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那名员工回答道,“女的是他的女朋友,两人都是咱们厂里的。”
走廊里已经被清理?干净,无?法找到什么线索。但在走廊里变成丧尸并不代表就是在这里感染的。方?樾一边想,一边走向?不远处的253号房间,推开?了房门。
地板上摆着两张床垫,床垫上只空出了睡觉的一个角落,其他地方?堆满了没?有叠的衣服。地板上也摆着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水壶、茶杯、书本、化妆品、游戏机……
房间内凌乱不堪,方?樾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处下脚,毕竟这种?场景几乎不会出现在他的日常生活中。池小闲跟了进来,也感叹了一声。
方?樾低头,小心地踩在地板上的空白进入房间,重?新戴上手套,开?始检查这堆杂物。
水壶,指甲钳,剪刀,项链……他依次拿起金属物件,寻找可能造成伤口的部位,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残余的血迹。金属表面本就光滑,一般情况下,除非造成较大?伤口,否则很难留下血迹。
但方?樾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所找到的这些可能造成伤口的东西,都是些日用品,是不可能在封闭的地下区接触到什么丧尸的□□的。
就算他真的找到了造成伤口的东西,也无?法解释这件事情。
事情陷入了极其诡异的困局。
池小闲蹲在床上翻着那堆衣服,忽然余光里闪过一道不寻常的银光。他抬起头,四下里寻找着,终于?在枕边发?现了一枚圆形的、手掌大?小的小镜子。
镜子被摔碎了,从三?分之二处出现了一道裂痕。这道裂痕又纵向?延伸出两条更细小的痕迹。
池小闲将它举到等下仔细端详着,终于?发?现某条裂痕中嵌入了一些血迹,惊讶道:“在这里!”
方?樾过来看了看,模拟了下,确认这就是划伤男人虎口的工具。镜子是先摔碎的,在手持镜子照时他被碎裂的镜片被弄伤了。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普通的小化妆镜,是如何接触到丧尸□□的呢?
难不成上次在负一层发?现丧尸时,男人带着化妆镜,不仅去围观了,还把镜子丧尸血液里蹭了蹭……
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正想着,忽然间银星从池小闲手腕里钻了出来,化作一团白雾向?房间的各个角落飘去。
“你察觉到了什么吗?”池小闲问银星。
过了许久,脑海里飘出一句模模糊糊的声音:“……这里,好像有些什么东西。”
“有什么?”池小闲下意识反问道。
方?樾回过头,“怎么了?”
池小闲解释道:“我在跟银星对话,它说?感觉这里有什么东西。”
过了许久,方?樾问:“它找到什么了吗?”
池小闲摇摇头,扬起手腕示意银星已经回来了。
地下区出现的丧尸的事情冲淡了先前赵新跟方?制凯关于?方?桓事件的冲突。两派人马重?新坐到了会议桌前,严肃地讨论起着这件事情来。
方?樾将他们发?现的成果汇报了,会议桌前的几人均是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是个镜子啊?难不成他用镜子打丧尸了?”
“不大?可能吧,好端端的一个镜子上面怎么会沾上丧尸真菌呢?”
“但他身上只有这个伤口诱发?感染……”
“难不成这种?真菌能通过空气感染吗?”
话音一出,会议桌前几位都瞬间安静了,他们被这个猜想给吓到了。
方?樾清了清嗓子道:“我不认为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如果是那样,早就有一大?批人感染了。”
“是是是,绝对不可能!”
“说?的也是,空气传播那也太可怕了……”
“那你怎么解释这次感染呢?”赵新突然开?口问。
方?樾没?有立刻回答,默默思考了许久,忽然想起池小闲在房间里说?过的那句话——
“银星说?感觉这里有什么东西。”
这里有什么东西……
不是镜子上有什么东西……
他忽然明?白了。
他的话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你不是说伤口是镜子划伤的吗?怎么又跟镜子无关了?”有人不解地问。
“这次感染让大家都觉得很突然。”方樾没有立刻正面回答, “所以在我解释之前?,希望大家不妨先将目光放到最近环境的一些转变上。”
“转变?”
“没错。”方樾有条不紊道,“突然的事情背后往往有突然的转变。”
“大家应该还记得不久之前?在围墙处发现蘑菇的事情吧。在那之后, 丧尸身上也出现了蘑菇。这意?味着噬肉真菌已经进入成熟期、繁殖期,蘑菇长出来后下?一步就是散播孢子,孢子在地下?长成菌丝,一点一点侵犯、蚕食制方的建筑物?,最终导致房体倒塌。”
“无数的孢子飘散在空气中?, 无处不在。地下?区尽管有新风系统, 但这个系统并不能彻底的杀菌消毒, 根本无法阻止孢子的飘入。就以霉菌为例, 一颗新鲜的水果就算放在有新风系统的房间里, 时间久了仍然会成为霉菌的培养皿, 最后霉变。这个系统是根本拦不住孢子的。”
“你是说地下?区的空气里已经有了孢子?”
方樾点点头。
“前?两天高地进入了暴风雪季, 地面上丧尸数量减少,说明噬肉真菌畏惧寒冷。而地下?区温度比地上高二十度左右, 显然是真菌更喜欢的环境。于是它?们转移了赛道, 改为利用孢子入侵地下?区的空气。”
“如果空气中?的孢子碰巧碰到了开放性?伤口,它?们就会立刻入侵,在血肉里繁殖出真菌细胞, 最后侵犯人的神经网络,把人变成丧尸。”
“所以说感染跟镜子无关, 但并非完全无关,而是与那道伤口有直接关系。”
说完, 他看向在座其他几人, 等?待他们的反馈。
众人安静了一会儿,方制凯忽然道:“依照你的意?思, 只要在地下?区不小心把自己划破或者割伤了,都有可能感染噬肉真菌?”
“没错。”
几人议论了起来。
“会不会太?夸张了?”
“只是个小伤口而已,就能直接把人变成丧尸?”
“空气里都是孢子,那我要是流个鼻血,是不是也有可能感染?那也太?荒谬了。”
方樾忽然转向说话那人,“按照我的推断,确实有可能,但建议你不要尝试。”
那人瞬间哑了声。
“我希望大家不要轻视这种真菌,它?的力量可能了超出我们的想象。从起源上来讲,它?比我们要古老得多,甚至比我们更了解这颗地球。”
“在它?们的漫长生命里,人类说不定只是短暂划过天空的一颗流星。”
他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震慑力量,让议论的几人顿时默然不语起来。
这时,一直没发过言的赵新忽然开口:“我认为他说的有道理?。”
“在我们抵达十区之前?,军队内部就爆发过一次严重的感染,几乎是毫无预兆的。那次感染让部队溃不成军,有生力量大大减弱,由?此也分裂出了复园派一支。”
“现在回想起来,在战斗开始之前?,部队里是有一部分伤员的。他们去镇压一伙□□分子时受了点轻伤,回来时刚好爆发了丧尸潮,即刻又?上了前?线。”
“或许内部感染就是从那些本就带伤上阵的军官开始的。”
赵新说完后,一名高层提出了不同的看法,“照您这么?说,如果一开始有伤口暴露在空气里就会感染,那我都感染过好几次了。我喜欢做菜,自从被关在这里,每天都自己做饭,连续两次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我到现在都没事。”
说着,他展示出了手?指上的伤口。那里确实有两条弯弯曲曲的伤痕,但已经掉了痂,呈现淡淡的肉粉色。
“这与真菌的成熟度有关。”方樾忽然道。“如果说所在区域内真菌尚未成熟,没有在空气中?散播孢子,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感染。”
赵新点点头,补充道:“那次战斗是我们遇到丧尸数量最多的一次,就在三区。”
三区,高地精神病院所在的区。方樾心头一跳。
一切似乎都说通了。
真菌蔓延的路线就是以三区为中?心向周围扩散,最先?受影响的就是附近的核心区,最后才到相对边缘的十区。
会议结束,赵新又?拦住了方樾,夸奖了他两句。
方樾摇摇头,“我做的只是推断,存在出错的可能性?,还需要更多证据验证。”
“你很严谨。”赵新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想要从事什么?职业?”
“留校,科研。”方樾简洁道。
“也很不错。”赵新点点头,“你一定可以实现的。”
“其实我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我一个人总结出来的观点。”方樾坦诚道。
“哦?”
“我的一位朋友帮了我很多忙,也给了我很多启发。”
“朋友?”赵新想了下?,忽道,“是上次跟你一起寻找营养液的那位吧?”
方樾点点头。
“你们关系可真好。我夸了你,你还不忘记顺带着夸他一下?。”赵新笑了笑。
“功劳确实不是我一个人的。”
回想起池小闲,方樾的语气情不自禁地柔和了下?来。
“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朋友,我也曾有过……”他微微一顿,“她不仅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爱人。”赵新的目光变得渺远起来,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半晌后,方樾轻声道:“他也是我的爱人。”
“嗯?”赵新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我的那位朋友,也是我的爱人。”方樾抬眼?,认真地复述了一遍。
赵新笑了起来,咳嗽了两声,“哈哈,原来如此。”
“您把我拦住只是为了闲聊?”方樾问道。
赵新把方樾请到了办公?室,还给他搬来了张椅子。方樾一看这架势,忍不住挑了下?眉:“这次是您有求于我?”
“哈哈哈,要我说,年轻人眼?光太?毒辣了也不好。”
方樾早就注意?到,赵新房间里除了他自己的那张座椅外,并没有可以放置可以跟他面对面谈话的椅子,说明此人已经习惯以上位者的姿态会见每一个进房间的人。
赵新坐下?,先?给自己点了一支雪茄,慢吞吞地吐了会儿烟才道:“你觉得地下?区怎么?样?”
方樾愣了下?,“您想听哪方面?抵御丧尸吗?”
“嗯。”
“我认为地下?区只是暂时的庇护所。”方樾道,“尽管它?是目前?最有效的,但也依然是暂时的。”
“你和我想的一样。”赵新轻轻叹了口气,随之吐出一个烟圈。隔着蒙蒙烟雾,他眯起眼?睛,似乎想透过这层雾看清什么?东西。
“最可怕的就是内部感染,它?非常不可控,就像是一颗不清楚倒计时的炸弹,它?能从内部摧毁有生力量,把所有的计划都打乱。”
赵新又?想起了那次战斗,每每提及,都心有余悸。
“除了特效抗菌药,我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办法对付这种真菌。”赵新道,“你觉得我们能发明出来吗?”
方樾思考了一会儿,谨慎道:“我不确定。发明这件事情,七分靠智慧,三分靠运气,缺了一点运气都不行。”
“所以我们要一直等?,等?待运气到来吗?”
方樾沉默不语,片刻道,“等?待也是一种方式,只不过消极一些。”
“只是我担心运气最终会选择站在噬肉真菌那一边。”赵新苦笑了一下?。
“做出选择的不是运气,是人类自己。”方樾摇摇头,“在我看来,人类有无数种方式可以活下?来,只是需要做出或多或少的放弃。”
“无数种?”
“是的。”方樾道,“所有人活下?来是一种活,一部分人活下?来也是一种活,哪怕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也是一种胜利。”
赵新被他的话深深震撼住了。他小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活下?来极少数,甚至一两个。”
方樾摇摇头,“或许你会觉得有点奇怪,但在地球生物?大演进中?,这种事情非常常见,在绝大多数生物?族群中?都发生过。很多族群遭遇了外界环境的重创差一点灭绝,但有一些零星的个体活了下?来,保存了生命的火种,等?到环境适宜,族群会重新壮大。”
“人类……也会走到那一步吗?”赵新仍然不敢置信。
“相信我。”方樾道,“要是只能走到那一步,人类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赵新沉默良久,才道:“该说你是悲观,还是乐观呢……”
“我对人类整体保持乐观,对个体的命运保持悲观。”方樾淡淡道,“个体的命运充满了不确定性?。”
“如果无法发明出特效药,又?无法彻底清除丧尸,我们该怎么?办呢?”
方樾摇摇头,“这个问题需时间思考,况且我们暂时还没走到那一步。”
“希望吧。”赵新叹了口气,“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
回到房间,池小闲、Kevin、章漪、帅欣等?人竟然都在。
“你们商量出什么?了吗?”池小闲问。
方樾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帅欣冷静道:“也就是说,我们要尽可能保证自己不受伤,任何一点小伤都不可以。”
“这……”章漪瞪大眼?睛,“如果真是这样,跟猫玩都有风险吧,要是不小心被猫爪子挠出血了,岂不是也会有感染的风险?”
头顶的广播忽然传来滋滋电流声,接着一道电子女声响起。
“各位地下?区的居民请注意?,因地下?区突发感染,请各位近期尽量避免出门,餐食将由?工作人员按时发放至各位房间门口。另外,请大家避免使用尖锐金属器具,例如剪刀、美工刀、指甲钳等?,以免不小心造成开放型伤口。感染易发时刻,请各位务必小心。”
广播播完,整个地下?区从未有过的死一般的安静。一切喧嚣和活力骤然消失,剩下?的只有胆战心惊和恐惧。
各人都回到了自己房间,屋子里只剩下?方樾、池小闲和高美音三人。
“奶奶,你最近也别去串门了,小心一点比较好。”
“嗯。”高美音点点头,但神色却?有些犹豫,“我……”
“怎么?了?”
她伸出手?掌,方樾和池小闲惊讶地看到她掌心有一道细长的血痕。
“这是怎么?弄的?!”池小闲慌了。
高美音摇摇头,“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掰断了饭盒盖子,塑料把掌心割破了。”
“什么?时候?”方樾看见那血痕已经结了痂。
“昨天。”高美音害怕道,“我不会已经感染了吧……”
“昨天的话,肯定没事了,潜伏期远没有这么?长。”
高美英松了口气。
“这种方式的感染和被丧尸直接撕咬不太?一样,它?具有不确定性?。当空气中?没有足够数量的孢子或者孢子在空气中?待的时间过久、活性?减弱时,就算有开放性?伤口也不一定会感染。”
“而且血液凝固的时间也很快,如果在这段时间里孢子没有抢占先?机,也会失去感染的能力。”
“呼……”高美音如释重负。
尽管如此,池小闲还是拿来了碘酒和棉签,帮她的伤口附近重新消了毒,“以后一定要小心。”
“那饭盒盖得太?紧了。”高美音替自己辩解道。
“您轻点掰嘛,不要那么?着急,刚才把我吓了一跳。”池小闲摇摇头。
高美音叹了口气,“以后都要这么?担惊受怕下?去了吗?”
池小闲和方樾对视一眼?,一时无言。
负一层,几名军医正在对方桓进行输液治疗。方桓虽然已经取出子弹,摆脱了生命危险,但还未苏醒过来。他们仍然需要时刻检测他的生命体征,第一时间反馈给方制凯和赵新。
趁着方桓还未醒来,几名军医讨论了起来。
“你说现在受点小伤都有可能感染,那他会感染不?”
“他要是会感染,前?两天就该发作了,这会儿都缝好线缠好绷带了,估计不会感染了。”
“说的也是。”另一名军医点点头,“你还别说,这大老板的儿子就是不一样哈,命还真大。别人被镜子割破手?都感染了,他一个失血休克的家伙居然还没感染。”
“看来这种感染也不一定会发生。”
“不是说要看那个什么?孢子吗?说不定当时他在房间里就没有什么?孢子,或者孢子刚好跑到负四层就在空气里死亡了。”
“照你这么?说,咱们这个负一层岂不是很危险?”
“感不感染的,真纯看命,我们只能自己尽量小心。”
几人纷纷表示赞同。
“诶,这个点,是不是该吃饭了?”
“你俩先?去吃吧,我在这儿守着。”一名军医对另外两人道,“吃完换我。”
“害,一起去吃吧。”另外一个不屑道,“他病情都稳定了,守着也是白守着。再说了,我们三个是军医,给军人治疗的,他一个资本家的儿子凭什么?让我们整天看着啊,还不都是赵新中?将……”
“差不多得了,别被中?将听到。”一个人赶紧打断他。
三人起身去隔壁房间吃饭。虽说现在饭菜都已送上门,但他们也没法在病房里吃。
就在他们出去后没过一分钟,一个男人刷开了房间的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他来到病床前?盯着还未苏醒的方桓看了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美工刀,划开了缠绕在他肩膀上的绷带,接着狠狠一刀刺下?去,割破了已缝合好的弹伤……
鲜血汩汩流出,沿着他垂落的手?臂滑下?,滴答、滴答地落在雪白的地板上。
男人起身离去,悄无声息地带上了门。
三个军医很快吃完了饭回到隔壁病房,一推门,却?见方桓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鲜血已经浸透了他半边身子,他无知无觉,空洞而灰蒙蒙的眼?睛转了一转,随即朝着三人看来。
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方桓从床上猛地弹跳起来……
方制凯跟秦鸢正在吃饭,忽的门被直接撞开,李歌闯了进来,焦急道:“一层出现了丧尸!”
“什么??!”方制凯倏的站起身,“快去喊军队来镇压!赵新呢?去找赵新了吗?
“中?将已经带人上去了!”李歌话音未落,楼上穿上砰砰的接乱不断的枪响。天花板一阵震动,似乎有大规模人群在奔逃。
“小桓还在上面!”秦鸢忽然失声道,“得上去救他!”
李歌拦住了就要往外冲的秦鸢,“夫人,您先?冷静,您一个人上去也解决不了丧尸,不如等?军队将丧尸剿灭……”
这时,又?一名手?下?冲了进来,“快!快关门!有丧尸冲下?来了!”
三人大惊失色。李歌连忙要关上房门,却?被秦鸢挡住了,她道:“我要出去救小桓……”
方制凯一把将她拽到身后,搬来沙发和茶几,将门堵上,斥道:“你别添乱了,这会儿我们自身都难保,出去感染了怎么?办,等?军队——”
砰砰砰,走廊里成片枪响近在咫尺,瞬间淹没了他的声音。
秦鸢抽泣不止,方制凯则在房间里焦急地踱着步子,嘴里碎碎念着:“怎么?还没结束……到底要打多久……”
“果真如方樾所说,现在只要有开放性?伤口就会感染吗……”
“喂。”方制凯忽然回头,问李歌道,“你看清楚感染的是什么?人了吗?有多少?小桓怎么?样了?”
“我还不清楚。”李歌摇摇头,“我正要去负一层,被几个军官赶来拦住了,说交给他们解决,让我尽快去通知你。”
“我看见了!”一旁的那个手?下?忽然道,“好像都是咱们的员工,我听从有个楼上逃下?来的说,说……”他突然语气一顿,停下?了。
“说什么??”方制凯着急道。
“说……”他声音弱了下?去,有些胆怯似的道,“说感染的人里面就有小方总。”
“什么??!”方制凯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面色瞬间变了。
“是、是真的。”手?下?哆嗦道,“那人说看到他病号服上都是血……”
秦鸢惊呼一声,身子一晃,若不是李歌迅速扶了她一把,险些摔倒。
“怎么?会,怎么?会……”她嘴里喃喃道,泪水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方制凯连连摇头,攥紧了拳头,“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的伤口明明已经包扎好了,前?几天也都没事,怎么?会突然感染?!”
“怎么?不可能?”那名手?下?忽然道,“如果是有人故意?挑开了他的伤口呢?”
方制凯不敢置信地扭过头看向那人,“你在说什么??!”
那人忽然一改之前?的小心翼翼的表情,变脸般微微一笑,“我当然还可以再重复一遍。他之所以感染,是有人故意?划开了他的绷带,用刀割开了伤口,最大程度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你——”秦鸢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那人掏出怀里的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了过来。
方制凯一见到照片上的人,脑子嗡的一下?。
照片上正是变成了丧尸的方桓。他正扭住一人的脖子,张开血盆大口,身上病号服已经被鲜血浸透……
“不好意?思,因为急着赶下?来见你们,拍得比较糊。”那人云淡风轻道。
“你到底是谁?!”方制凯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头重重地磕在墙上。
“我?”那人却?不觉得疼,只一味地笑,“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一个连方大老板都记不住名字的小手?下?罢了。”
方制凯的手?不住地在发抖。
“但很不幸,我被你儿子盯上了。为什么?呢?因为我不小心长了一张让他喜欢的脸。”
“我本以为你良心发现,终于要好好教训一下?你那个混账儿子,谁知道你最后还是放过了他,还让他从枪伤底下?死里逃生。”
“既然你做不到,那就享用他种下?的恶果吧!”
“可是你这么?做也会伤及无辜!你自己也有可能会感染!”李歌怒斥道,他觉得这人简直是要疯了。
“无辜?”那人抬眼?,认真道,“那些旁观者,沉默者,放纵者,有什么?好无辜的?”
“在座的各位,全部都知道方桓干过怎样的事情,却?都选择了包容。”他的声音忽而变得尖锐起来,“你们都有责任!”
他摸出口袋里的那把美工刀,用力朝着自己的大臂割下?去,一路划向小臂,手?腕……
长长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汩汩流下?。
“我会怕感染吗?!”他疯癫似的笑起来,背死死抵住了出口的门,“我要的就是感染啊!”
第95章 第三次
“疯子!疯子!”方制凯吓得脸色苍白, 扭头冲李歌道,“你快开枪啊,还愣着干吗——”
李歌连忙抽出枪, 就?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他想到了男人刚才说过的那些话。
“你们这些旁边者,沉默者,放纵者,有什么?好无辜的?”
看?着那张表情失控的脸, 他忽然想起了他的名字。他好像还曾经找到过自己, 向自己控诉方桓的罪行, 希望他能够向方制凯转达……
但他含糊其辞地拒绝了。他知道这件事情即使?告诉了方制凯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而他也?不敢去招惹未来的太子?爷。
“李歌!”男人忽然喊出了他的名字, “你要是敢冲我开枪, 你就?是个跟方桓一样的畜生!”
“你以为受害者只有我吗?”男人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你还不知道你弟弟郭未也?有同样的遭遇吧!”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李歌僵在原地。“你、你说什么??”他不敢置信道。
“看?来你平时并不关心他。”他的目光像冰冷的利剑刺向李歌的灵魂, “他的痛苦, 恐惧,挣扎,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滴答, 滴答,他手臂上的鲜血仍在不断流着, 滴落在地板上。
忽然一阵头痛欲裂席卷来,男人皱起眉, 痛苦地用?双手抱住头。他的视野正?在变得越来越模糊……
“别听他废话!快开枪!”方制凯惊恐道, “他要感?染了!”
李歌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刚才那些话如同被烈火炙烤过的针,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开枪啊李歌!别犯傻!”方制凯怒吼道。
李歌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团糨糊。
方制凯冲前夺过枪, 毫不犹豫地冲男人的脑袋砰砰射出两发?子?弹。
男人身子?一晃,随即倒在了血泊里……
秦鸢尖叫一声,也?随之晕倒……
隔着一条走廊的方樾的房间里,三人已经锁好了门,并用?床垫抵在门后。
这次实?在是突然,刚好又是饭点时间,他们听到动静后立马撂下筷子?去查看?情况,却听走廊里奔走的员工大声让所有人回房间锁好门。
因为有高美音在,池小闲和?方樾这次没有选择出去冒险。如果外面的丧尸他们两个能?解决,那赵新手下的那帮人肯定?也?能?解决。
果然,半小时后,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了下来。
“不知道这次又是谁被感?染了……”池小闲自言自语着。
方樾摇摇头。
不久,房门被人敲了敲。方樾警惕道:“谁?”
“是我。”赵新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后,“都结束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方樾一边开门,一边觉得奇怪。
赵新一结束就?来找他,莫非是又碰到什么?敏感?的事情?正?想着,他便听赵新道:“你哥哥感?染了,被击毙了。”
方樾和?池小闲非常震惊。他们想过受伤的方桓会不会感?染,但得到的消息是他这两天的病情十分?稳定?,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我父亲呢?”方樾问。
“他去查看?现场了。”赵新道,“你们也?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