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定婚龄—— by苏二两
苏二两  发于:2023年1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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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红了眼角,嘴唇翕动废了好大劲儿才吐出一个字:“我...”
宋城南截断她,咬着烟只留了一句话:“我会继续照顾他的,你放心。”
女人瞬间泪目。

宋城南找到秦见的时候,他正蹲在马路牙子上嗦冰棍。
走过去,他蹲在少年旁边,伸出手勾勾:“我的呢?”
少年从校服袖子中拽出一根冰棍抛了过去,吸着口水埋怨道“真慢,都化了”。
价格便宜的老式冰棍冰多奶少,即便有些化了,也依旧硬挺。
两个人吃着冰棍望天,直到冰棍杆被嚼得稀巴烂少年才问道:“你怎么知道?”
短短的几个字没头没尾,宋城南却懂了。
“猜的。”他将冰棍杆从秦见嘴里拽了出来,“什么狗习惯,每回吃完冰棍都要咬碎冰棍杆。”
冰棍杆是甜的,这个认知形成于秦见七岁。
当时白荷刚刚弃他而去,秦铁峰将满腔的恨意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那时的秦见过得极苦,饥一顿饱一顿便是生活常态。
当填饱肚子已是重中之重,冷饮这样锦上添花的东西便不再具有独特的吸引力了。
可人生往往不如意,饿着肚子的秦见在那个夏季中最难捱的一天意外得到了一根冰棍,在他感叹为什么不是面包的时候,融化的冰棍水已经流到手上。
天气太热,冰棍融化太快。他慌忙去舔,顾了这边顾不得那边,当他终于将冰棍吃完,狼狈与疲惫并肩而至。空落落的胃里现在冰凉凉的,夏日中的解暑神器显然没给秦见带来美好体验。
咬着冰棍杆正发呆,一股木质调的清甜流过舌尖。秦见嘬了嘬,依旧很甜,他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大陆,又或是在蒸腾的热浪里找到了一个打发时间的游戏,直到舌尖嘬到发麻,他又将冰棍杆嚼碎,榨净了最后一点残留的甜味。
由此,秦见口中的冰棍杆往往死无全尸。
“你就不怕猜得不准打了自己的脸?”少年吐了口中残留的木屑问道。
“没什么猜不准的,以你那狗脾气和别扭的性子,这就是你能办出来的事儿。”宋城南睨了一眼秦见,“吃力不讨好。”
无视秦见的白眼,男人往少年身边蹭蹭,轻轻撞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嬉皮笑脸的问道:“我对你也挺好的,你什么时候报恩啊?”
秦见怔愣了半晌,不是讶于宋城南的厚脸皮,也不是恼于他的玩笑打趣,而是计划被戳破后流露出的淡淡尴尬与浓浓失望。
那些睡不着的夜晚,有一半的时间他都在想未来要如何报答宋城南。少年的未来总是可期,因而在他的计划中有金钱、权利、地位,甚至女人...
可秦见总觉得不够完美,一定是少了些什么。他像强迫症患者一样抓心挠肝妄图破解,直到读了几本名著之后才顿然恍悟。
缺了戏剧性与浪漫。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浪漫”这个词。感性思维寡薄的秦见,却从每一个大起大落的故事中读出了浪漫。
臻于完美的都是浪漫的。因而他盼着长大,盼着出人头地,盼着那份臻于完美的浪漫。
而如今,他这份日夜记挂的企盼,竟被宋城南玩笑似的轻飘飘戳破,没有悬念,没有惊喜,浪漫碎了一地。秦见恨不得将宋城南的话拾起来塞回他的嘴中,他极其不爽,虎着脸说道:“你对我好个屁!”
咬牙切齿的话音刚落,马路对面的民房门一开,冲出了一群五六岁的孩子。秦见迅速的站起身来,目光越过一众叽喳吵闹的女人,向那家院子里看去。
民房前面围了一圈铁栅栏,栅栏被刷成天蓝色,清清爽爽的颜色,上面焊了几个铁艺字:启智幼儿园。
待那群接孩子的女人离开,秦见才走到院门前,他蹲下身子张开手臂,接住了像炸弹一样冲出来的女孩儿。
“哥!你来了,我好想你啊!”晓晓搂着秦见的脖子既开心又抱怨,“你怎么每次都是最后一个接我啊,每次放学的时候我都好想第一时间就看到你啊!”
“那些老娘们好烦。”秦见将晓晓抱在臂弯中颠了颠重量,“下次,下次我一定挤在她们前面。”
宋城南从后面走过来,扬着笑脸拍手:“晓晓,来宋叔叔抱,一会咱们去市场买鸡腿,今晚给晓晓加餐好不好?”
“好!”晓晓从秦见怀里爬到宋城南肩头,平心而论她更喜欢宋城南的怀抱,坚实有力,安全感满满。
今年年初,秦见履行了自己的一年之约,将晓晓从她姑姑家中接了出来。虽然他囊中依旧羞涩,却因少了“滴血验亲”的那份执念,经济压力顿时减轻了很多。
他周末依旧去火车站拉人头,平日里接些代写作业的小活,加之他的房子租出去还有一些补贴,七七八八的收入足够他与晓晓的日常开销。
打定主意那天,秦见将他与宋城南合租的房子收拾得里外一新。他提着装着自己所有生活用品和衣物的手提包敲开了宋城南房间的门。
“因为你要养妹妹,怕打扰我,就要搬走另找地方?”宋城南休息日鲜少居家,不是加班就是跑到村里帮沈萍侍候农田。那天他却在家,穿着松松垮垮的迷彩服神神秘秘的不知在鼓弄什么。
他把手边的东西用报纸一遮,站起身走向秦见:“我先问你,你将妹妹接出来打算如何养她?你学业越来越繁重,会有精力有时间照顾她吗?”
“再者,她已经到了应该启蒙的年纪,你对她的未来有什么计划打算吗?”
见少年蹙眉不语,宋城南拍了一下他的头:“养娃娃不是多加张床,多添双筷子就能解决的事。”
“容我想想,这事怎么办。”一句话就让秦见安了心。
宋城南的办法行之有效。在争得秦见的同意后,晓晓被送进了周托幼儿园,五加二的入托方式,既解决了晓晓无人照料的问题,又让兄妹俩在周末尽享手足之情。
幼儿园是宋城南帮忙找的,普通式家庭幼儿园,食宿算不得多精良却从无以次充好,所学也不过是简单的加减乘除,所幸幼儿园的老师性格温柔,极具耐心,口碑颇佳。
温柔是温柔,可惜温柔过了头。
秦见看着年轻的幼儿园女老师面对着宋城南脸上露出甜腻的笑容时,他心中刚刚那股未泄的暗火“腾”的一下便燎原起来。
他一把将晓晓抱了过来,嗤笑一声:“宋主任办公桌抽屉里的照片还不够多吗?这是没有入眼的,打算再换一批?”
言罢,挑起薄薄的眼皮看了女老师一眼,便抱着女娃头也不回的走了。
“哥哥,要笑。”晓晓用两根手指挑起秦见的嘴角,“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哥哥很开心,咱们去买鸡腿。”
“不等宋叔叔了吗?”
“不等。”
“哥哥是不想宋叔叔爱上刘老师吗?”
“啥,咳咳,小孩子家家说什么...爱不爱的。”
“小孩子也懂爱的,爱就是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啊。”
“...永远在一起?”
“嗯...永远在一起。”
秦见的步子蓦地停了下来,目光投向自家窗下的那个徘徊背影。瘦削单薄,塌肩含胸,光是背影就能看出她的犹豫和忐忑。
手握成拳,青筋蹦起,秦见压下心中五味杂陈的心绪,讥笑一声:“是啊,不想永远和你在一起的人,都算不上爱你。”
那人听见动静慢慢地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憔悴又欣喜,无措又彷徨的脸。
“见见,晓晓,妈妈回来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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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一个之前的错误,秦见不是马上高考,而是马上考高中。铁子们收藏一下作者呗,亲一个。对了,依旧延续以前的风格,收藏每过一百都会写一个“甜蜜”的番外,你们懂得,明天见。

番外(AO,与主情节无关,纯粹作者脑洞,是收藏破百的答谢)
宋城南再见秦见,是在他的订婚典礼上。
他被装点一新,推上了舞台,以秦见叔叔的名义与一对新人合影。
说实话,宋城南不太喜欢秦见的未婚夫,订婚宴上的主角儿不应该在合影时状似无意的泄出信息素,虽然淡淡的红酒香混在觥筹交错中并不引人注意,但紧挨着他的宋城南还是感觉到了若隐若无的挑逗。
这种类似于放荡的行为,让宋城南暗生怒火,他为秦见不值,那样一个身披金甲、光芒四射的顶级Alpha,不应该站在这样的omega身边。
秦见值得更好的。
可他没资格左右,即便是告诫也拿不出合适的身份。这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中,每一个人都觉得他是秦见敬重的长辈,是这膏粱锦绣中的座上宾,只有他与秦见心中明白,他们的关系窒息而混乱,再也回不到单纯的从前,就似新发镇上的晚风再也吹不到故人身上一样。
“宋主任,怎么一个人在这?是宴会很无趣吗?”
露台缥缈的纱帘被骨节分明的手挑开,俊美无铸的秦见端着一杯红酒慢踱着进来。
秦见的俊美一直都是带着攻击性的,冷峻狠厉、拒人千里,而成年后又带了几分默然的凉薄。
宋城南与他两年未见,刚刚远远看着,觉得他似乎成熟了很多,眼神愈发坚毅处处透着老道世故。
可现下见了,又觉得自己刚刚眼花,咄咄逼人的秦见看起来还是那个处处透着锋利的狼崽子。
“年纪大了,这种宴会是有些吃不消了。”
秦见弯起薄唇表示认同,他沉吟片刻像是在计算宋城南的年纪:“宋主任年纪确实不小了,记得你订婚那年都已经28岁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28岁时的订婚宴是宋城南最大的忌讳,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那混乱不堪的一天,他也从来不会去主动忆起被顶级alpha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被吻得几近窒息的羞耻记忆。
如今,他与秦见两年未见,再见之初就被他借此讽刺,显然秦见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电话里请他来证婚时表现得那样云淡风轻。
宋城南把秦见从14岁带到22岁,几乎经历了他少年到青年的所有时光,看着一个以行骗为生的男孩儿一步步走上纷华靡丽的殿堂,两个人的生命的纹理早已千丝万缕的纠缠在了一起,并不是能用简单的喜恶爱恨划分的。
因此,面对秦见给的难堪,宋城南只能表现出成熟男人的从容得体:“说得是,这种场合确实不太适合我,既然我已经完成了任务,那就不多打扰了。”
“你的omega...”宋城南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代我向他辞别。”
本以为秦见不会轻易放他离开,可这次他却没有多做纠缠,满不在乎地轻飘飘应声:“那我送你。”
理应松一口气的,可宋城南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点淡淡的失落,就像养熟了的宠物转头就跟了别的主子。
宋城南知道这个形容不怎么恰当,一个顶级Alpha,任谁都不敢将其形容成依靠主人生活的宠物。可秦见青少年时期表现出的对自己的依赖、偏执与独占欲,确实极易让人联想到那些爱划地盘的不怎友善、危险又黏人的小动物。
曾几何时,这个人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从不会生出一丁点的怠慢。
物是人非,每个人都在向前走。宋城南自嘲的轻笑一下,抬腿要走,谁料一直由人守着,不会有外人打扰的这方露台,竟贸贸然的闯进了一个人。
“宋主任,这是要走?您千里迢迢而来,还没喝我一杯酒呢。”
S级的omega顶着艳若桃李的一张脸,当着自己未婚夫的面与他名义上的叔叔撒娇:“您不喝我可是会生气的。”他挽上秦见的手臂,“虽然秦见说我生气超可爱的,但这也不能成为您不喝的理由。”
宋城南为人热情豁达,却很少与人深交,因而对不相干的人鲜有喜恶,可他不喜欢这位漂亮娇嗔的omega,可能因他是秦见的未婚夫,而秦见之于他永远算不上不相干的人。
秦见似乎对他的未婚夫宠的厉害,圈着那截细腰微笑着说道:“栾奕敬得酒可不是谁都能喝到,宋主任,赏个面子吧。”
宋城南心中更加滞闷,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他从容的接过酒杯,豪迈地一饮而尽:“酒不错,可惜了我是个粗人不会品。”
言罢,他转身快速离开那方狭窄的空间,并没看到秦见的手从那细腰上滑下,也没看到美艳的omega唯恐天下不乱的眼神。
宋城南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冷硬的黑灰色调。
处手丝滑的天鹅绒被子明显地昭示着这不是自己的居所。
男人心中一惊,想起了某段至今不愿面对的记忆,他蓦地半坐起来,拉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身体。
“我说过不会再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宋主任可以放心。”幽暗的角落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啪”的一声,昏黄的壁灯被点亮,高大的男人叠着修长的腿坐在那里,他的昂贵的西服搭在沙发扶手上,仅着衬衫的他看起来禁欲又狂野。
“这还不是下三滥的手段?”宋城南皱眉,“你的omega给我喝了什么?”
秦见站起身,身后的光源在他身前投射出长长的影子,让他诡异邪魅的就如来自中世纪的吸血鬼。
他一步一步向床的方向走来,边走边解开袖扣,卷起一截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宋主任,可能是我们对‘下三滥’的理解有所不同,在我的理解中,只要不是让你绝望得想要逃跑的事情,都称不上‘下三滥’。”
秦见一步一步靠近,宋城南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秦见再也不是那个个子没他高的细瘦少年,如今他威压的气势足以让他开启全部防御。
俊美的青年坐在了床沿上,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杯水递到宋城南嘴边,缓缓的优雅的说道:“别紧张,先喝口水,你睡了六七个小时,应该口渴了。”
宋城南推了一把:“秦见,你觉得我还敢喝你给的东西。”
极具艺术气息的水晶杯子折射着琳琳的水光,那光线落在更加璀璨的东西上,晃了宋城南的眼。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左手中指上戴着的镶嵌着宝石的戒指,一时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好看吗?”
一只修长均称的手伸了过来,宋城南在看到上面戴着同款戒指时猛地抬起了头。
“我选了好久的,知道你不喜欢张扬,才选了刚玉宝石,奢华低调,衬你。”
宋城南心中猛地一颤,他分不清是悸动还是惊恐,只听到自己几近颤抖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秦见抬头深深看着宋城南,“就是...我们订婚了。”
“订婚?!”宋城南觉得荒谬至极,“我记得昨天订婚宴上你的未婚夫姓贾!”
“确实是假的。”年轻人笑了起来,“不然怎么骗你来。”
“秦见!”宋城南一把抓住青年的领口,“别开这种玩笑!”
秦见无所谓被宋城南抓着,他顺势软下身子,甚至将下巴搭在男人肩头,颇有些无赖的说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不信你看。”
他头枕头下摸出一张烫金的请帖,翻开将两个新人的名字展示给男人看。
“宋城南、秦见。”他读,“我们两个的名字放在一起多好看。”
“哦,对了,你要是还不信的话,还有这些。”秦见委在宋城南肩窝中掏出手机,“你看财经新闻、八卦小报都报了我们订婚的消息,论坛上还有抄我们cp的,他们说双A组合屌炸了!”
新闻中的配图是秦见与宋城南的合影,两个人紧紧地挨在一起,都在向镜头微微的笑着,看似仿若一对璧人。可宋城南知道,这就是从合影中截剪出来的画面,当时那个姓贾的omega非让他站在中间,并且偷偷释放了信息素,让他不得不选择紧紧挨着另一侧的秦见。
“唔!”
蓦地,秦见被宋城南毫无怜惜地抓着头发拉起,仰首看到了男人异常愤怒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见你给我说清楚!”
年轻人轻轻叹气,还在留恋肩窝中一闪即逝的温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未婚夫是你,就你一个人不知道而已。”
宋城南被气得不怒反笑:“所以,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是笑话是吗?”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打算离开这个窒息的房间。
“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重视,我怎么可能让你成为笑话!”秦见重重地将宋城南压在床上,他眼中的狂躁与偏执让人心惊,“人人都知道是我求而不得,是我痛苦的要死,是我没有你都快疯了!”
“我为什么花了这么多精力让所有人陪我演这么一场大戏,因为我再不做点什么你就真的跑了!厌弃我离开我不要我!那我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我拼了命似的向上爬还有什么意义!我就是想向你证明,我是可靠的,是成熟的,我的感情不是男孩儿的游戏,我要你不是断不了奶的依赖,也不是一时兴起!”
秦见将宋城南紧紧地箍在怀中,像一张网似的将男人裹得密不透风:“可你呢?你跑了,离得我远远的!在我努力证明自己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宋城南,你四处勾引人,你在相亲,你他妈又想结婚!”
“我什么时候四处勾引人了?”宋城南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疼,他觉得自己的问话傻逼极了,像一个急于证明自己贞洁的女人。
好在秦见已经魔怔,并没有留意到这点,他将头扎入宋城南宽厚的怀中,似是倦鸟已经归巢:“宋城南,你不要和别人结婚,你结一次我就闹一次,闹到所有omega都不敢嫁给你,宋城南,你要是和别人结婚我会难过得死掉的。”
向来冷厉淡漠的顶级Alpha此时却语无伦次的将自己的软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另一个Alpha面前,他冷酷又脆弱,可怜又可恨,让宋城南恍惚的觉得怀中的高大男子还是多年前那头浑身是伤却又倔强难御的小兽。
他犹豫地抬起手,轻轻地放在秦见的头上,像那么多年一直做的那样,撸了一把他的头发。
秦见缓缓地抬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惊喜:“宋城南,你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不。”男人的手依旧很温暖,吐出的话却让秦见生寒,“我说了很多遍,我是你叔叔,我们这样...不合礼法。”
“去他妈的叔叔,我们接过吻、上过床!我根本没把你当过叔叔,你就是我秦见喜欢的人,爱的人!”年轻人再一次将男人按在床上,顶级Alpha的强健体魄压制了曾经的兵王,像是彻底丢了文明社会的密码,他胡乱去亲宋城南,唇碰着唇、牙齿磕着牙齿,没有一点点温情,只是泄愤,“别拿你那些破规矩约束我,我想要的必须是我的!”
混乱又疼痛的吻,让宋城南陷入了暗黑的沼泽,仿佛又身至那段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的日子,那些指责、那些辱骂、那些轻贱鄙视的眼神,让他越陷越深,越来越恐惧,以至于生出了抗衡顶级Alpha的力气!
“你想的只有你自己!”宋城南一下子挣脱秦见的桎梏,“你从来都不想我会背上什么骂名!诱拐!恋童!乱伦!人人都会带着有色眼镜看我,我宋城南就他妈是个人渣!”
“不...不是...你不是那样...”秦见忽然从魔怔中醒来,清醒的瞬间发现他又伤了宋城南。
他将男人嘴角的血迹抹去,眼中忽然蓄满了泪水,他小心翼翼圈住男人,近乎卑微的求道:“宋城南,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做了,不知要如何才能留住你,我管不了别人的嘴,也管不住自己的心,你告诉我,我怎么样才能得到你,或者...忘记你。”
秦见有多久没哭过了?反正宋城南从来没见过。如今这个顶级Alpha在自己怀中哭的像个孩子,一边哭一边问自己,如何才能吃到糖,或者如何才能...再也不想吃糖。
自己是糖吗?能化人苦痛的甘甜?
宋城南从不觉得自己对秦见有多好,他其实一直在弥补,弥补自己少年时犯下的错。可就是这种弥补却让一个孩子当成了糖,至此念念不忘。
也许...是自己太苛求了,让一个一辈子只吃过一块糖的孩子戒断对甘甜的渴求。
他心中低叹,将手虚虚的搭在了秦见的背上。
“我知道我很自私,曾经让你背了那么多的骂名,可你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说?他们又不重要,我很重要对不对?”秦见缓缓抬起头直视宋城南,“我以前对你做了那么不好的、龌龊的事情,你都没舍得往死里打我。”
宋城南无奈的轻笑:“你是顶级Alpha,我怎么打得过你。”
“当时你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会还手的。”秦见又趴在男人心口,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再次问道,“我对于你,很重要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因为一句我没爹没娘就来参加我的订婚宴对不对?”
男人沉默,秦见听了三十声心跳后,他才低低答道:“对,你很重要。”
“宋城南,既然我对于你很重要,你是不会愿意看到我破产的吧。”
“嗯?”
“若是现在爆出来我骗婚,我们公司的股价就会大幅下跌,我刚刚成为公司的合伙人,如果合作之初就爆出丑闻,我不但会破产,还会就此结束职业生涯。”秦见煞有介事的说道。
“你威胁我?”宋城南蹙眉。
年轻人看着他,淡淡应了声“嗯。”
还没等男人发火,他又趴回温暖的怀中,带着鼻音可怜兮兮说道:“宋城南,我知道你容易对我心软,所以我做了那么多没有底线的事情。我这样胆大包天无非是仗着你宠我。”
“我现在还有一个请求行吗?”
宋城南已经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叹了一口气:“说。”
“我今年24岁,一共接过三次吻,而且最近的一次是在两年前。”他抵着男人的额头,喘着炙热的呼吸,“宋主任,你可怜可怜我,让我亲一口。”
“两年前?”宋城南擦了一下嘴巴,“我他妈刚刚是被狗啃了?”
“那不算。”气息越来越炙热,唇几乎贴着唇,暗哑的声音带着电流送入耳中,“宋主任,求您怜惜。”
宋城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心跳的节奏有些失控,放大的俊颜让他难于思考,但他强迫自己集中心神去想拒绝的理由。
烫金的请帖,紧贴的笑颜,青年的眼泪与卑微,破产或者失业,他说他爱我。
去他妈的!宋城南蓦地拽住秦见后脑的头发,恶狠狠的说道:“我们都是Alpha。”
“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第二性别。”
“那亲吧,我同意了。”
宋城南单手往下一压,双唇碰到一起,没有混乱没有疼痛,只有百折千回之后的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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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想写一小章的,没想到越写越有感觉,刹不住车了。大家关注一下作者专栏呗,关注不迷路。

白荷是被宋城南请进屋中的。
“喝杯水。”男人将白水放在桌子上,顺着女人的目光回头看到了扒着卧室门缝往外看的晓晓。
“晓晓都这么大了。”女人声音颤抖,“这些年不知她吃了多少苦。”
宋城南正在收回的手蓦地一顿,他看了一眼秦见房间紧闭的房门,垂下眼帘淡淡的说:“这两年我倒是眼见着秦见吃了不少苦。”
女人身子一僵,随即局促地点头,声音哽咽:“都是我的错,让他们吃了这么多的苦。”
“今后有什么打算?”宋城南问道。
“我...”女人一脸无措,空洞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想去找孩子的爸爸,孩子的姑姑说,他在广州。”
“两个孩子怎么办?”男人推开窗子点了一根烟。
女人的双手规矩的放在膝头,应该是这几年形成的新习惯。她塌着肩无言了好久,才慢慢的直起身子:“秦见马上就要考高中了,我希望他能继续完成学业,晓晓还小,需要父母照顾...我想带她去广州找她爸爸。”
宋城南心中的郁滞一直未能纾解,他弹了弹烟灰抬眼盯着女人:“秦见也挺想你的。”
是的,即便他不承认,宋城南想。
他见过秦见存钱盒子里的照片。在极其少见的男孩儿懒床的早晨,他推门打算喊他吃饭,看见了沉睡的男孩手中握着的照片。
老旧斑驳,折痕深重,镌刻入往昔的笑靥,带给少年最深重的恨,也承载着他最深沉的爱。
女人显然是理解错了,面上挂上了慌乱歉疚的神情:“宋主任,这几年秦见没少给你添麻烦吧?我...我不是不想带他走,就是...他爸...”
稳如老狗的宋城南也没忍住轻嗤,他将烟咬在齿间,蹲下打开电视柜,从里面翻出一堆荣誉证书。
一摞红彤彤的荣誉证书被他用力放在茶几上:“这些都是秦见这几年得的,他不稀罕,我就收了起来。数学的、物理的,最多的是英语的。”
他摘了烟偏头吐了一口烟雾,再开口时语气略重:“秦见这些年一直在想方设法活着,说过程千辛万苦一点也不为过,即便这样,他还不计前嫌地照顾着中风的秦铁峰。”
“还有晓晓,”宋城南觉得自己心口有些疼,“虽然晓晓本身没有错,但她的存在就是秦见不幸的最直接证明,甚至是他避而不及的一份羞辱。本应该对立的两个人,却因为秦见的善良,让他选择了无视自己的不幸与不堪,将寄人篱下、衣不果腹的晓晓接来了身边照顾。”
烟雾熏得眼睛干涩,宋城南在烟灰缸里按灭烟蒂,偏头看着女人:“你知道秦见今年才多大吗?你知道这些年他是如何过来的吗?他没给我添任何麻烦,他是我见过的最善良坚强的男孩儿。”
“甚至,”宋城南看着女人不留情面的说道,“他比我们很多成年人都懂得什么是责任、什么恩情,什么是爱!”
女人的悔恨与泪水并没让宋城南心中舒畅半分,他面色并不怎么好看的说道:“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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