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成自然人,自然有别体。
“......
“本在空洞中,空洞迹非迹,遍体皆虚空。
“念诵无休息,归身不暂停,
“天堂享大福,地狱无苦声。”
一遍诵完,灵堂里泛起了淡淡的碧绿的光点,柔柔地往莫老爷子身上飘。
莫路看着斑驳的光点,微微垂头,抬手遮住了眼睛,薄唇紧抿。
真的,念不下去了。
他不想送爷爷走。
明明前两天爷爷还在他旁边,理直气壮地闹着要泡温泉,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爷爷还没看见他的小重孙出生。
也还没给莫崇喜找到伴侣,他怎么能放心?
莫路嘴唇颤抖,眼泪无声无息地顺着下巴滴在了地上。
爷爷明明那么盼着小重孙子,若他有了孩子,爷爷一定也会很开心,带着孩子到处乱晃。
他还记得爷爷说过后悔把他教得性子那么冷,要是有了重孙子,一定要让重孙儿当一个混世魔王,当一个无法无天的莫家小少爷。
他教不了混世魔王。
所以爷爷可不可以回来......
后面莫衍和莫殇看着停住了念咒的莫路,微微叹息。
往生开始了,按照规矩来说,念完三遍之前不能停。
莫殇看了莫衍一眼,莫衍点了点头。
二人张口缓缓接着念诵:
“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皆承大道力,以伏诸魔精........”
经文带着奇特的韵律,低低的萦绕在这昏暗的灵堂,听不真切,却又让人心都不知不觉沉静下来。
莫崇喜听过一遍后,垂着头跟着一起诵唱。
他明白这咒是守护莫老爷子灵魂的。
守灵七天,每天三遍,且需要保持长明灯不灭。
他会一直守着莫老爷子,守着这个允许他回莫家的人,守着这个给他温暖的人。
微生透稍稍往莫路身边挪了一点,与他肩并着肩。
莫路感受到身旁的温度,将手垂下与微生透十指相扣,而后努力平复情绪,跟着开始低低诵唱。
五个人缓慢的诵经声揉在一起,低而深沉,犹如深潭中的波动之水,在寂静的灵堂里涌动。
绿色的光点在莫老爷子的身上缓缓聚拢、停留,看着像是蒲公英一般轻盈柔软。?
莫路、微生透和莫崇喜三个人一直跪在灵堂里面。
莫衍和莫殇因为从来澜山居就开始忙,所以先回房间休息了。
莫崇喜已经有些晕了。
他不像微生透,他没有莫路这样精通疗愈的巫医尽心尽力地帮他恢复,他身上的烧伤只是被莫殇简单用符咒处理了一下,并没有恢复完全,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加上他本身巫力的亏空和生命力的消耗,莫崇喜跪在地上摇摇欲坠。
守灵需得灵堂一直有人,一般都是轮换着守。
但是莫路断然不可能离开。
“莫崇喜,回去休息。”莫路淡淡道,“微生透,你也回去。你们两个都需要静养,不宜在这里跪着。”
“少爷,我不回去。”莫崇喜咬牙。
微生透则是没说话,挨得却离莫路更近了一点。
莫路见状不再多说。
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心里有数。
没数......也还有他。
莫崇喜守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莫路听见身后栽倒的声音,微微叹息。
他起身,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腿,而后坐在了莫崇喜的旁边。
微生透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是他的身体素质比莫崇喜好了太多,此刻仍是撑得住。
莫路用巫力探了一下莫崇喜的体内,发现里面亏得厉害,竟也是用了生命力。
他转头看向仍被碧绿的光点笼罩着的棺椁,轻声道:“爷爷,请恕莫儿无礼,在这里治莫崇喜,您看见了应该也会安心。”
莫路说完,对着莫老爷子缓缓磕了个头,才回身撕开了莫崇喜罩在伤口上的纱布。
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着黑色的符灰,没有发炎,但是愈合缓慢。
微生透看着血肉模糊的烧伤,微微抿唇。
他没有看过别的莫家人治疗,他本来以为所有莫家人都是像少爷那般治病的,符灰一撒上去就会愈合,巫力一用在伤口上就能无痛治愈。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莫路看了一眼微生透,淡淡开口解释:
“二叔做简单的急救处理的话,只能做到这种地步。莫家所有人都会治病,但是天赋不同、专精不同,治疗的效果也就不同。二叔他更会下毒;三叔是心理医生,在治愈外伤方面比二叔还要糟糕一点。”
莫家的这些事情,微生透需要知道。
因为微生透是他的Alpha。
微生透毫不犹豫:“让莫崇喜多疼疼也好,免得他这样不惜命。”
莫路有些无奈:“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让你多疼疼?”
“少爷怎么做都好。”微生透认真地看着莫路,嗓音微沉,没有半分犹豫。
疼不疼的,他从始至终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他能不能在莫路的身边,能不能帮到莫路。
莫路觉得自己真是拿微生透没半点办法,他怎么也不会舍得让这傻子疼的。
于是莫路回归正题:“微生透,我要治疗莫崇喜。你在旁边看着吧。”
“好。”
微生透盘腿坐在莫路的边上,撑着下巴看着他。
莫路指尖的巫力将莫崇喜的衣服直接划开,露出里面的伤口。
他面不改色地将莫崇喜的纱布一一揭下,放在旁边。
伤口因为已经简单处理过了,治起来耗不了莫路多少巫力。
莫路的手抚上了莫崇喜的皮肤,很快伤口就开始在无数碧绿色光点的作用下开始愈合。
微生透皱着眉看着莫路用巫力辅助着将莫崇喜翻了个身,治完背部的烧伤后,而后划开了莫崇喜的裤子。
臀部因为一直跪坐在脚上的缘故,伤口不停地在渗血,裤子都已经黏在了上面。
莫路眼睫微颤,有些动容。
也得亏莫崇喜能这样跪这么久,这等于是完全坐在了两团烂肉上。
大概都疼麻木了。
微生透看着莫路手上的动作,回头重新面向莫老爷子的棺椁,缓缓吐气。
他还是不舒服了。
即便知道莫路身为医生,没有任何别的心思,但是他不想让莫路看见别的男人的身体。
爷爷还在这里,他不该如此的。
莫路微微有些走神。
爷爷若是还活着,此时大概会很心疼莫崇喜吧。
看见自己这样治疗莫崇喜,大概还会吹着胡子说自己不顾微生透的感受,然后嚷嚷着让他来治。
莫路苦笑。
现在干什么都会想到爷爷。
爷爷不会希望他这样的。
微生透听着后面没了声音,到底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然而一眼就看见了莫崇喜半个光滑的臀部。
他猛地扭头,直接给莫老爷子磕了一个。
心里泛着酸意的同时又溢满了愧疚。
他在这种时刻还能吃醋,甚至起了那样的心思,连他都觉得自己太过幼稚和无理取闹。
莫路治完,直接将莫崇喜的衣服往他身上一盖,便又回去跪好。
他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微生透,一眼便知道了微生透的心思,沉闷的心多少被微生透分去了一些注意。
他挨微生透更近了些,抬手揉了揉微生透毛茸茸的脑袋,而后微微闭眼。
有微生透陪着他,他会好过一些。
莫崇喜醒来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身旁寂静无声,长明灯昏黄。
他平躺在灵堂里,整个人堪称安详,身上没有一丝疼痛,浑身冰凉。
“我是来陪老爷子了吗?”莫崇喜有些茫然。
“醒了就把衣服穿好。”莫殇直接将托盘里给莫崇喜准备好的衣服推到他面前。
莫崇喜一下起身,才发现自己光溜溜的,身上搭着自己之前穿着的衣服,不过已经烂成了破布。
他立刻穿好衣服,重新跪下。
“多谢少爷。”
莫崇喜知道肯定是莫路见他晕倒,给他疗伤了。
莫路没有回话。
莫崇喜不再说话。
三个人在灵堂里跪足了七天,念了七天的经文。
莫殇和莫衍在守灵三天以后,便开始料理莫老爷子后事,将丧事告知了大众,接待了络绎不绝的前来吊唁的人,没再让莫路劳心费神。
送葬那天,莫路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已经清楚知道爷爷回不来了,纵使他再难过,还是要将爷爷入土为安。
澜山居的后山深处建有祠堂,近代亡故莫家人的牌位都在里面。
再往里也有一处墓园,依山傍水,风水极好。
而莫老爷子也早就给自己选好了阴宅,跟莫奶奶葬在一起。
看着莫老爷子下葬的那一刻,莫路到底还是挪开了目光,垂着头一言不发。
莫崇喜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就呆呆看着下葬,没有一滴眼泪。
微生透将莫路抱进了怀里。
半晌,莫路轻轻道:“微生透,我带你去看看我的父母吧。”?
“嗯,好。”微生透紧紧回握住莫路。
莫家祠堂很大,分了前、中、后三个堂,前堂供奉的牌位是莫家近几代人的。
莫路母亲莫灵兰和莫路父亲沈谦的牌位赫然摆放在内。
经过复杂的一套礼仪流程之后,天色已近黄昏。浓雾沉沉落下,仅剩的那点亮光终究是疲倦地消散了。
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已经陆续离开,独剩下了几个与莫老爷子生前亲近的人。
莫老爷子的牌位已经摆放好,莫殇知道莫路想带微生透见见父母,于是他把空间留给了莫路二人,自己则和其他人站在外面等着。
莫路燃了一支安魂香,而后才跪在牌位前,缓缓磕了一个头,低声道:“父亲,母亲,这是我的Alpha,微生透。母亲,透透说他小时候见过您,所以您应该也知道他,也应该熟悉透透的父母。爷爷也已经见过他了,请你们放心。”
微生透磕了一个头,郑重道:“父亲,母亲,我是微生透,是少爷的Alpha。”
莫路轻声道:“父亲,母亲,这个时候带他来见你们,很抱歉。我大概是挑了一个最糟糕的时机了吧。”
莫路说着,又将身子伏了下去,叩首。
此时不来见父母,他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机会。
因为,李斯图给普通人下的诅咒,仍在。
他......
莫路微微叹息,起身,而后唇角扯起一抹笑:“爷爷,劳烦您在父亲母亲面前多说说我家Alpha的好话了。二叔我会替您催着,让他快点成家,莫崇喜我也会好好照料,给他找个好伴侣。您放心。”
微生透吐了口气,沉声道:“父亲,母亲,爷爷,我一定会照顾好莫路的。”
他在自家的长辈面前向来不太会表达,此刻也说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山盟海誓,他只能用自己百分之一百的真诚去起誓。
莫路又磕了个头,默默与三人道了别,才起身,朝微生透伸出了手:
“走吧。天色晚了。让二叔和莫崇喜他们来吧。”
微生透郑重地朝三人的牌位拜了拜,才牵住莫路,起身与莫路一同离开。
微生透沐浴完收拾好自己,再回到莫路房间里坐着的时候,心中竟生起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感觉上次跟莫路这样安静地坐在房间里,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少爷。”
微生透将莫路抱在自己的腿上,脑袋埋进了莫路的颈窝,呼吸着熟悉的白茶香。
“乖。”莫路揉揉微生透的发尾。
“少爷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了?”微生透抬头看着莫路。
“嗯。”莫路点头。
天色已经很晚了,山里下了雾,外面寂静无声。
这些天一直跪在灵堂里,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在地上,不可用桌,不可坐凳。
而且爷爷的离开,让他太疲惫了。
可他是古族莫家的大少爷,本不该这样消沉的。
所以七天就够了。
今晚过后,他就得收拾好心情,恢复以前的模样。
微生透乖乖抱着莫路,没有说话。
莫路微微垂眸看着微生透,忽地问道:“宝宝,之前是不是吃莫崇喜的醋了?”
他不想让微生透把这种情绪堆在心里,他喜欢有什么事情立刻解决。
“......没。”微生透犹豫了一下,哑声否认。
莫路捏了捏微生透的脸,柔声道:“吃醋了可以直接说。”
微生透顿了顿,还是一口咬住莫路的锁骨,投降道:“......少爷,对不起...我真的很过分。我在给爷爷守灵的时候还生了这样的想法。但......我不想让少爷那样治别人。就算是莫崇喜,也不可以。”
莫路听着微生透的话,只觉得这傻子诚实得紧。
“乖了,爷爷不会责怪你的。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那样给别人治疗了。”
莫路说着,微微仰头,感受着微生透洒在他锁骨上的呼吸。
是滚烫的、炙热的。
是让他觉得自己仍在这人世间、生活里的。
“莫路......”
微生透忽地低低唤着。
“嗯。”
莫路听着微生透叫自己全名,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现在微生透是他的伴侣,一直跟别人一样叫“少爷”也会不合适。
“莫路,莫路......”
微生透练习似的又喊了两遍,嗓音沙哑而有磁性。
“宝宝,以后可以不用叫我少爷了,就这么喊吧。”莫路低低道,“你是我的Alpha,不是下属了。”
微生透将莫路往上提了提,让莫路完全与自己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而后才抬头低低道:“还是叫哥哥好。”
莫路微微一怔。
“哥哥。”微生透眼眸弯弯。
莫路唇角牵起一抹笑,垂头吻了吻微生透,喃喃道:
“我在。”
希望他能一直陪着这傻泰迪。
希望不要再有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莫路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虽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但他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外面隐约传来的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身后微生透双手双脚地抱住他,浑身滚烫。
莫路转身,看向近在咫尺的微生透。
微生透的脸上泛着潮红。
莫路微微一愣,立刻抬手抚上微生透的额头。
竟是发烧了。
“宝宝。”莫路微微撑起身子。
微生透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将莫路抱得更紧,浑身热得像一块火炭。
莫路心疼地抱住微生透,指尖泛起巫力,轻声吩咐下人去熬祛风邪的汤药,而后手掌按在了微生透的额头上,掌心泛着淡淡的光。
“哥哥......难受。”微生透将毛茸茸的脑袋埋进了莫路的颈窝。
“乖,你发烧了。一会儿让下人熬汤药过来。”
莫路用巫力给微生透降着温,缓缓治疗着他。
“唔...”微生透乖乖抱着莫路。
其实他觉得好像不止是发烧,但是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外面有些吵,我去看看。你就在床上休息。”莫路看着微生透。
“哥哥快点回来。”微生透说完,刚想在莫路的唇上亲一下,突然想起自己发烧了,可能会传染莫路,于是又硬生生缩了回去。
莫路看着突然停住动作的微生透,哑然失笑。
他扣住微生透的下巴,在他热乎乎的唇上印下一个吻,而后低低哄道:“乖,等我回来。”
莫路说完,起身穿衣服。
他戴好耳坠,闭了闭眸子,开门走了出去。
微生透看莫路出去了,才起来披上了睡袍,忍着头晕跟着莫路走出房间。
澜山居的前堂,二叔和三叔都在,莫崇喜也干站在旁边。
二叔皱着眉头,手中的折扇开开合合,满脸的不耐。
三叔莫衍蹙眉道:“莫殇,别动手,忍忍吧。赶他们下山就好。”
“没完没了了!”莫殇满脸怒气,“守灵那几天就过来闹!现在更是大胆了!”
“二叔,我去外面再看看。”莫崇喜直接行了一礼,往外面走。
正好对上莫路走进来。
莫路朝莫崇喜点了点头,而后直接走进前堂,开口问道:“二叔,发生什么事了?”
莫崇喜对着莫路行了一礼,才向外面走去。
莫殇看见莫路,脸色直接平静下来,摇头淡淡道:“没什么。莫儿,你不用管。”
莫路蹙眉,他其实心中已有猜测。
他寒声问道:“二叔,外面在吵什么?澜山居下面不是有人守着,怎么会有人在外面吵?”
莫殇眼看是瞒不住了,他有些无奈道:“是帝国的人因为联邦的诅咒闹过来了。澜山居守门的下人没有拦住。”
“帝国现在谁是元首?”莫路坐下。
“元首是之前与江宏琛一同参加竞选的另外一人。江宏琛死的第二天就上位了。但今日来闹的不是帝国官方的人,是普通群众。”莫殇叹息。
莫路脸色沉了下来。
他就知道会这样。
“之前他们听闻莫家有白事,来来往往也有吊唁的人,就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莫衍声音柔和中透着无奈,“现在莫家的丧事办完了,他们上山想要让莫家出手救人。”
莫路垂眸,手握拳撑在了眉心。
微生透在外面揪着一脸莫名其妙的莫崇喜,靠在前堂的墙边上,听着里面的谈话。
“我们已经让人赶他们下去了。”莫殇道,“所以,莫儿,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
“诅咒,是必死无疑吧。”莫路叹息。
“......嗯。”莫殇点点头,声音倏地变得严肃,“大范围的诅咒,也只能用大范围的祭祀来救。莫儿,你若是想救,就只能让有巫力的人来献祭。”
莫路抿唇。
他知道的。
毕竟李斯图为了下这个诅咒,献祭了不少人,他若想救,也是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但是他绝不会伤害一个莫家人。
除了他自己。
“莫路,这与我们无关。”莫衍也沉了声音,听起来有些冷酷。
“我知道。”莫路点头。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你三叔在。”莫殇直接让莫路回去。
外面微生透闻言,揪着莫崇喜往回走。
莫崇喜小声叭叭:“微生透!你干什么!”
微生透直接将莫崇喜摁墙上,道:“莫崇喜,若是要救人,需要怎么做?”
莫崇喜看着微生透直皱眉头。
他想了想,道:“莫路少爷要是想要救人的话,必须得让人献祭,再将得来的生命力用解咒的大型阵法散开。或者,以莫路少爷的天赋和巫力,也可以直接献祭自己。”
微生透看着莫崇喜,欲言又止。
“......你干什么?”莫崇喜一脸警惕。
他都快被微生透揪到卧室了。
微生透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面上表情忽地懒散而玩世不恭:“莫崇喜,你屁股挺白啊。”
莫崇喜:??
“这位朋友,你知不知道你在性骚扰?”莫崇喜微笑。
他知道定是莫路少爷治疗自己的时候,被微生透看见了。
这醋都吃他头上来了!
“你比得上少爷一根手指头吗?”微生透嫌弃。
莫崇喜怎么偏偏把屁股也烧了。为了治他,少爷手都放上去了。
想把莫崇喜的屁股削了。
“微生透,我还没计较你看见我屁股呢!我屁股是你能看的吗?!”莫崇喜一拳头挥上去。
“莫崇喜,你那屁股给人看也没人看。”
微生透怕莫路回来看见他没在床上休息,恼他,于是直接接住莫崇喜的拳头,而后顺势往后一拉,一转,莫崇喜直接被转着圈儿扔开。
莫崇喜踉跄几步,手撑在了一旁的墙上,一脸懵逼。
微生透挥挥手,大步往莫路的卧室走:“再见,孤寡朋友。”?
莫路看着微生透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他其实一早就发现这傻子跟在后面了,只是没说。现在看这家伙装作自己在睡觉的样子,简直很是可爱。
莫路坐到微生透的旁边,摸了摸他的额头。
“难受吗?”莫路有些心疼。
微生透其实不是很难受,他还能出去走动,这点难受对他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但是——
“难受......”刚刚还在装睡的微生透拉住莫路的手,将他扯进自己怀里,“想要少爷陪着一起睡觉。”
“乖了。我在你旁边陪着你。”
莫路抬头,在微生透额头上印下一吻,顺便感受了一下他的体温。
“上床陪着我。”微生透抱着莫路不放。
“......好。”莫路看不得微生透难受,直接妥协,上床坐在了微生透的旁边。
微生透抱住莫路的腰,脑袋埋进了莫路的腰间。
莫路感受着旁边的滚烫,抬手将周身的温度降了降。
微生透觉得稍稍好受了些。
可是抱着莫路以后,好久没得到纾解的小透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在微生透默默念完好几遍清心咒都无果之后,他抬头看了看莫路。
莫路一只手摸着他的头发,手心泛着淡淡的巫力,另一只手正在画什么咒。
微生透强行忽略下不去的小透透,立刻看向那道咒术。
会是解死灵诅咒的阵法吗?
微生透暗暗将莫路画的咒全部记下来。
莫路没有避着微生透,揉了揉他的头发后,自顾自地在阵法上修修改改。
他想看看能不能将阵法改得更厉害些,至少不用付出生命的代价。
微生透将莫路的一笔一划都记在了心里,身上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热。
莫路终于是停下了研究阵法,看向微生透微微蹙眉。
不应该还发热啊,他手上一直在给微生透退热。
他抬手散去阵法,指尖巫力轻冒,而后张口问下人道:“汤药呢。”
“少爷,已经送过去了。”下人立刻回答。
莫路散了咒术,起身去门口拿药。
下人刚端着熬好的汤药走过来。
莫路接过药碗,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张符,默默念了两句。符咒散成灰烬,融入药里。
他端着药坐在了微生透的旁边。
微生透看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直皱眉头,令人不适的苦味弥漫出来。
他从小到大还没有吃过这种药,不是直接注射就是药片。
“微生透。”莫路将药递给微生透。
微生透接过药碗尝了一口,立刻苦着脸看着莫路。
“微生透,你不会还讨厌吃药吧?”莫路看着微生透的表情哭笑不得。
“哥哥,没有喜欢吃药的人吧。”微生透反驳。
“有糖,我让人拿一点过来。”莫路轻声道。
“那倒也不用。”微生透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而后仰头将一碗药汁一饮而尽。
莫路看着微生透挑眉。
“好苦,要哥哥亲。”微生透皱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莫路。
莫路无奈。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但是......好像没法拒绝。
他抬起微生透的下巴,舌尖温柔地tian掉了微生透唇角的药汁,才将唇瓣缓缓印在了微生透的唇上。
苦涩的味道在唇间弥漫,却掩盖不住那隐隐的玫瑰香。
莫路用舌尖一寸一寸细致地扫过微生透口中的每一处,又将苦涩的药汁尽数咽下。
微生透扣着莫路腰的手越来越紧,呼吸粗重。
“宝宝,还苦吗?”莫路趴在微生透的身上。
微生透看着莫路,眼神晦暗,声音沙哑:“......不苦...哥哥......很甜...”
莫路嗅着满室的玫瑰香,伸手在微生透后颈的现ti上轻rou。
“不应该啊......”莫路喃喃道。
“哥哥,怎么了......”微生透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现ti被这样触碰,他浑身都在发烫。
莫路看着微生透漆黑的眸子,轻声回道:“无事。”
“哦。”微生透没了下一步动作,小心翼翼地抱着莫路,忍着自己蓬勃而出的预旺。
莫路翻身坐到微生透的另一边,柔声道:“乖,才吃了药,药里有助眠的成分,睡会儿吧,醒了就会好了。”
微生透乖乖抱住莫路,闭上眼睛。
莫路抚着他头发的手带着微微的凉意,压着他身上的预旺。
微生透在药的作用和莫路的安抚下睡着了。
莫路垂头看着旁边呼吸均匀的微生透,心中愈发柔软。
这傻子睡着了都抱他抱那么紧,像是怕他会走一样。
这八爪鱼一样的睡姿,不知道自己这个习惯了一个人睡的人,当时是怎么忍下来的。
但是很温暖,也很有安全感。
莫路撑着头,目光细细地看过微生透的眉眼。
睫毛很长,眼角是微微下垂着的。
明明是同一双眼睛,看着他时,可怜巴巴的,眸子像是包住糖果的玻璃纸,泛出一团亮晶晶的光彩;看着外人的时候,却又那么肆意散漫,好像一切都不在他的眼里。
莫路眷恋地用手抚过他的眉眼,心中微微叹息。
他很自私。
他果然还是不想去救那些与他无关的人。
他只想好好生活,好好将守护莫家,守护他爱的人。
莫路看着微生透走了会儿神,再回神儿的时候却发现微生透本来已经退烧下去的身体,又开始烫了起来。
莫路微微一怔。
他已经用了药了,不可能再发烧。
难道真的是......易感期?
怎么可能?
微生透的易感期不是才结束吗??!
莫路抬手将微生透线体上的封印解开,玫瑰烈酒的味道霎时间浓郁,竟真的带着点动情的味道。
契合度过高,莫路几乎是瞬间就有了感觉。
偏偏某只泰迪还在睡觉。
刚刚助眠的药是不是放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