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靠着会暖和一点。”没等陆浔开口问,他先欲盖弥彰地解释了句。
陆浔“嗯”了声,身旁靠着许尤,怀里抱着牧欢,先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恐惧终于退去了。
雨一直下个不停,夹杂着电闪雷鸣,陆浔拿出手机,发现仍然没有信号。
许尤又累又困,先前要提防周围动物、照顾牧欢,所以一直强打起精神。此时陆浔来了,他脑海紧绷的弦瞬间放松下来,头一歪枕着陆浔肩膀睡着了。
陆浔感受着肩膀上添加的重量,微微一愣,继而将肩膀往许尤那边送了送,好让对方能枕得舒服些。
许尤一觉睡醒,发现外面雨不知何时停了。
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雨什么时候停的?你怎么不叫醒我?”
“刚停一会。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叫你。你还睡吗?出去也不急这一会。”陆浔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许尤听得还有些不习惯:“不睡了,雨没下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回家好好洗个澡、吃个饭,再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踏实睡一觉。
陆浔知道他不想再待在这,点头应了声“好”。
两人起身往外走,此时已是凌晨五点多,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周围仍然漆黑一片,只有陆浔头顶的灯照亮前面的路。
牧欢期间醒过一次,大概是做了什么噩梦,吓得连连尖叫。
陆浔心疼得不行,连忙拍他后背,放轻声音跟他说陆爸爸来了,让他别害怕,坏人都被赶跑了,伤害不了他们。
牧欢停下尖叫,很低地委屈地哼了几声,接着往陆浔怀里钻了钻,紧张的情绪这才放松下来。
心情放松且确认自己和爸爸都很安全后,他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陆浔将牧欢搂得更紧,转头看了眼身后的许尤,确定他能跟上后,这才重新迈步往前走。
他是沿着自己做的标记往上走的,因为走过一遍,路线相对比较熟悉,只是上山比下山要难,还得提防脚下的路,两人速度始终提不上来,只能慢慢往上行进。
许尤腿受了伤,为方便行走,就此取材做了根拐杖,拄着拐杖走路脚仍隐隐作痛,但他忍着一声也没吭过。
只是他不吭声,不代表陆浔没察觉到。
往前走了段路后,陆浔突然开口道:“对不起。”
许尤好笑道:“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害我们的人是陆瑧,又不是你。”
陆浔正要说话,许尤就像猜到他想说什么一样,当先打断道:“你可别跟我说什么,是因为你,陆瑧才会找我们麻烦的话,虽然这是事实,但错不在你,这件事也和你没关系,我更不会怪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你如果非要自责内疚什么的,那纯粹是给自己添堵,要是堵出病来,我可不负责啊。”
他语气很轻描淡写,仿佛今晚发生的事不值一提,最后怕陆浔心理压力太大,还故作轻松地开了个玩笑。
陆浔知道,许尤今晚一定吓得不轻,他是因为顾及自己情绪,才故意说这些话的。
正因如此,他听着心里才更不是滋味。
这话过后,两人之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一时间只能听见踩压荒草和行进的脚步声。
许尤紧跟着陆浔,将全部力气都用在行走上,也腾不出精力多说什么。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前边陆浔突然发出声音,并用力抬了下腿。
许尤一头雾水,连忙紧张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陆浔只慌了一瞬,很快恢复镇定,平静道:“没事,我们接着走吧。”
许尤道了声“好”,心里仍有些疑惑,但见陆浔之后一直没什么异常反应,便收起了心里的不安。
走过一大半路程,陆浔忽然开口问:“我们加快点脚步,行吗?你能不能跟上?”
许尤此时其实已经体力不支了,仍咬着牙应了声“好”,以为陆浔是想快点走出去。
这之后,陆浔果真加快了速度,只在许尤跟不上时,才停下来等他一会。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咬着牙往山顶爬,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嘈杂的人声响起。
“是陆总他们。”
“陆总找到人了!”
“快,快过去接应!”
“……”
一群人迅速往他们的方向赶来,许尤手撑着膝盖,汗水大颗大颗往下滚落,在这条之前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的路上,终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他被人一左一右架着肩膀搀扶住,前面牧欢也被人稳稳当当接了过去。
他心里放心下来,正准备跟陆浔说话,就见对方身体一晃,像是再也支撑不住那样,猛然重重砸倒在地。
陆浔突然昏倒吓坏了一群人, 众人迅速上车,以最快速度将他送到某私立医院。
这座医院是陆家主要投资的,治疗费用昂贵, 相对医疗资源也是最好的,还聘请了数位国外医学教授,一般人来不起, 也没渠道进来,能进来的要么位高要么权重, 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听闻陆浔受伤昏迷, 院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医院各科室也纷纷严阵以待, 迅速排查起他昏迷的原因。
许尤硬撑着跟过来,脸上满是担忧, 不看到陆浔醒过来, 他是没办法安心的。
“许先生, 能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陆先生在昏迷前是否发生过什么事?又有过什么异常行为?”
外科和内科的主任在里边排查昏迷原因,院长则找到许尤,向他询问具体情况。
毕竟陆浔昏迷前一直跟他在一起,他是唯一清楚发生过什么的人,若能提供有效的信息,对他们找出昏迷原因帮助很大。
许尤立刻认真回想,当时的一幕幕场景从他脑海迅速闪过, 这过程中, 他感觉自己抓住了点什么。
回来途中,陆浔的确有些反常, 一是他猛地抬腿像在踢什么, 二是后面他突然想加快脚步, 甚至顾不及自己能不能跟上。
“问题可能就出在这,荒山中毒蛇毒虫很多,陆先生可能是被什么咬了。”
院长话音落下,立刻转身进入观察室,命人检查陆浔身上有没有被咬过的痕迹。
这一检查,果真在他大腿上发现两个小洞,且伤处已经红肿了,从形状来看,明显是被毒蛇咬的。
医护人员连忙对伤口进行处理,并给他注射了抗蛇毒血清。血清注入体内后见效很快,陆浔身体各项体征也迅速趋向平稳。
许尤心下稍安,这才跟着护士去做检查、处理身上的伤。
先前忙着担心陆浔,没顾得上自己,此时陆浔症状缓解,许尤才感觉浑身都痛得厉害,两条腿又酸又胀,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许尤被安排拍了片,并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检查发现他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脚踝也扭到了,好在没有骨折,住院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他本来不想住院,觉得没这个必要,但架不住宋修鸣一直在耳边念叨,说他要这么走了,陆总肯定饶不了自己之类的,许尤被念得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毕竟住在这也方便随时了解陆浔的情况。
另一边,医生也对牧欢的身体做了详细检查,他情况特殊,每项检查都进行得尤为细致,好在检查下来,发现他除了有点小擦伤,别的什么问题都没有。
这也多亏许尤一直努力护着他,后面又用身体给他取暖,虽然之前淋了雨,但受凉情况并不严重,没发烧也没出现什么感冒症状。
许尤办了住院手续,治疗费医院没收,说走陆总的账,知道这是宋修鸣提前交代好的,许尤也没坚持,毕竟这儿的费用他是真给不起,自己本来也没有住院的打算。
在医院这几天,许尤每天都会带牧欢去看陆浔。
然而等到他出院,陆浔仍然没醒过来。
他身上蛇毒已经被清除,身体各项体征都显示正常,血常规、心电图、脑部CT统统没有问题,可不知为何,人就是迟迟醒不过来。
主治医生也觉得棘手,各种诊疗方式都用尽了,只能估测是蛇毒对神经造成了一定影响,导致虽然生命体征正常,意识却没办法恢复。
陆浔住进了重症监护室,身上缠绕着一堆仪器线,昂贵的仪器时刻运转着,检测他身体的各项情况。
牧欢很担心陆爸爸,每天睡觉前都会默默为他祈祷,透过ICU玻璃看着陆浔时,也会小声跟他说话,有时分享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事,有时瘪瘪嘴,强忍着泪水说陆爸爸我好想你,你要快点醒过来。
许尤听着儿子的话,心中也是酸涩难言。
短短几天,陆浔看着瘦了不少,人也憔悴了很多。
许尤满心担忧,吃什么都没胃口,晚上也总是失眠。他无数次期盼去见陆浔时,对方会突然醒过来,看看他或是和他说说话。
然而这只是他的期望,现实带来的却是无限失望。
许尤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涌的难受。
他甚至有股冲动,想冲进去把陆浔从病床上拽起来,将他用力摇醒,让他别睡了。
但他又很清楚,这么做根本没用,他只能无力看着陆浔躺在那,什么也做不了。
这期间听护士说,陆爷爷也来医院看过陆浔,只是他和许尤的时间刚好岔开,两人还没能见到面。
许尤觉得这样也好,他暂时还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和陆爷爷见面,又怎么跟对方解释牧欢的事。
能不见面,还是不见的好。
除此外,许尤还从宋修鸣那得知,陆瑧已经被找到并送回了精神病院,且这次还是陆老爷子亲自送去的。
陆老爷子显然对他失望之极,听说他干的蠢事后,当即将人揍了一顿,又跟精神病院的院长交代,说病彻底治好之前,不用放他出来了,出来也是祸害人。
经此一事,精神病房也加强了对他的看管,他再想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这事许尤听过也就算了,没过多追究,陆瑧毕竟是陆家人,等陆浔醒来,他相信对方会处理好的。
而他这段时间还忙着另一件事,那就是新店开业。
新店开业之前,许尤还专门找人算过,特意挑了个吉利的黄道吉日,希望能沾点喜气,让日后财源广进、生意兴隆。
蔬果果虽然在几个城市都推出了线下实体店,但A市是最先开业运营的,它的成败对其他分店来说至关重要。
许尤对此也尤为重视,当天一大早就带牧欢去了店里。因为走的早,他其实不想叫牧欢的,但对方坚持要和爸爸一起见证开业仪式,许尤只好把他带上。
作为店长,易欢早早便安排好了一切,新店开业第一天,还特意推出了不少活动,比如金额满多少抽奖,以及全场商品七折起等等。
蔬果果店铺位于繁华路段,店内装饰一新并分区域摆上了各类新鲜水果,走进去便能闻到浓浓的果香。
门口铺着红地毯,两边摆满亲朋好友或合作商送来的花篮。
没一会,便到了正式剪彩的时间。
整个开业仪式都请了专门的摄像拍照记录,仪式圆满完成后,许尤翻看着视频,动作微顿,心底忽然升起丝丝遗憾。
蔬果果能顺利开实体店,离不开陆浔对他的帮助,甚至寻找店铺、装修等等,对方也提供了不少有用的建议。
店铺开业前,许尤还在跟陆浔说,要他一定出席开业仪式,哪知道他却没能亲眼见证这幕。
许尤收起摄像机,心里一阵怅然,忍不住又一次想,要是陆浔此时在这该有多好。
和蔬果果网站成立那天一样,今天对他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如果说有谁是他希望能陪在身边的,那无疑是陆浔。
开业当天是最忙的,除了周边顾客,还有不少蔬果果的粉丝专程前来,称重、收钱、抽奖,即使又新招了两个员工,几人依然忙得团团转。
当然忙也是好事,这意味着店里的生意好。
许尤还要照看牧欢,在店里帮忙到下午,便说了声提前离开了。
从店里回别墅的途中要经过医院,许尤便先打车去了医院,准备看看陆浔再回去。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是如此,明知道陆浔没醒,还是想去看一看他,哪怕只是隔着玻璃待一会也好。
来医院次数太多,大家基本都认得许尤了,路上见到他还会笑着打声招呼。
许尤牵着牧欢直奔ICU病区,走到陆浔所在的ICU病房外,却惊讶发现里边并没有对方的人影。
这意味着陆浔要么醒了,要么出事了。
许尤一颗心立刻高悬起来,精神高度紧绷,他希望是前者,但又控制不住地想,万一呢?万一是后者怎么办?
他整个人被极度恐惧的心理笼罩,连向护士询问时,声音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幸运的是,他得到的是好消息。护士告诉许尤,陆先生下午已经醒了过来,身体没什么大碍,目前回到了VIP病房。
许尤欣喜若狂,立刻抱起牧欢往VIP病房跑去,完全压不住内心汹涌的激动和想念。
陆浔躺在医院这段时间,他每时每刻都过得很煎熬,直至此时才完全松懈。
许尤很快抵达VIP病房,正准备进去,却发现里边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到了。
房门虚掩着,他透过门缝往里看,发现来的人他认识,是秦立威。
他坐在床边,一脸的严阵以待,似乎正和陆浔谈什么要紧的事。
好奇心驱使下,许尤没立刻敲门,而是竖起耳朵听了会。
他想知道陆浔醒过来,不第一时间联系自己,却把秦立威找过来是为什么。
当然,他会有这个想法绝不是因为吃醋。
许尤自我催眠,道他只是好奇心太强而已,和吃醋不服气什么的没一毛钱关系。
病房里,陆浔靠在床头,看着被他紧急喊过来的好友,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恢复记忆了。”
秦立威在电话里听他一脸严肃,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闻言愣了愣,下意识问:“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陆浔郑重道:“我想起在云塘村发生过的事了。”
“那挺好啊,你不是就想记起来吗?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秦立威笑着道,挺为陆浔感到高兴的。
“是挺好的,但又不太好。”陆浔揉揉眉心,满脸懊恼和头疼道:“失去记忆这段时间,我好像做了不少蠢事,还跟许尤说什么绝不会对他产生想法……我当时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吗?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秦立威没见过骂自己失心疯的,尤其这个人还是一贯理性克制的陆浔,一时有点傻眼:“啊?”
陆浔却已经快被自己蠢疯了,他倾身向前,急不可耐道:“我急着找你来,是想你帮我出出主意,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去挽救一下,让许尤忘记我之前说的话。还有,你不是心理咨询师吗,肯定也了解恋爱问题,顺便帮我想想,要怎么才能把许尤追到手?”
秦立威知道陆浔还是富贵时喜欢过许尤,愣了会很快反应过来——陆浔这是又变恋爱脑了!
当然傻眼的其实不止秦立威,许尤听见这些话,整个人也懵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陆浔被蛇咬一口还能意外恢复记忆。
他第一反应是,牧欢的身世可能藏不住了。等陆浔回过神来,想起这整件事,定然会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他。
这可不太妙,许尤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陆浔。
他开始琢磨,牧欢不是一直想回去吗,他们原计划是过段时间再走,现在想想,不如把走的时间提前点,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比如……明天一早就出发。
第55章
于是在陆浔还没琢磨清楚该怎么办时, 许尤已经收拾好行李,和牧欢坐上了飞往B市的飞机。
飞机在B市机场降落,许尤的车早被同事帮忙开回去了, 这次仍是打的顺风车。
他没急着回去,而是先去了趟公司,召集所有人就最近的事开了好几个会, 等忙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开车回家的途中,牧欢边在跟爷爷奶奶视频, 小嘴特别甜地喊着“爷爷奶奶”, 跟他们说起这一路上的见闻。
看着视频里脸色泛白、明显又瘦了一圈的宝贝孙子,许林柏和郭心洁心疼得不行, 当着牧欢面又不敢表现出来。
只有说有笑地跟他聊天,努力逗牧欢开心。
为迎接两人回家, 许爸许妈花了一天时间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许尤和牧欢刚从车上下来, 就闻到屋里传出来的浓浓香味,肚子里的馋虫立刻被勾了出来。
“爷爷,奶奶,我回来啦!”牧欢高兴喊道。
许林柏和郭心洁听见车子声音,已经在往外走了,牧欢话刚喊完,两人便快步走了出来。
一个抱起牧欢左看右看, 一个过来帮许尤拿行李。
“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许林柏提着行李箱进屋, 边问许尤。
许尤道:“大概待个七八天吧。接下来要做移植前预处理,也就是清髓化疗, 这一部分很关键, 我想早点带牧欢去适应下, 不至于到时匆匆忙忙的。”
许林柏点头:“嗯,那是得早点去。我和你妈商量过了,牧欢移植的时候,我们也去趟A市,一方面给牧欢加油打气,另一方面我们也不放心,与其在家整天担心这担心那,不如离近点天天看着。”
去A市路途遥远,一路上要转很多次车,许尤本来想拒绝,觉得这样太折腾,也没有什么必要,但触及他爸满是疼惜的眼神,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点头应了声“好”。
许林柏本来也怕儿子拒绝,闻言顿时放下心来,招呼还站在外边的郭心洁和牧欢赶快进屋吃饭。
晚饭无比丰盛,许尤和牧欢胃口大开,吃得都比平时多。外面再昂贵奢侈的食物,也比不上这一桌家的味道。
农村的夜晚和大城市完全不同,夜暗下来后周围立时一片漆黑,城市的嘈杂喧嚣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心安的宁静。
这一晚两人睡得都很香,早上自然醒后,推开窗户,迎面而来的是带着凉意的清新空气。
入冬后,树木不再绿意盎然,有的叶子都掉光了,但远眺过去,仍然有种荒寂的美感。
许尤顺手拍了张风景照发到朋友圈,下一秒刷新后,赫然发现陆浔给他点了个赞。
许尤顿时一慌,他这不是自爆行踪吗?连忙将那条朋友圈给删了,自欺欺人骗自己,也许陆浔只是手滑误点了,根本没注意发这条朋友圈的是谁。
他牵着牧欢下楼吃早饭,决定将这件事给忘掉。
接下来两天,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任何事发生。
许尤本来还担心陆浔会给他打电话或是发消息,每次看手机都提心吊胆的,可事实证明他显然是想多了,陆浔压根没有联系他的意思。
他走这几天,陆浔别说打电话,连问都没问一句。
许尤一开始还庆幸,毕竟陆浔真问起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时间久了,他却越想越气,越想越火大,忍不住琢磨陆浔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恢复记忆后,打算跟他一刀两断?
可要真是这样,他又为什么会问秦立威要怎么追自己?
许尤琢磨来琢磨去,琢磨得头都大了,也没琢磨出所以然来,决定将陆浔什么的抛到脑后,他怎么想的关自己什么事。
但就在他这么想的第二天,许林柏从镇上赶集回来时,车上突然多了一大堆货,说是有人寄给他的,名字、电话、地址都对得上,他懵逼的同时,也只能先将东西拉回来。
那些货有大件有小件,大件有按摩椅、床垫、冰箱等,小件有化妆品、面膜、电饭煲、燕窝、茶叶等,满满当当装了大半个货箱。
许尤看到时都惊呆了,这哪是收快递,分明是进货。
“快递单上不是有寄件人姓名、电话吗?”许尤道:“这么多东西,爸你没弄清楚,怎么能拉回来?万一是快递公司贴错了面单怎么办?”
这些东西加起来值很多钱,无缘无故地,谁会给他们献爱心。
“没弄错,东西是寄给我们家的。”许林柏脸色古怪,说话也欲言又止的。
许尤意识到什么:“爸,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寄件人是谁?”
许林柏无奈道:“是富贵。寄件人写的就是这两个字,我还想问你呢,这什么情况?好好的他干嘛寄这么多东西过来?情况没弄清楚,我本来不收的,但快递站说东西太多放不下,一直催我拉走……你和陆浔,你们是不是……”
他没把话说完,但言外之意表达得很清楚。
许尤也听懂了,他看着货箱里满满当当的东西,耳朵尖有点发烫,故作镇定道:“爸,你别瞎说,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陆浔他只是恢复记忆了,送这些东西……大概是想补偿吧,毕竟当初他住在我们家时,你们待他可不薄。”
许林柏是过来人,才不信许尤的话,他觉得儿子和陆浔之间肯定有猫腻,但许尤不承认,他也不好多说。
“那这些东西,我们收还是不收?”
许尤道:“收啊,当然收,白送的干嘛不收?去买这些东西还要不少钱呢。”
听儿子这么说,许林柏便心安理得将东西收下了。许尤从小懂事,他说收,定然有他的打算。
另一方面,他也确定许尤对陆浔还是有想法的,不然他怎么会平白无故拿人手短。
东西卸下来后,许尤跟爸妈认真清点了下,发现陆浔送的这些家里还正巧需要。
他爸经常腰痛,有了按摩椅,放松按摩后身体能舒服很多。冰箱、电饭煲之类的,也早该换新的了,只是他爸妈一直舍不得,总想着还能将就多用段时间。
将新家具、电器摆放好,许尤还挺诧异,陆浔上次过来,他以为对方根本没把这里的事记心上,毕竟出身、家世不同,他没表现出明显的嫌弃已经不容易了,哪知道他实则什么都记在了心里。
东西是上午拉回来的,归置整齐后就到了午饭时间。
吃完午饭,许尤突然接到柳志远打来的电话,说公司app遭到了黑客攻击,一直刷新不出来。
公司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全是问app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的,他们也努力了,奈何对手实力太强,只能紧急来找许尤出手。
事情紧急,许尤立刻出发去了公司。他是去工作的,就没带牧欢,让他在家跟爷爷奶奶一起玩。
许尤到公司时,柳志远等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到他之后才稍微冷静下来。
“最近新出了个app叫乡梦,和我们的模式很相似,也是走源头果蔬这条路的。之前就发通稿故意碰瓷过我们,这次攻击肯定也是他们雇的人,专门针对的我们。”柳志远气愤道。
许尤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先冷静下来,接着进办公室打开电脑,准备会一会这位来客。
知道许尤要出手了,办公室一众人立刻保持安静,各自忙自己工作的同时,也边竖起耳朵听旁边办公室的动静。
他们起初被碰瓷,还不屑于搭理乡梦这样的跳梁小丑,哪知道对方欺人太甚,竟想出这种损招来,现在大家心里都窝着一把火,不给乡梦点好看的绝不罢休。
黄晓玲坐在前台,一直拿手机刷新着app界面,边不时切换到微博,随时盯着事情的走向。
他们的app崩了不到半小时,#蔬果果 崩了#的词条就上了热搜,虽然在很靠后的位置,但还是引起了不少网友的关注。
有蔬果果粉丝关心这是怎么回事,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在旁边煽风点火,有说蔬果果小作坊用不起好服务器的,有说蔬果果只知道赚钱不知道维护,不如早点关门的,总之那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黄晓玲刷得一肚子火,切成小号跟网友对骂了十多分钟,等再切回蔬果果app时,就惊讶发现界面竟然恢复了。
柳志远等人此时也发现app恢复了,众人欢呼的时候,许尤从办公室走出来,喊了几个公司骨干到会议室开会。
会议主题自然是这次被黑客攻击事件。
许尤没急着发言,而是让他们各抒己见,想先听听他们的看法。
柳志远第一个道:“这次肯定是乡梦搞的鬼,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我担心的是,这次事情虽然解决了,但他们下次要再故技重施怎么办?”
黄晓玲接着道:“还有,这次app崩溃对公司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用户怨声载道,微博上也都是看热闹和挑刺的声音,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挽回公司形象和转移网友注意力,要是能借机把矛头指向乡梦更好。可惜我们虽然知道这事是乡梦干的,却没有证据……”
她话还没说完,许尤忽然打断道:“谁说没有证据的?”
“许哥你是查到什么了吗?”黄晓玲连忙问,“但想要有足够大的效果,这个证据必须够硬,最好能一招制敌。”
许尤没多解释,而是拿起手机,将一张截图发到了公司群里。
“乡梦公司老板的裸-照,这证据够硬吗?”
黄晓玲等人听得一头雾水,纷纷打开手机查看新消息,这一看差点被手机上的照片熏晕过去,实在太辣眼睛了。
照片上的人正是乡梦老板梁山,他赤着上身,脖子上全是口红印子,肚子上的赘肉十分辣眼睛。
透过照片,依然能看出他正身处办公室的休息间,身后床上还躺着个女人,看不清脸,但头发很修长柔顺,可问题是,乡梦老板娘明明是一头短发。
这张照片信息量实在太大,众人心道好家伙,许哥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绝杀啊。
也太狠了。
柳志远半晌没回过神:“没想到乡梦竟然没雇黑客,而是梁山自己动的手。”
“这张照片是我黑了他摄像头截取到的。晓玲,你想办法把它发出去,再花钱雇多点水军造势,影响越大越好。”许尤眼带杀气,笑道:“梁山不是想火吗?这次我就让他火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