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你们丹阳仙府以抓捕魔修为名,迫害了多少无辜正道?!”
“你们这根本就是在排除异己,与魔道有何分别?!”
“哈哈哈哈!”那丹阳弟子又是一阵大笑,一边笑,一边把人往怀里拖,声音却越发得意阴狠,“小公子这么说可就太伤我们的心了。”
“如今这崇光界,谁人不知我丹阳仙府殚精竭虑,除魔卫道!”
“你看看我这伤,可就是被你爹伤的。”
他身旁几个丹阳仙府弟子也撸起袖子,掀起衣摆,连声道,“可不是,小公子你快给我们看看!”
“今天小公子可得好好心疼心疼我们,不然可别怪哥几个不怜香惜玉啊哈哈哈哈!”
屋内很快传来衣服被撕碎的裂帛声,以及那无忧门小公子绝望的挣扎哭泣声。
沈星河紧了紧爪子,到底还是没忍住,立刻窜进屋中,化成人形,掏出“绝欲”刀瞬间砍了那几个丹阳弟子。
砍人之前,沈星河还听到一句,“听说那望舒仙尊便如你这般绝色……”
一听到这话,沈星河脑中“嗡”地一声,“绝欲”刀上刹那火光暴涨,转瞬便把那几个丹阳弟子烧得魂飞魄散。
屋中很快安静下来,只床帏深处,仍有人在止不住地啜泣。
沈星河看了那人一眼,在看到那衣不蔽体的少年,竟也有一头如雪的长发后,沈星河这才隐约明白,那几个丹阳弟子为什么会提到他师尊。
一想到过去这段时间,不知有多少人抱着那样的心思来找过这少年,沈星河顿时被气得浑身颤抖,牙齿都咬得吱嘎作响。
这破地方,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他也不想管那时不时扫神识过来的出窍期,只想立刻带师尊离开这淫窝!
床帏内的少年却忽然叫住了他,“仙君留步!”
沈星河回头看了眼那少年。
为避免节外生枝,之前沈星河已换了身夜行衣,脸上也蒙了黑布,瞳色也伪成了黑色。
因此那少年只看到一双满是戾气的黑色眼眸。
但他还是瑟缩地爬到床边,哀求地对沈星河道,“求求您,带我走……”
他对沈星河伸出手。
沈星河闪身躲开,并未让他碰到。
那少年见状,眼中顿时又蓄满泪水,哆哆嗦嗦道,“若你不带我走,我现在便……立刻叫守卫来!”
“……这城里有丹阳仙府的出窍长老,只要我一喊,他……他立刻就能发现这里的情况!”
“所以,你必须带我走!”
沈星河淡淡看他一眼。
虽然救人时他并未想太多,但转头就被人威胁,被恩将仇报,多少出乎沈星河的意料。
不过,想到这里是崇光界,还有片刻前自那几个丹阳弟子口中听到的话,沈星河忽然便释然了。
最后,他连看都没再看那什么无忧门小公子一眼,转瞬便跳出窗子,融入无边夜色中。
身后很快传来一声夹杂着浓浓恐惧的尖叫,“杀人啦——!”
之前那股出窍神识立刻扫了过来。
沈星河在原地停留一会儿,并未动用灵力。
待那出窍神识扫向别处,他这才火速回到师尊暂时停留的房间,背上师尊便开始跑路——
若他没料错,用不了一会儿,这城中怕是就会进行地毯式搜索。
毕竟他刚才可杀了好几个丹阳仙府弟子。
不过他也不怎么后悔就是了。
本来这破地方,他和师尊也不会停留多久。
这一番动作下来,那出窍神识立刻便发现了沈星河,出窍期威瞬间那自空中狠狠降下。
沈星河冷哼一声,刹那也放出出窍威压,猛地对那股力量反击回去。
沈星河的神魂有出窍后期,化神之下,几无敌手。
而那驻守在城中的出窍期显然并未修至出窍后期,沈星河只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是一个冲天的烟花——那应该是联络其他丹阳仙府门人的信号。
想到丹阳仙府有几十位出窍期,沈星河顿时一阵头大,转瞬便带着师尊,遁入茫茫大漠之中。
近一年来,因丹阳仙府要肃清域内魔道,已对金乌大漠边界进行全面封锁。
化神以下,几乎不可能在不触发封锁法阵的情况下,轻易离开这片沙漠。
这事之前夜枭曾在给沈星河汇报时提过一嘴,沈星河当时也没在意,没想到转天就和师尊落到了这仿佛没有尽头的荒漠之中。
因为师尊如今灵力全失,沈星河并不敢冒险。
因此他只能等,等师尊醒来,力量恢复至全盛。
也就是说,若无意外,接下来,他和师尊还要在这金乌大漠中待上至少一月。
沈星河并不知晓丹阳仙府其他人赶到需要多久,但他知道,在这金乌大漠中,城池大多依绿洲而建。
而丹阳仙府那几十位出窍期,大多驻守在这些城池中。
沈星河便在附近鸟儿的带领下,找了一处人迹尽绝之地,布下隐匿及屏蔽灵力波动的阵法后,自空间中翻出一座精致的别院,这才带师尊进去安顿好。
这一通折腾下来,师尊还没有醒。
沈星河把师尊安置在寒玉床上,看着师尊如冰似玉的模样,又想起之前在那无名之城中看到的一幕幕。
心中顿时堵得不行。
沈星河简直无法想象,若这次他没跟着师尊一起来,只师尊一人,在灵力全无昏迷不醒的情况下,落入那淫窝,会发生什么。
一想到这些,沈星河顿时气得眼睛都要滴血了,心中戾气翻涌,对这世界生出无边厌恶的同时,心尖也因师尊而疼得不行。
“师尊……”
他把脸埋进云舒月的衣袖,心中又是愤怒又是难过。
同时也分外焦急,不知道师尊何时才会醒来。
云舒月衣袖中,“蝉不知雪”缓缓钻了出来,温柔地蹭了蹭沈星河的脸颊。
沈星河抱住“蝉不知雪”,又看了会儿师尊,很快发起呆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星河忽然察觉,有什么东西正急速向这别院附近靠来。
他立刻警觉地站起身来,看了眼仍牢牢贴在师尊颈窝的小青鸾分身,这才提着“绝欲”刀,面沉如水地出去了。
别院很快安静下来。
主卧的寒玉床上,云舒月依旧沉沉睡着。
君伏却忽然问他,【你不怕他知道真相后,会不高兴?】
云舒月并未回应。
“蝉不知雪”却缓缓自他袖口中钻了出来,蹭了蹭小青鸾的下巴。
在这之后,君伏才听到云舒月古井无波的声音,【他不会。】
他对君伏道,【你我都清楚,这对星儿来说,是必须要走的路。】
君伏沉默。
许久后,才落下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作者有话说:
若师尊独自一人落入此地,会发生什么?
云舒月:……
蝉不知雪:谢邀。根据以往的经验,会,鲨疯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小星河:心疼师尊QAQ……
一出别院, 沈星河便看到远方沙丘中,有一群黑点正急速向此方奔来。
神识一扫,才发现那竟是一群实力等同筑基的灵兽沙狼, 头狼也才金丹。
沈星河立刻放出元婴威压,警告那些沙狼不要再靠近此处。
下一刻, 那些沙狼果然停了下来,开始在原地踟蹰,紧接着焦躁地踱来踱去,幽蓝狼眸却仍遥遥望着这边。
沈星河若有所思地看着它们, 在神魂中问君伏,【那些沙狼是怎么回事?】
【我明明已在此设下隐匿阵法, 按理说就算它们从此地经过, 也绝不可能察觉此处有东西。】
君伏沉默片刻,才道, 【那阵法拦不住气味。】
沈星河闻言,立刻低头嗅了嗅身上,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而且, 就算他身上真有什么味道, 也不可能吸引来这么多沙狼。
吸引鸟类还差不多。
师尊的话就更不可能了。
他的小青鸾分身至今还贴在师尊身上呢, 除了师尊身上一直有的淡淡幽香外,根本没闻到任何异常的味道。
所以,也不可能是师尊。
然而没过多久, 沈星河便发现, 除沙狼外, 沙狐、沙蝎、沙隼、沙蛇等灵兽也逐渐现出身影。
它们的目标也和沙狼一样, 明显都是这里。
沈星河见状, 顿时皱起眉头, 再次放出元婴威压,同时呵斥那些鸟儿不许靠近。
那群沙隼闻声,委屈地“嗷嗷”叫了几声,沈星河能听出,它们也在说什么这边的味道好闻。
知道那些鸟儿不可能撒谎,沈星河顿了顿,又检查了一遍别院外的隐匿阵法,这才折回别院中看了看。
找了一圈他也没发现有什么气味特殊的灵草,最后干脆把整个别院里的花花草草都拔光光,之后才又出了别院。
然而只这一会儿工夫,那些灵兽便已全数围到了别院外。
更离谱的是,它们竟像集体陷入发情期,沈星河一出去,就看到那些灵兽已三三两两滚作一团,沙隼也都叠起了罗汉。
原本寂静的荒漠,顿时热闹起来。
沈星河:…………
就离了个大谱!
沈星河看了看高高挂在苍穹的圆月,这才想起来,每年七月十五,这崇光界的动物确实会十分躁动,也是交配繁殖的旺季。
这是动物的本能,他管不了。
尼玛这跑他和师尊的别院外来发情算怎么回事儿啊?!
偏那些动物又没攻击他,沈星河也不好直接把它们剁了。
只能用御风诀把那群胡来的家伙集体掀走,而后一脸无语地继续守在别院外。
然而没过多久,沈星河便又迎来新一批发情的动物们。
这次他干脆直接把它们吹飞出去,连一丝靠近的余地都不给那些动物。
那些动物便都散落在远处,以天为盖地为庐,疯狂地进行生命大和谐运动。
嘤嘤嗷嗷嘶嘶的声音此起彼伏,把沈星河都听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星河的神色忽然一凛。
目光定定落在远处一个不高的沙丘上,沈星河手中忽然现出“绝欲”长刀,对那沙丘处低喝一声,“出来!”
沙丘后很快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现出一个身着橙红流仙裙,领口点缀狐毛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长得极美,身姿曼妙,一双狭长绿眸柔媚异常,于月夜下闪着蛊惑人心的幽光。
沈星河听她柔柔弱弱地道,“小郎君,你轻点声,你吓到奴家了~。”
沈星河顿时皱起眉头,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一个出窍期,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装柔弱?”
那女子闻言,只轻轻叹息一声,“你这小郎君,怎地这般不解风情?”
说完,那女子眨眼便飞到沈星河身前,微微放出一丝出窍威压,涂了朱红蔻丹的指甲直奔沈星河蒙在脸上的黑布,“小郎君,快让奴家看看你的脸~。”
沈星河眼中却一丝恐惧都没有,“绝欲”刀没有半分迟滞,径直怼到那女人的手上,同时放出金红火焰。
那女子顿时被烫得嗷一声,立刻退出十数米,把着火的手埋进沙子里,这才终于眯眼打量起沈星河。
不应当呀!
那女子想。
之前她在远处探查时,明明看出这小郎君只有元婴期。
在她出窍期的威压下,这小郎君明明只有任她捏扁揉圆的份,按理说应该连动都动不了。
这一细细打量,女子才发现,那手执长刀,身着黑衣的小郎君,浑身上下都包得严严实实,就连脸上都只露出一双熠熠生辉的黑眸。
那女子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啊”了一声。
她媚眼如丝地看着沈星河,忽然一笑,问道,“小郎君,今夜在那无名城中,伤了炎照长老的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说完,也不管沈星河是何反应,那女子忽然扭了扭腰身,对沈星河抛了个媚眼,“炎照长老可是出窍中期,小郎君你好坏~明明实力那么强,为何偏要装作元婴期~?”
“难道,也是想骗如奴家这般单纯柔弱的女子吗~?”
这似乎是个极擅长撒娇的女子,偏她长得又极美,若是一般男子见到她这风情万种的模样,或许早已心软。
沈星河却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忽然在神魂中幽幽问君伏,【我之前向师尊撒娇的时候,不会也这么黏黏糊糊的吧?】
君伏很快回道,【没有。】
在君伏看来,沈星河与那矫揉造作的女子完全不同。
沈星河闻言,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并未放松一丝警惕。
只沉声对那女子道,“阁下若无事,还请离开!”
那女子却显然并不是碰巧出现在此处。
听到沈星河驱逐意味明显的话,那女子脸上顿时现出一丝惊讶,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世上竟会有男人不吃她这套。
但她紧接着又想起什么,很快轻笑一声,又娇娇柔柔地道,“小郎君,奴家听闻,今夜曾有人擅闯无名城~。”
沈星河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就见那女子又轻“啊”了一声,言笑晏晏对沈星河道,“小郎君,你千万别误会,奴家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更不是想为那炎照长老报仇~。”
“真说起来,还得感谢小郎君伤了那炎照,不然今夜,我等也不可能那么容易攻进那无名城~。”
沈星河微微挑眉,心中暗暗记下这件事,打算等解决完这女子再去查查无名城出了什么事。
那女子很快又道,“不知小郎君,今夜自无名城,偷出了个什么宝贝~?”
说着,那女子忽然闭上眼睛,享受似的嗅了嗅夜风中的味道,脸上渐渐漫上一丝奇异的红晕。
只见她扭了扭身子,一双绿眸已亮起幽幽莹光,对沈星河道,“小郎君,这味道实在太夺人心魄~。”
“奴家活了近千年,还从未闻到过如此令人心旌摇曳的香气~。”
“你就告诉奴家,那是什么,好不好嘛~。”
说着,那女子便又摇曳生姿地向沈星河靠来。
沈星河面无表情地劈出一刀。
被那女子迅速躲过。
沈星河再次警告,“若再靠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女子却轻轻叹息一声,“这香气可比我狐族的媚香更胜一筹,今夜若不能得到,奴家此生都会不甘心呢~。”
说着,那女子身后忽然现出五条毛茸茸的尾巴,脚下的白沙也迅速震颤起来。
“既然小郎君如此不识趣,奴家便亲自来取~。”
话音刚落,沈星河脚下的沙地突地陷落!
沈星河立刻掐了个御风诀飞至半空,又回头看了眼别院。
在发现别院仍被法阵牢牢护着,并未出现任何问题后,沈星河这才握紧长刀,神色冷冽迎上那出窍的狐妖。
那狐妖虽才出窍初期,却身负土灵根,有沙土的地方完全是她的主场。
她对这金乌大漠似乎也十分熟悉,完全不与沈星河硬刚,只滑不溜丢地在那沙土中神出鬼没。
毛茸茸的尾巴还时不时往沈星河身上试探。
一会儿蹭下沈星河衣摆,一会儿又想往沈星河胸口钻。
与其说是在打斗,倒不如说是在调情。
沈星河:……
【我觉得我被小看了。】
他幽幽在神魂中对君伏道。
下一刻,身下的沙地中又窜出一条尾巴,意图缠住沈星河脚踝。
沈星河一脚把那尾巴踢了出去。
那尾巴又钻入地下,很快向别院结界发起攻击。
沈星河顿时皱起眉头,“绝欲”长刀瞬间插入地底,在结界周围燃起一圈青鸾圣火。
地底立刻传来一声惨叫,猛地窜出一只毛色橙红的巨大灵狐,兽口一张,霎时喷出漫天白沙,神色凶狠向沈星河咬来。
见她终于开始下死手,沈星河微微眯起眼睛,倒也没在留手。
来此之前,沈星河已在秘境中历练三百年。
在那三百年中,他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奇形怪状,身负各种灵力的巨型海兽,无尽之海又是海兽的天下,因此他早已习惯了于优势全无的环境中作战,无论群战还是单打独斗都已颇有心得。
他也早不知斩杀多少出窍期海兽,论起单打独斗,沈星河还真不怕这区区一个出窍期。
因为此,没过多久,那妖狐便被沈星河斩断了一条尾巴。
尾巴对妖狐来说是力量的象征。
乍一被沈星河斩断尾巴,那妖狐顿时气疯了,也疼疯了。
再装不来之前的矫揉造作。
只听她对沈星河厉喝一声,“臭小子!你竟然伤老娘的尾巴!等我抓到你,定要把你抽筋拔骨,用你浑身的血肉来下酒!”
沈星河却只垂眸看她一眼,青鸾圣火立时烧光了那蠢蠢欲动的断尾,淡淡道了句,“废话好多。”
说完,沈星河再没说过一句话,“绝欲”长刀上霎时火光暴涨,专心砍起那妖狐来。
没过多久,便又砍下一条尾巴来。
紧接着,是第三条。
第四条。
仅剩一条尾巴时,那妖狐终于讨饶起来。
她柔弱自半空中跌落下来,重新化作人形,泪光盈盈望着沈星河,“小郎君,手下留情~。”
沈星河不为所动地看着她。
那妖狐却忽然幻化成一个白衣白发的银眸男子,泫然欲泣地看着沈星河,小心翼翼地道,“奴家听闻,近日欢场里,最受欢迎的便是这幅模样。”
“小郎君,若你今日饶我一命,奴家愿为奴为婢,终身服侍您~。”
那明明是一副极为好看的皮囊,雪肤花貌,月仙般美丽动人。
沈星河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心中猛生无边戾气,立时放出出窍末期威压,狠狠把那狐狸碾回原形。
在那之后,沈星河才一刀结果了那狐狸精。
连她的内丹都没掏,一把火把她烧得干干净净!
虽然之前在那无名城里,沈星河已从那丹阳弟子口中听闻了某些事,也看到了那白衣白发的无忧门少主,但他万万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真有那么多狗东西敢意淫他师尊!
那狗狐狸,变出的那张脸竟然和师尊有六七分相像!
一想到这,沈星河顿时气得险些憋过气去,来来回回在别院外走了好久。
直到日出东方,把这金乌大漠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沈星河这才勉强压下心中戾气,回别院去查看师尊有没有醒来。
沈星河记得,上次七月十五,师尊第二天便清醒过来。
因为此,他还以为这次也会这样。
但在看到师尊仍无知无觉沉睡在寒玉床上后,沈星河顿时又忍不住问君伏,【君伏,我师尊真的没事吗?】
君伏很快道,【你的心乱了。】
这事沈星河当然也知道。
但他就是很生气,也很担心师尊。
生气是因为,他知道,即便有凌云台,有飞羽集在,他也不可能让全崇光界的人都绝了意淫他师尊这件事!
而且,师尊之前明明只在太一宗短短露面过一会儿,如今竟已被如此多的人知晓了模样,若说没那几大宗门世家在暗地里推波助澜,沈星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这垃圾世界,到底什么时候毁灭?】
他神色沉沉坐在窗前,对这个世界已经厌恶至极。
但他紧接着又想起师尊,立刻回头看了看师尊冰雕玉琢的容颜,心情这才渐渐平复下来,在心底叹出一口气来,【不行,就算要毁灭,也得等到我师尊飞升之后才行。】
说完,沈星河又看着师尊发了会儿呆。
直到日上三竿,沈星河才想起来,之前那狐狸精曾提过,昨夜似乎有人攻入了那无名之城。
沈星河想了想,立刻自结界外招来一只小云雀,让那小家伙帮忙去无名城探查一番。
那小云雀却一进来就黏在他指尖,不停对沈星河搔首弄姿,拼了命地跳着求偶舞。
沈星河顿时被它气笑了,紧接着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和那狐妖打斗时,身上似乎也沾了些那狐妖的味道。
想来这小云雀如此,怕是受了那狐妖身上媚香的影响。
想到此,沈星河立刻往身上甩了一打净身诀,之后又放出一丝丝威压,强行给小云雀醒了醒脑子。
在那之后,沈星河才把小云雀往空中一送,让它快去干活。
送走小云雀后,沈星河缓缓自窗边站起身来。
腰间却忽然一紧。
沈星河低头一看,是“蝉不知雪”。
他若有所觉地猛地转过身,看向寒玉床。
在看到那双覆满霜雪的银眸,已完全睁开,此时正静静看着他,沈星河心中顿时一喜,立刻扑向床边,开心地唤了声,“师尊!”
“蝉不知雪”却猛地又是一勾。
沈星河心中顿时一惊。
下一刻,已撞入一袭如雪的布料,鼻尖也撞上一片硬邦邦的胸膛。
沈星河顿时疼得眼睛一红,手忙脚乱想从师尊怀里站起身来。
“蝉不知雪”却仍牢牢把他压在云舒月怀里。
见沈星河挣扎,又在他腰上缠了好几圈。
直到险些又把沈星河缠成一颗蚕宝宝,再动不了分毫,“蝉不知雪”才终于安静下来。
沈星河这才艰难抬起头来,望进师尊眼中,低声说道,“师尊,您让它放开我……”
云舒月淡淡看了眼“蝉不知雪”,又垂眸看向沈星河微红的鼻尖,目光在沈星河身上的黑衣,以及刻意变幻成黑色的头发、眼睛上一一扫过。
在这之后,云舒月才轻轻抚上沈星河的头发,淡声对他道,“为师近日灵力失控,‘蝉不知雪’并不听话。”
沈星河头顶顿时冒出一个问号,万万没想到“蝉不知雪”竟还有失控的时候。
头顶很快又传来师尊的声音。
只听他语气平淡地道,“星儿,这是何处?”
沈星河立时僵住,这才想起来,他此时或许可能大概,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师尊:“蝉不知雪“”并不听话。
小星河:?
蝉不知雪:我不是我没有但我不敢说T-T……
那一瞬间,沈星河想了很多。
他想,若他告知师尊, 这里是金乌大漠,那么, 师尊立刻就会发觉,他此刻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毕竟以他元婴的修为,自望月峰到金乌大漠,最快也要一月。
可若不告诉师尊这是哪里, 待师尊灵力恢复,也还是会认出此地为何。
而且, 沈星河也没法解释, 自己是怎么这么快找到师尊的。
“星儿?”
见沈星河迟迟不答,云舒月又轻唤了他一声。
他的声音明明很淡, 也并没有催促或责备的意味,沈星河却浑身一抖, 条件反射地说了实话。
他说, “师尊, 这里是金乌大漠。”
说完, 沈星河顿时僵住,完全不敢抬头看师尊。
沈星河:【完了完了完了……君伏,我师尊肯定发现有哪里不对劲了!】
【我我我……我该怎么解释, 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难道要暴露小青鸾分身的事?】
【可我又该怎么和师尊解释, 我一个元婴, 为什么能搞出分身来?】
【还有, 我师尊知道后会不会生气?】
【他刚收我为徒没多久, 我就搞了个小青鸾分身一直看着他, 师尊会不会……觉得我是变态?】
【……他会不会生我的气?】
【……他会不会把我逐出师门?】
越想,沈星河就越慌。
因为他其实知道,在小青鸾分身这件事上,确实是他不对。
毕竟没有哪个正经徒弟,会这么对师尊。
尤其师尊一直以来还对他那么好!
【呜呜呜呜我该怎么对师尊解释啊……】
云舒月其实并未想到,自己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会把沈星河吓得快哭出来。
眼见着怀中的小孩把脑袋垂得越发低了,心音中也渐渐有了哭腔,云舒月正思忖,该如何帮他把这件事圆过去,就见沈星河忽然握紧双拳,猛地抬起头来。
昨夜出于谨慎,沈星河已把发色眸色都变幻成了纯黑,至今仍保持着双黑的模样。
但此刻,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已变得红彤彤,眼眶中也蓄满了水光。
颤颤巍巍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流淌出来。
云舒月静静看着他。
就见沈星河忽然抽了抽鼻子,抿紧了嘴唇,双唇开合数次,才终于小声说道,“师尊……对不起,我骗了您……”
话音刚落,沈星河眼中便落下豆大的泪珠来。
但他还是努力把话说完。
他忽然看向云舒月肩头,在那里,那只一直牢牢抓着云舒月肩膀的小青鸾正缓缓飞落下来,落在沈星河手中。
沈星河抱着那小青鸾,哽了半晌,才吸着鼻子对云舒月道,“师尊,这……这其实不是我捡到的鸟儿,而是……我的分身……”
他似乎用了很大勇气,才终于把这件事说出来。
说完半晌,都不敢抬头看云舒月。
云舒月也一直没有反应。
沈星河便以为师尊这是生气了,心态终于崩了,哆哆嗦嗦抱着那只小青鸾,语无伦次跟云舒月道歉。
“师尊,对不起……”
“我……我不是故意要监视您……我就是,我一看不到您我就紧张得不行……”
“您相信我,我真不是变态……我……”
然而这话,沈星河自己都不相信。
毕竟若没有前世的记忆,他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绝不正常。
但沈星河根本不可能告诉师尊他是重生的,他也不想让师尊知道,前世都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沈星河简直委屈得不行,却又忍不住责备自己,当初为什么脑子一热就搞出个小青鸾分身出来,还瞒了师尊那么久。
他在神魂里抱着元婴小人儿哇哇大哭,现实中却连声音都不敢出,只无声“啪嗒”“啪嗒”一直控制不住地流泪,生怕师尊会厌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