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年轻人挑眉问道。
高程在生了锈的铁盆中踩出水花:“一个棒槌。”
小年这天,高程依旧中午出门,不远不近的在王富贵家门口晃悠。在脚将将冻麻之时,王家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大概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王富贵在惯常的时间出来消食,高程惯常一样不远不近的跟着。只是今日前面的人手中似乎提着些什么,脚步也略有仓促。
每次跟到屯西,便不能跟下去了。屯西之外是一片泡泽,冬天水面封冻,冰面上浩浩荡荡的干枯芦苇连天。王富贵向往常一样分开芦苇走进芦苇荡,高程望着那个背影有些犹豫。
他若再跟,分芦而行,声音沙沙作响,必然会被发现;可若是不跟,还会像以往一样,转头来寻,即便找到浑身冻透冻僵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一咬牙,高程跟了上去。
芦苇荡又深又密,极易迷失方向,高程听着前面的声音,尽量放轻脚步,艰难的走在冰面上。
忽然,前面的声音停了下来,高程猛地抬头,发现王富贵正站在他的正前方,隔着微微晃动的芦苇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心中一沉,左手悄悄的去摸口袋中的折叠刀。手未入怀却听王富贵出声问道。
“你是来找楚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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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尼,没写完!还得再开一章。没写完的主要原因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be还是he?我都纠结死了。你们想看哪种结局?可以提,但我不一定按你们的意见写哈哈哈哈太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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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来找楚云的吧?”
王富贵问出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高程的心里一沉。他寻找楚云的这几月中,无论是王家的保姆司机,还是没有入狱的保镖,对楚云的下落都是三缄其口,高程问得急了他们甚至躲起来避而不见。因而高程这次换了方法,寻到王富贵的住处也没急于登门,而是暗中打探希望获得线索。
从来没有人直截了当的问他:“你是来找楚云的吧?”
斟酌了半晌,高程点头:“是。”
冬季风疾,刚出口的话就被吹散,王富贵“嗯”了一声:“那跟我走吧。”
高程一怔,没想到王富贵会答得这么痛快,他对王富贵没什么信任,自然对这个答案有惊喜也有惧怕。他握住折叠刀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男人身后。走了差不多15分钟,脚下已经不是冰面,芦苇荡也被撇在身后。
前面是一片雪原,从地上的残留物看这是一片耕地。
“夏天的时候我们下地需要绕过湖泊,冬天穿过冰面就可以,可以节省小半个小时。”王富贵放下手中的塑料袋拍拍身上的芦苇絮。
“楚云在哪里?”高程一刻都不想等了。
王富贵向远处的一个个小窝棚抬抬下巴:“那边。”
窝棚是庄户人下地耕种临时歇息的地方,简陋破败,只能在夏季作为遮阳之用。如今零下20多度,旷野的温度甚至更低,那样的窝棚怎能住人?
高程蹙起眉头,手中的折叠刀握得更紧:“你骗我?”
王富贵没言语,呼出一口白雾,即便脸上捂得严实也能看出凄悲。他踏着雪,迈出了步子往窝棚走去。
高程一直觉得王富贵是在耍花招,他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才跟了上去,他在等着王富贵的下一步动作,欺骗或是对他发起攻击。
直到一座新坟出现在他的眼中,他绷着的一根弦被猛然扯断了!
王富贵走到坟前蹲下,打开塑料袋一样一样的往出拿东西,他没看高程,口中絮絮叨叨:“二姑爷四个月前就住在这窝棚,那时天还不冷,我天天来给他送饭。可是他伤得太重了,挺了半个月...就没了。”
新坟覆雪,前面摆了祭品,宋福贵点了三支香,插在了白胖的馒头上。
“这片地也荒废了,我就把他葬在这了。”王富贵看着那坯黄土,“二姑爷,你说的人真的来找你了,你也没白心心念念他一回。”
他直起佝偻的腰,看向还站在几步之外的高程:“今天是小年夜,你来跟他说几句话吧。”
“你骗我!”一直愣怔的男人忽然怒了,他几步上前抓住张富贵的衣领,“你他妈的在骗我!这怎么能是楚云的坟!!”
他将手中的折叠刀弹开,面目狰狞的抵在张富贵的脖子上:“你说,你是在骗我,楚云没死!他没死!说啊!”
被辖制的男人不见惊慌,只是眼中的悲色更重:“二姑爷...”
“楚云!”高程嘶吼,“什么他妈的二姑爷!”
“楚云临走之前说,你若是来寻他,就让我给你带句话。”
高程的手微微颤抖。
“他说他从国外找了几瓶好酒给你,就放在他的银行保险柜里。保险柜里的东西都是留给你的,密码你知道。”
啪,刀掉在雪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高程似乎已经疯魔:“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让楚云来和我说,让他亲口告诉我!”他用力辖制着王富贵,口中却颤抖的恳求着:“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你怎么才能说实话?要钱吗?我有,都给你可以不可以!”
王富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已经快燃烬的香:“你去和他说说话吧,他可能等不及了。”
新坟一座,黄土一捧,高程拒绝相认。
“你他妈现在就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在寻找破绽。
王富贵捡起刀子折起递给高程:“...楚云不知因为什么事惹怒了老王总,他被人架着秘密拉走了,三天后才传回消息,说人可能是不行了。这消息都是私下传的,据说要找一个保镖顶罪,那人不满才传出话来。后来专案组的人找上门来,王家可能是怕事情闹大,找了医生草草给二...给楚云治疗包扎了一下,找了一个荒僻的地方将他弃了。”
男人的声音又缓又沉,将寒风中破出一个口子:“整个王家的人都是疯子是变态,从不将我们这样的人当人,只有楚云和他们不一样。他帮过我,二小姐飙车回来撞在大门上,却怨我开门慢了,让我陪25万的修车钱,我哪里赔得起?是楚云帮了我,他帮我说话,为我证明,才让我逃了一劫。人嘛,讲究个将心比心,他落了难,我自然不能冷眼旁观。”
“我使了点手段向司机打听出了他们丢弃楚云的地方,深夜的时候就去将他救了。”王富贵叹了一口气,“可他伤得太重了,我又不敢送他到市里的医院,只能包车把他拉回了我们屯子,又怕家人不接纳他,就把他安置在这里,从村医那里开药给他吃,可是...他伤的太重了...”
“为什么不给他找医生!为什么他不打电话联系我!”高程一步步迫近,逼得王富贵退了几步。
“王家的势力太大,我也怕事情没捂严实牵连家人。至于他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我也不知道。”男人犯难的说道。
高程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尽,他塌下肩弯下腰,脚下虚浮的一步一步走到那座新坟前。他怎么能不知道楚云是怎么想的呢?那个人表面上看着混蛋浪荡,确是最要面子的一个。
“他都受了什么苦?”高程低声问道。
王富贵一哽:“左腿断了,右手手指缺了两根,脸上也不知被什么烫了。”
高程的牙齿紧咬,口腔中充溢着铁锈的味道;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掌心被血液浸染。而他面上却是嗤的一笑,望向了那个土包:“都说祸害遗千年,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你回去吧。”他没有转头,话确是说给王富贵的。
男人再次叹气:“晚上风寒,你和他说说话就回去吧,我在芦苇荡给你留出路,你顺着我留的痕迹就能回去了。”
高程回头,面上已经没有刚刚的愤怒与疯狂,他笑着回道:“麻烦了。”
一方天地,雪过无痕。寒风拉着哨子,像一只悲歌。
高程坐在坟边,像与楚云肩并着肩。
风雪欲深,高程拿出手机,给秦见发了一条信息:“我们在一起,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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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阎王和高程的番外还有一章,明日更新~~~加一下作者专栏呗亲们
第128章 番外五(2) 还好使吗?
村里的夜空还能看到寥落的寒星,此时夜风收了白日横冲直撞的威势只栖在高处,缓缓地晃动着光秃秃的树梢。入夜的村庄只剩下狗叫,远远的嚎叫声会引来几只多事的跟风,称得这夜更加寂寥孤寒。
死一般的暮色中,一点猩红滑动着半圆,王宝顺站在自家门口,用力的吸一口香烟,烟丝猛地燃烧,萤火瞬间乍亮,映出了他面上的焦急与忧虑。
他跺着脚,搓着手,不知站了多久,才听到一个遥遥的声响。
“高程?”他试探的问道。一声微弱的“唔”顺风传来,王宝顺“靠”了一声,扔了烟快速迎了上去。
“你他妈不要命了?”他拖拖拽拽将高程拉回屋子送上热炕,见他嘴唇青紫,心下一惊,赶紧脱了高程的手套和鞋子去看他的手和脚。
已经冻得又红又肿!
“你想截肢啊!这种鬼天气你在外面待这么久!”高程又被他移下了炕,“现在你不能马上取暖。”
他把高程安置在一个小杌子上,厉声厉语:“坐住,别乱动。”说完,急忙拿了一个铁盆出门盛了满满一盆雪回来。
“冻伤的地方我给你用雪搓搓。”他将高程的脚放在膝头,抓了一把雪覆在冻伤的地方反复用力搓动。搓过了脚又搓手,最后是耳朵,雪换了七八盆,终于高程的冻伤看着不那么渗人了。
“去哪了?”直到这时王宝顺才倒出精力问道。
高程自打进屋后就一句话没说过,像个牵线木偶一样任由年轻人摆布。此时他的眼睫微微翕动,哑着嗓子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给我点酒喝。”
塑料瓶子递了过来,高程的手僵硬得合不拢,年轻人只得拧了盖子直接喂给他。
唇角流下的鲜红残液映得高程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抬起手背一抹,收了麻木的神情,弯起眼睛笑道:“睡觉吧,我累了。”
夜半,不出意外的高程发起了高烧。王宝顺顶着寒风敲开了村医的家门,连请带拽的将他拉来给高程输液,并从他随身携带的诊疗包中翻出冻伤膏,给高程的手脚厚厚的涂上了一层。
高程一直烧到隔天下午才醒。
王宝顺在厨房用大灶煮粥,听到主屋中的声响立时从炉火前起身。待他两步越至屋中,高程已经自己拔了针、掀了被,正欲从炕上下来。
“高程,你还病着,现在不能动。”年轻人去拦。
高程像是屏蔽了外界的所有声音,自顾自的披衣,口中喃喃:“不对,这不对!”
“什么不对?”看着只穿着单衣就想往外跑的男人,王宝顺糟心极了,“你现在乱跑才是最大的不对!“
高程体虚,拗不过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沓子百元大票拍到面前人的手中,并趁他愣怔之时,快速出了屋子。
“你觉得我他妈就是为了这个?”年轻人气结,他拿起炕上的外衣向那个单薄的背影喊道,“至少穿件大衣啊!”
高程来到王富贵家的时候,喘得好如一条老狗。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拍正房的房门,却好像听到了西厢房传来的某种细微的声音。正房的门开了,高程收回西去的目光看向眼前上了岁数的男人。
“你撒谎!楚云没死!”高程拔高声音质问。
王富贵见他仅仅两日就瘦得脱了像,不免长叹一声:“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吧。”
高程弯着腰,双手支在膝上不断的喘气,一句话要分四五次才能说完整:“你每天中午消食都要引我去芦苇荡,就是为了给小年那日做铺垫,可依你的说法楚云已经死了,他不吃不喝,为何你还要天天穿过芦苇荡去看他?”
“还有,你说四个月前楚云在那个窝棚住过,我看过那个窝棚,脆弱的完全不禁风雨。我记得王宝顺曾经说过,今年粮食减产,就是因为九月份下了一个月的连天雨,如果我没算错,那时楚云是应该住在那个窝棚中的吧?如果真是那样,他一定不是因伤而亡,而是被雨水沁死的吧!”
咳咳咳~~王富贵一阵咳嗽,他将头压得极低,往西厢房看了一眼。
“富贵叔儿,据我对你这段时间的暗中了解,你九月份从城里回来后的那段日子极少出门,与你所说的天天绕湖去给楚云送饭的情况严重不符。”
苍白的面上勾起一抹笑,高程全身脱力只能靠在墙上。他向西厢房投去凛冽的目光,出口的话确是浪荡轻忽的。
“楚云,真牛逼啊,自己都选好墓地了?我看那地方不太行,夏天蚊子多,冬天北风烈。我给你选一块好的怎么样?今天他妈的就送你上西天!”
啪!搪瓷杯子落地的声音,从西侧的窗内传来。
窗子上为了抗寒挡风的塑料布被风吹得呼呼直响,像是某人按捺不住的心跳一般。
高程托着身子往前走了几步,嫌弃的开口:“戏太多了,楚云,真他妈让人膈应。”
“都是成年人,不想在一起便好聚好散,你想做孤胆英雄,但拜托不要拉着我做你的苦逼未亡人。楚云,你是不是自己都感动哭了?觉得你的所作所为真他妈可歌可泣?屁!你从来都是那个见天儿意淫的幼稚鬼!”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我没有那么高尚,也不会给自己套上枷锁,我今天出了这个院子,明天就能躺在别人床上。”
高程从随他而来,进了院子便一直傻傻愣愣的王宝顺身上摸出一根烟衔在口中,面对着西厢房的那扇窗子开始介绍身边的年轻人:“这个人,23岁,应该是这里十里八村唯一的gay。”
抬抬下巴,高程示意王宝顺给他点烟。
年轻人没在高程面前摊过牌,此时他抓抓库管,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心跳加速,但还是摸出火机给这个一脸淡然的男人点了烟。
“他在这里找不到对象,还备受唾弃。楚云,你今天若是一心想做缩头乌龟,我出了这个门就带他走。”高程的狐狸眼带着媚气挑了身旁的年轻人一眼,流里流气的问道,“跟我走吗,顺子。”
年轻人的脊背慢慢挺直,他的目光在高程俊逸的脸上游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西厢房的窗户上。
吸了一下鼻子,他点头,掷地有声:“跟!”
“草!”西厢房中传出一声咒骂,“高程你欺负佬子欺负惯了是不是?”
一声叫骂让一直在死撑的高程脚下一软,丝丝入骨的惧怕终于被赶出了身体。他靠在墙上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时蓦地笑了,两滴眼泪落了下来,在脚下的白雪上砸了两个深深的小坑。
终于蓄了些力,高程拖着两条腿往西厢房走去。苍白的手推开门,进入,转身上了门栓。
进屋便是灶台,左侧连着火炕,一个男人半躺在床上,深深的垂着脑袋。
高程没有走近,靠在门板上看着男人。
他勾着唇,话里含着笑:“楚大英雄,来,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伤哪了?”
窗户上的塑料布还在呼呼作响,室内阳光不盛,将这一隅称得像画报上的老照片,丝丝扣扣带着沉重压抑。
好半晌,炕上的男人缓缓抬起头,将自己的面容完全的暴露在高程的目光中。凌乱的头发、异常消瘦的面孔,深而忐忑的眸子,还有...右侧四分之一张脸上的狰狞疤痕!
高程缩在袖子中的手蓦地握紧,口中的烟被咬扁,他的呼吸沉重起来,胸中的恨意像是要冲破藩篱倾泻而出一般。
沉默了片刻,高程露出满不在乎的招牌表情,拖着长音说道:“原来还觉得你这个沙雕配不上楚阎王的名头,现在看着倒是有些配得上了。”
半坐着男人面皮子也笑了一下,可笑容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蓦地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露出右侧小腿以下空荡荡的裤管。
“还有手。”他说了第一句话。
高程将目光从那截裤管移到男人举起来的右手。曾经修长宽大的手掌如今只剩了三根手指,小拇指与无名指齐跟而断,只剩丑陋凸起的疤痕。
两厢无言,只有火灶中的炉火噼啪作响。高程将口中的香烟扔在地上踩灭,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抬起狐狸眼看向男人。
“楚云,diao还好使吗?”他问。
“!...什么?”
面嫩的老狐狸向男人下身抬抬下巴:“我问你的diao还一如往昔吗?”
“当...当然...”
“那就行。”高程一步一步走到楚云身边,俯身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个轻吻,“傻大diao,我们回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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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顺:你不是说带我走吗?
高程:抱歉啊,我这人向来说话不算数。
楚云:你他妈小兔崽是不是活腻了,我的人也敢惦念!
高程:给,这是杂货铺的钥匙,送你了,算我对你的补偿。
王宝顺撇嘴:不要!(内心:想要媳妇)
楚云:爱他妈要不要,赶紧开拖拉机给我们送出去,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得够够的了。
王宝顺:......
高程和楚阎王的故事到此为止了,昨天真心不是我有意想刀人,写到半夜12点就写到那里,要赶在昨天最后一分钟发出去。如果想出刀,我不会那么轻描淡写的,必然刀刀见血,请记住我是一个虐文作者哈哈
还有宋主任和见爷的番外,小甜饼~~~
加个作者专栏和收藏新书呗,我也是太狗了,一直在叨逼叨这点事
第129章 番外六 宋主任 跪吧
宋城南揽了个活,到秦见所在的东兴派出所送份材料。手机掏出来又放回口袋,他想搞个惊喜。
到东兴派出所时还有一个小时下班,宋城南捅咕了半天手机,在一个挺有格调的馆子定了份双人套餐。
宋城南走到哪里人缘都不错,被东兴派出所的同事拉着讨论市局的八卦,敬烟一根连一根,嘴里抽的发苦。网监办有单独的办公室,宋城南嘴上插科打诨,心里琢磨着怎么去秦见面前露上一面。
有人见这隅热闹,凑了上来,分享八卦。
“咱们所里的小秦,女朋友着实生猛。”
宋城南一口烟没吞妥当,咳了好一阵才止。
有人一边假模假式的给宋城南拍背,一边催促:“怎么个生猛法?”
“脖子上吻痕明显,胸口也有,还有...”那人笑得一脸猥琐。
“还有什么?”众人距离拉小,脑袋聚堆。
“市局上个月接了一个邪乎的案子。”宋城南试图岔开话题,却被人置若罔闻。
“还有小秦的手腕,暗红一片,以我从警5年的经验,绝对是绳子的捆绑痕迹。”
“靠,小秦平时那副正经禁欲的模样,私下里玩得这么刺激吗?”
“很难想象小秦被人...他那女朋友不得200多斤啊?”
宋城南低低“草”了一声。
不过也有人提出质疑,擒着坏笑问道:“小秦那人风纪扣都难得解开一次,你是怎么看见人家狼藉的rou体的?”
实在听不下去了,宋城南站起身打算搅场子,却被不明所以之人按着肩膀坐下:“午休时他们部门在体能室训练,有妹子专门去围观小秦,哭哭啼啼的回来,说对小秦死心了。”
宋城南挑眉,觉得只有这句话颇为受用。
八卦者眉飞色舞,正欲多言,就被一阵战术性咳嗽打断,顺着众人的目光而去,宋城南看见站在办公室门前的秦见。
劲韧高挑,仿佛孑然独立的冷杉。每次见他,宋城南仍会心动。
秦见的目光浅浅淡淡,越过人头在宋城南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淡然收回,猫似的骄矜让宋城南心里瘙痒难耐。
此时秦见衣襟严谨,但也难挡好事者目光热切,有人勾了秦见的脖子过来,指指宋城南:“认得吗?市局的宋哥。”
秦见挂上了假面,唇角轻挑:“认得,在新发时共事过。”
这里无人知道两人渊源,宋城南与秦见也不愿过多提及。只是秦见态度太过疏离,与昨夜被绑在床上时相去甚远。宋城南又稀罕又恨,琢磨着晚上要怎样教训教训这个翻脸不认人的家宠。
“欸,小秦,我记得你说过你对象在外地?最近回来了?”派出所的警察叔叔八卦起来不比社区大妈水平差。
秦见一怔,暗戳戳的看了宋城南一眼,低低“唔”了一声。
“这下咱们所的小丫头片子们可要真的死心了。”有人笑言。
还有接话的:“还有那个天天来堵秦见下班的工程学院的小男生,也没戏了。”
“那个本来就没戏好不好!”一群大老爷们抖着肩笑得着实猥琐浪荡。
小丫头片子就算了,还有小男生?宋城南掀起眼皮撩了一眼秦见,他咬着烟微微歪头,面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秦见鸦羽跳了两下,眼神躲避,打算及时抽身,刚要举步离开,便听身后有人大声叫了宋城南的名字。
是东兴派出所的指导员。这人是出了名的铁娘子,公认的能力突出、业务强悍,而她在公安系统声名远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忒爱保媒拉纤。此番她目标如此明确,众人迅速将目光从秦见身上转至宋城南,兴味盎然溢于言表。
指导员梳着干练的齐耳短发,用手指隔空点着众人:“市局的领导下来指导工作,你们也不上我那通知一声?”
宋城南苦着脸连忙起身:“魏姐,这玩笑开得大了,您就饶了我吧。”
指导员故作不满:“知道在这打屁,也不知到我那去坐一会儿?”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马上就要下班了,小宋,一会儿把时间空出来,姐请你吃个饭。”
宋城南下意识的瞄了一眼秦见,见那崽子垂着眼皮看都不看这隅,这令宋城南心里顿觉大事不妙。按照以往经验,他教训秦见,猫逗耗子一般,听几句软话便会翻篇;可若是秦见教训他,不剥他三层皮是不会罢休的。
因而他马上拒绝:“我晚上还有...”
“有事?推了。”
“还是有任务?我打电话找你们领导给你请假。”
得,宋城南的嘴被堵得严严实实。
再抬眼时,满屋子看热闹的人中,已经没了秦见。
宋城南嘶的一声,牙疼。
吃晚饭的地儿离派出所不远,仅隔了两条街。音乐舒缓,氛围安静,宋城南却坐如针毡。他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依旧暗黑沉默,给秦见发出的微信如石沉大海,半点响动都无。
“小宋,总看什么手机啊,你和吕霜聊聊天,你们是同龄人,自然有话讲。”指导员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脚宋城南,精光奕奕的眼睛不住的眨么。
宋城南轻咳了一声,看向对面坐着的三十左右岁的女民警,吭哧了半天,憋出了一句:“我今天有点牙疼。”
指导员翻了一个白眼,一脸恨铁不成钢:“小宋啊,你说你平时挺敞亮个人,可对着女生怎么这么抹不开面子呢?”
她看看身旁红着一张脸的女民警,叹了一口气:“你说你们都是结过一次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放不开?我看你俩就挺合适,小宋,我也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吕霜的底我已经探过了,她对你挺满意,你呢?对她感觉怎么样?”
女民警的脸更红了,嘴上抱怨着指导员太直接,眼睛却不断地往宋城南身上瞟。
宋城南被沙拉中的小番茄噎了一下,慌忙用水顺了下去。再抬起头,成熟男人的做派回归,他对面色如绯的女警说道:“一会儿我送你回家吧。”
指导员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暗暗勾起唇角,颇为得意。搞定,又成一对儿。
......
宋城南果然被拦在门外了,钥匙插在锁眼中,拧不动。
他再次拨了秦见的电话,依旧不接。
小崽子醋性太大,宋城南觉得不能惯着。他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从手机中翻出一个文档,仗着新小区对门没住人,大声宣读出口。
那是一篇耽美文学,作者名字起得歇斯底里,叫做“讨厌数学”。没错,是方斐写的。他被数学老师拘在家中,祸不能闯,乐子不能找,竟然突发奇想写起了香艳文学打发时间。
他自小便有歪才,甫一出手便大获全胜。
可那人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屁颠屁颠跑到秦见面前献宝。小说香艳无比,原型竟是秦见与宋城南!秦见大为光火,将小垃圾收拾的底掉儿不说,还找出一些罪证威胁,若不封笔删除,便交到数学老师手中。
方斐认栽,耷拉着脑袋粉碎文件,可秦见亲眼盯着彻底删除的小说,如今竟出现在宋城南的手机中。
“青年鹰隼般的目光如勾,发狠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宋城南的声音低沉暗哑,用来读这样香艳的场面最合适不过,“青年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抚摸男人眼上的黑布。”
啪!门开了,秦见看着举着手机倚在墙上的慵懒男人,怒目:“闭嘴。”
“舍得开门了?”宋城南收了手机挤进屋子,对着摇头摆尾的小土狗抱怨,“你个小没良心的,也不来给爸爸开个门。”
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在工作,宋城南一把抱住秦见诉苦:“晚上吃什么啊?饿死了。”
“派出所周边最好的餐厅,没吃饱?”秦见声音冷冷的。
“基本上什么都没吃,整颗心一直悬在你身上了,你怎么不回我微信呢?”猛虎撒娇,却没动摇一点年轻人的冰坚。
秦见进厨房关了火,回到客厅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
他白色的衬衣还没换,喉下散了几颗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吻痕;袖口卷着,修长劲瘦的腕子上还带着隐隐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