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卧底被迫成为大导演—— by铁马倦倦
铁马倦倦  发于:2023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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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享受这份自由之前,乔翼桥开始了最后一项工作——
他不喜欢打没准备的仗。
于是他点开了“雏鸟计划”的主页,开始细细看起这次小小比赛的规则。
“雏鸟计划的发起,旨在发掘有潜力的商业导向影视导演。”
商业导向,ok,文艺片pass。
“本计划鼓励志在进行类型片创作,有自己独特风格,同时拥有市场号召力的导演进行投稿。”
“本计划的收稿截止日期为x月x日,之后,所有作品将进入大众评审环节。”
“大众评审将由两千位经过精心挑选的观影团对所有项目进行自由式评判,得票最高的50部影片将进入到主竞赛环节……”
这就有点意思了。
大众评审团一部分是来自于某瓣的高活跃用户,另一部分是来自全国各行各业的受邀观影人。
目前投稿数量显示已经超过2500部了。
大众评审团的观影时间一共只有半个月。
乔翼桥思索了一下,认为无论如何,这2000人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片子看完。
这公平吗?
当然不。
也许会有一些沧海遗珠没被发现,却能保证,被选中的,一定是极其优秀的片子。
当然,组委会为了尽可能不错失沧海遗珠,还给了五位终审评委,每人一次捞人的机会——有五部片子可以被他们直接推进进入下一环节。
但谁也不能保证那些大佬喜欢什么样的片子,其中有没有关系户也是未可知。
所以,怎么争夺这些大众评审团的注意力则成了乔翼桥这次创作的主要构思。
也许他的片子只会被点开看几分钟,甚至,几秒。
也就是说,开头的部分尤为重要。
其次,片子的题材和梗概一定不能太平凡。
否则会让大众评审团一下就失去兴趣。
这么看来,也许之前拍摄短剧的经历不是浪费时间,而是必要的。
这让乔翼桥立即就抓住了这两项重点。
幸好,这两点,乔翼桥认为自己都能做到。
之前的故事已经盘桓在他脑海几个月了。
他要讲的,是一个关于“坏人”的故事。
一来,他的演员都(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二来,因为生长环境和经历的关系,他对坏人的熟悉程度远大于好人。
是什么样的坏人呢?
极致却又平凡的坏人。
这听起来像是毫不相干的两个词。
但乔翼桥认为,每一个极致的人,都是平凡的,或者说,每一个平凡的人,都有着某种极致。
为此,他构建了五个角色。
其中一位,是名噪一时的帮派大佬。
白日里,他做着罪恶至极的买卖,将阴郁和算计都写在脸上。
到了深夜,他却为了能吃一口好吃的车仔面驱车数十公里,只为了那一瞬间的畅快。
另一位,是顶尖杀手。
白日里,他杀人不眨眼,冷酷且自傲。
到了深夜,他却因为今晚的平静生日被接踵而至的意外打破而感到懊恼,找不到一处安谧的角落。
剩余二位,也大抵如此。
他们的罪恶,涵盖了金融、人口、公共安全等等社会常见的各个方面。
在这些方面,他们都恶的极致,但在这个夜晚,他们就是想获得些许的宁静。
是什么让他们汇集到一起呢?
一个红色的气球。
这气球或是从他们面前经过,或是打乱了他们今晚的计划,总之,引导着他们,向前追去。
他们追到了一道河流之前,终于相遇。
为了在其他人之前得到这个红色的气球,他们大打出手。
最终,红色气球顺着河流倾斜而下,也为他们这个离谱的夜晚画上了句号。
故事主线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五个人分别去追气球而已。
所以这个故事的第一类型,就是乔翼桥已然驾轻就熟的“动作”类型。
但这个故事真的简单吗?
有位电影人曾经说过,每一个群像类的影视作品,都在完成着对全社会的隐喻。
即使是一个十分钟的短片,也不外如是。
五位恶人为什么所做的恶性要囊括我们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们所代表的,不就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五中原罪吗?
每一种恶,也许都在每一个普通人身上有所体现,只是在五位角色的身上完成了极致性的表达。
而那个气球代表的是什么?
这就可以有很多种表达了。
乔翼桥并不想框死这个答案。
他将用镜头语言暗示多种可能,包括社会上的利益的集合、人类对善的本能追求、命运和自由等等。
这是一个简单却又能有无限解读的故事。
但哪怕不做任何深层次的解读,这个故事同样好看。
几个人对气球的追逐,正是他们各自性格的体现。
而一个十分钟的短片,乔翼桥认为最能抓人的方式,就是给一个最直白的任务目标。
再加上几个人设也各有精彩之处。
应该不愁抓不住观众。
熬了一个通宵写完了剧本。
他不得不承认,在现阶段,他的剧本创作还有很多模仿经典的痕迹。
整部片子的气质会像《罗拉快跑》和《PTU机动部队》,而红气球的设计则来自于他最爱的一部港片《柔道龙虎榜》。
不过虽然是气质贴近和受到了创意启发,但绝对没有抄袭的情况发生。
作为一个创作者,这是他的底线。
在敲定剧本过后。
乔翼桥又立马投入到了分镜头的创作之中,这一阶段耗时比较久,足足花了二天时间,几乎不眠不休。
演员找的还是他比较信赖的五位,阿默、李巍、皮皮、杰尼和妙蛙。
阿默和李巍虽然现在都有戏拍,但还没有正式进组,听到老大呼叫,自然愿意帮忙。
而他们五个也是最合适的。
只要在表演的时候稍加收敛就可以了。
其他的,乔翼桥也并不担心。
除了——
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法把所有的场景都控制在邱玉的电影场景涵盖的范围之内。
幸好,只有两个场景必须在外面找地方拍摄。
应该……不难吧?
其他的部分拍起来,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或许是分镜头设计的足够详细,或者是这五位演员几乎都是本色出演,表演经验也并不少,总之都顺利完成了。
接下来的,就是两场有点难的戏了。
这两场戏的难点,主要集中在得外出找景这件事上。
影视城大大小小的景,几乎都被别的剧组所包揽,所以能不能借用则成了关键。
其中之一的重要景色,是一个四通八达的街道。
乔翼桥希望这个街道有五彩斑斓的背景,甚至最好,有无数行人,各式各样的招牌。
因为这个场景是五个分别从不同方向追气球的恶人的第一次汇合,是一场重头戏。
五个恶人第一次见到彼此,背景要有“花花世界”的隐喻。
乔翼桥和小何晚上在影视城逛了半天,最后发现有一处完美的置景,坐落在风情街景区。
此处正是灯红酒绿的街头,最妙的是,在街角处,还有一座小小的花坛,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鲜花,让场景非常有生活气息。
经过两天的踩点,他们也发现了这里的拍摄规律,通常都是拍摄到十二点,然后导演组检查镜头,在这半个多小时里,这条街的灯不会关,而群演们也在自由活动,如果虚焦一点,看起来正好像是在四处逛街的样子。
于是,乔翼桥带着五人,卡着十二点对方卡机的瞬间,出现了置景边上。
“一会儿你们五个人从五个方向跑过来,来到这里,然后互相看几眼,在这瞬间明白彼此的身份也许和自己有相似之处,那种最原始的争强好胜之心被激发出来,然后一起朝着飘远的气球追去,路上还要给彼此使绊子。”
乔翼桥最后给他们讲了一遍戏,其实也不用多说,因为这些内容大家已经都掰开了揉碎了说了很多遍了。
说完就立即开拍,他们的时间,一共只有半小时。
十五分钟后,这一条已经拍了两遍。
但乔翼桥都并不十分满意。
总有谁跑慢了,或者谁的动作被遮挡这样的走位问题。
动作戏的走位不单是乔翼桥总会遇到的问题,哪怕对于专业的剧组,也是困难重重。
但没有排练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五个人的表演都十分真实。
也算是功过相抵。
不过时间紧迫,他们只能以拍代排练,再一条条重来。
有些真情流露的反应真的很有趣,和拆盲盒似的,乔翼桥拍的越来越上头。
但没想到,变数陡生。
六个人谁也没想到,他们突然被一群虎背熊腰的大汉围住了。
为首的是一个穿黑衬衫的男人:“你们是干嘛的啊?!”
乔翼桥愣住了。
是他们表现的还不明显吗?
不过被抓包了,总是很尴尬。
乔翼桥脑筋转的飞快。
这帮人明显是制片组来看场的,影视剧组里,恐怕也只有经常对外的制片组有这种痞气的感觉。
想出一个解释其实并不难,难的是能尽快想出解释并且能继续拍摄。
他知道,这事儿他们做的并不对。
多数影视剧组都不会同意别的剧组来借景拍摄,因为会有泄露置景的风险。
乔翼桥其实在拍摄的时候也很注意这一点,即使是在借邱玉的景,也尽量都模糊背景,在画面里看不出来。
但这时候和这帮大哥解释这些显然行不通。
而这要是闹到影视城那里,后果会非常严重。
轻则会被赶出去,重则会被明令禁止再进入。
乔翼桥只觉得自己的导演之路还没彻底开始就被破了一盆冷水。
心里仅存的那点侥幸没有了。
运气并不总站在他这一边。
但是,身后突然想起了嘹亮的一声。
“就你们啊,昨儿晚上的事儿还没完呢!”
乔翼桥只觉得这声音耳熟,一回头,只见小何正带着几个看上去有些面生的小弟,不是,小妹,正从后面走来。
为首的黑衬衫瞬间换了副嘴脸:“大哥,您怎么……”
小何轻轻一笑:“不是说好了,给你们带几个新鲜的朋友吗?我们做个交换,大哥在你这儿拍点东西。”
说着,他身后那几个小妹就走到了黑衬衫身边。
黑衬衫瞬间懂了:“哦哦,借我们景拍一下是吧。”
乔翼桥从善如流:“是的,我们不会拍得很清楚,也不对外播放,你们不用担心。”
“哦哦,那你们随便,随便拍,今儿晚上都不关灯了,需要群演不?我再给你们安排,”黑衬衫的眼睛止不住地朝那几位小妹身上瞟,“有需要都跟我说。”
态度何止是180°大转弯。
“没事,我们很快结束,”乔翼桥说道,“各位,你们去忙吧。”
“没问题!”黑衬衫嘿嘿一笑,“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喝几杯?”
小妹们点点头,拉着黑衬衫就走了。
小何飞速给乔翼桥解释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为了保障拍摄顺利,他昨晚就去这几个外联制片常去的烧烤店蹲点,本来想认识认识,让他们行便利,就算是要点小钱也好说。
但没想到这二位都是色胚,喝多了一点就调戏起邻座的女孩儿,幸亏小何机智,才帮她们化解了,并承诺今天带点“新鲜人物”给这几个大哥看看。
“哦,”乔翼桥笑笑,“那几个小妹看着脸熟。”
“是呗,”小何眨眨眼,“咱们帮里那位女装大佬帮忙化的,就是没空教他们伪音。”
阿默方才反应过来,竖起大拇哥:“牛。”
有一部分长期在影视城工作的男人,或者说,一部分长期有应酬需求的男人,往往都有一种无需名言的劣根性。
但乔翼桥想,有了今晚的“新奇体验”,他们往后就会收敛很多。
小何见帮到忙了,笑着对乔翼桥讨赏:“老大,你看我今天穿的是一双圆头皮鞋……”
乔翼桥伸出两个指头捏住他的嘴:“好了,不要再说了,再说就不礼貌了。”
最后的场景拍摄,是在河流中的打斗。
这也是影片的重头戏。
乔翼桥和小何在明清宫苑的景区里找到了一条某剧组的人造河,不论是宽度还是深度,都非常符合剧中的用景标准。
为了防止如昨夜一样,用景中间被打断的情况再次发生,小何和乔翼桥提早来到了这个景的附近。
经过小何的调查,负责这个景的外联制片姓郝,是行业里的老人了,家庭和睦,兴趣爱好也比较普遍,就是酒和烟。
所以,二人来到的时候拎了两瓶茅台还有两条软中华。
乔翼桥自报家门:“您好,我是乔翼桥,是一名导演,想借您的景拍摄一晚去投雏鸟计划,您的景做的特别好,我会很快完成拍摄,也会对背景做模糊处理,肯定不影响后续的使用。不知道您能否通融一下。”
乔翼桥长得本就文静,说话的时候又很有礼貌,说完还把手中的烟酒都递了过去,“这儿有点小意思,就当是谢谢您帮忙了。”
被借景也不是一两次,郝制片本想直接拒绝,但好久没喝酒,偏偏心里有点痒痒,对方又说得很妥帖、礼貌。
他就这样端详着乔翼桥,想看看能不能相信这个人。
正好制片组放饭,他就转头帮乔翼桥和小何都拿了两盒,二个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席地而坐。
郝制片直接把茅台开了,用里面自带的杯子给乔翼桥斟满:“你是导演是吧?最喜欢的导演是谁?”
乔翼桥知道对方这是在考自己呢,先把酒干了,笑着问道:“国内的还是国外的?”
郝制片也把酒喝的一滴不剩,又给他斟满:“都说说。”
然后乔翼桥就开始讲起自己喜欢的一系列导演和他们的优劣。
从故事性上讲,国内他最喜欢杨德昌先生,国外则是最喜欢李沧东。
如果从全时代来讲,黑色电影之王弗里兹朗也很合乔翼桥的胃口,但对于安东尼曼他也难以割舍。
至于大众一点的,比如好莱坞全盛时代的希区柯克、比利怀尔德等人自然也是不能不提,而新时代的鬼才如大卫芬奇和昆汀之类也都很戳中乔翼桥的审美。
乔翼桥就这样洋洋洒洒讲了一通,本来以为郝制片也只是想侧面考验一下他,但没想到谈起这些导演时,郝制片也完全有自己的见解。
至于说到哪个时代的电影,二人也是不约而同地提起了90年代的好莱坞。
相谈甚欢,二人酒也是一杯接一杯的下,直到那边剧组结束拍摄,而郝制片也双脸通红,这才罢休。
“行,小兄弟,我看你是真的喜欢电影,我信你,你拍吧,”郝制片拍了拍乔翼桥的肩膀,“不过拍完你不许走,得陪大哥喝个痛快!”
“没问题。”乔翼桥答应道。
影视城收起来水的确很深,各种潜规则层出不穷。
但也简单至极,只要你喜欢电影,总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们。
而且,他能在道上混到之前的地位,和他能喝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别人越喝越红,他却是越喝浑身越白,很容易造成他能一直喝的假象。
不过也确实是没大醉,乔翼桥还颇有条理的完成了最后这场水上打斗戏,甚至他自己为了镜头也下水拍摄了,直到浑身都被泡湿,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河水,方才杀青。
又一次杀青。
这次连褚锋也算好时间,特意过来庆祝,没想到一众人就被郝制片拉着,一起喝起了大酒。
乔翼桥这次没再推脱。
一群人喝到了漫天星河闪烁,方才兴满而归。
路上,乔翼桥推着褚锋慢慢走,只觉得自己也有点醉了。
“老大,不用帮我推了,我自己可以的,”褚锋担忧道,“你们也不拦着点,让老大喝那么多。”
小何委屈道:“哪敢拦着,老大已经和郝制片商量好了,以后他的景老大都可以随便用,要不是为了省这些钱,老大能这么歹喝吗?”
褚锋沉思办事,神色阴沉半分:“都怪我们挣不来钱。”
“说什么呢!当然不怪你们!”乔翼桥带着点怒意,“我把你们收来的,自然要照顾好你们!”
一句话说得几人心中各有感触。
阿默默默蹲下身:“老大,你累了,我背你回去吧。”
乔翼桥拍了拍阿默坚实的后背:“能自己走的时候我要自己走,等我走不动了,你再背吧。”
他看着漫天星空,月亮也又大又亮,心中同时被感觉到美好,又担心未来的路两种情绪填满,不自觉失了神。
他又看向身边这群小弟。
这是他重逢的关系最好的一帮人。
但这重逢,他替他们选择的这条路,到底是福是祸呢?
他觉得自己的青春理想,似乎和这些人的命运,通过一个个谎言,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了一起。
“责任”这两个字,乔翼桥一直看得很重。
即使在他心里,用各种事儿把这两个字包了起来,比如劝自己说现在努力工作就是为了退休、摆脱他们等等,但归根结底,还是这两个字最重。
这两个字甚至重过了梦想,重过了一切。
这就意味着,如果雏鸟计划不成,他会选择重新回去拍自己并不顺手的网剧,甚至短视频也不是不可以。
他总得养活起这一帮人。
这一帮原本都很好的人。
可也是如此这般忽然想明白了退路,却在心底莫名同时生出来了一种向前的勇气。
怕什么,回家剪辑去!
他推着褚锋的轮椅,更加坚定的向前走去。
走了两步,忽然一种原始的冲动迫使他停住脚步。
半分钟后,他像一只蒸熟的小龙虾一样,浑身泛红,然后“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直到胃中一点不剩。
七个人都看向他,内心无比酸楚,但此时说什么,都是矫情。
“嗝,没事儿,我们吃宵夜去,”乔翼桥起身,随性抹了抹嘴,“阳阳和月月睡了吗,叫出来一起吧。”
说罢,他大手一挥,向前走去。
吐完,肚子里就空了,该开始饿了。
他最害怕饿了。
因为这腹中空空难受的滋味,他小时候在福利院的时候尝试过太多次。
乔翼桥想,他一定、一定,不能让身边这群家伙也体会到。
拍摄完成之后就是剪辑。
因为拍摄的时候和他的分镜做的几乎一模一样,乔翼桥之前又跟着钱悠学习了最先进的Avid软件,自己上手也很快,所以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至于后期的声音和特效,实在没有办法,乔翼桥只能砸钱。
特效主要集中在那个红气球上,这个没有办法实拍。
而声音则是因为最后一场河里打斗的戏没法带小蜜蜂,只能全部重新配音、混响。
而且全都要加急。
好在,紧赶慢赶,在和后期公司无限的拉扯之中,乔翼桥还是赶在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分钟交上了稿。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
雏鸟计划的主办方就像是在故意搞大家的心态一样,对于大众评审团的投票竟然是实时更新的。
乔翼桥不可免俗地,开启了疯狂刷新的网页的行为
——直到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入围的希望。
将近3000部作品,进入前50的概率本就微乎其微。
而在这一阶段,所有参赛者也能看到别人的作品,乔翼桥这才发现大家为了吸引大众评审团的注意力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有些参赛者本身就是业内人士,他们可能原本就是编剧或者制片人,深耕行业好多年,自然甩开了别人一大截。
也有些参赛者本身就有些人气,比如是网红,有自己的引流方式。
而且,哪怕是大众评审团,似乎也有“马太效应”,当前获得票数越多的片子也更容易受到其他评审团成员的主意,导致票数飙升。
而乔翼桥先天不占优势。
大众评审团似乎有些排斥他这种草根出身,又拍过微短剧这种鄙视链底层作品的泥腿子。
再加上投稿时间晚,他的作品被压在了整个网页最后的位置。
几乎要划上半分钟才能看到。
而且,说实话,排在前五十的片子都有各自的优势,哪怕是乔翼桥的竞争对手,他也看的津津有味,甚至觉得获益匪浅。
乔翼桥也不是没想过引流,从《针行者》的主页,或者阿默和李巍的社交媒体。
但他不能确定他们的粉丝里有没有大众观影团的成员,也不能确定要不要把还在上升期的他们和自己扯上关系,于是作罢。
随着一次次刷新,乔翼桥也渐渐绝望了。
但每一次点击之前,他又会想,会不会突然有个什么奇迹发生,他就飙升了?
很可惜,并没有这样的事。
所谓奇迹,几乎等同于不可能。
虽然乔翼桥也做好了不入围,然后重新去拍微短剧甚至短视频。
但还有些不甘心,不是么?
投票时间最终还是结束了。
乔翼桥长叹一口气,打算最后刷新一次。
他甚至都在想,要不要找王逸歌捞一捞自己。
毕竟他是评委。
但也不合适。
人家可能也有自己的人要捞,而且,关系根本没到,本就只是认识,这时候要麻烦对方这么大一件事,很难还人情。
所以,乔翼桥最后一次点击鼠标的时候是很绝望的,已经做好了一无所获的心理建设。
前50的名单里并没有自己。
意料之中。
但他却忽然见到,后台私信处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圆点。
带着强迫症的心态,他点了进去。
“恭喜您的作品《红气球之夜》进入了雏鸟计划的主竞赛环节……此入围来自专业评审力荐……”
乔翼桥整个人浑身一震。
竟然有某个评委最终保了自己一下?
会是谁?
王逸歌吗?
但并不是,他在名单上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说陌生,是因为乔翼桥完全没和他有什么交集。
说熟悉……是因为全华国,上至七老八十、下至学龄儿童,恐怕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他。!

乔翼桥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和这位知名导演有任何交集。
周融其实只是一位准一线导演,但他所承载的话题度与讨论性,可能不亚于任何一个顶流。
他的一生可谓充满了传奇色彩。
周融是从80年代末从电影学院的录音系出来的,对于导演这行来说,可以说是实打实的门外汉。
在那个年代,想做导演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进国有制片厂熬年头。
而周融偏偏靠着家里过硬的关系进了制片厂。
彼时的国内是不能自由拍戏的,只有国内几大制片厂有拍戏的指标,一年最多也不过是十几个,一个制片厂可能有几十号导演预备役,所以只能熬年头,从副导演甚至场记做起,少则熬五年,多则熬个十几年的比比皆是,才能拿到一个指标,拍制片厂里已经过审了的剧本。
那时候的制片厂和国企没有区别,也得靠论资排辈,再加上周融还是录音系毕业,轮到他的机会自然微乎其微。
所以,周融剑走偏锋,找了另一条路。
他成立了一个草台班子,背着制片厂偷偷拍电影。
这就是所谓的“地下电影”。
幸亏周融家境还算不错,才勉强嗑完了拍摄流程。
但可惜的是,地下电影并没有上映的权限,所以,周融不得不找另一条路。
他将自己拍摄的影片申报了国际上几个很有名的电影节。
彼时的西方世界对神秘的华国一无所知,再加上周融本身的电影质量也不错,所以就斩获了大大小小的不同奖项。
本来形势一片大好。
不料周融再回国,却领了一纸□□,五年内不得再拍摄。
于是周融用五年时间写了一个剧本。
再拍摄完成的时候,一举入围金棕榈主竞赛单元,虽然没有斩获大奖,但还是拿到了迄今为止,华国在世界影坛上最优秀的成绩之一。
而这次,他没有再被封杀。
就在国内,甚至世界影坛都在期待他的下一部作品的时候,周融却急流勇退了。
他沉寂了十年。
就在大家以为他可能再也不拍戏的时候,他却忽然跳出来了,在2000年代,这个华国电影方兴未艾的时候,斥巨资拍摄了一部仙侠题材的商业大片。
彼时的华国电影市场远没有现在这般包容,卖座的往往是爱情电影和喜剧,周融的电影自然遇冷,赔了个底儿掉。
那部作品被一众影评人与观众视为“华而不实”,空洞且枯燥。
周融也瞬间被从神坛扫落,成为了人人嘲笑的对象。
自此之后,他便进入了电影学院当老师,后来的作品则是往怪异的方向剑走偏锋,犯罪惊悚、科幻、恐怖喜剧、歌舞甚至定格动画……等等一系列在华国电影市场几乎没有过的题材接连而出,个人风格越来越明显的同时票房越来越低,近两年甚至不再有自己的作品,只给学生和好友做监制。
圈里甚至称他为“电影市场的冥灯”,只要他拍什么题材,别人避开,就能赚钱。
不过,饶是这样,他也在继续出名。
什么男女关系混乱、在片场骂人、动手打演员等等新闻一年就有好几条。
可以说是华国话题度TOP1的导演了。
乔翼桥不太明白,为何这样一个看似各方面都有点疯的电影人,会保自己进主竞赛。
但能入围终究是一件开心事,想不明白也不用硬想,回头当面见到,问问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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