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知道这个消息,你的情报网很准确。”继国缘一抬头看向天光朦胧的东方:“没关系,有人会封锁情报。除了我们,没有人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继国缘一左耳戴着一个小小的蓝牙耳麦。
这枚耳麦所联通的,是此时正坐在直升飞机上的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负责封锁消息,保证一切顺利进行。他雇佣半军队化的安保公司行车拦截公路,堵住了通往此处的所有道路。
富冈义勇坐在直升机驾驶员的旁边,手中抱着武/士/刀。他的任务是确保拦截过程不被意外打断。
继国缘一看了眼盘旋在远处的直升飞机。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黎明之前,把这里摧毁。”
一条白蛇缓缓爬到八岐大蛇手臂上:“我来。”
“不行。”继国缘一制止:“你们负责清理,不要插手——中原也是。如果造成过大的破坏,会被怀疑身份。”
“什么时候开始?现在吗?交给我好了。”中原中也说着从断崖上跳下来,他平稳地单膝跪地,双手按住地面。
在『污浊了的忧伤中』的作用下,这片荒原开始震动起来,石块浮起。
土层渐渐崩裂,露出地下的巨型建筑。
地下实验室遍布整个荒原。它像蚁巢一样蔚为壮观,几乎挖空整个地下。每个空间内塞满了培养舱,各处连通。
他们听见了机器运转的声音。
继国缘一拔出腰间的日轮刀:“准备好,守卫军队即将出现。”
Mafia的黑蜥蜴和黑衣组织都架起机枪,对准下方坍塌的巨坑。
一直沉默不语的赤井秀一将狙击枪架设在膝盖上,说:“按照计划,你、鬼舞辻、童磨进入基地开路,黑手党的人协助,我们则守在上面远程辅助。”
继国缘一点点头:“上面的就交给你们了。”
众多培养舱缓缓弹开,改造人从中爬出来,身上湿漉漉地滴着棕褐色的油基培养液。
他们像一群从“蚁巢”中爬出来的工蚁,争先恐后,掀起满地尘埃。
上百架机枪枪口冒出火星,「睡莲菩萨」口中吐出冰雾,在改造人身上覆盖了一层坚冰,让他们无法躲闪,被密集的子弹击中。
在枪林弹雨的掩护下,继国缘一提刀滑下陡坡。
大概是感受到了威胁迫近,一只形如蜈蚣的庞大改造人也被放了出来。
它只有人类的面孔,身体则由一列动车长度的机械组成,长着上百只尖端锋利的触肢。当它在地面上移动,连周围的矮坡都跟着晃动起来。
鬼舞辻无惨伸出右臂,黑色的荆棘从手中冒出,铺天盖地砸向那只机械蜈蚣。
与此同时,Gin和赤井秀一瞄准了蜈蚣的人头,两颗子弹同时飞向头部,精准地贯穿了大脑。
继国缘一砍断拦在自己面前的改造人,率先进入地下。
因为大部分改造人都被派往地面,继国缘一非常轻而易举地深入基地,几乎没有遇到特别难缠的阻碍者。
舞辻无惨、童磨分开行动,继国缘一的任务是找到实验室首脑。
继国缘一曾见过他的照片。他一路斩杀妨碍自己的改造人,很快就找到了对方。
实验员的首脑正盘踞在一个巨大的球形房间中。
这里是用于改造人互相搏斗、测验性能的格斗场,实验员首脑将自己将自己改造成了半人半机械的怪物。
他庞大的身躯像巨型蜘蛛,八根细长的机械触肢在地上敏捷地移动,甚至可以攀附墙壁,在墙上自如地爬行。
他的头从机械身躯上探出来,咬牙切齿:“你就是实验体‘019’的养父?”
“实验体‘019’?”继国缘一反应过来,“你是指清司吗?”
对方没有理会继国缘一的话,愤怒地念念叨叨。
“我把实验体‘019’捡回来,因为他拥有超越人类的能力,我没有改造他,而是耗费重金研制了精神控制器……结果他竟然损坏控制器跑了,还烧毁了我的实验室……”
继国缘一冷漠地看着那个怪物,脸色变得越来越冰冷:“说完了吗?”
他拔出腰间的日轮刀,踩着弧形的地面朝对方跑去,刀刃挥向对方庞大的躯体。
“说完了,就永远闭嘴吧。”
只有一刀。
甚至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日之呼吸”绚烂的光辉撞碎坚固的机甲、撕裂机械触肢,鲜血和碎裂的机械四处飞溅。
在公路上巡视的车队发现了一名记者,他们将记者擒获,将消息报告给赤司征十郎。
直升机降落在公路上,舱门缓缓打开。
赤司征十郎率先走下直升机,朝那名戴着手铐的记者走去。
他笑着挥挥手:“别铐着他,太失礼了。”
保镖们依言松开记者手上的镣铐,放开了他。记者抱着手中的相机,警惕地看着赤司征十郎。
他停在记者面前:“你好,我是赤司征十郎。”
记者看着附近的保镖、打量自己和他们的距离——他已经拍到了基地附近的照片,正打算离开这里时,被保镖们抓住了。
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名面色沉冷的男人。
男人手握武/士/刀,目光像冻结的水面,视线冰冷。
记者顿时失去了逃走的勇气。
“你的新闻稿,可以卖给我吗?”赤司征十郎弯下腰,笑着说道:“一切损失我都可以负责,但是你最好不要把任何新闻传播出去。否则,我不保证你能安全离开。”
记者讷讷地点了点头。
拿走记者的照相机底片后,赤司征十郎转过身,眺望塌陷的小盆地。
盆地上空盘踞着灰烟,让人无法看清下方的场景。
赤司征十郎看了眼手表,自言自语:“也快结束了吧。”
几秒后,盆地上方浮起一朵蘑菇型的烟云,紧随其后的是一声爆破般的巨响。再然后,一股夹杂着沙尘的狂风席卷而来,吹得直升机都歪了歪。
因为对方人数众多、实在太过难缠,为了一举解决这些人,在鬼舞辻无惨、继国缘一和童磨撤离后,中原中也动用了『污浊了的忧伤中』。
『污浊了的忧伤中』所过之处,一切都被以为平地。
那股爆炸造成的冲击性狂风拂过山麓,吹起赤司征十郎的鬓发。
“啧……那么大的动静,真能添麻烦。”
早晨四点。
“叮——叮叮——”
清司的手机就放在枕头底下,他听见闹钟的声音,昏昏沉沉地爬起来。
清司感觉自己脸上糊着半干的眼泪。
他知道自己又做噩梦了。清
司擦掉眼角的泪水,将手伸到枕头底下,摸出正在充电的手机。他拍拍自己脸颊,极力保持清醒。
今天,不死川实弥要收上周布置的数学作业。
清司的作业只字未动。
为了补完所有作业,他特意设定了早晨四点的闹钟,早早地起床抄灶门炭治郎凌晨补完、拍照发给他的作业答案。
清司揉揉眼睛,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玉藻前和八岐大蛇不需要睡觉,若是平时,清司刚刚起来,玉藻前就会凑过来跟他说早安,然后端过来一杯水。
然而今天清司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清司向着虚空问道:“玉藻前?你在哪里?”
没有回答。
清司站起身,趿拉着拖鞋走遍整个房屋,发现玉藻前并不在家里,八岐大蛇也失踪了。
清司推开富冈义勇房门,发现他也不在家中。
清司四处张望:“玉藻前?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在这里。”玉藻前的身影从清司后方浮现,拍了拍他的肩膀。
清司转过头,松了一口气:“我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你去哪里了?有没有看到义勇君?”
“我在横滨郊区,那个人类男人也——”
玉藻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声音戛然而止。
“等等,横滨郊区?”清司用手摸了摸左胸膛,自言自语:“那一定超过一里了……结缘咒呢?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之前那种奇怪的疼痛感……”
玉藻前的笑容僵硬了一秒。
清司抬起头,眉心紧锁:“玉藻前,你是不是在故意骗我?结缘咒失效了,对吗?”
玉藻前深深地叹了口气,决定先把清司带走,以后在和他解释这个问题。
他将手覆盖在清司双眼上。
“遮住眼睛也没用,玉藻前。”清司的声音非常冰冷:“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玉藻前施展了妖术,周围场景变幻。
玉藻前和清司出现在基地上方,他伸手环住清司的腰,两人轻飘飘地浮在空中。
清司拽住了玉藻前的衣领:“你是不是故意赖着不走?”
站在废墟旁边的众人:“……?”
玉藻前松开了挡住清司眼睛的手掌。
清司嗅到了一股电线烧毁的气味,他困惑地低下头,望向下方的焦土。
实验基地早已变成废墟。
这里到处是碾压破碎的机械人,以及被『人间失格』暂时夺走异能、用『污浊了的忧伤中』砸晕的异能者。机械断裂处电光闪烁,机油漏得满地都是,散发出一股类似于糊味的刺鼻气味。
“……这是什么?”
“你很快就明白了。”
玉藻前缓缓下降,黑色的火焰从八岐大蛇脚下延伸出来,将地上的机油瞬间燃烧殆尽。
清司落在了干净的地面上。
清司看到了Mafia、黑衣组织的成员,他们鸦雀无声地站在废墟旁边,鬼舞辻无惨、童磨和太宰治也在场。
这场战斗中,他们得到了压倒性的胜利,脸上几乎没有打斗留下的污尘,只有继国缘一手上沾了鲜血。
清司看着面前被毁灭的实验室,心里已经大致了然。
这是一个建在地下的建筑,像蚁群的巢穴。地面之下,有大量被『污浊了的忧伤中』挤扁的培养舱。
清司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
当初被封锁在培养舱中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培养舱内没有气味、没有声音,他只能通过咬在嘴里的氧气管呼吸,因为培养液中的安眠剂昏昏欲睡。
玉藻前见清司一直沉默不语,以为他不高兴了。
他弯下腰,看着清司的脸,拨开他鬓角的乱发:“怎么了?你想自己干掉他们吗?”
八岐大蛇闻言,提议道:“好。我把他们都复活,你亲自动手。”
清司:“……不必了。”
清司看着眼前的基地废墟,忽然感觉有些惘然。
他只是一个生长在实验室中,戴着控制器苟且偷生了十年的人,从未和他人交谈,不知情感为何物。他曾孱弱至极,甚至不能掌控自己的躯体。
十年间,他手上沾满鲜血、背负了无数条性命。
他不明白。
清司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继国缘一:“我……不值得你们这样做。”
凌晨四点,尚未破晓。朦胧的晨光落在清司脸上。
他非常罕见地,露出了近乎悲戚的表情。
中原中也不自在地将帽檐扯下来,挡住脸,扭开了头:“这有什么值不值得……你是我们的boss,这是理所当然的。”
赤井秀一收起狙击枪,像当年面对赌气不肯学截拳道的清司一样,无可奈何地笑了:“先生,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鬼舞辻无惨没有说话,安静地凝视着他。
太宰治依旧将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这个动作多少有些吊儿郎当的意味。然而他脸上却带着温柔的微笑,太宰治头发在风中飘扬,透出牛奶巧克力一样温暖的褐色。
童磨将手合在一起,将手掌打开时,手掌中心出现了一个坚冰凝结而成的莲花雕像。他像哄孩子一样,笑眯眯地放柔了声音:“别难过啦,小清司。”
继国缘一的长发柔和地被风吹起,他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看起来冷淡又清傲。继国缘一沉默地朝清司张开双臂,抱住他。
清司将额头靠在继国缘一肩膀上,手指拽紧他的外套。清司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落在继国缘一肩上,打湿了他衣襟。
朝阳逐渐浮起,万丈霞光从天际溢出,照亮清司脸上的泪痕。
在继国缘一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清司在清醒时哭泣。
继国缘一抱紧清司。
“清司,不要怕,噩梦已经结束了。”
第97章
仲春无声无息地来临了。樱花虽然尚未开放, 却已经冒出了花芽,新叶在春风中舒展, 散发出清淡的香气。
三月初, 学园祭。
这是鬼灭学园的第一届学园祭, 校方和学生都十分重视。校方特意给了他们三天休假,用于举行校庆,学园祭期间,学生将以班级为单位承办活动。
学园祭一周前,高二1班。
富冈义勇将竹刀扔在讲桌上, 双手撑着桌沿,目光从每一名学生脸上扫过:“所以,对于我们班的活动,大家有想法吗?”
“我有!!”我妻善逸从座位上站起来,表情极为激动:“女仆咖啡厅!就决定是女仆咖啡厅了!”
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地抽出竹刀打向我妻善逸头顶:“不要以公徇私。否决。”
灶门炭治郎思考良久,提议道:“鬼屋呢?鬼屋怎么样?把遮光窗帘拉上, 大家扮成幽灵的样子。”
“会吓到人吧?我觉得还是亲切一点, 接受度比较高……”
“我能抓野兔!”
“……伊之助, 可以提有效的意见吗?”
“安静,听我说。”富冈义勇用竹刀敲了敲讲桌:“学园祭结束后, 校方会评选出人气最高的班级。如果我们获得第一, 今年的春假作业就全部免除。”
“真的吗?!那就女仆咖啡厅吧!有小祢豆子和香奈乎在,我们一定——噗!好痛啊香奈乎!”
“哈?还不如权八郎的鬼屋呢!是吧源治?”
“嗯——我叫玄弥!能好好记住别人的名字吗?!”
富冈义勇瞥了清司一眼。
一直心不在焉的清司听见“免除春假作业”, 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坐直身体, 仔细倾听着同学们的意见。
“鬼屋咖啡厅怎么样?很多班级应该都会策划咖啡厅, 加入鬼屋元素会更新颖。”清司说着用手肘顶了顶灶门炭治郎:“炭治郎君擅长料理,你来做甜点吧?”
灶门炭治郎的长男之力顿时达到顶峰:“嗯!交给我就行了!”
“至于咖啡……”清司想到了正在休假的安室透:“我可以找校外的朋友帮忙,不用担心。”
富冈义勇点点头,敲定了这个提议。
三月二号,学园祭当日。
二年级1班门上挂着一块黑色牌匾,上面写着“鬼屋咖啡厅”几个字。
1班学生被分为两部分,三分之二装扮成各种鬼怪出门招揽顾客,剩下十人则留在课室里,准备食物、迎接客人。
他们拉上遮光窗帘,让课室内保持昏暗,仅靠蜡烛照明。
我妻善逸脸上涂了一层淡紫色的油彩,他的任务是扮演水鬼,头发上湿漉漉地挂满水滴。
灶门祢豆子和蝴蝶香奈乎穿上了大正女仆装,她们站在门口,往对方身上洒暗红色的人造血浆。
他们向蝴蝶忍借了家用烤箱,灶门炭治郎正将烤好的蛋糕从烤箱中取出来,甜甜的香味飘散在教室里。清司帮他合上烤箱门,不舒服地摸了摸假牙——他的装扮是吸血鬼,嘴里咬着瓷质獠牙,很容易刮伤嘴唇。
“清司,虎牙又顶到嘴唇了吗?”安室透的声音从清司身后传来。
他正在研磨咖啡豆。咖啡苦涩的香气混入空中,中和了甜腻的味道。
安室透走到清司身边:“张嘴,我看看。”
清司张开嘴,安室透用手指顶住瓷质假牙,略微用力,将它向后推了推,发出“咔嗒”一声:“现在呢?应该会好一些。”
清司试着合上嘴,点点头:“嗯,好些了。”
嘴平伊之助正在走廊上眺望校门,他看见外校人员陆续走入校区,转身冲进教室:“校门开放啦,
外校的人要进来了!”
玉藻前跟在他身后返回教室,手中端着厚厚一叠托盘:“让一让,小鬼。”
高二1班人手不足,玉藻前也是来帮忙的。他穿上服务生的白衬衫,为了响应鬼屋主题,脸上也被涂上了人造血浆,头上顶着一对狐狸耳朵。
八岐大蛇宣称绝不会为人类端茶倒水,于是清司将他派往料理区,帮自己打蛋清。
为了不写寒假作业,清司将学园祭的消息通知了太宰治、赤井秀一等人。
门外响起摇铃声,蝴蝶香奈乎推开门:“欢迎来到鬼屋咖啡厅——”
高二1班的第一位客人,是装扮成冲矢昴的赤井秀一。
他又戴上了浅奶茶色的假发,戴着黑框眼镜,眼睛弯弯地眯起来。
清司嘴角涂着暗红色的人体油彩,出自美术老师宇髄天元之手。油彩像滴落的血滴,在灯光不足的场合下栩栩如生。
赤井秀一以为清司嘴边沾到了巧克力,下意识地抽出一张纸巾:“你的嘴角沾到东西了,我帮你擦掉。”
安室透正在温杯,重重地将杯子砸在了温杯架上:“欢迎光临,客人。”
清司躲开了赤井秀一的纸巾,将他带到远离安室透的位置。
清司将菜单平铺在赤井秀一面前:“想喝什么咖啡自己选,决定了就告诉那个戴着野猪头套的人——伊之助君,这边有客人点单!”
门外又响起摇动门铃的声音。
正如他们所预料,鬼屋咖啡厅的招牌非常瞩目,因为不死川玄弥等人的宣传,不少参观者都直奔高二1班。
他们走进教室内,小心地绕开门口的人造血浆,让眼睛适应教室里的黑暗环境。
“唔,天花板上挂着的是蜘蛛网吗?——啊啊啊啊!这里挂着一只蜘蛛!!”
“这个人是狐狸吗?耳朵看起来像真的一样……”
“啊啊啊猪头——猪头长在人的身上!”
见状,高二1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他们的道具是宇髄天元帮忙制作的,之前一直担心客人们不会被吓到,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灶门炭治郎听着他们此起彼伏的尖叫,松了口气:“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看到大家被吓成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变了,炭治郎君。”
门外响起一阵铃声,清司回头看了一眼,瞥见了推门走进来的中岛敦。
“黑田同学!——哎哟,这里好黑啊。”
中岛敦在黑暗中朝清司挥了挥手,身后是一名清司从未见过的青年男性。
太宰治走在最后,他也朝清司挥挥手,语气懒懒散散的:“早上好啊,清司君——”
被中岛敦和太宰治拐骗过来的男人是国木田独步。
他跨过地上的血浆和仿真人头,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笔记本:“子不语怪力乱神……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中岛敦兴致勃勃地走在最前方,他适应了黑暗,四处张望:“哇!看起来好真实啊,有点恐怖……”
“敦,你知道吗,”国木田独步神情镇定地扶了扶眼镜:“根据都市传说,每个鬼屋里,都混着真正的鬼神。他们不能在平日以真身出现,只能在鬼屋中——”
“呜哇,有点吓人!请别说了!”
清司看了眼正在端咖啡的玉藻前、给面包刷黄油的八岐大蛇。
清司:“……”
太宰治走在最后,笑吟吟地故意问道:“国木田君,你其实怕鬼吧。”
国木田独步冷哼一声:“开什么玩笑。”
我妻善逸从国木田独步身后无声无息地冒出来。他扮演水鬼,用水滴淋湿了全身的衣物,头发也湿哒哒地黏在额头上。
我妻善逸将湿淋淋的手搭在国木田独步后颈上:“你说……什么啊……”
国木田独步浑身肌肉瞬间绷直,他猛地转过头去,透过镜片瞪着我妻善逸。
我妻善逸被吓得跳了起来,尖叫声绕梁不散:“啊啊啊啊啊啊!!怎么突然转头了啊你的表情好恐怖!!吓死我了!!!”
“为什么‘鬼’看起来比国木田先生还害怕啊!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清司将布丁放进冰箱里。
鬼屋咖啡厅的人气比他想象中更高,仅仅三个小时,他们就加制了五盘茶杯蛋糕、三十多份布丁。清司、灶门炭治郎和帮忙的八岐大蛇一直在烤制甜品,直到临近中午打烊,客人才逐渐变少了。
清司刚准备休息一下,我妻善逸就偷偷摸摸地挪到了他身旁。
清司睁开眼睛:“善逸君?怎么了?”
“清司,不要说话,跟我过来……”
我妻善逸说着将清司拉出教室,死活拽着他朝隔壁走去。
我妻善逸将清司拉到高二2班教室门前。
“隔壁不是盖饭店吗?”清司想把我妻善逸打醒:“给他们增加人气,你想写春假作业吗,善逸君?”
“不要走!清司!你救救我!我们在联谊,但是人数不够!只缺一个人,靠你救场了!!”
“……”
清司转身就走。
“你不能那么残酷,清司!”
“我就是那么残酷。”
我妻善逸一把抱住清司:“答应我!要是你过去了,就算我们人气不是第一也没关系,不论如何我一定会帮你写春假作业的!清司!”
清司转了回来:“进去吧,善逸君。”
他们走进隔壁班。
高二2班,以联谊活动为卖点,提供和果子、大福等甜品,中午还有盖饭供应。这是甘露寺蜜璃提出的建议,上午客人不少,备受高中生们青睐。
清司一走进教室门,就看到了灶门炭治郎、不死川玄弥,还有正在大口大口吃牛肉盖浇饭的嘴平伊之助。
嘴平伊之助暂且不提,灶门炭治郎和不死川玄弥显然也是被我妻善逸强行拉过来的,他们的目光看起来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方桌对面,坐着五名外校女生,年龄和他们相仿。
清司在空位上坐了下来,和灶门炭治郎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我妻善逸朝清司做了个感谢的手势,灶门炭治郎则将一杯冰咖啡推给清司:“清司,喝点吧。我们班一直拉着窗帘,有些闷。”
清司喝了一口咖啡,坚定地说道:“没有透君的咖啡好喝。”
从进门开始,清司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们偷偷看向这名嘴角露出獠牙的漂亮少年,有几个人已经开始打电话了,准备把朋友叫过来。
清司感觉有些不妙——如果再待下去,2班的人气恐怕会追上来。
幸而就在这时,有人拉开了2班前门。
富冈义勇和安室透听说清司被我妻善逸拉去联谊,从高二1班找过来了。
安室透少见地黑着脸,富冈义勇提着一把竹刀。
清司:“……”
我妻善逸:“……”
我妻善逸瞬间缩到清司身后:“清司救我啊啊啊!”
富冈义勇面色冰冷地走过来,精准地避开清司,一记竹刀敲在我妻善逸头上。
鬼屋咖啡厅将在下午两点重新开店。
清司趴在桌上恍恍惚惚地睡着了,直到一点半时,他才被闹钟吵醒。清司摁掉闹钟,发现自己收到了一条短信。
鬼舞辻无惨:[我在校门口。]
时间下午一点。
清司立即回了一条消息:[刚才在睡觉。你还在校外吗?]
[在。]
除了清司以外,灶门炭治郎等人也在教室内午睡。清司放轻脚步,快步走出教室。
他走到校门边,远远地看到了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身穿剪裁合身的大衣,戴着墨镜和帽子,一张脸被挡住大半,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与嘴唇。鬼舞辻无惨靠在车门上,身形出众,路人从他身边走过时,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他一眼。
鬼舞辻无惨下午两点半就要返回东京了。
东京距横滨25分钟车程,但鬼舞辻无惨在东京还有政务,因此不能随时过来,至少一周后才能回横滨。
清司还穿着室内鞋,他趿着步子走到鬼舞辻无惨身旁。
鬼舞辻无惨取下墨镜,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盒子。盒子手掌大小,深蓝色,外侧是一层柔软的丝绒。
他将盒子塞到清司手里,语气中透出一点不太自然的随意:“童磨说你把他拉黑了?”
清司:“……”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鬼舞辻无惨颇为满意地拍了拍清司的额头。
今天天气晴朗,清澈的阳光落在鬼舞辻无惨红梅色的眼睛里,瞳孔像猫科动物似的,缩成一条细线。
清司听到身后传来吸气声:“诶?老公,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鬼舞辻大臣?”
清司回过头,看到了一对经过的中年夫妇。
此时,清司和鬼舞辻无惨正并肩站在那辆车旁,看起来关系亲密。
清司一点都不希望自己因为同样的原因,再次出现在报纸上。他一把拽住鬼舞辻无惨的领口,拉开车门:“快点上车,有事以后再联系!”
开车的人是狛治,他不解地看了窗外一眼:“怎么了——被认出来了吗?”
“对,不要被他们拍到照片。”
狛治朝清司点点头,踩下油门。
清司目送着那辆车远去,松了口气,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清司在返回教室的路上,打开了那枚盒子。
盒子里果然是一枚戒指。
清司有点头痛,他取下脖子上的细绳,将这枚戒指也系在上面。
清司返回高二1班,发现班内一片混乱。
灶门炭治郎站在窗边,大声朝旁边呼喊:“这位先生!请您千万不要冲动!!”
太宰治正站在窗台上,他用一根攀岩绳穿过坚实的窗框,绑了个可以滑动的水手结。他将绳子的另一端套在自己脖子上,正准备从窗户翻出去。
清司:“……”
太宰治看到了清司,朝他挥挥手:“下午好,清司君!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