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高美英,方樾和?池小闲跟上赵新来到了一楼。一拐过电梯口,两人便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
走廊里遍地是血,汇成?了一条鲜红的河流。墙壁上也?被喷溅得到处是血,艳丽夸张的色彩让它看?上去像极了一幅长长的地狱画卷。浓重的血腥味呛得池小闲有些头晕目眩,他连忙拉高了毛衣,掩住了鼻子?。
军官来来往往,已经将地上的尸体清理得差不多了。
“死掉了十六个人,其中十四?位是制方员工,两位是军官。”赵新沉沉道,“还好负一层有你们的保卫部在,反应非常迅速,否则感?染一定?会进一步扩大。而且走廊狭窄,并不利于逃生和?展开战斗。”
方樾点点头,又问:“最初的感?染者确定?是谁了吗?”
“就?是方桓,你的哥哥。”
方樾蹙起眉,“怎么?会是他?不是据说这两天病情很稳定?吗?”
赵新摇摇头,“有人故意?用?刀划开了他的伤口,让它暴露在空气中诱发?感?染。”
方樾和?池小闲对视一眼,难掩心中的惊讶。
赵新带着两人停在了一处房间门口,道:“你父母都在里面,你的母亲似乎已经崩溃了。”
轻轻推开门,方樾一眼看?到了被绑在担架上尸体。尸体用?一块白布遮着,秦鸢坐在地上哭泣着,方制凯则蹲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背影落魄而狼狈。
见没有人管他,方樾径直走向担架,轻轻掀开了白布。
方桓的脑袋几乎被子?弹轰烂了,血肉模糊,骨骼碎裂凹陷,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只有那身被血浸染大半的病号服和?脖子?处的一道纹身能?证明死者确实?是方桓。
秦鸢抬头冷不丁又见到了方桓那颗残破的头颅,再次晕倒,被人抬了出去。
很快,方樾就?出来了,池小闲问他:“怎么?样了?”
“确实?死了。”方樾平静道。
“你的推测是对的。”赵新走过来道,“只要有开放性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就?有感?染的可能?。”
方樾蹙起眉,“这样下去,每个人都是一颗定?时炸弹,恐怖会比丧尸本?身更快一步摧毁地下区。”
赵新面色凝重,“对抗这种东西太被动了,我们只能?等待感?染者变成?丧尸,然后杀掉他。”
方樾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噬肉真菌跟霉菌不一样,它们高度依赖人体的血肉,无法借助空气中的尘埃生存。一旦脱离了血肉的培养,在空气中存活的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同理,孢子?在空气中存活时长应该也?是有限的。假设一直没有找到寄生体,它们的存活时间应该也?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
他连忙回到屋子?里走到方制凯面前,严肃道:“从现在开始,关闭新风系统,紧闭大门,切断与外界一切空气交换,停止供暖,降低地下区温度。”
方制凯愣了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问道:“为什么??”
“噬肉真菌在低温环境下活性会降低,而孢子?在空气中存活时间有限,只要密闭空间,不给它任何寄生的机会,过一段时间后它就?会自然死亡。”
“你说真的?!”烟从方制凯指尖滑落,掉在他裤子?上,烧出了一个圆圆的洞。
“可以试一下。我也?不确定?具体什么?条件环境会让它死亡。但孢子?具有气传性,如果新风系统一直开着,外面就?会一直输送孢子?进来,空气中孢子?浓度越高,感?染的可能?性就?越大。”
方制凯当即拍板这个决定?,立刻让手下的人去办。
“这个建议听上去不错。”池小闲对出来的方樾道。
方樾摇摇头,“这是个很糟糕的建议。”
“为什么?这么?说?”
“地下区承载了近万人,又是密闭空间,一旦新风系统停运,空气很快就?会变得浑浊不堪,氧气也?会逐渐耗尽……所以这根本?不是长远之计。”
池小闲脸色变了变,“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换上一套能?够过滤掉一切微生物的空气净化系统,像医院里的无菌室那样。”方樾严谨道,“但目前的条件不允许我们更换系统,更何况地下区如此庞大,就?算更换,也?很难找得到功率这么?大的空气净化系统。”
池小闲叹了口气,“要给宿舍区每一个角落的空气都除菌,肯定?要费不少电。”
“是的。”
果不出方樾所料,关闭新风系统四?个小时后,地下区的空气开始变得浑浊起来。人汗味,脚臭味,食物残留的味道,卫生间的酸味……各种味道混在一起,令人隐隐作呕。
有些东西存在的时候没有感?觉,离开了却让人倍加思念,新风系统就?是这样一件东西。
方樾的房间里也?很闷,好在供暖已经停止,寒冷缓解了地下室独有的气闷。
就?这样过了两天,地下区爆发?了一场流行性感?冒。
因为空气不流通,感?冒病毒传染速度极快,没多久,三分?之一的人都出现了发?烧的症状。一时间,整个地下区都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喷嚏声,如同一间巨大的病房。
虽然感?冒不致命,但有不少难民是老年人。对他们来说,发?一场烧无异于脱一层皮,给原本?就?脆弱的脏器进一步造成?损伤,甚至有几位高烧后发?展成?了肺炎。
接着,药物变得短缺。负三层和?负四?层都爆发?了一场争抢药物的斗殴事件。甚至没有感?冒的人也?试图装病,来囤一些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方樾找到方制凯,决定?和?他商量一下要不要重新开放新风系统。
方制凯的脸色很差,眼圈深重,胡子?拉碴,显然还沉浸在方桓的事情里没有走出,衬衫穿的也?还是两天前的。
“你让我又重开?”方制凯皱眉道,“如果重开,以前的工作不就?功亏一篑了?”
“但密闭空间内的氧气是有限的,我们迟早要重开新风系统。只能?说开一阵关闭一阵,让空气中的孢子?保持在相对较低的数量和?密度,降低感?染的可能?性。”
方制凯烦躁地掐灭了烟,头仰在老板椅上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就?没什么?彻底的办法了吗?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只能?让尽量让大家别受伤,不要弄出开放性伤口。”
方樾也?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不是神,也?会有办法枯竭的一天。
方制凯道:“你先回去,让我再想想。”
又坚持了两天,地下区的空气变得恶臭难闻。
嗅觉灵敏的池小闲痛苦不堪。那种恶臭像是根橡胶棍,一下下冲他脑袋砸来,让他整日陷入头晕。银星似乎也?很讨厌这样的气味,变得恹恹寡欢,不再爱出来,也?不怎么?活跃。
方制凯自己也?难以再忍受,逼不得已,再度开放了新风系统。
当头顶又传来熟悉的呜呜风声时,所有人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他们需要新鲜空气,但又惧怕空气里可能?会存在的孢子?。但当真切感?受到那股清新凛冽、富含氧气的风从头顶吹来,顺畅呼吸的他们又短暂地忘记了感?染的可怕。
人心总是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摇摆不定?。
制方给每个住民都分?发?了碘酒和?消毒液,确保他们在不小心弄出伤口的第一时间能?够进行杀菌消毒,减少被孢子?侵入伤口的可能?。
所有人竟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一周时间。生活平静,他们差点产生了上两次感?染仿佛发?生在平行时空的错觉。
这天,池小闲和?方樾吃完饭去看?咕叽。
因为害怕被抓伤感?染,所以大家都开始老实?地用?逗猫棒玩猫,基本?拒绝了摸摸和?抱抱,这让咕叽空虚了很久。
一见到池小闲和?方樾,它立刻跑过来贴贴,在两人脚边蹭了好一会儿,又是打呼噜又是伸懒腰,愣是没勾引到一个人类,气得哼唧了一声,自己跑到角落去玩了。没一会儿章漪回来了,它又从角落里跑出来故技重施……
高美音跟陈愚之已经完全混熟了,两个老太太在一旁唠嗑,三个年轻人就?逗猫,忙得咕叽东奔西跑,屋子?里好不热闹。
这是地下区发?生感?染事件以来,他们最轻松的一段时光了。偶尔有一天高美音要是在陈愚之房间里聊晚了,方樾跟池小闲就?能?白捡到一段二人时光。
他们迅速锁上门后开始接吻,因为彼此都太着急,还寻到唇瓣,鼻梁骨先撞在了一起,疼得两人抬起脸,对视一眼,全笑了。
熟人们就?在隔壁,还能?听到他们隐隐的交谈声。
一种“偷.情”的快.感?席卷了两人,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白日里刻意?压抑的爱.欲和?亲近的冲动,好几次让吻到最后都差点发?酵成?失控。就?像积蓄了太多势能?的洪水,一旦闸门放开,便肆意?奔涌起来,势不可挡。
高美音随时都有可能?回来,两人只能?依据隔壁的聊天声判断。只要聊天声一消失了,他们便会紧张起来,停止拥抱……
本?是宣泄爱意?,最后变成?了苦苦煎熬与忍耐。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高美音出门时总忘记带房卡,每次回来都只能?敲门。敲门声便成?了提醒两人的闹钟。
只有那么?一次,“闹钟”响完一分?钟后,他们才小世界里回过神。方樾起身去开门,池小闲跑去卫生间洗脸,给涨红的面色降温。
又是平静的一天过去。这天夜里,池小闲却意?外地做了个古怪的梦。
梦里的自己似乎被剥夺了视觉,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耳边隐隐传来些渺远的声音和?一些支离破碎的话语。
“我来到……”
“都是属于我的……”
“叛徒……叛徒……”
那声音分?辨不出男女,甚至分?辨不出物种——音色是沙沙的,像是响尾蛇在地面爬行的微小动静。
那是一种奇异的、从未听见过的语言,但池小闲却听懂了其中的一部分?。
猛的一下,池小闲睁开了眼。
昏暗的房间,熟悉的天花板,身边熟悉的人……
他下意?识地去回想刚才的梦,却引来一阵眩晕。阵晕过去后,再想时,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心里却莫名多了一丝不安。
“银星……”
他尝试唤醒银星,银星却迟迟没有出来。
“银星?”
足足等了快两分?钟后,他才感?觉手腕处有点微微的痒。
“……怎么?了?”银星那稚气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池小闲愣了下,发?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银星叫出来,只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
“我喊了你两次你才出来。”池小闲在脑海里跟它对话。
“人家也?要睡觉的嘛……”银星似乎小小地撒了个娇,声音里带着些懒洋洋。
池小闲注意?到当外界刺激变小,特别是深夜时,银星在自己脑海里的说话声会清晰得多。
白天时,他不太能?听清银星在说什么?。而现在,眼前昏暗,耳边寂静,似乎很适合跟银星聊天。
“你有感?觉到空气中的孢子?存在吗?”池小闲向它发?问。
“有,一直都有。”
“一直都有?”池小闲有些惊讶,“那之前关闭新风系统的那几天,空气里也?有吗?”
“有的,但不多。”银星的声音仿佛飘在半空中,“空气中一直都有孢子?的存在。”
“可是你们在空气中如果一直找不到宿主,不会死亡吗?”
“确实?是这样。”银星道,“但地下区并没有完全密封,我偶尔还是能?感?受到有空气在微微流动。只有跟外界有空气交换,孢子?就?无孔不入……”
池小闲默然半晌,“我们好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银星:“这是一个比喻对吗?用?来描述现在你们遇到的困境。”
“是的。”
“……我也?很想帮助你,但我的本?领太有限了,呜呜。”
“散播孢子?之后会发?生什么?呢?”池小闲又问。
“找到合适的环境,孢子?就?会开始繁衍菌丝,不停地繁衍,直到长出蘑菇,再开始散播孢子?的孢子?……”
池小闲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半夜醒了?”银星问他,“没睡好吗?还是因为太担心了?”
“做了一个梦,但又忘记梦到了什么?。”池小闲道,“你会做梦吗,银星?”
“会……”
“?!”
“有些不可思议吧,但我真的会哦。我有时候会梦到以前的那个实?验室,穿白大衣的陈愚之,梦到小时候的你……”
“是因为你寄生在了我神经系统上的原因吗?”
“我猜是的……”
聊了一小会儿,池小闲才想起自己是把银星从睡梦中薅起来聊天的,于是道:“好了,不聊了,你去睡觉吧。”
“嗯……晚安,池小闲。”
“晚安。”
十分?钟后,池小闲又睡着了。
这时银星悄悄从他手腕处钻了出来,它化作一团雾,向房间的各个角落飘
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它又像是一无所获般,默默地钻回了池小闲的手腕。
房间里只剩下三人均匀的呼吸声和?通风管道里呜呜的风声。
第二天早晨,方樾跟高美音已经热好了粥,池小闲才迷迷糊糊地醒来,懒洋洋地穿拖鞋,然后又毫不意?外地被高美音教训了一通。
“一天天起这么?晚,就?晓得睡懒觉,作息一点也?不规律。”
池小闲打了个呵欠,慢吞吞道:“晚睡晚起,雷打不动,这作息不是很规律吗?”
“就?会狡辩。
第96章 йāиF
”高美音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你看?看?你男朋友,人家一大早就?起了,打扫了屋子?,叠了被子?。你瞅瞅你哪天叠过被子??”
池小闲:“……”
情况不太妙,男朋友变成?“别人家的孩子?”了。
池小闲大言不惭道:“他会叠被子?刚好可以把我的也?叠了。家里只要有一个人会叠被子?就?行了,多一个都浪费。”
毫无意?外的,头上又挨了一记高美音的筷子?敲打。池小闲瘪瘪嘴,埋头去喝粥。方樾看?着这两人,莫名觉得很有意?思的。
相比之下,方家的吃饭都非常枯燥。所有人都在听方制凯一个人滔滔不绝,或在谈论?高地政要新闻,或是发?表经营观点。
在池小闲和?高美音面前,方樾第一次感?受到一个平凡而温馨的小家是什么?样子?的。
他以后跟池小闲也?要建一个这样的......
砰!他正?想着,忽被一声枪响打断了思绪。
三人皆下意?识地仰头——枪响发?生在他们楼上。
很快,头顶广播传来滋滋的电流声。
“注意?注意?!一层出现感?染者!一层出现感?染者!请各位住户立即返回房间,锁好门,禁止外出!”
“注意?!注意?!一层出现感?染者......”
广播整整重复了三遍。
“怎么?又有了?!”
高美音手一抖,将汤匙摔在了地上。池小闲弯腰帮她捡起,自己心中虽也?有些不安,却还是安慰她道:“别怕别怕,过会儿军队他们会解决的,前两次不是都没什么?问题吗?”
高美音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他们过了好几天平稳安静的日子?,没料到第三次感?染来得如此之快。
但奇怪的是,跟上次方桓的感?染相比,这次似乎没有闹出特别大的骚乱。
他们竖起耳朵,并没有听到楼上的走廊上传来急促奔跑的脚步声或是尖叫大喊声,甚至连第二声枪响都没听到。
五分?钟后,广播重新响起,提示他们危险已经解除。
池小闲和?方樾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走廊里几个制方的员工议论着。
方樾和池小闲已经飞快跑到了一楼,一圈人?聚集在?一个房间门口, 赵新、方制凯和李歌都在?,只是赵新身边跟着的一名军官却不是他们之?前经常看到的。
方樾喊住李歌,问:“这次感染是什么情况?”
李歌下意识地?看了眼不远处的赵新,压低了声音道:“这次情况比较复杂,原以为是感染, 结果?是单纯的枪杀案。”
“什么?”方樾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房间里刚好住了两位军官, 一名军官忽然拔枪射击了另一位, 并说是因为对?方感染了, 但实?际上那人?并没?有感染。”
“目前怀疑是仇杀。据有军官反映, 这两人?最近似乎闹了些矛盾, 关系比较僵, 又因为是舍友,可能进一步激化了矛盾……”李歌解释道, “赵新中将正在?里面?审讯那个军官。”
弄了半天竟然是一场乌龙?
“你们怎么知道那人?其实?没?有感染?”方樾问。
“军医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伤口, 查看他的瞳孔,也是正常的。”
方樾蹙了下眉,似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既然没?有伤口和瞳孔变化,那个军官为什么说觉得对?方感染了, 他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李歌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中将正在?审讯。”
方樾步入房间, 看到地?上跪着一人?,十分眼熟, 正是平常经常跟在?赵新身后的那位手下。
他已被戴上了手铐,正在?苦苦哀求着赵新,为自?己辩解着:“中将……我真的是因为觉得他被感染了才枪杀他的,并不是故意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军医并没?有找到他感染的任何迹象。”赵新冷冷道。
“不不!”那人?连忙道,“他说话说着说着眼睛突然就翻了上去,身子开始抽搐跟感染了一样?!我真的没?有骗您!我跟您这么多年了,您知道我是怎样?的人?的啊!”
“不要拿我们的关系说事,我现在?必须客观。”赵新公事公办,蹙起眉道,“有人?说你最近跟死者发生?了一些矛盾,是否有这件事?”
那人?身形微微一僵,“这……”
“你如?实?说。”
“我确实?与他不睦已久。他经常打?游戏到深夜,或是在?夜里洗衣服,动静特别大,弄得我晚上睡不着觉,作息也特别混乱。我跟他说过好几次,他完全不听劝……”男人?有些激动起来?,“但我真的不会就因为这件事情就枪杀他啊!请您相信我!”
“就算你以为他感染了才开枪射击,那也是你神经太?过敏感,导致误杀。”赵新沉沉道,“你绝不是一点错都没?有。”
男人?渐渐地?把?头低了下去,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知不知道,误杀往往比不误杀更可怕。”赵新忽然开口。
男人?抬头,眼神里有一丝茫然。
“在?地?下区,三分之?一的人?手里都有枪,如?果?人?人?都用感染做借口来?‘误杀’,对?着平时看不惯的人?泄愤,下场是什么?”
赵新的话让男人?背后渗出了些冷汗。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这时方樾从门口走了进来?。赵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都知道这件事情了?你有什么看法?”
方樾:“我能否看一下那个被枪杀的人??”
“在?隔壁,你去看吧。”
这次是一颗子弹毙命,场景并不惨烈,池小闲也跟着方樾一起进去看了。
死去的军官被放在?担架上,眉心被一颗子弹留下了黑洞,血已经在?脸上干涸了。
方樾戴上手套,用比第一次更细致的方式检查了他的全身,没?有发现任何伤痕。他找来?手电筒,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发现瞳孔颜色也是正常的,并没?有任何灰蒙感。
难道说那个军官确实?撒了谎?
这真的只是一次蓄意枪杀而非感染?
“等一下……”池小闲忽然道,“他眼睛充血好严重。”
男人?的眼白布满了蛛网一样?的红血丝,血丝一直延伸没?入漆黑的瞳孔。 “刚才他舍友说他生?活不规律,可能是经常熬夜所?致的。”方樾猜测。
“唔,确实?有可能……”池小闲点点头。
这次“感染”有惊无险地?就过去了,却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地?下区有跟丧尸同样?可怕的东西——枪。
三分之?一的人?有枪,这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更何况是封闭的地?下区。说不定在?丧尸到来?之?前,人?们会因为一些五花八门的原因自?相残杀。
这也是赵新和方制凯最担心的事情,他们谁也承受不起地?下区发生?暴.乱的结果?。但持枪也并非毫无坏处,一旦发现有人?感染,身边人?就可以第一时间处理掉感染者……
赵新和方制凯商量了一下,决定暂且维持现状——比起暴.乱,感染是他们更害怕的事情。就算今天这件事是“误杀”,也比漏过一个丧尸要好。
“竟然是单纯的枪杀?”Kevin惊讶道,“我还以为是感染呢……”
“开始他们也以为是感染,但检查完后没?发现任何伤口。”方樾解释道。
“呼……还好不是感染。”Kevin道,“是不是只要大家小心点,就不会感染啊?”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上次我用剃须刀不小心割到了自?己,郭未赶紧帮酒精消毒,我们两个战战兢兢到半夜,最后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跟郭未关系现在?这么好了?”池小闲笑笑,“当初还嫌弃人?家做噩梦吵你睡觉呢。”
Kevin摆摆手,“害,那都是小事。现在?他夜里已经不做噩梦了,跟着我吃好喝好玩好,变成我的小马仔了。”
“得了吧你。”章漪嫌弃他那嘚瑟样?,“人?家看你年纪大才尊敬你一下,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诶,你爸把?方桓尸体弄到哪儿去了?”Kevin忽然对?方樾道,“他不大可能跟别的尸体一样?直接丢出去吧。”
“他们弄了个冰柜。”方樾淡淡道。
“卧槽?”Kevin瞪大眼睛,“他们放哪里了?”
方樾摇摇头,“这我不太?清楚。”
“放冰柜干什么?他们还指望以后能复活他?还是留着收藏?”章漪刻薄道。
“可能是想事情结束后火化吧。”方樾猜测,“总不能让他暴尸街头。”
“还真是双标啊。”章漪冷笑道。
负一层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里,两个制方员工正大汗淋漓地?搬着一台两米长的、其重无比的冰柜,累得差点直不起腰。
“你说李歌那家伙也真是的,明明老板让他搬,他还转给我们,这不明摆着欺负我俩资历低么?”其中一个人?啐了一口,“这么晦气的玩意儿,呸呸呸……”
“算了,走吧走吧。”另一人?并不打?算多计较。
两人?出去后,刚好碰到李歌回来?。
李歌:“都搬好了?”
两人?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然而他们完全忘记了一件事,他们没?将冰柜的插头插上……
不算这次的乌龙事件,距离上次感染已经过去一周半了,人?们逐渐忘却了恐怖,心思?重新活络了起来?。走廊上散步的人?多了不少,直到晚上九点多,仍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走廊上聊天。
“喂——”
一扇房间的门砰的一声打?开,里面?人?没?好气地?嚷道,“大晚上让不让人?睡觉了,一直说一直说,有完没?完?能不能有点素质?”
外面?两个军官一愣,见难民居然也敢跟自?己发火,气也上来?了,“现在?十点都还没?到,你他妈管的着么你!”
“我怎么就不能管了?这是我门外的走廊!”
“这是制方的走廊,是军队管理的走廊!”那名军官啐了他一口,“一帮复园派跑过来?的白眼狼还敢跟我们叫嚣?也不看看是谁好心施舍你们一口饭!”
里面?的人?气得从床垫上跳起来?,抄起一根棍子就出来?了,边上一名同伴试图阻拦他,却被他一胳膊甩开了。
走廊上一阵骚乱,忽的,一声震天的枪响刺破了夜晚的走廊。
砰!接着是第二声!
池小闲和方樾本已经躺下,听到声音后连忙爬坐起来?,意识到枪声来?自?于楼下。
“天……又有感染了吗?”
高美音已经睡着了,被惊醒后心跳一直突突的不规律,眼前发昏,池小闲连忙扶着她在?床边倚下。
方樾过来?查看情况,发现她有点冒虚汗,又探了探她的额头,体温却是正常的——应该是单纯受到了惊吓。
“别怕,有我们呢。”他不慌不乱道,“深呼吸一下……”
高美音缓了好久,头晕的症状才消失了。方樾怕再有枪声,找出了一副隔音耳塞给她戴上,以防她再被突然来?的枪声动静激到。
但过了十五分钟,既没?听到下一声枪响,也没?听到广播里传来?感染警告,池小闲和方樾对?视一眼,觉得这次依然有些奇怪。
安顿好高美音锁好门后,两人?披上衣服出去查看情况。
他们敲了下李歌的卧室,却是Kevin开门,说李歌已经去负三层处理了。
“你们也要去吗?”
池小闲和方樾点点头。
“那我也去。”Kevin披上衣服,“你们总不带上我,我都要被你们孤立出去了……”
“这又不是去看什么八卦。”池小闲有点无语,但Kevin已经扭头喊他的“小马仔”郭未了。郭未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来?了来?了。”
四人?迅速下到负四层。因为赵新站在?人?群中身影过于挺拔,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案发地?点。
李歌见他们几人?来?到,便跟他们解释道:“有人?亲眼看见难民生?前跟门外两个军官发生?了纠纷,不久后,其中一名军官就开枪射杀了难民。”
“只是纠纷,不是感染?”方樾皱眉问。
“不。”李歌摇摇头,“这个军官也说自?己是看到了难民有变成丧尸的迹象才开枪射杀的,并不是因为起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