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当—— by宋昭昭 CP
宋昭昭  发于:2023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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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血流涌注,血滴滴答答地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他轻嘶一声,面色白了几分,可觉得还是不够,如果秦见祀真要看他箭术,这些还不够,于是又添了一道。
痛得不行。
等他想划第三道的时候,他要划下去的手被桎梏住了。贺子裕缓缓抬起头,对上暗卫的眼。
月光下,贺子裕长发垂下,一张脸苍白如纸,然而血是赤红的,不断顺着伤口蜿蜒淌出,滴滴答答在地上。
“他派你监视朕?”
“陛下不可自伤龙体,”暗卫屈膝拱手,“陛下若不会箭术,大可直接和王爷说,想必王爷也不会太过怪罪。”
贺子裕垂下眼睫,沉默了会儿。“可是朕不会的,也不止这一样。”
体内的秦见安突然不见了踪迹,之后秦见祀的态度就变了,又派人监视他,贺子裕大概能猜出来秦见安去找他的兄长说了什么。
他所行所为,此前种种尽都是装的。秦见祀知道这些后又该如何待他。
朦胧月光下,那道身影径自闯进宫殿。
这偌大皇宫于那人而言,早已算是来去自如。贺子裕抬起眼,看见秦见祀走到他脚前,看着地上那堆碎瓷片与贺子裕淌血的手腕,眉头皱得很厉害。
“皇叔……”贺子裕伸手,想要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陛下这是做什么?”
“……如皇叔所见,朕受伤了,”贺子裕垂下眼盯着渐渐干涸的血迹,手腕上的钝痛一下下刺激他清醒,眉目间露出几分懊恼。“本来想装作不小心摔到的,这样就不用射箭,没想到皇叔还派人盯着朕。”
抓着他的力道一下更重了。
刻意的讨好与亲近,其实全是假的,却被秦见祀当作一片深情,贺子裕当初也没想到会有如此结果,可是如今怕是在秦见祀眼中,尽都成了利用。
“皇叔,在围猎场护着皇叔的不是朕,皇叔是不是失望了?”贺子裕抬眼看向秦见祀,月光下,那人面色沉沉的,难辨其中神情。
“臣不在乎这些。”
“那皇叔在乎的是什么?”
秦见祀替他撒上止血药剂,一边冷厉地看着他。“臣原先一直在想,为何每次臣碰陛下时,陛下都是那种反应。”
“哪种,屈辱吗?”贺子裕指尖一动,笑了下。“那皇叔现在知道了。”
“陛下心中厌恶臣,面上却还要欢愉迎合的样子,当真是辛苦。”
“也不算厌恶,”贺子裕仔细想了想,“大多,就是不喜罢了。有时候总觉得朕像是皇叔豢养的男宠,可以肆意对待……”
“所以陛下就想与臣夺权?”
贺子裕笑笑,胡乱搪塞着,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如今心思。“看来剥皮拆骨,处以炮烙,皇叔总得选一种用在朕的身上了。”
秦见祀低声嗤笑道:“臣舍不得。”
贺子裕闻言探头去,吻上秦见祀唇角,吻得那般习惯,毕竟他们早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情,而秦见祀也不躲。
“皇叔不生气?”
“陛下,不喜臣。”
“嗯。”
“但陛下的不喜,到如今没有任何用处。”秦见祀摸上他面颊,眼中逐渐涌动着什么,晦涩难明,“因为陛下只能顺服臣。”
贺子裕一下仰起脖颈,任秦见祀攀脸狠狠咬吻着,咧嘴低低笑了。随即秦见祀抬抱起他的腰身,俯身压上了床。
他闷哼着想要反抗,却被人一下压得更紧,连着寝衣被粗暴扒下,秦见祀摁着叫他无法挣扎。
“秦见祀!”
“陛下从欺骗臣的那刻起,就应该想到现在的后果。”
大掌捏得屁股一阵钝痛,贺子裕感觉到身上人强势的动作,他想要支起腿往外逃,却也只能任秦见祀像咬住猎物一般,猛的咬上他的脖颈留下痕迹。
贺子裕疼得叫出声。
他当然知道秦见祀要什么,既然他心上没有秦见祀的痕迹,那么心和身子,总要得着一样。
“秦见祀……”他乞求道。
“以身体换皇权,这不就是陛下想要的吗?”秦见祀低头看他,“陛下选哪样?”
贺子裕瞳孔微缩。
掌心随即重重地揉捏而上,他忍耐着斑驳快感夹杂着的痛意,随即听见身上人的嗓音低沉沙哑。
“去告诉王孝继,陛下受伤需要静养,接下来几日,都不会踏出寝宫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陛下就开始静养了(狗头)

昏暗烛光下,衣裳被一件件随意地丢在地上。
贺子裕被曲臂束缚间,牙咬下唇,眉头紧蹙,床头软膏被人拧开后挖了有两指深,身体相贴间热意弥散开去。
秦见祀一手掐抱他腰,又俯身去咬他的喉结。
鼻尖热气呼在身侧,向下舔咬间连着窄腰一阵收缩,留下湿漉红印,快意攀升着尾椎激灵而上。
但这被舔咬的感觉又并不好受,贺子裕别过头去喘息,秦见祀又强硬掰过他下巴来,要让他直直看着。手腕伤口处的血斑驳渗出来,沾湿了缚在虎口处的长带,他无声地张开唇,攥紧指尖在手心上留下浅浅月牙痕。
“皇叔,你把……朕的眼睛蒙了吧。”
“怎么?”秦见祀戏谑地看向他,“陛下是没见过自己在人身下是这般模样么?”
屏风旁的铜镜不知何时被人侧转了位置,贺子裕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别过头去,连脖颈白皙的皮肤都染了一大片红。
直到床幔半拢着被放下,依稀两道人影映在幔子上,烛火摇曳而下间,蜡泪积攒着半垂在烛台边上,贺子裕只能撑起肩胛,任着他开始为所欲为。
许久之后暗卫守在门边,听到里头断续挣扎的哭声,艰难斑驳在夜色中,默默又离了三丈远。
“皇叔……朕实在,知错了……”
“晚了。”
贺子裕就这样沉入暗无天日的梦中,一重接着一重。
他梦见自己被沉重的铁环牢牢缩住手腕,阴寒渗透刺痛到骨子里,可是身上仍然滚烫着,只是稍微动一动,就传来铁链的叮当声。
他疲软无力地睁开眼,衣衫不整至只能勉强挂在身上,双手是曲臂吊起的,两腿无力地分跪着,就这样跪吊在地上。秦见祀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掌心穿过发丝,压着他脊背跪得更低。
他咳嗽起来,跪在地上弓起身子发颤,哪里还有陛下的样子,红眼看向那人,那人仍然在高处淡漠地看着他,地上的石粒搓红了膝盖,生硬地发着痛,寒凉侵入骨子里,可是骨髓中又蕴满了滚烫。
贺子裕醒了,发现这也不完全算是梦。
喉间发着烫,唇瓣被人咬开,他原是被束缚在了床上,动一动指尖都觉得虚弱无比。汤勺塞了进来,喉间咽下一大口热粥,贺子裕有些抗拒地抿紧,随即秦见祀又使力让他张开唇。
贺子裕一口口吃着粥,目光掠向铜镜,身子沾满了痕迹。他明明不会跑,秦见祀却要将他束缚起来,这大概也算是一种玩弄。
“皇叔,气消了吗?”
“尚可。”
他明明是问秦见祀气消了没,又不是问昨晚滋味如何,贺子裕心中听着来气,而秦见祀喂完粥之后,就转身在书案旁坐下。
“今日朕称病就罢了,皇叔竟也破天荒地不去早朝,”贺子裕靠床头哼哼,“想必如今朝中众卿都议论开了,皇叔还有心情锁着朕,在这批阅奏章。”
“陛下都被锁在这看臣批阅奏章了,还有心情调侃臣不去早朝。”秦见祀戏谑看他,“也是难得。”
“皇叔,朕手疼得厉害。”
“刚上过药。”
“皇叔,朕想要去沐浴。”
“再晚些,臣抱陛下去。”
“皇叔在府中与人欢好后,也会如此耐心对待吗?”
秦见祀执笔的手一顿,淡淡瞥向他。“不会。”
贺子裕于是抱怨了声,嗓音沙沙哑哑的,重新躺回了床上。
被问话的人接着批阅奏章了,贺子裕睡在枕间看了会儿,有些猜不透自己的心思,按理来说他应当恨恶、屈辱、畏惧秦见祀,可是如今,如贺子裕昨日自己所说,只是单纯不喜罢了。
即便是秦见祀将他压在床上,如此这般以下犯上,也是他所预想过的可以接受的结果,换而言之,他们现在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痛苦夹杂着欢愉,也就不算是痛苦。
贺子裕再次一觉睡醒,秦见祀已经把他的束缚解开了。衣衫遮在身上,屏风外暗卫们送来午膳。
他们走后,贺子裕来到书案前,看了看秦见祀正在处理的公文。
闵州蝗虫过境,灾荒四起,太守的文书加急送入京城,御史几番上奏,他伸手还没来得及打开奏章,就被秦见祀抱了起来。
贺子裕猛然回过头,撑着手,任秦见祀抱着他在书案前坐下,他的指尖沾了朱砂,划过宣纸边缘,微微颤动着做痕迹,身形巧妙挡住了秦见祀的余光。
“陛下想批奏章?”
“皇叔允吗?”贺子裕笑笑。
“允。”秦见祀眼神微暗,似乎在猜测着他要做些什么,掌心隔着衣袍掠过,贺子裕微微变了面色,身后人似乎落定了主意。“陛下午后便在此批阅奏章吧,未曾批完,不允起身。”
隔着屏风朦胧看去,贺子裕坐在秦见祀腿上,衣襟散开,笔尖一抖,滴下几滴朱色晕染,笔洗间墨香味淡淡弥漫着,还夹杂着其他气息。
吴平王上疏,奏请五月初赴京叩贺万寿圣节,贺子裕朱批,不必上本。
呼吸声渐渐重了起来,书案轻颤着,贺子裕试图控制笔力,可是手下批答的字歪斜得越发厉害,仅仅四个字,都叫他为难万分。
咣当一声,狼毫顺着书案滚落在地,溅开朱色零星点点,连着奏章如山推倒去,贺子裕被压在桌上,衣衫上撩,露出半边单薄脊背。他闭上眼身子一颤,脚微动间,将先前做了痕迹的奏章混入其中。
“陛下在想什么,怎么心不在焉?”身后人掰抬着他下巴,低低问道。
“朕在想……原来皇叔喜欢这样。”
寝宫外不远处,巡逻至此的楚非不知已经是多少次驻足看去,目光中流露出不安与担忧。
陛下虽然负伤,却不曾伤重至此,摄政王调来暗卫与一半禁军把守宫中,连早朝也免去了,究竟意欲何为。
宫道上,一个小宫婢匆匆跑了过来,在楚非面前摔倒了去。楚非眉头一皱,扶她起来,随即神色微动。
小宫婢道谢离开之后,楚非低下头,默不作声地收起了藏在手心中的字条。
“辛苦众位兄弟了,”他转过身看向身后跟着的禁军,“眼下到了换班的点,等王统领带人来交接后,便可以离开了。”
日头逐渐西斜,众人离开之后楚非就换下服饰,闪身悄然翻入宫墙里。而那处,林容儿早已等候了许久。两人窃窃私语着,一致认定秦见祀狼子野心,贺子裕是被囚于寝宫中。
“楚统领,出宫之后你就拿此玉佩,去卫国侯府寻我的二哥,”她最终四处看看,紧张道,“此事务必小心,不能让摄政王的眼目发现了。”
“多谢淑妃。”
而晚间的奏章抄送过后会送去各部,其中也包括被贺子裕做了手脚的那份。誊抄的人翻阅奏章时,指尖一顿,过后不久,这份奏章就到了太傅手中。
直至日暮黄昏,郑庭芝入府后久久看着闵州蝗灾的折子,眉头皱起。“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赈灾闵州。”太傅幽幽道,“陛下是想将摄政王调离京城。”
“可这,谈何容易。”
楚非翻窗进屋,呈上来林小侯爷的信物,太傅与郑庭芝面面相觑,最终彼此微微颔首。·
而此刻贺子裕正在浴池间,清洗身子。
温水漫过胸膛,受了箭伤的部分还不能碰水,贺子裕稍站高些,撑着手肘靠在池壁上,就咬着剥完皮的葡萄,卷舌舔入口中。秦见祀又剥了一碗,推到他面前,指尖湿漉着,贺子裕低头去吻了一下。
“皇叔今日倒是头不疼了,”雾气熏蒸着,贺子裕的发尾半湿,笑眯眯抬眼看着,“想必与朕待一块,心情也格外好些。”
“陛下矜贵,处处需要照料,臣来不及头疼。”
“皇叔你这病发的,可有原因?”
“陛下好奇。”
“是。”其实贺子裕大概从秦见安那边套过话,当年闵州屠城事出之后,秦见祀便落了心病,眼下不过是把话再套到闵州上边。
秦见祀垂眸挑起一颗葡萄,随口与他说了几句。
“其实时过境迁,闵州百姓若是生活安稳康泰,绝不会怪皇叔,”贺子裕道,“若皇叔当年不去救父皇,朕在宫中岁数还小,只能任各大藩王相互倾轧夺权,带来的灾难犹要胜过闵州之事。”
“嗯?”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归根结底并非全然皇叔过错,不过当初政局动荡,才使得百姓受苦。朕今天还在桌案上看见闵州起了蝗灾,”贺子裕想了想道,“当年皇叔弃城是无奈之举,可如今,却有能力帮助闵州百姓,也是好事一桩。”
秦见祀深深看了他一眼,将葡萄送入他嘴中。
“多谢皇叔。”贺子裕惬意眯起眼。
批阅的奏章传至六部后,就已发快文前往闵州附近几大粮仓,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秦见祀不是一直待在寝宫之中,贺子裕趁他不在想要出去,被暗卫拦了回来。
“他还要关朕到何时?”
“王爷说此次小惩大诫,算不得欺君罔上,只是奉先皇遗命管教陛下。”暗卫作揖,“还请陛下回去,莫要为难我等。”
“不是朕要为难你们,乃是你们助纣为虐,为难于朕!”贺子裕佯怒甩袖,目光却与远处的楚非交汇,微微颔首。
一众暗卫苦苦劝说,贺子裕最终关上宫门,转身回到殿中。他盘膝在床榻上等着消息,摩挲着指腹,多少有些没底气。
平常这种时候,小皇帝一般都会钻出来和他说说话,可是自打围猎场回来,玉珏就被秦见祀收了起来。他已经输给了秦见祀太多回,也不知这次能不能管用。
而军机阁中,秦见祀收到消息,拳头缓缓紧握。
“再说一遍。”
“在闵州鹿城,发现了老侯爷的遗物,那枚玉扳指。”
“前往闵州赈灾的是何人?”
“左巡抚左武大人。”
屋子里一霎死寂般的沉默。
左武是闵州人,他的兄长是当年与秦见祀一同守城之人,后来因为兵力不足,至死不降而死。秦见祀当初把这任务指派给他,也是知道此人绝不会贪污懈怠。不知为何,秦见祀在此刻想起贺子裕的话来。
闵州始终是他的心结。
暗卫抬起头看见秦见祀摩挲着扳指,他每次遇事沉思时都会如此做,暗卫们也不说话,静静等着自家王爷下决断。
“……传信于他,不必去了,”秦见祀坐在位子上,神色沉冷地吐出声来,“本王,亲自去赈灾。”
月头渐高,群星稀拉着粘在夜色中,千重宫阙里透出零星的烛光。
秦见祀从军机阁中出来后不久,孤身负手走在宫道上。明日便是当年安康侯的忌日,这些年京城勋贵却鲜少知晓。
秦家家谱上早已没有了秦见祀的名姓,然而每年安康侯的忌日,秦老夫人的忌日,他母亲和秦见安的忌日,他总不能忘记。
他就像是茕茕孑立于高楼宫阙之上,无人问津却又铭记着所有与他有关的人,自认不需与谁为伴,直到如今,他的这一点心理倒叫人瞧了出来。
月光下,贺子裕一身寝衣站在窗边,看着身形单薄,手腕上缠着一圈纱布。
秦见祀在宫道旁远远看着,就能看见那道瘦弱的身影。还是不算聪明,却已经学着算计人心,每个举动每句话,都半真半假地掺杂着利益的考量,又带着点微不足道的关心,他倒也真陷进去半霎。
“吱呀”一声,身后传来了殿门推开的声音,随即又合拢。
贺子裕正喝了半盏茶,茶凉了端在水中,他脖颈一痒,随即眼睛被蒙起。
糙掌解开他衣带,窸窸窣窣地探入其中,背抵上胸膛散发着热意,指腹摩挲着腰窝浅浅往下去,贺子裕喉结吞咽唾沫,在窗边轻轻发颤。
“皇叔?”
身后人没有应答,只是摸上他面颊,强硬掰转来薄唇贴覆,贺子裕被蒙住了眼什么也看不见,盲目而顺从地任意摆布,直到一下被压上了屏风。
压到了伤口,贺子裕痛苦地低哼一声,攥紧了屏风的边角,腹部阵阵收缩着。
身后人仍然不说话,窸窸窣窣的动静颤动了屏风。似乎寂静夜里有人丢小石子入水中,掀起池塘边上蛙声乱鸣,掩盖住了一切声响。吻弄间翻倒了茶水,水渍一直流到了脚跟。
贺子裕疑心不是秦见祀,挣扎着想要解开眼上纱布,然而背后人却压得更紧。他慌了,声线中带着颤动。
“皇叔,你……你先松开朕……”
骤然的反抗失去作用,背后人抱紧他吻上肩颈与背胛,动作粗暴又迅速,挣扎间屏风一下倾覆,他又被人带到床间,幔子放下。
寝宫里逐渐传出喑哑的求救声。
许久之后,被褥凌乱,贺子裕趴在床上解开眼上的纱布,虚弱地撑手回头看去,看见身后是秦见祀,才莫名松了口气。
“皇叔先前为什么不说话?”
“臣明日便会出发,快马加鞭前去闵州赈灾,”秦见祀出声,指腹顺着贺子裕脊背往上划,“显然,陛下也不愿意被什么人都碰一下的。”
“皇叔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看起来为了三分利,什么都肯拿出来交换,臣只是想提前告诫陛下这种事换了别人,你未必好受。”他俯身靠近,拍了拍贺子裕屁股,“臣这样说,能明白吗?”
贺子裕的身子猛然紧绷,随即多少有些羞耻地转回头。他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让自己别趁他不在沾花惹草。
“陛下,能明白吗?”秦见祀又加重手上力度。
“……能。”
秦见祀这才心情不错地松开他,淡淡月光照进朦胧的幔子里,床榻上的人身上印着深浅不一的痕迹。
荒诞的几日总算是过去,贺子裕低下头,身子被折腾得多少有点难受,但想到有些日子不会看到秦见祀,倒还没有那么糟糕。“朕明日能出寝宫了?”
“嗯。”
他缩起身子,扯过薄被来勉强盖住,“那明日皇叔离京,朕为你送行。”

雨飒飒落了下来。
王总管为贺子裕撑着油纸伞,城楼自上往下看去,浩荡部队一路出城,摄政王亲自督办赈灾,想必闵州此次灾祸必解。而他也可以借着这次机会,从寝宫中走出来。
只是无人知道他这身龙袍底下,沾满了人的痕迹,留下过红印青痕,像是标记,宣布着被彻底占有。
贺子裕转身去往城楼下,听闻今日林小侯爷也来了。
林益盛是林容儿的二哥,父亲林崇几年前战死沙场后,就被追封了卫国侯,为了这个爵位,林家争得不可开交,当年林益盛不过是上街一趟,再回来时竟被人暗算打断了腿。
小皇帝接走了林容儿后,下旨仍然让林益盛承袭卫国侯,这才断了那些人的念想。
所以贺子裕于他,应当算是有恩情的,闵州出现秦老侯爷遗物一事,就是他的手笔。
听闻此人是凶狠恶煞鬼阎罗,贺子裕定睛看去,瞧见不远处有个二十来岁的儿郎坐在轮椅上,瞧着有些弱不禁风。
原来这就是林小侯爷。
“陛下圣安。”林益盛作揖行礼,小皇帝曾赐他免跪。
“平身吧。”
贺子裕从他身边走过,林小侯爷推着四轮车,跟在他的身后。
“陛下,其实此次是最好的时机。”
贺子裕回过头来。
“让王爷永远留在闵州,您也到了该亲政的时候。”林小侯爷笑起来的时候,和林容儿有几分相似,似乎在说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您想,微臣就做您手中的剑。”
“……不必。”贺子裕脚步微顿,随即负手大步往前走去。
“陛下不信臣?”
“是你杀不了他。”
林小侯爷的手猛然一停,在身后看着,笑意不达眼底。
贺子裕坐上轿辇,禁卫军护驾随行,他伸出手来接了点雨水,身子微微后仰去。这个时候的秦见祀,应该看见了他备上的薄礼。不知为何,很是期待。
城郊外,暗卫骑马赶了上来,秦见祀眉头微皱,接过那盒精心包装的糕点,一看就知道是宫里的手笔。他打开绑着的线,露出一张被折叠的纸,上面写得也很简单:
“膳未食,莫饿着。”
再是一个歪斜的小人,从画的冕毓应该可以看出是某皇帝本人,秦见祀勾了勾唇角,暗卫也在旁边说,陛下特地让他送来的,嘱咐到了城郊后再给王爷尝。
“王爷,要验毒吗?”
“不用,他没这个胆子。”
秦见祀在马上,打开来尝了一块,随即握紧缰绳,面色沉了下来。感受着那股齁咸的口感直冲鼻梁。
而此刻,贺子裕已经坐上马车回了宫,他拿着刚到手的玉珏,和小皇帝一人一鬼拍桌大笑。
“你不怕他报复你?”
“怕什么,他人都去闵州了,等回来早忘了这事。”贺子裕捶着腰,转了转笔得意洋洋。
趁秦见祀不在,他接下来还有要办的事,急需人手,便宣了林小侯爷跟着入宫。郑庭芝扶着太傅进门,俯身作揖行礼,贺子裕虚扶一把,说了句平身,然后少不得一些搪塞之语。毕竟总不能真把这些时日的真事道来。
贺子裕又有意岔开话题,说起科举的事情。
“陛下想要趁摄政王离京,将这件事给定下来?”
他微微颔首,“是。”
先前太傅就说过,各省乡试的主考官,大都是由京城派出去的京官担任。既有翰林院的官员,也有六部五寺、科道御史的官员。
这些年科举乡试会试的主考官都是由摄政王定下,所以秋闱过后,有才能入殿试的贡生也大多成了摄政王一党。
座主门生,早已是不成文的规矩。这次贺子裕必须要趁秦见祀离京抓住机会,才能科举之后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朕相信庭芝,也相信庭芝在翰林院选定的人,所以翰林院的名额,朕可以占到。”贺子裕垂手,指节敲桌。“但六部五寺、科道御史,这些官员大多为秦见祀与左相的党羽,这部分人该怎么来?”
郑庭芝垂眼拱手,正想要回答,林益盛已经摩挲着柄手开口道:“要么收买其中一些人,要么让另一些人,做不成考官。”
贺子裕深深看了林益盛一眼,总觉得此人与林容儿口中的好二哥大相径庭,性格阴贽,行事也有些不择手段的样子。双刃剑用不好,就容易伤到自己。
“收买,就需要他们的软肋与罪证。”郑庭芝淡淡反驳道,“朝夕之间,谈何容易。意外频出也会惹人注目。”
“陛下切不可心急,亲政之事徐徐图之,今年科举能占到一些名额,就比往年好上许多了。”
“好。”
贺子裕手撑着头,几人又谈论了具体事宜,日上三竿俯身告退间,林益盛朝守在外头的楚非使了个眼色。
楚非一愣,看向御书房内的贺子裕,犹豫片刻还是送林小侯爷往外走去。
贺子裕往后仰去,泄了力气,他的手段眼界都太过稚嫩,要如何与秦见祀相比。
但不比,虽不会失了皇位,却要被人肆意拿捏,一如前几日那般。
小皇帝悠悠钻了出来,拍了拍他肩膀。
“开国总比守成难。”
“你这不是把自己比作亡国之君?”贺子裕瞥他一眼。
“滚。”
贺子裕乐呵。
他正想要起身出去走走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些异动。随即宦官通传是摄政王的人来了。
贺子裕与小皇帝面面相觑间,眉头微皱,抬手吩咐人放行,一个暗卫便走了进来。
“怎么,皇叔这是有什么急事?”贺子裕负手悄悄瞟了眼。
“王爷已经收到了陛下的薄礼,并且说他会赶在陛下生辰之前回来,劳烦陛下挂念。”暗卫作揖,“这里是左相党羽的一些罪证,王爷说陛下会用得着。”
“这是让朕出手,去替他除了心头大患?”贺子裕暗暗腹诽,人不在京城,却猜得到他要做的事,对他还真是了解颇深。
他伸手接过文书,倚着桌子旁翻了起来,心头却浮现秦见祀对着他半嗤笑的神情来。
他摇摇头。“行了,下去吧。”
“还有王爷说,粮食来之不易,陛下当知节俭,”暗卫仍是未动,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盒被拆封的糕点,送到贺子裕面前,“王爷说剩下三块,请陛下一口不剩地全部吃下去,由属下代为监督。”
“……”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下章就回来啦,特殊的生辰礼嘿嘿。
双箭头现在还不明显,后面几章逐渐显露~

第31章 他来过生辰了
暗卫走后的一整个下午,贺子裕大概喝了五六壶茶水,上了七八趟茅房,连带肚子喝得微鼓,才觉没那么口渴。
他躺上榻后第一件事,就是挑拣了秦见祀送来的名单上一些无足轻重的罪证,再传郑庭芝入宫,嘱托他把东西送到左相府中去。
“陛下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错。”
郑庭芝眉头一展,左相若是知道秦见祀想在考官一事上动手脚,必然也会趁秦见祀不在,对他党羽下手,如此一来,贺子裕就可以占两家的便宜。
“如何?”贺子裕问他说。
他低头点着茶,淡淡笑道:“陛下所考量的越发完备了。”
郑庭芝侍在榻旁,白净纤长的手指,点茶时候也是赏心悦目。贺子裕躺在榻上撑着头,接过茶水来喝尽了,又指夹着杯子递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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