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后揣了失忆霸总的崽—— by一叶菩提
一叶菩提  发于:2023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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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会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昨天对我的敌意也很明显吧。”
许尤没想到话题又拐这上面来了,只能继续装傻:“是吗?我真没觉得,有可能你们之前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发生过矛盾?”
陆浔料到他肯定知道点什么,没接这话,看着对方的眼里明显写着:你编,再接着编。
许尤被他灼热的目光刺得说不下去了,随便找了个理由,说去帮他妈做饭,便转身快步走了。
吃过午饭,暂时没什么农活要忙,一家人便都各自回房睡午觉。
陆浔在床上躺了会,感觉没什么睡意,于是下楼搬了张摇椅坐院坝里晒太阳。
这个时候的太阳刚刚好,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他闭着眼享受一晃一晃的摇椅,享受轻抚过来的清风,手指轻轻梳理在旁边打转的大雪的毛发,惬意得整个人都完全放松了下来。
这是他过去三十多年从没感受过的。
他正精神放松、意识也昏昏沉沉时,一声暴喝突然在耳边响起。
“富贵,真的是你?!”杜齐岭顶着红得跟猴屁股有得一拼的脸,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我一听说你回来了,就立马往这儿赶,还以为消息是假的,没想到你真回来了。”
他激动得不行,冲过来将陆浔一把抱住:“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你失踪后,我每天都担心得吃不下饭。不过你回来了,怎么也没第一时间来找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陆浔本来还迷糊的意识,在被对方抱住的时候瞬间清醒。
他看看身前浑身蹭得灰扑扑的小屁孩,又看看自己肩膀被对方糊上的鼻涕,整个人都处于宕机状态。
好一会才伸出两根手指将小孩推开,一脸莫名其妙地问:“你谁啊?”
杜齐岭一脸难以置信加委屈,加重语气道:“我是你的好兄弟杜齐岭啊,你不记得我了?”
陆浔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小的兄弟,与其对视数秒,才深吸口气道:“我记忆出了点问题,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啊?你脑袋怎么这么多毛病?”杜齐岭看起来有点崩溃。
崩溃完,他又觉得作为好兄弟,自己不能坐视不管,于是指着自己,努力试图唤起陆浔的记忆。
“你仔细看我,我的脸,我眼睛,我鼻子,有没有觉得很熟悉?我跟你说,我们以前玩得可是最好的,有新玩具会互相分享,碰到伤心事也会跟对方说,然后互相加油鼓劲,我们还磕头结拜为兄弟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忘了什么都行,怎么能把我给忘了呢?”
陆浔揉揉眉心,听得脑仁都开始犯疼。
他比对方大那么多,同年同月同日死是什么鬼?还结拜为兄弟……陆浔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里要是有地缝的话,他更愿意直接钻进去。
“我真想不起来了。”他一脸麻木道。
杜齐岭看他不像是说谎,顿时一脸失望。
这时,楼上许尤似乎是听到了动静,走出阳台往下面看。
杜齐岭面对着阳台,正好和他视线对上。
“许老师好。”他立刻规规矩矩打招呼。
“你好。”许尤笑道:“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杜齐岭家在另一边,离得还有些远。
“我来找富贵玩。”
杜齐岭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指着许尤对陆浔道:“那许老师呢?”
许尤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就听杜齐岭声音洪亮道:“你以前可是很喜欢许老师的,一直暗恋他。我还给你出过主意,帮你向许老师表白,你总不会连喜欢的人都忘了吧?”
喜欢的人?
陆浔心头一震,惊得立刻站起身,抬头朝楼上的许尤看去。

阳台上, 被杜齐岭这番话惊到的许尤表情呆滞。
他和楼下满脸惊疑的陆浔对视数秒,决定选择逃避。
他伸出手在半空胡乱抓了抓,迷迷糊糊道:“其实我有梦游症, 正梦游呢,你们接着聊,我什么都不知道, 也什么都没听见。”
他企图蒙混过关,可惜却没能如愿。
还没回到房间, 就被三步并两步走上楼的陆浔堵在了墙角。
他身高一米九, 比许尤高出半个头,为防止许尤逃跑, 还用手撑在墙上。
许尤背靠着墙,去路被结结实实堵住, 整个人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你不觉得这姿势很奇怪吗?”他企图将陆浔的手推开, 可惜没成功。
“不觉得。”陆浔手臂肌肉绷紧, 犹如焊在墙上,目光一动不动盯着许尤,认真问道:“杜齐岭说我之前喜欢你,是真的吗?”
许尤知道这事是逃不过去了,无奈道:“你都说了那是之前,都过去这么久了,喜欢还是不喜欢有那么重要吗?”
陆浔紧拧着眉:“当然重要, 这是原则问题。我要是喜欢你, 怎么可能去和一个女人生孩子?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许尤提醒他:“你那时候可处于失忆状态,心智还跟小孩一样。”
“那也不可能。”陆浔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就算失忆、心智退化, 人的本性也不会变。”
“也许是你对自己的本性有误解?”
许尤话音刚落, 陆浔眼神立刻如刀子般射过来。
他被盯得心虚, 佯装镇定地开玩笑道:“亲子鉴定都做了,孩子是你的不会有假,至于这里边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你总不会怀疑,牧欢是我给你生的吧?”
这话太荒谬,陆浔想都没想就一口否认:“开什么玩笑。”
“当然也有可能是你移情别恋了。”许尤表面不动声色,暗地却很是松了口气。
他接着劝对方:“孩子生都生了,事情也早过去了,你现在纠结有什么用?还不如放轻松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陆浔没说话,意味深长凝视着许尤。
“关于牧欢妈妈,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我那会忙着干农活,哪有时间管你。你这话都问多少遍了?我要知道的话,能不告诉你吗。怎么?你还想跟她再续前缘不成?”
陆浔闻言嗤笑一声:“那种女人,就算送给我也不要。我只是怕她利用牧欢来大做文章。”
“这……应该不会吧。”
“怎么不会。她能随便把一个弱小的婴儿扔在你家门外,自然也能做出这种事。”
许尤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了进去,小声道:“也许她是有什么苦衷。”
陆浔仔细观察着许尤:“她能有什么苦衷?”
许尤正要说话,忽然察觉到不对。陆浔这分明是在故意套他的话。
“我哪知道她有什么苦衷,我就随口这么一说。”
知道许尤不会再上套,陆浔眼底划过失望之色。他的确想诱导许尤,从他口中套取更多牧欢妈妈的信息。
对许尤说的他对牧欢妈妈的身份毫不知情的话,他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问也问了,你手是不是可以放下来了?”许尤故意道:“你也知道我喜欢男人,你再用这么暧昧的姿势对我,我会误会的。”
陆浔闻言莫名一慌,连忙收回手并侧过身体,给许尤让出条路。
许尤看他这么避之唯恐不及,忽然就想逗一逗他。
他迈步朝陆浔靠近,漆黑的眼眸定定注视着对方,勾起唇角暧昧道:“不过仔细想想,你身材好,长得又帅,还那么有钱。要能跟你好上,我肯定稳赚不赔。”
陆浔摇头:“你不是这种人。”
许尤好笑道:“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你要真贪财,怎么会拒绝我支付牧欢的医药费。”
“那是因为我不能给你任何抢走牧欢的可能。”许尤转身准备回房间,像是感慨又像是嘲讽地道:“毕竟这世上谁不爱财。”
陆浔盯着许尤背影:“所以你当初拒绝我,也是因为我没钱?”
许尤回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不知不觉,他们回云塘村已经四天了。
在家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还没有玩够,又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走的前一天,许尤开车去了趟公司,忙到晚上天快黑时才开车回来。
次日一早,他们收拾好行李,便开车准备出发。
临走前,许爸爸专门将许尤叫到一旁,说有几句话要嘱咐。
许尤不疑有他,跟他爸走去了旁边。
却没想到他爸会突然塞过来一张银行卡。
许尤拿着银行卡一脸懵:“爸,你这是干什么?”
许林柏道:“这几天我和你妈去银行把钱都取出来了,加上这里那里收的欠款,钱都在这了,你先拿着,去了A市好好给牧欢治病,不要担心钱的事。要是还不够,我们那片桃林和鱼塘也可以转出去,总之就算倾家荡产,咱们也必须治好牧欢的病。”
许尤听着这些话,鼻子一阵发酸,连忙将银行卡还给爸。
“您钱都存的定期,临时取出来得亏多少利息?您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而且这是你们的养老钱,我怎么能动?爸,您就放心吧,我这里还有钱,不会耽误牧欢治疗的。”
“你有多少钱我还不清楚吗。每个月要还房贷、车贷,再除去生活费,能存得下什么?你听爸的,把钱拿着,牧欢的病重要,你的身体也重要。你看你这段时间瘦了好多,你妈表面没说,背地里都心疼得流了几次眼泪。”
许尤知道爸妈都是为他和牧欢好,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要这笔钱。
他告诉爸,现在公司运转得很好,他们正在尝试融资,以扩大公司的经营模式,比如在几个城市试着设立分公司,从线上经营变为线上、线下双经营模式。
当然要完成这些并不容易,首先就需要大笔资金来支持。
为此,柳志远带着全公司的人熬了几个通宵做好项目书,目前项目书已经被递交给几个投行公司,只等着他们答复。
“如果融资顺利,公司年营业额至少能翻十倍。所以爸,这些我心里都有数,你就放心吧。”许尤道:“钱你先拿着,要是我真缺钱了,肯定会问您要的。”
见儿子执意不肯收,许林柏只好放弃:“那你千万记得,要是没钱了,随时跟爸说。”
“好好好,我一定说。”许尤笑着回答,心里感动又温暖。
他主动抱了下许林柏,无比认真道:“谢谢爸。”
许林柏无言地拍拍许尤肩膀,想说的话都写在脸上。
许尤回到车旁边时,他妈正一脸不舍地抱着牧欢。
牧欢也很舍不得奶奶,搂着奶奶脖子,小脸都皱成了包子样。
只是再不舍,他们也得出发了,去机场的路还有那么远,得早点走以免误了飞机。
这次去机场是三人同行,许尤打算直接开车去机场,到时再把车停在那附近。
陆大总裁临时充当了下司机,许尤则陪牧欢坐在后排。
车往前开出一大段距离,许尤探出车窗往后看,见他爸妈仍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们。
“爸爸。”许牧欢窝进许尤怀里,伤心道:“我好舍不得爷爷奶奶。”
许尤也很不舍,这时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爸爸也很舍不得爷爷奶奶。”他轻轻揉牧欢脑袋,边说道:“等到了A市,牧欢要好好配合医生叔叔治病,等你身体好起来,我们就再回来看爷爷奶奶好不好?”
许牧欢点点小脑袋,心里还有些惆怅伤感。
不过小孩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去到机场,抬头看见大飞机时,他心情已经恢复如常了。
两个小时后,飞机抵达A市。
三人走出机场,司机已经提前在那儿等着了。
陆浔离开这么久,公司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处理,但在去公司前,还要先送许尤和牧欢回家。
车子没多久就到了小区门口,许尤带着牧欢下车径直走进小区。
陆浔透过车窗目送一大一小身影走远,这才让司机出发去公司。
他背靠着座椅,面对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车厢,心里竟莫名升起点怅然。
陆浔很清楚自己戒心有多强,他从不轻信于人,更习惯与人保持距离,就连爷爷都总劝他别那么拒人千里。
可不知为何,他发现许尤对他来说是不同的,和对方在一起,他总是莫名感到放松。
于是他思来想去,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好友秦立威的电话。
秦立威和陆浔一样出身世家,两人打小就认识,后来还一块出国留学,只是和陆浔不同,秦立威并没有接手家族企业,而是自己创业开了家心理咨询室,现在在业内也算是行业翘楚了。
接到陆浔电话时,秦立威刚刚给一位患者治疗完毕,边伸懒腰站起身,边和陆浔打招呼。
听说陆浔想找自己做心理治疗尝试恢复记忆,秦立威惊得合不拢嘴。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他惊讶道:“你不是跟我说那段记忆不重要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陆浔失踪后,他担心对方出事,一直在想法设法寻找,只是始终没找到对方的线索。
后来陆浔安然无恙回来,秦立威第一时间就赶过去看他。
得知陆浔失去过一段记忆,他当即提议给对方做心理治疗,却遭到了陆浔不假思索的拒绝。
他拒绝得那么斩钉截铁,明显对失去的记忆不感兴趣,所以秦立威以为,陆浔这辈子都不可能动去寻回记忆的念头。
哪知道这才三年多,他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陆浔其实也对自己生出这种想法感到不可思议,但话都说出来了,他自然不会收回。
“最近发生了点事。”他沉声道:“让我觉得,那段失去的记忆对‘我’来说或许很重要,如果是那个我,应该会很希望自己记起一切。”
尤其是,记起和许尤相关的一切。

在出租房休息了两天, 许尤又带着牧欢去办理了住院,准备进行第二次化疗。
办好住院手续,先要做一系列身体检查, 确定身体各项指标没问题后,才开始输液化疗。
为方便输液,上一次化疗前, 医生就给牧欢植入了静脉输液港,免去了频繁扎针的痛苦。
化疗要输的药物很多, 且输入体内后见效极快。
输液前牧欢精神、胃口都很好, 还跟许尤有说有笑,几袋药物下去后, 他整个人顿时蔫了,小脸微微泛白, 什么胃口都没有, 还时不时地恶心反胃。
许尤看着心疼得不行, 却又帮不了他什么,只能变着法地做好吃的,哪怕牧欢能多吃一口也好。毕竟他身体现在急需要营养,要是什么都不吃怎么撑得过去。
化疗这几天陆浔也来得很勤,基本是公司、医院两处跑。
许尤之前拒绝了他给牧欢安排vip病房的提议,他也没再强求。
知道许尤照顾牧欢很辛苦,还主动提出过来陪床。
许尤本来是拒绝的, 说有他和护工照顾足够了, 但陆浔执意要来,说都交给护工照顾不放心, 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本来还想, 陆浔那么挑剔讲究的人, 能来照顾个什么。毕竟普通病房比不上vip病房,这里条件相对较差,陪护也只有一张行军床,窄得连翻个身都没办法,病房里又有其他病人来来往往的,根本没法睡好觉。
因此许尤压根没把陆浔的话当真,想着他即使来了,怕也待不了一个晚上就会打退堂鼓。
哪知道陆浔的实际表现却大大出乎他所料。
许尤去出租房做饭时,陆浔一个人在这照顾牧欢,虽然有点手忙脚乱,但也照顾得井井有条。
平时那么洁癖,衣服都不容许有皱褶的人,竟也不讲究地在行军床上睡下了,醒来时发现衣服皱皱巴巴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却也一声没吭。
更让许尤没想到的是,牧欢胃里不舒服想吐,他怕对方吐到身上,竟直接伸手去接。
那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偏偏陆浔反应过来后,也没有立刻缩回手,而是强忍着等许尤递来了塑料袋。
许尤当时看他的眼神很震撼。
即使陆浔后来躲着牧欢,悄悄拿洗手液将手反复洗了无数遍,还边洗边干呕。
化疗完第四天,牧欢身体反应很大,上吐下泻不说,还开始大把掉头发,手脚更软得路都走不了。
许尤每次精心做好饭送过来,他也没什么胃口,只勉强吃一两口就不吃了。
这天傍晚时,牧欢突然喊头疼,又哭又闹的,还一个劲拿手打脑袋。
许尤吓坏了,连忙紧紧抱住他,边按床头铃喊医生过来。
陆浔恰好这时候来到医院,见此情形连忙上来帮忙,边问许尤是怎么回事。
许尤紧皱眉头,担心得不行,三言两语和他解释了下,道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要等医生来了再看。
“医生怎么还没来?我去找他。”陆浔转身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见陈主任匆匆往病房走来。
陈主任是认识陆浔的,朝他点头打了个招呼,态度很客气。
也因为陆浔,他对许牧欢要格外关照,毕竟这位可是院长亲自打过招呼的。
“怎么了?”陈主任走过来,边察看情况边问:“哪里不舒服?”
许尤抱着牧欢,急道:“他头疼,疼得很厉害,刚刚一直拿手打脑袋。陈主任,麻烦您看看,这怎么回事?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比起许尤的不安焦急,陈主任表现得很从容,类似的情况他毕竟见得很多。
他告诉许尤,化疗药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会无差别消灭好的细胞,这就导致身体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症状,毕竟现在牧欢的身体免疫力非常低。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在持续数天后会慢慢好转,只要坚持熬过去就行。
他说得轻描淡写,许尤抱着痛苦挣扎的牧欢,心里却满是浓浓的无力感。
“就没有办法减轻点痛苦吗?”陆浔蹙眉道。
陈主任想了想:“我待会给他开点止痛药吧。”
他接着又叮嘱,说不到忍不了的情况,还是不要吃止痛药,就算要吃,吃的次数和剂量也得严格遵医嘱。
许尤闻言自然道好。
止痛药很快开好被送了过来,许尤没急着给牧欢吃,而是抱着他先试图安抚。
但牧欢明显痛得受不了了,他脸色苍白,在许尤怀里不停放声大哭,边哭边喊许尤,说“爸爸,我好痛”。
许尤一颗心揪着疼,听着牧欢的哀嚎声,泪光也在眼眶闪动。
他抹了下眼泪,强打起精神,给牧欢吃了道止痛药。
止痛药吃下去后,牧欢哭声渐渐小了下来,许尤抱着他不断安抚,时间一点点过去,对方总算暂时睡着了。
许尤将牧欢放回床上,给他仔细盖好被子。
牧欢脸色苍白,因为哭得太狠眼圈泛红,眼角还挂着一滴泪,许尤用指腹给他拭去眼泪,心也跟着揪得发疼。
他在床边坐了会,见牧欢睡沉了,这才起身对陆浔说道:“你在这儿看着,我去打水。”
陆浔点头道了声“好”。
开水房离病房不远,陆浔等了好一会,仍不见许尤回来。
他见牧欢呼吸平稳,一时半会不会醒,于是起身准备去找许尤。
走廊没人,开水房也没人,他最后是在楼梯间找到许尤的。
对方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台阶上,眼圈泛红,看起来孤寂又无助。
见陆浔找过来,许尤一下急了:“是不是牧欢……”
陆浔连忙道:“你别急,牧欢没事,我是见你这么久没回来,就出来找找。”
许尤松了口气:“我没事,在这待会透透气就好。”
这些天许尤的所作所为陆浔都看在眼里,对方简直是全身心投入到牧欢身上,整天琢磨的都是怎么让牧欢舒服点,完全把自己抛到了脑后。
短短数天时间,他比之前看着又消瘦了很多,陆浔心情沉甸甸的,感觉很不是滋味。
“你太紧张了,试着放松点。”陆浔劝道:“还有,照顾牧欢固然重要,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你要是垮了,牧欢怎么办?”
许尤用力揉了揉脸,情绪有点崩溃:“我就希望牧欢好好的,只要他平安无事,要我做什么都行。陆浔,你知道刚才牧欢在我怀里喊爸爸,我好疼的时候,我心有多疼吗?我恨自己没照顾好他,他还这么小,就要承受这些折磨。而我只能看着他疼,什么都做不了……”
“这不是你的错,许尤,你不能什么都怪到自己头上。”陆浔语气严肃道。
他看着表情脆弱无助的许尤,心也莫名疼了起来。
他下意识朝对方走近,手指轻轻抚摸对方软软的头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许尤,你是我见过最好最负责任的爸爸,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生病是谁也控制不了的,这与你没有关系,知道吗?”
许尤将头埋在膝盖处,闻言没有说话。
陆浔提了下水壶,见还是空的,接着道:“我先去打水,牧欢那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你可以在这儿多待会。还有,牧欢也是我儿子,你要是遇到困难了,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无论什么事,我都一定倾尽所能。”
他说完转身往开水房走去,之后回到病房又等了好一会,许尤才回来。
他情绪明显好转很多,只是因为被陆浔意外撞见自己情绪失控,感觉有点别扭。
“刚刚……谢了啊。”他小声道。
陆浔唇角扬了扬,道:“不客气。”
度过化疗后最艰难的阶段,之后牧欢身体开始渐渐好转,陆浔来医院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他工作非常忙,每天有开不完的会,还要视察新项目等等,这段时间完全耗在医院,工作只能往后延,如今牧欢身体逐渐好起来,他也得尽快将积压的工作忙完。
知道陆爸爸工作忙,牧欢也很懂事,主动说自己没事,让他忙完工作再过来,只在实在想陆爸爸的时候,才让许尤和对方开视频。
儿子这么懂事,陆浔心也软得一塌糊涂。工作处理得差不多时,便立刻来医院看对方。
他给牧欢买了很多玩具,还有新衣服、新鞋子,和司机两个人才把东西都提上来。
出了电梯,两人径直往病房走去。
病房门没关,他们进去后,就见牧欢坐在床上看画册,看得十分认真。
“牧欢。”陆浔喊他。
许牧欢闻声抬起头,见到陆浔立刻一脸兴奋:“陆爸爸,你来啦!我好想你哦!”
他说完又看向司机,礼貌道:“王叔叔好。”
司机经常送陆浔来往医院,和牧欢、许尤已经很熟了,当即也笑着和他打招呼。
陆浔把礼物送给牧欢,摸摸他脑袋,见许尤没在病房,于是问:“牧欢,你爸爸呢?”
许牧欢道:“爸爸去外面接电话了。”
陆浔没再多问,让司机先下去了,自己则留在病房陪牧欢玩。
两人玩了好久,许尤才接完电话回来,看见陆浔微微一愣:“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挺久了,听牧欢说你出去接电话了,就没去找你。”
许牧欢扭过头好奇问:“爸爸,你跟谁打电话啊?打了好久好久好久。”
娱——溪——
许尤被逗笑了:“有那么那么那么久吗?”
许牧欢点点小脑袋:“嗯,有。”
“是柳叔叔打来的,公司有点事要和爸爸商量。”许尤说着看到了旁边堆的礼物:“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都是些吃的用的玩的,没什么钱,只要牧欢喜欢就好。”
许尤无奈:“你就惯着他吧。”
陆浔闻言瞥他:“我能有你惯?”
许尤一时无言。
陆爸爸来看自己,许牧欢特别的开心,整个下午病房里都是欢声笑语。
天快黑时,陆浔起身告辞离开,许尤也跟着起身去送他。
这段时间牧欢病情好转,许尤就没回去自己做饭了,而是和之前一样,由陆浔派人送饭来。
许尤厨艺其实比不上阿姨,但架不住牧欢就爱吃他做的。
将陆浔送到电梯口,许尤就准备回病房。
还没来得及转身,突然被陆浔叫住:“你如果遇到困难,可以跟我说说,我没准能帮你。”
许尤被这话问得一脸懵:“什么意思?”
“那通电话。”陆浔提醒道,“你接完电话回来,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许尤愣了愣,他接完电话心情的确不太好,但进病房前已经特意掩饰过了。
他自认为掩饰得很好,没想到会被陆浔看出来。
“帮我?”他好奇道:“你打算怎么帮?用金钱万能的法子?那还是免了吧。我这人不喜欢不劳而获。”
陆浔早料到他会这么说:“那你想得也太美了,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白送给你。你不知道越有钱的人越抠吗?我的意思是,我打理公司这么多年,做过的决策无数,经验肯定比你丰富,没准可以给你提点建议。”
他说完又特意补充道:“放心,建议是免费的,不收你钱。”
许尤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扑哧一笑,防备一瞬间全没了。

两人站在电梯旁的落地窗前, 许尤给陆浔简单说了下公司遇到的困境。
他之前回桂安县那段时间,柳志远等人一直在准备项目书,做好的项目书经许尤看过, 确定没问题就递交给了几家投行公司。
当时他们踌躇满志,觉得自己的项目肯定能被看上,哪知道没多久就被打脸了。
这些天他们陆续收到各投行公司的答复, 有的认为他们项目不太成熟,有的直白道没打算投资此类项目, 总而言之得到的都是拒绝。
最后只剩下一家公司迟迟没给出答复。
他们抱着一点渺茫的希望耐心等待, 可就在刚才,许尤接到柳志远来电, 说那家公司也明确拒绝了投资。
拿不到投资,他们的项目就没办法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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