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千途沉睡着,被咬了只是脾气很好的眉头微微皱了下,都没想要抽开手。
迟铮看着千途睡梦中吃疼后有点茫然的表情,绝望的想,夙辞,你能不能再惯我一次?
不知道是在跟千途说话还是在给自己的越线行为找理由。
迟铮反复摩挲千途的手腕,低声喃喃,
“千途,不止你想我。”
迟铮喉咙里声音艰涩,“……千途,我也很多年很多年,没见过你了。”
“……岑天河问我,凭什么,我也想问,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克制,凭什么要在这里装好人,要给你时间看清我。”
“真看清了,你万一害怕怎么办?”
“不想再被一个变态缠上怎么办……”
不安的不只是千途。
迟铮并没有那么自信,千途会反复喜欢上自己,特别是在已经开始记起过往之后。
“这次我不凶了。”
迟铮低头,一边保证着说着安抚的话,虎牙一边在千途跳动的脉搏处跃跃欲试。
为数不多的理性在竭力克制着他的兽欲,不要在千途身上留痕迹。
在一天前,迟铮是做得到的,但今天他受的刺激太多了,这一天对他来说太漫长,漫长到他绝望的觉得千途明天没准回味一下噩梦,就转变心意了。
那么多温柔体贴会哄人的正经人不要,要个喜欢虐待人的畜生做什么。
迟铮最终还是忍不住,在千途手腕上咬了一口。
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咬痕,等不到明早,几个小时后大概就没了。
迟铮满是暴戾不安的心安定了许多。
迟铮低着头,自欺欺人的说:“反正你也不知道、反正你也喜欢我……”
一旦放纵,就会没完没了。
迟铮化为人形,打开了千途床头的阅读灯,拿出了手机。
几日前,他刚学会了用摄像功能。
迟铮将摄像功能点开,录下了千途手上不甚清晰的咬痕,然后将手机放在了一旁床头柜的几本书旁。
镜头正对着千途。
“再惯我一次,行不行?”
迟铮低声说,“让我录一点,行不行?将来要是在一起……我一定告诉你,全告诉你,全给你看,随便你怎么罚我。”
迟铮轻抚千途手腕,小心的揉弄,尽力用这个淡淡的咬痕转移注意力。
他这会儿心里想的,完全不单单只是给千途留个吻痕这么简单。
反正怎么折腾千途也不会醒,反正他就算疼醒了也能消除记忆。
人都睡着了,什么都不会知道,做点什么又怎么了。
东西都从林絮那边买好了,放着等什么?
这不算是自己偷着做什么吧?都光明正大的录下来了,将来拿给千途,罪人带着罪证一起伏法让千途随便宣判,还不行吗?
自己今天被刺激的差点畸变,几十年的痛苦叫嚣着要跟他讨说法,他被逼的快疯了,现在找千途要一点点甜头,不可以吗?
迟铮在脑子里,将昏睡的无辜千途完完整整彻彻底底的眠奸了一遍。
揉了快一个小时,千途手腕上的痕迹彻底消去了。
迟铮也终于将自己胸口那只野兽重新收回了笼子里。将千途的手小心放回被子里,替他重新掖了掖被角。
迟铮看向床头柜上的镜头,低声哄了句:
“不怕,什么都不做。”
“我不舍得。”
几辈子都没过过这么难熬的一天。
迟铮怕了千途大门口那个要命的监控,化为灵师离开了小区, 走出了很远才敢再化为人形。
今天要做的事儿还不少, 他有点事儿要去找林絮。
林絮是迟铮认识的灵师里, 活的最久的一个,虽没细问过, 但偶然听岑天河说过,林絮还是人的那会儿,好像是百年前的事儿了。
且林絮和不少灵师都有来往, 也许她能知道点什么。
这个时间林絮的店里是不会有客人的, 迟铮进了店门直接问:“灵师转世后, 会记起自己前世的事儿吗?”
“不会。”林絮显然已经习惯了迟铮这幅求人也没好气的样子, “至少我没见过,白灵没法转世,赤灵转世基本都是自愿的。”
林絮一只手撑着下巴, 不悲不喜,“自愿去转世就是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了,怎么会留着记忆。”
迟铮犹豫了下, “恶灵呢?记得住吗?”
“如果遇到了生前最执念的人,会有点印象。”林絮仔细想了下, “但那也说不上是记忆,就还是类似赤灵见到系铃人那副样子, 会觉得自己突然被雷劈了, 情绪突然有很大起伏, 流泪不止什么的。”
林絮皱眉, “你找的那位, 对你有反应?不应该啊,他不是岑天河的系铃人吗?”
“没有,没有觉得和我似曾相识,前几次见面也没不受控的流泪,但是……”迟铮对林絮没什么忌惮,索性说了,“但他做梦,梦到了他上一世的事情,一分一毫都不差的那种。”
林絮很干脆的摇头,“不可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
林絮都不知道,那估计只能是去问大乾元了。
但也没法指望那老东西能跟自己说实话。
“要么是执念太重,没洗干净记忆,要么就是他和其他灵师就不一样。”林絮想了想问道,“他做梦的时候,身上灵力有变化吗?”
迟铮摇头。
千途身上的灵力自始至终,薄弱但稳定。
“那就没事。”林絮懒懒道,“又不是有畸变的征兆,你怕什么,想起来了不是更好。”
迟铮心道好个屁。
再这么梦下去,千途没准被吓得对自己没感觉了。
“不想让他做梦办法多的是,反正你也没事,平时多守着点。”林絮有些羡慕的看着迟铮,叹气,“不是替岑天河说情,其实他不是你的系铃人也很好,你们天天在一起也没什么,换成我们……一见面彼此就难过,想好好相处都难。”
迟铮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的,转身走了。
他今天还有正事要做。
成为灵师后整天没日没夜的找人,迟铮算是一直和正常人类的世界断联了,这些年发生的新鲜事物他全不了解,偶然听闻也是做任务时窥见那么一二,究竟是如何他是不太清楚的。
比如,这个莫名其妙的密室。
迟铮就不明白,好好日子不过跑里面来找人扮鬼吓唬自己是什么小众人的隐秘癖好。
迟铮觉得千途未必喜欢,就是为了和同学合群,不得不来这受罪。
迟铮让密室的一个工作人员在准备换衣服时,“睡”了下来,然后自己换上了他要穿的一身行头。
万幸,这人身量也高,而且这衣服也没什么难处理的,就是普通的一身黑衬衫黑裤子,加上一个兽骨制成的面具,和一个对讲机。
上一世迟铮自小就参加过野外夏令营,对他来说,讲机比智能手机更好操作。
迟铮试着调频,选择并不多,很快找到了这家密室的工作频道,迟铮戴上耳麦别好对讲机,将面具扣在自己脸上进了密室。
千途已经来了,在门口一直没动,大概是在听员工介绍什么游戏须知。
迟铮将一点点灵力聚集在自己双耳,努力去听千途的声音。
千途一直没说话,倒是他的几个男同学提问问个没完。
工作人员介绍有一个单人任务,问有没有人自愿完成。
迟铮将注意力分给了对讲机的总控那边,想知道有多少似自己这样的妖怪,哪个是自己。
总控那边一直不说话,迟铮正想着不然拿出手机搜索一下这家密室的介绍时,听到隔着几个屋子外,千途说:“我来吧,没事。”
迟铮皱眉。
外面除了千途还有六个人,胆子看来都不大。
工作人员应该是交给了千途一个什么东西,又说:“就九十分钟,剧情很简单的,大家不用害怕,恐怖程度不高,知道你们胆小我们调整过了,主要还是解密,剧情大家探索。主线任务就是找钥匙,开房间,开房间的数量和顺序决定了大结局,到底是悲剧剧本还是喜剧剧本,就看大家能力了。”
“大部分房间,有我们的人,没有人的就有更多的线索,同样,找到线索的多少,也决定了结局,给大家剧透一点点,找到的线索越多,越容易打出喜剧结局。”
迟铮听着工作人员唠叨,越发觉得这游戏离谱。
明摆着这些人都害怕,还逼着别人去鬼屋里找鬼。
工作人员又说:“你的任务始终是跟大家分开的,其他人负责解密开房间,你的任务是把宝藏交给关在房间里的女妖,女妖得救,总任务就完成,你需要分辨好哪个是女妖,哪个是厉鬼,如果你把宝藏交错人了,那你们必然就打不出喜剧结局了。”
迟铮皱眉,好一会儿听千途声音很小的问:“女妖吓不吓人?”
工作人员笑了下,“这没法跟你说,我们这边是五个厉鬼一个女妖,你同伴帮你打开房间的门,尽力给你留下线索,你根据线索在房间里找哪里藏着我们的人,分辨是女妖还是鬼,然后决定要不要把宝藏交出去,你如果在房间里找不到我们的人,等你离开他就会冲出去干扰你同伴,你一定要胆子大点。”
工作人员又补充:“还有就是要留意线索,找人的时候不要凭着自己的感觉来,我们剧情很严谨的,还是更注重逻辑一点。”
迟铮烦死了,千途显然也怕,做这个任务图什么,随便让谁做,爱死不死。
千途的同学里有个人问工作人员,能不能分两组,有人陪着千途一起,被工作人员拒绝了,“分不了了,你们人太少,大部队至少六个人,不然第一个房间的六芒星你们就解不开,人少只能这样。”
迟铮心里稍微好过了点,他戴的耳机里传来一阵电流声,差点将扩大了自己的听力的迟铮震聋。
迟铮低声骂了句,收起灵力,听力恢复正常。
总控在确认位置,挨个叫人,迟铮静静听着,等着看哪个没人答应,大概就是自己。
总控连着叫了五个人都有人回应,最后道:“女妖,二号房就位。”
迟铮:“……”
迟铮等了十秒,待总控说了三次都没人应答后,道,“就位。”
迟铮明白为什么工作人员反复提醒千途要留意线索,不要凭着感觉来了。
六个工作人员全是男的,自己身量最高,凭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这个女妖。
工作人员是不够用的,迟铮不能真的在自己房间里等着别人来救,还要帮忙操作一点机关吓唬人,不过这样也好,满屋子的监控,不多做点事他也没法去看千途。
迟铮听着总控的任务,需要在二号房的楼道里操作几个机关,吓唬一会儿要经过的人。
整层楼几乎没光,只有玩家手里有一盏泛着一点点光晕的灯,一群人走的很慢。
有光没光在迟铮眼里一样,他始终看着千途,看千途眼里有点兴奋,也有点害怕。
可能他也是乐意玩的。
大部队很快解开了一号房的密码门锁,密室里的音乐突然变得阴森了起来,恐吓他们留下一个人接受献祭,其他人马上继续往前走。
被献祭的千途被留在房间里,有点紧张的环顾四周,担心哪里会突然冲出来一个鬼,又担心自己没认出对方是女妖,错失了完美结局。
迟铮并不担心,一号房里并没有人,只是单纯在放录音告诉千途剧情而已。
剧情很俗套,不谙世事的公主被献祭给了大海,困死在了这艘沉船之中,公主死后变成女妖仍不得解脱,千途的任务就是把工作人员交给他的项链交给女妖,唤醒公主生前的记忆,让女妖释怀,带着被献祭千途一起从海底离开。
如果千途认错了人,那就会同公主一样被困于此,而后他的同伴中会选出新的一个人来接受献祭。
迟铮听明白了剧情,并期待千途快点失败,失败了被自己抓了一起在鬼屋里关着,让他那些同学继续解谜。
其他玩家摸摸索索的走到了二号房前,迟铮操控机关,结结实实的将几人吓了一顿,迟铮皱着眉忍着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听到总控的声音让他可以了。
迟铮放了那六个人过去,继续听千途的声音。
千途很聪明,其实他同伴并没收集到完全的线索,他好好地给大家扫了尾,拿到了更多的线索,在确定一号房没人后跟了出来。
迟铮没再操控机关,他走到一处监控死角,静静站着等着千途。
千途走的比其他人还慢,他连一点点灯光都没,像个盲人一样,纯摸索着走了过来,迟铮看着千途双眼无焦距的往前蹭,忍不住想欺负他。
千途经过迟铮身边的时候,迟铮绊了千途一下,千途失去平衡往前扑,迟铮揽在了千途腰上,把人扶了起来。
千途愣了下实实在在的被吓着了,一声没吭飞快跑了。
迟铮想笑,又有点心疼。
没有同伴,所以被吓惨了都不知道叫。
短暂的肢体接触让迟铮心情好了很多,虽然还在心疼千途,但脑子里已经控制不住的涌起各种邪念。
夙辞好像确实是,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很少出动静。
很能忍。
下面没女妖的任务了,迟铮需要回到最后一个房间来等玩家解密,迟铮回到他的工位上,躺在一张吊床上静静地听千途的声音。
千途很安静,害怕也不吭声,被剧情影响难过了也不吭声,但很能找线索,一路给他的同伴善后,不是他在后面收拾烂摊子,这密室早让他们玩到结局了。
从二号房开始每个房间就都有“鬼”了,千途每找到一个鬼就被吓得心跳加速不住喘息,哆哆嗦嗦的根据线索判断对方是不是“女妖”。
迟铮听到总控里的人在吩咐,单人玩家挺会玩,不要放水给线索。
不用给线索,千途自己就能收集到。
得益于千途的兜底,前面玩家一路横冲直撞的打开了六号房,不知道是不是灯下黑的缘故,绕了几圈,没看到房间中央吊床上的迟铮,直接走了。
迟铮乐得不用配合吓人。
迟铮等了好一会儿,又听到了千途那窸窸窣窣,盲人摸象似的脚步声。
迟铮坐起了身,在毫无光线的暗室里等着千途走过来。
和他的同学一样,千途也是摸着墙绕着房间找线索。
这也合理,什么都看不见的人,基本都是扶着墙走,根本不敢放手。
迟铮估摸着千途也要绕出去,整犹豫是不是发出点动静,放水给千途的时候,千途突然转身,正正的看向房间中央。
明明自己才是“鬼”,迟铮莫名心跳漏了一拍。
千途是带着脑子玩的,所有线索都指向这里,所有逻辑已经形成闭环,他清楚“女妖”就在房间里,房间四周都摸过了,那只剩空荡的房间中央了。
千途还是没说话,他两手抬起来,朝着迟铮很慢很慢的走了过来。
迟铮看着眼神坚定但嘴唇发白的千途,心情复杂。
千途这会儿已经怕死了。
千途心里默念着没什么都是工作人员,一边龟速一般往前蹭。
他什么都看不见,但越靠近房间中央,他越能依稀感觉到,这房间里似乎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只能是这里了。
千途半步半步的往前挪,密室里原本有的背景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那个人的呼吸声越发明显。
千途怕死了,他都能听到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千途有点后悔,他完全确定对方就是“女妖”,根据游戏规定,他需要上前把密室开始前交给他的项链给对方戴上,按照剧情对方才能解脱。
刚才的房间里他能根据逻辑判断对方不是女妖直接跳过这个环节,但现在不行了。
千途怕死了,他担心“女妖”突然尖叫,突然暴起……
太吓人了。
游戏时间就九十分钟,再不结束就真的是悲剧剧本了,千途抖着手往前试探,好一会儿他摸到了什么!
千途紧咬牙关不喊出声,他抖着手解开项链的锁扣,小心靠近“女妖”。
距离太近了,千途几乎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了,他心里默念祈祷,对方不要尖叫不要吓人,然后他听到了一阵电流声。
电流声不大,但他距离那音源太近,密室里又太安静,千途听到了有夹杂着电流声的细小又模糊的人声——
“从吊床上突然跳下去,吓他。”
千途瞬间明白了,他刚才几乎已经贴到“女妖”身上了!都听到他们耳机里的声音了!!!
千途头皮发麻,不等他想着去哪儿躲,“滴”的一声后,近在咫尺的电流声消失了。
房间重归寂静,“女妖”一动不动。
千途僵硬了好一会儿,见女妖丝毫不动,壮着胆子往前蹭了蹭。
他确定,再往前走就要直接撞上对方了。
千途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发抖,重新试图给对方戴项链。
待他勉强抬起手时,他听到吊床上传来一点点锁链声音。
房间里多了一丝微弱光线,他依稀看到,面前高大的“女妖”,将头低了下来。
千途微微松了一口气,有点感激的小声说:“谢、谢谢你……我要被吓死了。”
项链扣上的那一瞬,整个密室所有房间的灯光同时亮起,千途本能的闭上眼,经过一阵眩晕后睁开眼,眼前已空无一人了。
千途惊魂甫定,拍拍胸口,忍不住感叹工作人员就是专业,才几秒钟就跑了。
按照剧情,这意思就是“女妖”已经被解救了。
最后一个房间的剧情太沉浸了,千途出了一后背的汗,缓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房间同其他人汇合。
迟铮买了一瓶矿泉水,等在了密室外的街道。
千途半晌没喝水,又出了汗,这会儿应该已经渴了。
迟铮靠在街角路灯柱子上,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绅士。
方才,千途傻乎乎的几乎都走到自己怀里了。
千途今天穿的T恤领子很大,从迟铮的角度看过去……该看不该看的,都看见了。
破坏监控,对千途做点什么……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就算不破坏监控,只是绊千途一下,让他重心不稳的跌到自己怀里,趁机摸一下……也完全说得过去。
迟铮吐了口气,但要这样,其他事儿就说不过去了。
不消片刻千途和他同学就从密室出来了,几人从密室门口分开了,其他人看来是要一起回学校,这里距千途家很近,千途应该是想走路回去。
千途跟同学们告别,转身沿着步行小路往家走。
千途眼睛亮了下,快步朝迟铮走了过来。
“不是说有事?”千途额上还带着汗,笑了下接过迟铮递给他的水,“你特意来找我的?”
迟铮摇头。
千途的同学在不远处等车,频频回头看过来。
千途回头看了眼同学,不太好意思的笑了下,“去我家吗?”
迟铮依旧没说话,现在也许不是合适的时机,但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千途,在密室里大放异彩的千途,在被同学频频回头偷看的千途。让迟铮忍不住想圈个地盘。
迟铮解开领口的扣子,露出了颈间的链子。
千途哑然:“这是我刚才……你、你……”
迟铮点头,“要扮女妖,所以时间冲突,没法跟你玩密室。”
千途呆愣愣的,半晌反应不过来。
迟铮低声控诉,“……你刚才已经贴到我怀里了,差点亲上我。”
千途完全不在状态,他没法理解迟铮这是在说什么,想要问又担心回答不是自己想听的,呆滞了好一会儿。
“六点多了。”迟铮提醒千途,“回家,该吃饭了。”
千途怔怔的点点头,跟着迟铮往自己家走。
千途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欲言又止,“你……你没说过你在这里打工。”
“我不打工,知道你要来玩,想逗你,就临时找了这家密室老板,跟他说打工一天。”迟铮仗着千途不会去找人家老板对峙,顺口胡编,“正巧他们的员工有事,就让我顶上了。”
千途不太明白,“你为了逗我玩,就……”
“你不是病了么?之前说给你奖励……也没好好给,就想哄你玩。”迟铮随口糊弄,“这种密室经常缺工作人员,刚才我也扮了其他鬼,正常。”
千途勉强被说服,犹豫了下问,“那这个链子……”
迟铮摸了摸脖子上的钢链,“店家说给我结一天的工资,我没要。”
“要了这个道具,当工资了。”
千途闻言心里空了一拍。
可能是刚才的剧情氛围太到位,可能是千途第一次玩密室太沉浸,可能是迟铮这不明不白的行为让他困惑又有点难过。
想问迟铮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言语行为这么暧昧,但又没立场。
千途有点无奈的侧头看向一边,担心被迟铮发现。
他眼睛有点发涩,他在尽力控制,别真的让眼泪掉下来。
千途要被自己烦死了,前二十年哭过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自打遇到迟铮,一向情绪平稳的千途活活被折腾成了个泪失禁。
暗恋一个人,思念一个人的情绪总是不期而至,嘴里不说,眼睛就要说。
千途担心自己是自作多情,没敢接话迟铮的话。
迟铮也没解释。
迟铮突然拿过千途的书包,自然而然的斜背在自己肩膀上,“你出门玩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笔记本,充电器,水杯……”千途知道自己包沉,想抢回来,又担心被迟铮发现自己在忍着眼泪,清了清嗓子说,“我习惯自己带着这些……”
迟铮点点头,假装没看见千途刚才一扭头,眼睫上沾着的一点点水光。
“我戴着项链,你高不高兴?”迟铮不看千途,给他点时间风干眼泪,千途不问他就自己说,拿出手机来假装拍夕阳,“这是你送我的。”
千途迅速抹了一下眼睛,闻言顾不上感伤了,“这不算我送的吧,别这样……说实话你被坑了,这条道具链子撑死二十块钱,没准两元店都能找到同款……这就是个合金的,你要这个做什么啊?而且这怎么成了我送你的礼物了?我虽然还没收入,但也不能送这么便宜的东西给你啊,我……”
“无所谓,什么金属对我来说都一样。”迟铮看着千途着急的样子有点想笑,“便宜的更好,合金的更好,更像狗链子了。”
千途充满仪式感的少年心事不想被这么破坏,他是真的着急了,“什么叫狗链子啊?你……你能不能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之前没有准备礼物是怕唐突,我可以好好准备的,我是有奖学金的,这个不算,我可以给你好好选一个礼物,换一条项链行不行?”
“不用,也没那么烂,至少带着不过敏。”迟铮心里是喜欢千途在意的,但不想他纠结,“看着也不会褪色,可以让我天天戴……金银铜铁对我来说是一样的,这条对我来说其实最合适,合金的,结实、不粗不细,让我觉得踏实。”
“我不踏实!”千途崩溃,第一次礼物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送出去了,还是条非常便宜的合金链,“我那么多同学追求别人送礼物,我就没见过谁送首饰是送二十块钱的铁链的!就算不是去买银饰金饰,至少也是去附近哪个山哪个庙买什么琉璃手串十八子的,这算什么……”
迟铮看着千途有点焦急的双眼,笑了下。
迟铮扶了下快滑下去的书包肩带,淡淡道,“信我,这就挺好,庙里的没用。”
千途还在崩溃,“你怎么知道没用?”
迟铮垂眸,把拍了几张照片的手机收了起来,没解释。
没用就是没用。
他就是知道。
迟铮眯着眼看着夕阳,怎么解释呢?解释给你听,告诉你,各个教派,各路神仙,不管是位列仙班的还是未塑金身的,自己早就都去过了。
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千年的古刹或是早破败的野祠……
迟铮侧眸看着千途,没法告诉他。
那些地方,都有我给你捐的供奉。
去各个景区只要有神仙,不管什么路数的,迟铮都为转世的夙辞烧过功德。
也许不是神仙不管,只是自己不配。
塑多少金身捐多少匾瓦,也不配让各路神佛仙圣庇护千途万一。
那就不指望了。
迟铮看着有点郁闷的千途,心想还是指望自己比较好。
迟铮突然开口道,“千途。”
“嗯?”千途扭头,“怎么了?”
迟铮同他翻旧账。
“撑死二十块钱的项链,你送我就戴了。”
“咱俩谁比较随便?”
千途被迟铮问住了, 他心口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和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什么,都是在自取其辱。
迟铮又不喜欢自己。
问自己这个做什么呢?
迟铮回头, 见千途站在原地, 眼睛像是刚哭过似的, 湿漉漉的。
迟铮深呼吸了下,好像又没哄对。
迟铮已经在尽力改写被千途打乱的剧本了。
他想给千途一点点被追求的感觉。
千途表白的太快, 根本就没给迟铮留足时间来补偿他。
迟铮现在能发挥的空间本来就少,努力了一下午,千途不知为何还要难过。
又哪里做错了么?
千途觉得他过于随便了, 那自己就更随便点, 让他不再纠结这一点。
所以扮妖怪哄他玩, 买下他送自己的道具, 戴链子给他看,表现的更下位一点,怎么千途看上去还是伤心。
迟铮完全不觉得自己追求人的方式有问题, 他是真的以为千途会因此心情好点的。
面对千途,迟铮有许多错失,但至少有一点他自认做的还行。
对其他人迟铮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但面对千途,迟铮非常擅长自省。
千途如果没开心, 那应该是自己做的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