对彼此不敏感吗?我在这里都能感觉得到迟铮的灵力。”
灵师中,只有白灵会在决定短暂停留在某地时,标注释放自己的灵力,是白灵们自己划地盘的方式,亦是白灵们彼此警告的方式。
意思很简单:【我在这里,别过来。】
或者更明确的一点的描述是:【滚远点。】
白灵们除非彼此有仇有过节,不然不会侵犯彼此标注的所在,不然一不小心就是一场惨烈灵师大战,白灵们每分每秒都在寻仇的路上,不出意外他们不会在彼此身上浪费时间和灵力的,所以这种白灵们内部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很好用,绝大部分白灵们都会遵守这条隐形规矩。
但被白灵们标注的地方毕竟不是他们自己的私产,总有其他灵师因为各种原因会需要造访,也许是为了任务也许是为了过路。
只要被标注的地方不大,赤灵们都会老老实实的绕路避开。
前提是被标注的地方不大。
“其他白灵最多标注一条街的范围,就已经算是非常过火的了,迟铮这个疯子,现在已经标注了半个城市。”林絮默默在心里说着污言秽语,一边又不得不嫉妒迟铮这过强的灵力,“从你那个系铃人的学校到他家里,凡是他有可能会去的地方,现在全被迟铮圈成自己的地盘了。”
灵力相互试探原本还是个灵师们彼此打招呼的友好方式,赤灵们甚至会一边工作一边给自己感知到的近处的其他赤灵送去一点点灵力,感知到的赤灵也会回馈一点点,好似昆虫们彼此轻触的翅膀一样融合和温柔。
到了白灵们这边就完全不一样了,特别是迟铮这种!
迟铮这个活疯子用自己的灵力将半个城市笼罩住了,这座城目前就林絮一个常驻灵师,她要被这股不详又压抑的灵力搞的难受死了。
迟铮在刚成为白灵的时候,每次遇到他觉得有可能是千途转世的人,就会直接用灵力将“嫌疑人”所在的整个城市封闭起来,将灵力不要钱一般释放在整个城市,在他做完排查之前不允许任何其他灵师靠近。
迟铮这样野蛮粗暴的作为,既能让灵师们退避又能驱赶当地的恶灵,保护“嫌疑人”不会在这时期被任何灵体伤害。
迟铮这样做自然会得罪不少灵师,赤灵们还好,大多数能体谅他寻人不易。但白灵们走路多绕一步都要发怒,怎么受得了这个,刚开始的时候有几个白灵跟迟铮结结实实的打过几次,但都无疾而终。
没有哪个白灵能将迟铮如何。
白灵们同大乾元去告状,也是不了了之,这种情况一直没改善过。
幸好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只要岑天河赶到替迟铮做了排查,确定“嫌疑人”不是夙辞后,迟铮就会及时撤回灵力,迅速离开不再多做干扰。
现在找到人了,迟铮看样子短时期划地盘不会走了,林絮坐不住了,她的系铃人也在这附近,她本来就困惑于这几年越来越乱的灵力,不想多生周折让自己的系铃人有危险,想找迟铮求个情,但一想也觉得没什么希望,这才想到了找岑天河。
“虽然迟铮顺便帮我把附近的恶灵一起清理了,但是那毕竟是我自己的任务,而且……”林絮委婉道,“这边也不是完全没有其他赤灵过来,一些刚入行的小赤灵不了解情况,会害怕会不安,觉得白灵和恶灵没什么区别,真要是来个脾气暴躁的白灵,也可能又要和迟铮起冲突。”
岑天河也经常会去帮一些刚成为赤灵的灵师做任务,非常能体谅他们初遇白灵的畏惧心情,岑天河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但……我去说,迟铮也不会听的。”
“你至少能去到他面前。你按照我说的,告诉他一件事,他会听你的,一定没问题。”
“终于不寻死觅活了?”
清晨,千途还没醒,迟铮看着不请自来的岑天河,“来做什么?”
如果不是受人之托岑天河没勇气见迟铮的,他硬着头皮将林絮的意思说了下,“你要圈地盘也可以,能不能少一点?赤灵们可以绕远路,别直接让他们没法进城就好。”
岑天河知道迟铮不会听自己的,抿了抿嘴唇又道,“林絮说……夙辞当年做任务的时候,因为自知灵力太强,担心影响其他灵师,很多时候赶路时甚至都是尽力维持人形隐去自己的灵力,圈地盘什么的……更不可能了。”
“灵师中只有夙辞,做任务干干净净,不多留自己一点灵力,从不会伤害打扰任何灵师。”
迟铮心中一动。
回忆还是十五的时候,透过夙辞的眼睛看他在外面“工作”,确实很多时候夙辞都是人形。
以前居然没察觉到,夙辞这是在照顾其他灵师。
“知道了,我会把千途不去的地方让出来。”迟铮给了保证,看看岑天河,“……你没事儿了?”
岑天河脸色憔悴,局促的看看迟铮,不知道该说什么。
迟铮知道就岑天河这个性格,短时期他也走不出来,懒得再多言,“我还没宽容到能反过来安慰你的程度……你自己慢慢消化吧。”
打发走了岑天河,迟铮去准备好了早餐,自己坐在餐桌前等着千途醒来。
如果没有千途那时不时出现的前世噩梦,这几乎已经是迟铮千万个日夜里期盼的,最完美的日子了。
千途的梦不按照时间线发生,今天初一明天十五的。非说有规律,可能是白天发生的事,会激发他前世相关的记忆。
迟铮头皮发麻,最近白天发生的全是□□,跟这些相关的前世记忆……几乎没好的。
幸好这一世的千途性格好,没什么脾气又好哄,昨天才勉强能应付住。
千途刚醒迟铮就察觉到了,他把早餐从保温炉里取出来,假装是刚做好。
整个早餐过程,千途都是欲言又止的,显然是想问什么又不太好开口的样子。
迟铮心里发沉。
看来还是没应付住。
迟铮自己心里有愧,没主动问什么。
他担心千途又聊起梦里的细节。
迟铮没一处能解释能辩驳的。
耍光棍跟千途说梦都是假的,糊弄的了千途,糊弄不了将来的夙辞。
有关前世所有过往,迟铮没一件有底气替自己分辨的。
千途喝干了一杯牛奶,放下筷子,终于迟疑着说,“迟铮……”
想躲的永远也躲不了,不想面对的痛楚永远要反复折磨他。
迟铮认命,“你问。”
“早上起来我想起凌晨的事……全记起来了。”千途拿起一块切好的橙子又放下,表情不太自然的说,“是我做梦不清醒,记错了吗?”
千途目光躲避,不看迟铮,声音越来越小,“早起我翻手机,为什么……”
“……找不到你拍我的那段视频了呢?”
第39章
在刚成为灵师, 看完夙辞的那本笔记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迟铮都困囿于此, 很多事他想不通。
其中最让他没法理解的是, 夙辞当年为什么要喜欢自己?
当然, 迟铮理解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夙辞没得选,夙辞身份特殊, 身边的人来去匆匆,总是很快就忘记了他,每次同生灵的结缘后, 对方不是去轮回就是彻底消逝, 其他灵师都是全心全意的围着自己的系铃人, 也不会跟夙辞有过多交集。
只有自己, 性格虽然天残地缺的,但长相还行,又离不开小岛, 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夙辞养大的,所以夙辞才会瞎了眼看上了自己。
这会儿迟铮又有了点新的体会。
那会儿夙辞身心俱疲扛着巨大的压力和不安,面对着随时会崩塌的命途惶惶不安, 回到小岛,刚想歇一会儿, 自己就冲到他脸上,跟他说自己最近蹭别人家电视看, 觉得自己和秦始皇有几分投缘, 能不能把他搞到岛上来聊一聊。
迟铮一直耻于回忆那些过往, 但现在想想, 夙辞没准……真的会觉得当日的十五有几分荒谬的可爱。
自己当日可能真的误打误撞的, 在夙辞寂寞孤寂的漫长生命中妆点了几分。
就像现在对什么都懵然无知的千途。
千途还在替那段录像找归处,又不死心的低声问,“……是发给你自己,然后就删除记录了吗?”
“我保存那个做什么?”迟铮把自己的牛奶杯推给千途,“这杯我没碰,也是你的。”
不等千途拒绝又道,“我起得早,饿得早,等你的时候已经吃过了,快喝了,刚病过,需要多吃饭。”
千途双手拿着杯子,不太好意思开口,但还是忍不住追问,“……真的删了吗?”
迟铮彻底掐灭千途的幻想,“当时就没保存。”
迟铮看着千途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忍不住又给自己找理由了。
自己不答应千途,不同他恋爱,放任他去喜欢别人……这么软的脾气,这么低的防备心,必然会被别人扒皮抽筋,血都喝干净。
这么好的千途,怎么都要被祸害的,不如让自己来。
“我的错。”
等千途吃完早饭,迟铮一边收拾餐具一边对千途低声道歉,“不该那么对你,以后有类似的事情都要拒绝,不管是录像还是拍照,都不行。”
千途忍不住笑了,“迟铮……坏人好人都要做吗?”
迟铮点头,“对,就是这么贪,不需要我真的用这种东西威胁过你什么,才真的知道害怕吧?”
迟铮对此完全没心理负担,淡淡道,“我倒不在乎真的做坏人,让你有点警惕心也好。”
“我又不傻……当然知道应该小心的。”千途接过迟铮洗过的盘子,拿了厨房用纸擦干净,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早上起来去翻记录……我本意是想确定下,视频只是保存在手机里了,没有上传到云文件里。”
迟铮侧头看着千途,千途看着迟铮的眼睛说不来谎,一秒钟后老实了,“好吧,我根本就没开过云端同步,我的手机也没这个功能,我就是……单纯的想看。”
“然后……没找到,我真的怀疑其实是我自己在做梦,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早上洗漱的时候,脖子上明明又有……”千途顿了下,犹豫了片刻道,“我其实当时就知道,你可能是没保存,或者是担心数据泄露影响到我,把记录删了,但……你相信吗?”
千途自己都觉得荒谬,笑了下困惑道,“你相信吗?我看到视频记录没了的时候,我意识到你删了我的记录的时候,我居然觉得很难受,说不清楚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