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月轻轻吸了口气。
“吵架了?”
江黎月:……
这么多年当狗腿子伺候‘圣上’,姜云也有经验,尤其是通过江黎月面部表情揣摩此刻圣意。
那就不是吵架了。
江黎月下车前,姜云又多问了一嘴:“怎么?难不成你在C市还有事?”
C市靠近边境,很少有内娱相关事项在C市,因此江黎月突然说到C市,倒是有点反常。
江黎月扶着车门,逆着小区路灯,姜云看不清神态。
“啧……有毒蛇在那边,顺手帮个忙。”
姜云:……
不想说不说嘛!
别欺负我不懂中文!
搞得姐现在很难看!
等江黎月关上车门,姜云捏了捏方向盘,最终决定给自家摇钱树甩脸,一脚油门招呼没打就走了。
边境C城,废旧大楼。
此时的夏思劳鼻青脸肿地跪在水泥地上,朝着对面坐在黑色真皮沙发翘着二郎腿的男子磕头。
“韩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被称为韩哥的男子,闻言仅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半边唇角,晃了晃手中带冰的鸡尾酒,含笑道:“是吗?我都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错哪了?”
夏思劳一只眼睛已经被打得高高肿起,看事物带了重影,根本看不清,只能听到老大的声音。
嗡鸣声中传入韩哥带笑的声音,他以为韩哥已经消气了,便哆嗦着跪行至人影前,刚摸到韩哥的皮鞋,便被一脚踹在胸口,踹出三米远。
韩哥略带嫌恶的看着自己的鞋底,彷佛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一个眼神,身旁小弟拿出丝绸,仔细擦了擦韩哥的皮鞋。
夏思劳嘴角溢出血迹,肋骨应该断了,他现在直不起身,但也知道韩哥还没消气。
“让你去京城发展业务,你倒好,没人帮你你就废成这样?”韩哥慢条斯理地说道。
“韩……韩哥,我是,废物,您再给我次机会,我一定能办成。”夏思劳费力半支起身子,跪趴在冰冷的地上,粗重的呼吸扫起一层浮灰。
“你知道,你这次给我惹了多大麻烦吗?”韩哥将酒杯放在茶几上。
‘咯噔’一声脆响,这一刻,仿佛跟夏思劳的心,跳在一个拍上,瞬间,夏思劳的汗毛陡立。
“不不……韩哥,你听我说,傅杏的死我已经让他们做手脚了,不会被看出来的。”
“呵。”韩哥缓步踏至夏思劳一步远,嘲讽道,“你确定吗?万无一失?”
“我确定,这娘们……她已经暴露了,不能留了,您放心……下面人做得很干净。”
“哈哈哈哈。”韩哥彷佛听了多大的笑话,他肆意地笑着,看也没看地上的夏思劳,而后轻轻挥了挥手。
两个人从韩哥身后走向前,架起夏思劳就往屋外拖。
身后上来个黑衣人,问道:“老夏怎么处理?”
等人被拖走后,韩哥这才重新坐回沙发上,对着旁边的小弟轻飘飘道:“按规矩处理啊,断他几根手指长长记性和脑子。”
说完又想起了什么,韩哥对着小哥招了招手,悄声问道:“你知道他错在哪了吗?”
小弟无声屏息摇头。
“错在他蠢啊,到现在还不知道栽在谁手里。以他那愚蠢的智商是不会想到要灭傅杏的口的。这事警方介入调查了,你联系一下,别查出我们的手脚。”
“还有,看看这两天到底那位找死的联系他了。如果不知内情的,教训一下就行,如果知道得多……”
“那就让他知道,什么是好奇心害死猫。”
“是。”
就算是条狗,也得看看主人再决定打不打。
江黎月进屋,没开灯。
只见玄关鞋架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两个绿油油的小荧光珠子亮了。
“里希特……”
回应他的,是奶呼呼的“喵——”。
里希特通体黝黑,在没开灯的屋里,它不睁眼,根本看不见它在哪。
里希特张着绿莹莹的竖瞳,无声地看着主人在黑暗中,而后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主人摸它。
而后,它再次“喵。”
试图引起主人的注意力。
然而亦是枉然。
里希特也有自己的脾气,于是自己顺着鞋柜旁的矮脚凳,跳到地上,自己跑去落地窗前的窗帘里缩着了。
江黎月进了门,便靠在门口,一动不动。
回过神的时候,里希特已经不在玄关了。
养了五年的猫咪,他大概是摸清了它的小脾气。
他没开灯。
他的公寓是临江一栋的顶层,月光正对着落地客厅,透过半遮光的窗帘洒进空旷的客厅。
看到窗帘在动时,他便知道里希特生气了。
它一生气,就会待在窗帘里面。
大概是第一次带它回家的时候,它
就躲在里面,所以对这个位置情有独钟,是被它认定的自己的安全空间。
但他这么多年过去,依然不会处理。
他又唤了两声,里希特不出来,他便没招了。
从柜子里拿出个猫罐头,倒在碗里,里希特也没有出来。
倒是等他叹了口气,离开客厅时,里希特才从帘子里钻出来。
一面瞄着他,一面吃着粮。
江黎月靠在楼梯扶手旁,轻声道:“哥哥回来了,你知道吗?”
江黎月经常在里希特吃东西的时候对它说话,声音很轻。
客厅很大,很空,倒显得他的声音莫名有种孤寂感。
江黎月顿了会,望着里希特身旁从窗帘下方透出的月光出神道:“你想见哥哥吗?”
里希特被养了五年,只对两个词敏感,“里希特”以及“哥哥”。
无外乎,这俩算是它短暂猫生中的高频词,出现的频次太高以至于它已经分外敏感了。
因此,听到‘哥哥’的时候,它抬起小猫头,看向出声源。
那人隐在黑暗中,但以它的视力倒是可以看得清晰。
主人半依在旋转楼梯旁,握着微微发凉的木质楼梯扶手,好像很用力,手绷得泛白。
“喵。”里希特轻轻喊了声。
楼梯旁的人这才收心,握着扶手的手也悄然放松了点。
里希特继续低头吃罐头,今天是鸡肉糜,是它喜欢的。
“我们后天回去见哥哥?”似是疑问又仿佛不是,语气充满了迷茫。
“你没见过哥哥对吧,你一定很想见,早点带你熟悉他,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那我们……明天回?”仿佛这句话,有什么阻力一般,在主人的喉间滚了两边,这才出来。
江黎月说完,看了看手机。
21:02
还有两个小时多点,就是明天了。
里希特一脸满足得吃完罐头,踏着优雅满足的猫步回老地方窝着。
月光正好,适合睡眠。
感觉它没睡多久,被一个猛刹惊醒的时候,已经在车里了。
“喵?!”
“喵喵?!”
第一声震惊为什么它突然不在家了?突然奔赴旅途。
第二声震惊为什么自己睡得这么死,这个男人就这么让它感到安全吗?!
才五年时间,它就被驯养得如此彻底?!
介于初冬与寒冬之间的过度。
这座城市四季相对分明,每个季节都有特有的魅力, 一年中唯有11月中旬至12月这段时间会出现江黎月最讨厌的湿雨天。
不仅潮湿, 更阴冷。
江黎月在快要进入A城省,便打开了车载暖气,顺手远程遥控打开公寓内的空调。
公寓在A城的CBD区,东部新城。
江黎月抱着一路睡得眯瞪的里希特回到熟悉的房间。
里希特两边公寓都住过,没什么不适应。
或许, 对于宠物来说,主人在哪里, 哪里就是它们的家。
它们小小的世界中, 满心满意地都只有你。
里希特从呢子外套里面剥出,顺着江黎月半蹲的姿势, 跳到温乎的木质地板上。
里希特逡巡了一圈自己的领土,而后回到玄关,蹲在地板上,歪脑袋看江黎月。
房间的内饰已然改变不少, 至少, 它上次来,这房还没这么‘温馨’!
江黎月坐在进门处的天然树榴木质玄关上,没有换鞋,像是坐在那想着什么。
“喵喵?”
里希特疑惑。
江黎月被它唤回出游的心神,当意识到自己刚在想什么的时候, 不免攒起眉头, 右手覆在冰凉的脸庞处,无声地笑了。
旋即, 他起身,理了理毛呢外套,蹲在身,揉了揉猫头,轻声道:“里希特,我先去看看哥哥,明天再带你去看,可以吗?”
当然这话指定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说服自己临时变卦的理由。
里希特察觉到了主人想要抛下他一个人离开,立刻伸出猫爪子勾住外套下沿。
爪子有些时日没有修剪,甚是锋利,勾下不少灰色毛线,同时在外套上留下三道明显的抓痕。
当江黎月蹲下身捏起里希特作乱的小爪子时,它又将凶器收了回去,一副人畜无害的可怜模样。
江黎月伸出右手,在它下巴轻轻挠了会,舒服得里希特一时忘了刚才要干嘛。
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关门离开了。
寂静的室内,除了微微空调主机声,一时间,静得仿佛没有活物。
又过了一会,传来一声轻轻的“喵”唤。
江黎月再开到九龙庄园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就算车内开着暖气,江黎月的左手手腕还是止不住的发寒。
直到微微发颤时,江黎月这才换为单手把方向盘(请各位老司机不要学习,江黎月为了耍帅的)。
九龙庄园前靠九龙江,后靠季明山,A城最核心最著名富人区。
他们的前十八年便是在这九龙庄园中长大。
或许是依山傍水的缘故,九龙庄园的温度比之其他区更冷一点,水汽更充足。
开进庄园后,江黎月感到雨点打在车窗上的声音都响了不少,‘啪嗒啪嗒’地徒增繁乱。
顺着主道向里再开七八分钟,便是‘赵宅’。
而此时,铁灰色的金属门外,伫立着一个人,孤单影只。
那人不知在外面浇了多久,全身像是浸过水一般。
雨水的重力带着那人身上单薄的西装愈加贴身。
高级定制的灰色西装,在雨水以及阴沉的夜色浸染下,呈现一种无声厌世般的徽墨色。
江黎月开车的动静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力,仿佛此刻,他们并不在一个世界。
江黎月熄火,关车灯。本就不亮堂的主干道,显得愈加黯淡。
叹了口气,江黎月撑着伞走到那人身后。
将伞送到他头顶,江黎月轻声问:“怎么没进去?”
喑哑暗沉的声调混着雨水打在伞上的啪嗒声,传入赵晨星的耳中。
赵晨星像是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醒来,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额前略长的刘海贴在皮肤上,有些在眼睛上。
赵晨星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刚准备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便看到眼前江黎月伸出的手。
原来不知何时,江黎月从他身后站在他身前。
下意识的,赵晨星朝后退了半步。
果然,江黎月没有再伸手,而是攥了攥拳头,便收回了。
“什么时候到的?”江黎月握紧了伞骨。
“有一会了。”赵晨星抬眸,视线掠过江黎月的肩,看向他身后的“赵宅”儿子,黑金色的镌刻此时无比醒目。
“我在思索,这么晚,进去一定会被念叨的。”赵晨星扬起唇角,一如既往一般的阳光开朗。
会为了晚上回家晚了被妈妈念叨而烦恼。
江黎月的左手缩在外套口袋中,不自主的用拇指死死扣住食指第二骨节。
等了很久,赵晨星才听到身前更加沙哑的声音。
“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的。”
闻言,赵晨星眨了眨眼,再次勾了勾唇角,但此时眼神中却丝毫没有开心的笑意。
有的只是被戳破伪装的无力。
赵晨星瞬间感到心攒缩在了一起,酸麻感顺着奔腾的血液流至全身。
慢慢地,赵晨星上前一小步,两人之间距离骤缩。
而后,他缓缓地将头靠向江黎月,最后轻轻抵在江黎月的右肩处。
赵晨星闷声道:“就不能别戳穿我啊。”
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他每次不对劲总是第一个被江黎月发现,也总是会及时出现在他身边。
根本骗不过这个人。
“算了。”赵晨星靠了有一会,感到额前一片温热,像是终于鼓足勇气,他抬起头,眼神中恢复了往日的透亮。
“总是要面对的。”
说完,赵晨星从伞下钻出,按完密码便向里面跑。
大门后是个不大不小的庭院,干道旁是绿化带,种着令两小孩闻风丧胆的
‘玛瑙石榴树’。
赵晨星进去后,像是什么脱缰的野马,不管不顾头顶豆大的雨珠,直往主别墅冲去。
江黎月无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执伞向前。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弄清赵晨星生母傅杏的那点事,其实赵家公子不是袁漓的孩子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事。
在袁漓刚嫁入赵家的时候,名流圈便有风言风语,有心打听的都知道这事。
只是后来,被赵璟强压下流言蜚语,并放出狠话,再有听到严惩不贷。
赵璟一向待人谦逊温润,极少有这样的行事作风,反倒是及时令此等流言消失殆尽。
加上两个孩子从小基本在赵家长大,他们不清楚当年的龃龉倒也正常,或许就算偶有闻之,也从没当回事。
赵家的两个夫妻恩爱是圈里少有的佳话,对待孩子们也是恩威并重,老辈三缄其口,新人从未怀疑,久而久之,大家都相信赵家小太阳就是赵氏夫妻亲生的。
调查清楚当年不算秘辛的隐秘后,江黎月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亲情,在他看来甚至还没有哥哥重要。
他从没把那个江家当做‘家’。
他的家,只有赵家,有赵晨星的赵家。
赵晨星一股脑冲上了三楼,袁漓房间门口。
此时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袁漓一向养生爱睡美容觉。
然而,漆黑的走廊处唯一的光亮竟然是从门缝下传出。
是温柔的黄色灯光。
应该是赵璟还在处理工作。
但,怎么没去书房?
雨水顺着赵晨星的西装下沿往下滴落。
啪嗒啪嗒地落在大理石板上,在静谧的深夜中发出仅有的声响。
大概是听到动静,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赵晨星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敲门,门从里面打开。
袁漓裹着棉质睡袍,半睁着眼,雾蒙蒙的,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见到赵晨星后,被眼前儿子的样子吓了一跳,也被他周身卷挟而来的寒气惊到了。
“啊呀,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呀。”袁漓伸手摸到了儿子手臂上的冰冷的潮湿。
怕自己身上的寒意传给袁漓,赵晨星在袁漓想要凑近看的时候,退了半步。
他还没说话,便被袁漓打断。
“哦豁!什么意思?”袁漓凤眸圆睁,像是受到打击,“不认妈妈了?”
说完,酸里酸气地接着道:“碰都不给我碰了?”
赵晨星的勇气仿佛在冲上来的那一刻耗光了,他抿了抿唇,手上攥紧。
“这么晚了怎么没睡?”
袁漓打了个哈欠,嘟囔道:“不知道啊,感觉今天有可能某个小白眼狼会回家吧,等他呢。”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后来,传来一声长叹。
“妈……”赵晨星卸下了全身的力气,露出了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又冷又饿……”
袁漓听到后,直接上手把赵晨星身上还在滴水的西装外套给暴力扒了下来,甩在地上。
解开棉袍,裹住了某个冰冷的,正在求温暖的孩子。
赵晨星感觉自己正面对着一团火,很暖和,一点都不烫。
同样的,赵晨星将自己头靠在了袁漓瘦弱的肩膀上。
不一会,袁漓便感觉怀里的冷团子颤抖,肩膀上传来的潮湿,但确实温热的。
袁漓没有说话,将孩子抱得更紧些,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顺着。
就像是小时候,小星儿生病,在她怀里闹腾的时候,她就这样给他顺顺。
“宝贝,不难受了啊,妈妈一直都在的。”
久违的‘宝贝’称呼。
自从他五岁开始,便觉得这个称呼太幼稚,抗议了很久,这才让袁漓改过来。
而此时,这个称呼,带个他的确实恒星般的炽热温暖。
两人还没贴一会,袁漓身后传来醋坛子打翻的声音。
“冷了就去穿衣服,抱着别人老婆?自己没有吗?”
袁漓今天感觉很忐忑,心里一直不上不下的,莫名的心慌心乱。
她睡不着,连带着赵璟也不能睡安稳。
赵璟在他俩身后等到现在才出声,估计也是实在忍不了了。
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好了好了,赶紧换衣服去,收拾收拾,这样像什么样子。”璟大人把自家老婆抢回来,对儿子说道。“还有!赶紧睡觉!别找你妈了!”
“当初都说好了,晚上的时间都归我的。”赵璟寒着脸一脸不满。
“宝宝你快去换衣服!别感冒了,你一感冒就发烧。”袁漓的声音中透着压抑不住的哭腔,手上还一个劲地包着赵晨星冰凉的手。
此时,赵晨星抬起脸,脸上蜿蜒着水痕,闷声道:“嗯。”
赵晨星下楼,看到江黎月正倚在他房门旁。
那人脱下了外套放在臂弯,修长的身形隐在黑暗中。
“怎么没进去?”赵晨星讶异了一瞬,江黎月竟然没有进房间。
就算是他刚回国,第一次见着江黎月的时候,他也没这样……生分。
在宅前看到江黎月,他就明白自己大概率是瞒不住这人的。
现在想来,刚才见面时,江黎月没有将外套批在他身上。
以及现在,没有跟着他上三楼,而是留了时间和空间给他和袁漓。
他是懂他的。
等他进了房间,江黎月也没有进。
房间里开着空调和灯光。
大概他和袁女士真的心有灵犀吧,他决定今晚回家,没有告诉她,她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你怎么也回来了?”赵晨星进屋,脱了湿哒哒的外套,放在衣篓里,偏头朝门口问道,“京城那边没通告了?”
“嗯,之后的在A城。”
赵晨星的房门是打开的,估计以为他会进去。
门里投射出的光在昏暗的走廊地板和墙壁上映出一块发光的矩形块。
江黎月正站在矩形块外面的黑暗处,他背靠着房间,低头垂眸望着脚边泛着光晕的线条。
“才回来?在家住?”赵晨星声音闷闷的,“先说好啊,你回你自己房间,别在我这挤。”
“回公寓住。”
“回公寓?”赵晨星像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回答,房间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江黎月抬眸,对上赵晨星一脸‘你有病’的表情。
赵晨星伸手摸了摸江黎月的额头,感受了一下,而后道:“也没发烧啊。”
“你不回家住,那你现在回来干嘛?”
江黎月因赵晨星的动作被迫向后仰头,后脑勺碰到墙壁时,轻轻发出闷声。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而后闭眸道:“我回去了。”
说完,伸手抓住赵晨星的手腕,而后拿开,“你记得洗个热水澡。走了。”
“等一下!”赵晨星在江黎月放手经过他身边时,抓住了江黎月的手。
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都快忘了江黎月的左手在雨天会变得阴冷僵硬。
他拽着江黎月下楼,到厨房给他倒了杯热水,递到江黎月手里。
江黎月捧上温热的水杯,就这么一直看着冒着白气的水面。
等了会,赵晨星这才试探开口:“都这么晚了,你要不……”
“回去了。”江黎月握了握杯子,而后将它放在了桌子上,抬眸对上赵晨星的眼睛,道,“哥,谢了。”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不多不少, 恰好跟他有关。
一个前天警方发布的警情通告:某女子的自杀案件确为自杀。
网络几乎“一边倒”得全在骂赵晨星和江黎月,这回是但凡带点脑子的都意识到这两人是被别人搞了。
【草!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nmd亲情是我心里最不能碰的东西!】
【zcx这种人怎么还没死啊!应该把命赔给他妈的!】
【江黎月也不是好东西, 一丘之貉, 狼狈为奸!】
【脱粉脱粉,曾经爱过,不黑了。】
赵晨星解开心结,别提心里有多畅快了。面对这些骂他的言论都没有多大反应。
反倒是袁漓,那天分外暴躁, 戴着眼镜死盯着平板。
就连吃饭也不忘在评论区跟人血拼!
袁漓就连怼人都显得极有涵养,不带脏话, 但是莫名的让人觉得自
己被怼了。
“我亲爱滴妈妈, 能好好吃饭吗?”赵晨星见袁漓一手拿着碗不动,一手在手机上翩飞很久了。
碗里的汤估计都半凉了。
“你说, 网上这群人这样发言不觉得造口业吗?”袁漓把汤放下,两只手打字。
“你别跟他们计较了,都多大人了。”
“不是,要是说的别人, 我会管?谁动我家两崽子, 我都跟他拼命!”
“别管了,网上的消息一会一个样,说不定一会就推翻一切重来了。”
“还有个明星也挺惨的,这几天跟你们一起天天在热搜上罚站。”袁漓放下手机,摘了眼镜说道。
“詹文?”赵晨星重新给袁漓盛了碗汤。
“嗯, 看他的消息, 咦——也是乱得很。”袁漓皱着眉头说道。
“这算什么,大料都还没爆完呢。”
“你还有时间关心别人, 你看看网上!”
“柳暗花明又一村嘛,船到桥头自然直,让子弹飞一会。”
果然,子弹就飞了一天。
第二天,网络上关于赵晨星和江黎月的事情开始反转。
紫砂女子实为谋杀,具体原因为C城毒·贩团伙内斗,女子为牺牲品。
并查出京城警厅有内应,将严肃处理。
【终于等到真相大白的一天!女的面黄肌瘦,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面相,果然是坏的。】
【哇,哥哥们这是受了多少委屈啊,心疼!】
【好嘛,连他们之间的要钱记录都出来了,这种吸血鬼,早死早好】
同时警方也表示,会对C市的团伙案进行进一步追踪调查。
但由于事件的性质,不会在网上进行通报。
赵晨星看到消息的时候,挑了挑眉。
他是回国后,才开始着手调查,为什么傅杏会突然要这么大一笔钱,以及时间非常紧迫。
他调查结果并不顺利,他隐约感到有人在背后阻碍他,但由于国外纽润上市更为紧迫,他便将这事情搁置了。
估计是老璟帮他查办的,等等问一嘴。
赵晨星吃完晚饭,抽过餐巾纸擦了擦嘴,装似不经意地提道:“对了妈,江黎月前天也回A城了。”
“嗯?你俩一块回来的?那他怎么没在家住。”果然,袁漓问了。
“不知道啊。”
“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说完,袁漓一个电话就甩过去了。
赵晨星竖着耳朵偷听,对面算是被骂道“狗血淋头”,吱都不敢吱一声,最后答应第二天就回,袁漓这才结束教训。
“笑笑笑!别以为你也躲得过去!一个国外电话都不联系几个,一个国内家都不回几趟!”
袁漓想起这事就气得胸闷,捂着胸口,黛玉般虚弱地坐在沙发上。
赵晨星从善如流地帮她按太阳穴,经过这两天的训练,他对‘小作精袁女士’的各种异常表演已经能做出很好的应对方法。
赵晨星晚上临睡前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赵晨星,算你厉害!说吧,你想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夏思劳声音狠戾急促,镇静下带着强烈的慌乱感。
外强中干。
对面的声音很是耳熟,能叫出他名字的,应该是认识他,但一时他还真想不起来是谁?最近得罪谁了吗?
“劳驾问一句,你是哪位?”赵晨星的语气高贵平静。
一瞬间,给夏思劳的感觉就是,这人在睥睨他,站在巅峰的云端上,垂眸看着他在泥潭里挣扎。
心底暗骂了一声,报出自己的姓名。
“哦,是你啊。”赵晨星的回答显然更加漫不经心,“可是,我凭什么要放过你呢?”
“你不是很恨那个娘们吗?就凭我把她做掉了啊,我帮了你一个这么大的忙,你是不是也应该帮我一把?”夏思劳急了。
赵晨星清了清嗓子,另一只手玩着胸前温润的墨玉,说道:“教你一件事,免费的。”
“当你要求别人帮忙的时候,需要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对方想要的东西。利益交换,你做了这么多年小弟应该也知道吧。”
“你什么都没有,就像让我帮你?”
“你说的,那个女人,你以为,就算你没有做,我就没办法对付他了吗?”
“话说回来,又不是我让你这么干的,你自己心虚被人一激,就冲动了,怪谁?”
“靠!姓赵的,别在这装好人了?不是你还能是谁?现在过来装什么好东西?”夏思劳慌不择路,开始辱骂,各种脏话层出不穷。
赵晨星在他开始骂人的时候,便悄然挂断。
夏思劳听着听筒里已经挂断的‘嘟嘟’声,气得眼前一黑,感觉他的全世界都要崩塌了。
警方通报警局有内鬼的时候,韩哥发了大火。
他自从上次被揍之后,这几天夹着尾巴做人,一旦存在感不敢露,因此那天他也没跑到韩哥面前刷存在感。
后来听说,韩哥派去调查他这件事的几个人都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