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际直播养毛茸茸的日子》
当红宠物博主夏松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在找猫的路上,一脚踩进井盖穿到星际时代。
而此时的世界已经完全了一个样——
动物们摇身一变,化作人形成了社会主宰,而人类则从食物链顶端变成了最底层的廉价劳动力。
在夏松清险些被黄鼠狼先生捉去当劳工时,走失的猫咪变成人形及时出现,带他去警局办了暂住证。
夏松清看看狗头人身的毛茸茸警察,又看看手里证明自己归属权的小本本,不禁感慨:这下养的猫主子真的成自己的主子了。
不过猫猫也没得意多久,不知为何又变回了原型,双双失去出门就业的机会。
家里陷入经济危机,面对揭不开锅的惨状,夏松清只好再次重操旧业,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别的主播手忙脚乱哄幼崽,夏松清凭借熟练的养猫技术,直播教猫幼崽辅食、猫猫大城堡……吸引了一众猫爸猫妈的喜爱。
夏松清的直播间越来越火,渐渐的,有出差无暇照顾的毛茸茸来拜托他照顾自己的幼崽。
在他的悉心照料下,吵闹不止的布偶猫幼崽黏人乖巧、雪中三傻拆家汪汪队排队守家规、甚至自闭到只会吐泡泡的小丑鱼都学会了跳龙门。
直播间内的动物观众:震惊!幼崽居然还能这样养!
而此时,在夏松清所创办的托儿所里,他正和蹲在冰箱里美黑的暹罗猫大眼瞪小眼。
夏松清:“你在生气?要不先出来亲我一下变成人再吵?”
身为猫猫的裴朝槿黑着一张脸,但还是乖乖仰头亲了他一下。
变回人形后,裴朝槿桀骜不驯的坐在沙发上,表示:“我看你挺喜欢新来的那只小黑猫……就勉为其难的变黑一点吧。”
夏松清看着暗自吃醋的猫猫,忍不住笑起来,“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在外温文尔雅饲养员,对内撒娇直球撩人受”夏松清ד表面毒舌傲娇猫猫,私下幼稚纯情醋精攻”裴朝槿】
第70章 除夕快乐
皇宫的主体位于中心区内, 是在哈维统一帝国之后所完成的第一个大型建筑。也是穿越者前辈亲自监督建造的建筑。
哈维作为穿越者,对于大型建筑有着现代化的审美。这样的审美与奥古斯汀帝国土著偏向中世纪的艺术表达相结合,使得皇宫在整体风格上, 意外地偏向莱尔前世欧洲资//本主义萌芽和绝对君权时期的建筑。(1)
中心区的主街在皇宫门口, 与进入皇宫主建筑群的大道形成交叉。沿着皇宫大道进入, 首先是一片呈现半月形的树林与苗圃,将外界的视线隔绝开。(2)
马车行进到此处,就不能再向前了。爱德华拉着图尔斯走下马车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这倒不是皇宫距离旅馆有多么遥远。只是进入皇宫的检查手续繁琐。即便图尔斯在爱德华的威胁下出示了女皇手令, 两人也等待了将近四个小时。
这位骑士长一路上当让尝试争取控制权。不过在被爱德华反复卸下双臂两次后,还是乖乖配合了爱德华的行动。
马车夫察觉出异常, 但也不敢多说。如果连前来逮捕的骑士都没有办法, 自己一位小小的马车夫又能做什么呢?
一行人就在这样诡异的沉默中行进到了皇宫大道尽头。
因为亲王举行授勋仪式的原因, 大部分权力中心的贵族都前往了光明神殿,这里没有行人。
作为被逮捕的人员,下车时。爱德华还贴心地顺手带上图尔斯来时拿的黑色雨伞。
雨伞打开,他没有被铐住的手撑着伞,隔绝开雨水。雨水顺着伞檐低落在图尔斯肩上。潮湿感加剧伤口的疼痛,骑士长敢怒不敢言。
爱德华一边拖着图尔斯向前,一边打量着周围熟悉的景色。
树林之后是呈现正圆形的前庭和广场。
这里曾是芙蕾与自己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女皇没有选择在宫殿接见他,而是专门移步前往广场。在所有人看来, 这都是女皇对小皇子偏爱的证据, 是爱德华的殊荣。
但是,奥古斯汀帝国曾经的大皇子,自己名义上的“哥哥”, 也是在这里被芙蕾亲手取下了首级。
故地重游, 爱德华看着宽阔的广场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林, 抿了抿唇。
可能是停顿的时间过长,图尔斯有些奇怪地看向爱德华。他当然不会再把爱德华当作区区一个男仆。普通男仆可不会让一位六星骑士毫无还手之力。
这副比自己还熟悉皇宫的样子,难道他和女皇有什么关系吗?图尔斯不免思索。还没有得出结论,拷在他左手的手铐传来向前的拉力。
“走了。”爱德华回以疑惑的骑士长一个冷冷的眼神,转身朝着前庭而去。
前庭是皇家庭院,两侧分布着其他的院落。当年自己除了训练的时间,唯一的爱好就是呆在前庭的佩罗亭。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过是抬眼刚好能看到观赏台上小憩的芙蕾。
因为她的偏爱,因为是自己的殊荣。
前庭正中是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镌刻着开国皇帝哈维的箴言(3)。在岁月的腐蚀下,石碑上的刻痕已经模糊。
跨过最后一道沟渠,他们终于在早晨的蒙蒙雨幕中,来到了皇宫主殿之前。
皇宫整体保留了中世纪法国哥特式建筑多彩的特点,和德国哥特式建筑中垂直线的运用。立面的水平线并不明显,但垂线密且突出,给人森高严峻的观感。
芙蕾并没有在宫殿门口设置守卫。或者说,从他们进入广场开始,这里在没有一个人影。
爱德华右手手腕一拧,抓住手铐上锁的薄弱环节掰动。卡卡两声之后,手铐铁圈应声断裂。
手铐上的箴言因为这个动作断裂成两半。
“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了。”爱德华朝着虚弱的图尔斯说到。
他回过头,朝着光明神殿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十二立柱支撑的黑暗中。
芙蕾奥古斯汀,坐在皇座上的女皇大人,已经等了他很久。
芙蕾奥古斯汀的确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终究还是上了年纪。一整晚的等待,让她被权力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些许疲态。
摩挲皇座扶手上的玉石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她的神情在漫长的等待中愈发紧张起来。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己竟然也会陷入被动的权力纷争之中。
既然当年父皇力排众议,选择将皇位传给自己,那么自己守住手中的权力,又有什么错呢?芙蕾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自己的弟弟肯恩不过是一个被皇位所迷惑的蠢货。既无治国才能,也无征战谋略。就算是街边一位马夫说他有办法让肯恩登上皇位,恐怕自己的这位弟弟也会忙不迭地将对方奉为座上宾。
而她和愚蠢的弟弟不同。他追逐权力,自己掌握权力。
贵族反对自己继位,就将反对的人全部排出贵族之列;兄弟们想和自己争夺权力,就让他们再也发不出反对的声音;到了按照帝国法律交出权力时,自己也能推举出一位“太过年轻”的继承人,然后代为执政。
没有人能够比自己更加了解权力,更加会使用权力。这和身份与性别毫无关系,自己生来就是一位优秀的掌权者。就如同父亲当年的预言一样,芙蕾也如此坚信着。
奥古斯汀帝国将会在她的统治下度过第二个繁盛的百年时光。她毫无疑问是这个帝国,将被载入史册的伟大女皇!
但是这一切,在这十几年内,似乎都出现了一些问题。
大批新的贵族倒向肯恩,一直被牢牢把握住命脉的老贵族也与自己貌合神离。军队忠于皇室,里面却不乏自己的反对者。能够让肯恩在这个时间举办如此盛大的授勋仪式,本质上已经说明自己处于劣势。
还有自己的那位小儿子。
为什么不能像他的大哥一样,乖乖地为自己的权力献出生命?虽然他的诞生是出于自己的要求,但是自己也将他从破败的地下室里带出来,已经给予十几年的尊贵的生活。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帝国的观赏台可以将整个皇都的景致依旧一览无遗,可芙蕾却觉得自己的眼前遮挡着一片浓重的迷雾。自己在皇都的眼睛正在被一个一个拔除。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芙蕾难得感到疑惑。
不过,很快就不重要了。她望向宫殿入口处。
空荡的宫殿被屋外的雨声填满。皮靴踩在石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格外明显。
来的会是肯恩,还是里德......孤独的脚步声回答了芙蕾心中的猜测。
爱德华的身影从阴影中一点点显现。他身着贵族常见的装束,外披一件黑色长风衣。风衣上有着金线刺绣的花纹。是荆棘缠绕于利剑之上,芙蕾对此毫无印象。
但那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自己的儿子,比起被权力遮住了眼睛的肯恩,要更容易对付。他的感情总是简单表露,容易操控。十几年中,芙蕾奥古斯汀特意培养皇子渴求关爱的性格。只要稍微招招手,再加上两句微不足道的称赞,他会比肯恩更加愚蠢。
权力的报酬高昂,但爱的代价很小。
芙蕾放松下来,露出一个笑容。
“回到皇都,为什么不先来看看母亲?”她看向那脚步声的来源。
芙蕾今日难得没有穿着议事的长裙。她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挽起,由珍珠和宝石点缀的披风之下是干练的狩猎着装。
即便如此,靠坐在主殿皇座上的女皇与这里的氛围也有着说不出的和谐。
爱德华抬头看向芙蕾。“母亲”一词让他脚步停顿一秒,紧接着笑容重新回到了少年的脸上。
空荡的大厅中,两道身影遥相对望。窗外的雨下得愈发急了。
“您还能认得出我,真让我感动。”
“如果不是您不想见到我,又为什么会让我离开呢?”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爱德华已经走到了芙蕾的脚边。
芙蕾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如果不想见你,现在这里应该站满了侍卫。我如果不想见你……来找你的就不会是图尔斯了。”
她的目光越过爱德华有如实质的视线,在他的脖颈处停顿几秒。当她看见爱德华黑色大衣遮掩下明显的红痕,表情变得古怪。
“你的伤还没好吗?”
帝国的调查员不是废物,斯托的失踪足以让芙蕾得知很多消息。爱德华在那场战斗中必然也受了重伤。原本按照自己对他的恢复能力的预料,他现在应该痊愈才对。
是因为斯托的特殊性吗?还是炼金术的某些影响?芙蕾在心中不断评估着自己的胜算,就和每一场战役之前相同。
爱德华专注地凝视着芙蕾,就如同千百次凝视莱尔一般。但若是和这双眼睛对视久了,就能发现其中的温柔像是河上浮冰,消融之后,只留下彻骨的寒意。
“对啊,我好疼。”他走上台阶,走到芙蕾的身侧,仿佛母子两人关系极好一般。
芙蕾撩起耳边的一捋碎发,在指尖打了个圈,神色放松下来。她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爱德华的脸颊。
“没事,我在这里。”
“你以后不用害怕了,亲王的事情很快就会被解决。到时候留在皇宫里继续做奥斯汀国最尊贵的皇子,不好吗?”
手帕是丝绸质地,肌肤触感顺滑。贴在脸上带着几分凉意。这句话像是刺痛了爱德华。他的笑容无法维持。爱德华眼神流露出惊恐,重新挺直腰,猛地拍开芙蕾的手。
“不好,我怕疼。”
剜在心上的刀子,远比刻在肉上的痛的多。
最开始进入皇宫时候,芙蕾也是这样。
身着一身华袍的女王低下身来,拿出一张手帕,轻轻的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污渍。
“别怕,我在这里。留下来做奥古斯汀帝国的最尊贵皇子,好不好?”年幼的爱德华听见芙蕾在自己耳边轻轻说。
芙蕾奥古斯汀在及其年轻的年纪就登上皇位,短短时间内平息了帝国边境几场纷争。对内她收束贵族势力,将权力集中于自己之手;对外她联通各个异族,使得与精灵和地精的贸易愈发密切。
年轻时的芙蕾奥古斯汀,是一位有着雄才伟略的帝王。这样一位帝王,会亲自俯下身等待自己的回答——是何等的荣耀?
跟在芙蕾身后的大臣也或多或少露出震惊的神色。他们议论纷纷,将爱德华视为了芙蕾最为重视的小儿子。
“考虑清楚了吗?”芙蕾再次询问。
记忆中,女皇乌黑秀丽的长发与小麦色的肌肤在一众弱不禁风的贵族中格外显眼。
她可以是克里特里丛林中的孤狼,皮斯坦高山上的羚羊,布里斯凯上空盘旋的雄鹰……但她绝不可能,也没有必要成为一个好的母亲。
当时的爱德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注视着这位奥古斯汀帝国历史上第一位女皇,轻声回答:
“好。”
高明且优秀的政治家,有着绝对的魄力,群众的拥戴还有突出的政治手腕。但相对的,他们也会有着不近人情,唯利是图,甚至贪得无厌的负面标签。
年迈的芙蕾奥古斯汀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可以为了笼络爱德华的忠诚,尽力扮演一个温柔的母亲;也能够为了自己的皇位,将相处十几年的孩子推向死亡的深渊。
爱德华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在皇都也有着自己的布局。无论是与芙蕾周旋,还是解决掌握自己把柄的斯托,爱德华的谋划其实早在几年前就能施行。
为什么他会心甘情愿地喝下肯恩的天仙子酒?
因为那一句——“天哪,你真是个怪物!”
“天哪,你真是个怪物!”芙蕾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扔下手帕。她看着爱德华面无表情的说道。
无论是表情,动作乃至微微上扬的尾音,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芙蕾奥古斯汀当年就是靠这个把自己给杀死?
场景重现,爱德华只觉得好笑。
当时的自己将芙蕾视为全部。即便自己已经知道她的计划,依旧对喜怒无常的母亲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被信任,被爱的期待,爱德华毫不保留地放在芙蕾身上。除此之外他也别无选择。
但是现在,自己遇到了子爵大人……想到莱尔,爱德华的神情温和下来。
就像在皮斯坦高山欣赏过真正的夜景,就不会再留恋皇都昏沉的天空。体会过他人情真意切的关心,就不会在沉醉于芙蕾营造出,虚伪的温柔之中。
他已经不会再害怕这些。
只是现在的芙蕾需要自己害怕。
皇宫内,黑衣少年闻言浑身一颤,像是被折断翅膀的飞鸟。他颓然跪坐在地上,捂住胸口。爱德华将自己最脆弱的脖颈完全暴露在芙蕾的视线之中,他看着芙蕾,眼神绝望。
“我不是……我只是害怕……”他近乎卑微地靠近芙蕾,抬头望着俯视着自己的女皇。
再近一点。
芙蕾伸手,指尖触碰到刚才手帕擦拭过的部分,“为什么要否认呢?”
再靠近一点。
“就算成为皇子,您也会再次抛弃我的。可是……可是……”爱德华说不出剩下的话语。
里德这孩子,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改变。他的心思太过简单。
女皇低下头,怜悯的看着他。
“你需要的当然不是改变自己,而是改变他人的权力。”
她双手搭在爱德华的肩上,语气诚恳得像是在宣告一个真理:
“就像我作为奥古斯汀帝国的第一任女皇,他们不敢因为性别否认我的身份。只要你能够成为皇子,也没有人会在意你是否是一个怪物。没有人敢抛弃你,他们将永远簇拥在你的周围。”
“真的……吗?”爱德华似乎有所触动。他看着芙蕾,眼中水汽弥漫。
“当然。”芙蕾终于俯下身。她双臂微弯,抬起手擦拭掉爱德华脸上的泪痕。
距离足够了。
下一秒,爱德华的脸上绝望和问询的神色全部消失不见,在芙蕾还没来得及抽回手的一瞬间,他已经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刷——”一道剑光闪过。长剑还是没有命中芙蕾的要害,只在她的肩头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往日里百试百灵的招数,在今天出现意外。即便是奥古斯汀帝国的女皇,脸上平静的神色也出现些微裂痕。
从魔法师公会遇袭,斯托失踪开始,自己就已经猜到了爱德华的踪迹。
她当然能猜测到爱德华被一位边境子爵捡到,也知道目前自己的这位儿子正在替子爵办事。但区区一位边境子爵……芙蕾并不相信他有能力,比自己更好地运用爱德华这把刀。
十几年的培养,爱德华就像是自己的傀儡一样。芙蕾对他的所有情绪变化都了如指掌。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因为那位边境子爵吗?
芙蕾迅速后撤拉开距离。她盯着爱德华,伪装出的怜惜与疼爱消散散一空。瞳孔漆黑的双眼像是雨季酝酿的沉重风暴,一片暗沉中隐约有雷光闪烁。
窗外的雨下得愈发急了,击打在皇宫的砖石建筑之上,像是战斗开始前的擂鼓。
爱德华站起身来。他伪装的悲伤、绝望都全然不见,情绪恢复平静。
诡异的是,爱德华原本没有受任何伤左肩也出现了一道与芙蕾一模一样的伤口。鲜血渗出,将白色的衬衫打湿。
他朝着芙蕾露出一个略带惋惜的笑容,语气轻快:
“真是可惜啊,差点就骗过你了。果然,我的表演技术还没有达到你那么高超的水平。”
他提起长剑,朝着芙蕾奔来。
“你说对吧?我亲爱的母亲——”
“锵!”长剑交击的声音回响在宫殿内,伴随着愈发急切的雨势,构成了有节奏的鼓点。
“斯托给你造成的影响不小吧?这么着急就想杀了我……你不怕伤口无法愈合,和我同归于尽吗!”
芙蕾迅速拔剑接下爱德华的一击。长剑向上挥舞的动作牵动肩膀的伤口,让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
杀死斯托会让爱德华本身受到伤害。在融合了芙蕾的血脉之后,对芙蕾造成的伤害自然也会对爱德华自身产生影响。
她马上拉开了和爱德华的距离。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芙蕾的脑海中重新冒出这个疑问。
炼金生物的特性让爱德华对积极的情感天然需求,可是自身生物的特性让他更难理解和感知这些情感。就想初生的小孩无法分辨玻璃和宝石,爱德华只能看到芙蕾的微笑,却感知不到微笑下隐藏的是何种情绪。
只需要稍微在语言和动作上修饰,就能够欺骗爱德华。那位边境子爵采取的不也是同样的招数?芙蕾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是现在,芙蕾重新将目光落在了金线织成的族徽上。莱尔 林顿,边境子爵,有点意思。
她招了招手,宫殿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一个个人影涌现。
芙蕾奥古斯汀已经上了年纪。她不会一个人留在宫殿中和爱德华硬碰硬。如果无法达成母慈子孝的结局,兵戎相见是下策。
如果现在爱德华的伤口并不能恢复,这些士兵足够要了他的性命。
数百名精兵涌向爱德华,另一部分簇拥着女皇远离。
军队中除了骑士外,也不乏想要获得爵位的魔法师。爱德华一面要应对骑士们源源不断挥砍出的长剑,一面要提防法师吟唱的咒语。
士兵的进攻并不凌乱,骑士和法师的配合张弛有度。即便爱德华能够轻易将近身的骑士砍伤,也会在法师的干扰下不得不放弃致命一击。很快又有新的对手涌上前,将长剑对准曾经的皇子。爱德华在这样的攻势下,终于挂了伤。腹部被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隐约可见其中跳动的内脏。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在骑士和法师们惊异的注视中,爱德华的伤口附近开始生长出白色的肉芽,将裂口缓慢缝合起来。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啊……”芙蕾在簇拥之中回到了王座,准备从侧门离开。看到这一幕,她倍感惊骇。
计划再次出现了问题。
不详的预感在心头弥漫开来。此时,女皇才注意到,爱德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在低声默念着什么。
金属交击的声音,脚踩踏在石板上的回响,还有日夜不停的雨声混杂在一起,掩盖了爱德华吟唱的咒语。
芙蕾想要张口,但已经迟了。最后一个音节,随着肉芽将伤口缝合完毕,从爱德华嘴中滑出。
霎时间,熊熊的火焰自大理石地板上升腾而起,弥漫在整座皇宫之中。窗户上迅速凝结出一层白雾,将外面的雨景模糊。
魔咒的使用不仅和对其本身的掌握有关,也和魔法师自身的魔力之海有关。
这样级别的魔咒,已经接近了禁咒水准。施咒的魔法师该拥有怎样庞大的元素之海?在场的骑士和法师都惊骇莫名。
但现在才表现出这样的情绪,有些太迟了。
火焰迅速蔓延,以爱德华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辐射而去。烈火席卷之处,大理石地板龟裂焦黑,触碰到士兵衣袖的一瞬间,便将整个人迅速吞噬,哀嚎声之后,只留下一片黑炭。
宫殿中的形式迅速逆转。
也有法师想要念诵咒语,阻止火势扩散,但短促的咒语只是杯水车薪。围攻的形式变成爱德华对在场所有士兵的屠杀。
芙蕾也没有想到爱德华会如此果决。她从皇座上站起身,只是被火焰包裹的王座并没有让她离开的道路。
“停下!你应该知道,莱尔 林顿现在还在肯恩的手上。”
听到子爵大人的名字,火焰微微摇晃。火焰爆裂的噼啪声逐渐微弱,窗外雨声重新传入宫殿内。
“什么意思?”
芙蕾知道自己赌对了。
火焰已经快灼烧到王座,焦臭的味道让她皱眉。挑起一缕因为打斗而散乱的鬓发,她与爱德华对视,没有看那些惨叫的士兵一眼。
“亲王联合了光明神殿和新兴贵族。受勋是假,谋逆是真。你那位在皇都毫无根基的子爵,就是这次谋逆的借口。”
“否则他怎么会被带往光明神殿?”
火焰晃动,最靠近自己的那几簇已经熄灭。芙蕾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表面仍是尽在掌握的神情。
“你现在把我杀死有什么意义?我们需要联手才能对付肯恩。”
此时,宫殿内除了仍旧站立着的爱德华和芙蕾,已经没有一人呼吸。
“我们?”
火焰又往台阶上攀爬了几步。
放在过去,作为一名优秀的骑士,芙蕾挥剑就能从火海中劈砍出一条道路。但就像她会在和肯恩的对峙中落于下风,芙蕾已经没有年轻时的精力,再去进行一场激烈的打斗。
她意识到了自己话语中有什么东西不对。再次升腾起的火焰,已经让她来不及去细想。
芙蕾迅速地跨过火焰,洁白的长袍在火石的舔饰下卷曲焦黄。她奔向爱德华。
爱德华不解地注视着对方朝自己奔来。芙蕾并没有做出进攻的姿势。她的双脚在火焰的灼烧下皮肤绽开,每向前奔跑一步,就会留下一道血痕。
如果说兵戎相见是下策,那么,芙蕾最不想采取的下下策就是苦肉计。
早晨的朝阳,总算从乌云之间探出头来。略带苍白的光辉,透过十二根石柱进宫殿内。将空旷而幽暗的宫殿切分成一个又一个明暗交接的区块。
“咳……”芙蕾终于来到了爱德华的面前。她站在暗处,颤抖着吐出一口鲜血。
终究还是上了年纪,长时间精神高强度集中和打斗已经耗尽了芙蕾最后的精力。
比起伤口仍旧在不断涌出鲜血的芙蕾,爱德华身上的大小伤口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可真是个怪物,是斯托伟大的杰作。”
女皇盯着快速愈合的伤口,表情从最初劝说时的愤怒不甘,变成了嘴角一个释然的微笑。
爱德华抽出长剑。
“我知道。”
他的回答极其平静,一点也没有被芙蕾的话所伤害到。
“但是你也是我的孩子。”
芙蕾借着说。她勉强站立着,抬起右手,轻轻抚上了爱德华的脸颊。那里有一滴在打斗中沾上的鲜血。
溅到脸上的鲜血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像是雪地里鲜艳的红梅。
大拇指指腹摩挲着爱德华的脸颊,将那滴血渍擦拭干净。就如同芙蕾第一次用手帕擦拭爱德华的脸一样。
“……为什么?”芙蕾突然温情的举动让爱德华不解。
少年俯下身,看着脸色苍白的芙蕾奥古斯汀。爱德华面露不解,想从她的眉目眼角找出几分端倪。
芙蕾嘴角弯曲的弧度,眉毛挑起的高度和记忆中却截然不同。她站在爱德华面前,不再像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皇,而是有着满腹心事要嘱托的母亲。
她的举动让爱德华又重新动摇,他询问的语气这次掺杂上真情。
“为什么?”
“咳……如果我说……这一次让你做皇子,是真的想传位于你呢?”
即便爱德华已经在芙蕾奔跑时匆忙熄灭火焰,但余温依旧灼烧到内脏。她每断断续续的说出一句话,嘴角都会留下猩红的血液。
盘起的头发早已散开,凌乱的发丝被鲜血粘在脸颊上,像是窗外被雨水击打得凌乱的玫瑰。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你有着最好的天赋,近乎偏执的信念。稍加引导,你……会比我更加适合成为这个帝国的执政者。
但是你缺乏对于情感的理解和辨析。我本以为,我本以为那杯天仙子酒会让你清醒一点……”
爱德华的神情随着芙蕾的话语开始有了变化。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芙蕾。
难道,自己错了?自己误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