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的话,这样的棺材可能会用来装自己的新娘吧,”079仔细思考了一番,语气有点嫌弃,“但这家伙的品味显然太糟糕了。”
祁究非常赞同:“不仅品味差,棺材的设计也没考虑到躺在里边的新娘的感受,实在有点硌。”
“既然已经为自己的新娘准备了棺材,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新郎早知道自己的新娘会去世,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不准备让自己的新娘活下来?”祁究做出大胆又合理的推测。
“可是这些镜面又是什么意思呢?”
“与其浪费时间胡乱猜测,我们直接把它打碎看看好了,”079轻描淡写说道,“而且这副棺材作为副本与主系统的连接口,镜面数量越多对我们越有利。”
祁究笑:“有道理。”
他转向身后玩家问道,“牧师和指引书上有提到过「不能毁坏棺材」这类规矩吗?”
玩家们纷纷摇头:“没有,只说过这副棺材是祈祷仪式的容器,并没有提到别的。”
“那就好。”
祁究笑眯眯道,但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已经拿起祭坛上的烛台,毫不犹豫朝棺材砸去——
“砰!”
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以及神父诡异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碎玻璃飞溅而出,玩家纷纷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除了玻璃碎裂的声音外,棺材内部还陆陆续续传来玻璃坠落的声音。
祁究竖起耳朵,很快就确定了棺材里“别有乾坤”。
那位看起来靠谱的男青年胆子也挺大,他不仅没有后退躲开,反而上前一步,顺着祁究的视线朝棺材内部看去,当他看清玻璃被打碎后棺材的真面目时,脸上闪过不可思议的神情——
“咦,棺材下居然是个地下室入口!”
玻璃碎掉后,棺材下狭窄的楼梯通道暴露在众玩家眼前。
“难怪这里有个棺材,原来是掩人耳目的。”
“对,我还说这副棺材怎么搬不动呢。”
“我预感我猜对了,这个倒霉新郎并不简单,说不定这场血腥婚礼和他脱不了关系…”
众玩家议论纷纷,祁究提起神父常服的裙摆,抱着香甜入睡的小婴儿步入地下室。
玩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在犹豫什么,最后在男青年的带领下纷纷追随祁究的脚步进入棺材下的地下室。
祁究拿出那盏鬼火竹灯,青蓝色的火焰照亮潮湿的石砌阶梯,越往下走,腐败的腥味就越发浓烈。
楼梯不长,祁究举起鬼灯照向整个地下室,待看到桌上的烛台时,他朝身边的玩家借了个火点燃蜡烛。
地下室明明没有窗户,但蜡烛却在兀自闪烁不停。
在跳动的光线里,地下室内的场景让众玩家倒抽一口凉气。
这间地下室并非是用来存放旅馆杂物的,各种令人身心不适的铁质刑具随处可见,锈迹斑斑地展现在入侵者的眼前。
手脚镣铐、各类规格的刀具、皮套钢索……其中大部分刑具,都是祁究叫不上名字的。
除了令人胆战心惊的刑具之外,地下室的墙壁上还贴满各种人体设计图、年轻少女们的照片和一些旧报纸,飞溅的血迹糊在泛黄的纸上,和霉菌斑点一同爬满房间每个角落。
这些年轻少女的照片也透出令人不适的凝视感,照片的视角非常奇怪,仿佛一位变态在跟踪偷拍这些女孩。
“这位新郎果然有问题。”祁究对079道。
“你在「玫瑰鱼」过本时的同伴不是提到过:意外失踪的女性中,58%的女性是被丈夫或者男性伴侣杀死的,我想这个道理放在死亡上也一样,而且所谓的‘杀死’也可以有诸多理解。”079回答说。
祁究:“079,看来从「玫瑰鱼」副本开始,你对我就非常关注呢。”
079语气坦然:“这不是从一开始,你就很清楚的事情吗?”
祁究刚才故意顿了顿,就是等对方此刻的反应。
“不过并不妨碍我明知故问,”祁究学着对方的语气,“这是我们的游戏,不是吗?”
079:“祁究,找到一个会玩游戏、且深谙游戏规则的人,我很幸运。”
祁究深表赞同:“是,特别是这种自恋的游戏。”
一行人继续在这间充满腐败血腥味的地下室探索,尽管不愿意,玩家们还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寻找可能存在的尸体残骸。
地下室内放置了好几个暗红色的浴缸,一层又一层的凝固物覆盖其上,祁究推测这些浴缸原本都是白瓷质地的,因为积年累月浸泡在血液里,才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浴缸旁悬挂的白色浴帘也斑斑驳驳布满可疑痕迹,类似于电锯的切割工具散落一旁。
“如果这些东西都是属于新郎的话,他该不会杀掉旅馆里的女客,然后在地下室分尸吧?”有玩家开始议论说。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毕竟公路汽车旅馆很符合杀人分尸黑旅馆的设定。”
“确实,现实世界里也有类似的旅馆,一位解剖学研究者沉迷于人体研究,于是亲手设计了迷宫一样的杀人旅馆,据说他利用旅馆杀害了两百人,我看这间旅馆也很可疑…”
“如果新郎真是连环杀手的话,我们真的需要找到并复活他吗?这穷凶极恶的家伙…怎么看都是陷阱吧…”
“这么看,那场血腥的婚礼或许并非传说中那样,所谓的杀人狂徒也很可能是这些受害者的家属…”
“但午夜新娘又是怎么回事呢?「帮助这位可怜的新娘再次完成她血腥的婚礼」又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玩家们开始热烈讨论起来,祁究仔细观察贴在墙上的人体设计图,地下室的主人拥有很强的绘画技巧,这些人体玩偶线稿绘制得细致精巧,一点点勾勒出理想状态下人体各部位的细节。
“在这里分尸的推测应该没错,不过我认为,他分尸不一定是为了毁尸灭迹,从这些图纸的精细程度来看,说不定凶手在收集尸体作为原材料…”祁究若有所思分析说。
“然后找到最完美的肢体和皮肤,拼凑成他理想中的人体模型,是吗?”079同样想到了这层可能性。
祁究:“嗯,比如他的理想新娘。”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了。”079道。
根据在地下室里看到的解剖刑具、人体设计图、以及各式少女的照片来推断,祁究认为旅馆前任老板在“创造”自己的新娘,就好像一位最资深的裁缝那样从挑选原材料开始,通过虐杀女客获取她们身体上最令他满意的部位,然后拼凑缝合,裁剪出最令他满意的新娘。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通过缝合的新娘只是一具拼凑的尸体,又怎么能开枪杀人呢?难道真是这些被害者的家人?或者通过更神秘玄学的力量?
不过线索摸到这里,祁究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主线任务所指的含义——
「再次完成血腥的婚礼」很可能是需要玩家为午夜新娘再现婚礼上的血腥场面,让受害者的怨念可以再度虐杀新郎。
放在新郎房间那副被装扮成结婚礼车样的棺材,也有了合理的解释:毕竟新娘从一开始就是死人,死人要待在棺材里,没毛病。
而这些被剥皮的倒霉玩家,很可能是午夜新娘用来维持力量的“猎物”,只有满足她再次看到变态新郎被虐杀的婚礼场景,所有被困在此的旅客才能真正离开,献祭式的死亡也才可以终止。
祁究在一众人体设计图中看到了两张服装设计图,图上绘制的分别是新郎的结婚制服、以及新娘的婚纱。
祁究索性将这两套衣服的设计图完好无损地撕了下来,小心翼翼折好放衣兜里。
“祁究,我怀疑污染物的排放口和午夜新娘的血腥婚礼教堂有关,因为系统不会把排放口放置在寻常npc和玩家可以随意去的坐标,在这个副本里,最难去到的应该就是新娘的婚礼场所。”079分析说。
祁究点点头:“看来不光是这位可怜的新娘,我们也很需要这场血腥婚礼再度举办。”
079:“或者说我们比新娘更期待,毕竟新娘只是在完成她的工作。”
要如何让一场新郎已死的婚礼重新举办呢?答案自然是让新郎重新“复活”过来。
复活的办法其实可以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是原本的这位变态新郎,说不定只要能想方设法“成为”新郎,就可以拉开这场血腥婚礼的序幕。
「帮助这位可怜的新娘再次完成她血腥的婚礼」——等的或许就是那位愿意献身的玩家。
众人又在地下室搜索了一番,看没有任何新的发现就陆陆续续离开了。
待再次回到旅馆房间时,众人也不乐意守在这间通往恐怖地下室的房间,相继回到各自的客房中。
那位被活生生剥了皮的玩家尸体已经被旅馆工作人员清理掉了,就连血迹都擦得干干净净,除了地板有些潮湿外,完全看不出曾经有被血迹浸染的痕迹。
男青年回房前还特意将祁究领到旅馆前台,跟值班的旅馆小孩道:“麻烦给这位客人也安排一间房吧,钱算在我这里就好。”
看来这位男青年也是位礼貌且慷慨的玩家,祁究并不讨厌和这样好沟通的人合作。
“我查一下有没有空房。”
穿着破洞牛杂裤的值班小孩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打开一瓶可乐慢悠悠地翻阅入住登记本,而后打了个哈欠:“除了刚才你们借用那间外没有空房了,要么住那里,要么拼房,没别的办法。”
男青年有点为难地挠了挠头:“这可怎么办,神父,要不你和我们这些客人一起住如何?”
祁究斯斯文文笑道:“没关系,我住刚才那间房就好了。”
值班小孩吹了声口哨:“我喜欢这种爽快的客人。”
男青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这样真的没关系吗?毕竟那里的地下室有点…”
“没关系,毕竟我不是远道而来的异乡人,不会有太大风险。”祁究道。
男青年玩家:“神父您真是太好了,要不是您我们根本发现不了那个地下室,虽然现在还弄不清地下室的出现会对剧情有怎样的推动…”
“对了,明天我和我的同伴们打算在镇上继续探索剧情和线索,您有什么可以提示我们的吗?”男青年礼貌地问道。
祁究想了想:“可以根据地下室张贴的女孩子照片,跟镇上的居民们查一查这些女孩子的身份和现状,确认一下她们是否真的是受害人。”
“没问题,谢谢您。”感谢完祁究后,男青年就离开旅馆前台,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对了,小朋友,我想跟你打听个事,”祁究并没有立刻回房间的打算,他朝这位看起来正处于叛逆期的牛仔小男孩递了两个币的小费,“我想知道,如果想要成为新郎的话,当地有什么风俗和讲究呢?”
“神父你?新郎…?”小男孩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可当他看清对方递过来的小费时,脸上的质疑很快消失无踪了,“首先,神父您得有个说愿意的姑娘。”
祁究耸耸肩:“然后呢。”
前台小男孩想了想,突然压低声音说:“说起来,小镇上倒是流传了一个类似的童谣。”
“远道而来的新郎,穿上合适的婚礼衣裳,手捧染血的玫瑰,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在婚礼教堂前等待的新郎,会遇上他最心爱的新娘。”小男孩收下小费,开始轻声哼唱起来。
祁究神色微凝,随后又给了对方两个币的小费作为酬谢:“谢谢,歌谣很好听。”
看来想要成为新郎并不难,按照童谣里的歌词指示,只要穿上合适的礼服,手捧玫瑰站在婚礼教堂前等待,当午夜钟声敲响十二下的时候,就可以见到他的午夜新娘。
获取成为新郎的办法并不难,最大的难点就是要转变思维定式,能想到完成婚礼并非找到已故新郎,而是进行一次角色的转换,从「远道而来的异乡客人」变成「等待迎娶新娘的新郎」。
当然,并不排除已经有玩家考虑到了这层,但变成新郎本身很可能意味着牺牲,所以即使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也会有玩家选择回避。
祁究重新翻开那张从地下室弄来的婚礼制服设计图纸,对前台的小男孩问道:“你知道镇上哪里可以制作出这样的婚纱吗?”
小男孩点头:“我们镇上只有一间裁缝铺子,铺子的老师傅年纪虽然大,但手艺非常不错,能制作出任何款式的衣裳,只要顾客可以提供图纸。”
祁究:“非常感谢。”
小男孩耸耸肩笑道:“别客气,看在小费的面子上。”
“如果你需要去定制衣服的话,记得跟他要我的广告费。”男孩的心情很好,甚至跟祁究开起了玩笑。
祁究笑:“一定。”
“看来这份图纸的帮助非常大,有了它,我们就可以制作出歌谣里唱到的「合适的婚礼衣裳」,染血的玫瑰也很容易获取,房间祭坛上的玫瑰就是最好的道具。”祁究对079分析说。
079调笑道:“怎么?准备好去迎娶新娘了?”
“那得看我的新娘愿不愿意了,”祁究看向满地的镜子碎片,语气有些调皮,“你说,他愿意吗?”
079:“你知道的,因为换我问你,得到的也会是相同的答案。”
“祁究,我愿意。”079声音很轻,但笃定非常。
祁究笑了:“好的,我明白了。”
079:“说回来,在进入污染物排放口之前,为了避免主系统检测出入侵物从而产生排异反应,必须先把你伪装成污染物才行。”
祁究:“你不会告诉我…那位午夜新娘就是污染物?”
079:“她本人不是,但她产生的怨念会被主系统划定为污染物,这些由情节和角色设定所产生的负面情绪源源不断积累,对主系统运行本身是一种负担,所以才需要定期释放。”
“现在已知午夜新娘是新郎用受害少女的肢体拼接制作的,「新娘」这层身份于被害少女而言才是真正的诅咒,穿在新娘身上的婚纱就可以理解为是诅咒的根源,也是被害少女怨念的具象化,所以婚纱一旦脱离副本指定的角色,就会被主系统识别为被废弃的污染物。”079分析说。
根据079对主系统的了解程度,他可以轻易识别出怎样的存在会被主系统定义为污染物。
祁究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扬眉笑道:“你直说,要我亲手给你把婚纱穿上,是吗?”
079也笑:“可以这么理解。”
祁究:“那…如果我希望我的新娘自己穿上婚纱呢?”
“在我的面前,我想观赏这一幕。”祁究用一种蛊惑的声音低低提议道。
短暂的沉默,两人心知肚明,这是游戏的步骤之一。
079:“遵命。”
第二天天还没亮,祁究就在旅馆前台拿了一张地图,起身前往镇上唯一的裁缝铺。
虽然酒店的设计采用了中世纪的风格,不过实际上副本的年代要更接近五六十年代,酒店风格只是老板的个人喜好,地下室里的胶卷照片、以及前台小男孩手中的可乐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条灰色的公路蔓延在褐色的荒野上,兴许是小镇过于偏远,许久都没有车子经过,距离旅馆不远处的火车站台也像是荒废已久的样子,彩漆剥落的建筑物露出最原始的模样。
公路尽头的地平线被黎明照亮,被巨石覆盖的荒野上长满仙人掌和鼠尾草,空气中弥漫着荒野清新的气息,所有沉睡的生灵在逐渐苏醒。
待天光渐渐亮起来,祁究已经抵达小镇的集市中心。
镇子萧条,并没有过来赶早市的商贩和居民,只有零星几家店铺开始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推开店门的女人还没来得及洗漱,一副慵懒的模样打着哈欠,似乎并不热衷于今日的营业。
祁究跟着地图的指引绕了大半圈,终于找到了小镇唯一的裁缝铺。
铺子门面很小,要不是地图上标注了坐标,游客很难找到。
门上挂在「正在营业中」的木牌,剥落的油漆和锈迹斑斑的门锁足够说明这是一间老字号。
门虚掩着,祁究还是礼貌地轻叩门扉。
“请进吧,希望你不是昨晚的醉汉敲错了门。”老裁缝开玩笑道,当他看清推门而入的客人是一位陌生神父时,脸上闪过了些许惊讶。
祁究开门见山道:“抱歉,清早打扰了,我急需一套参加婚礼的礼服,所以想寻求您的帮助。”
老裁缝热情迎接久违的客人:“没问题,我这手头刚好没活儿,三十多年的手艺也算熟练,一般可以在五天内为客人设计好服装并赶制出来,当然,具体还得看服装制作的难易程度。”
祁究将那张新郎制服设计图纸递给老裁缝:“如果不需要您来设计,直接按照图纸上的设计来做的话,最快需要多久呢?”
“我先看看图纸。”老裁缝展开设计图的一瞬间,眉头用力拧了拧,随即发出“咦”的声音。
祁究原先以为是裁缝师傅看到神父要定制新郎礼服感到惊奇,没想到老裁缝略略思考了一会儿后说:“这位客人,我制作过相同款式的礼服,而且当时还做了两套,有一套留在我这裁缝铺子里了,您过来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老裁缝一边领祁究去看成品,一边继续解释说:“我记得事情是这样,当年有一位客户拿着设计手稿来我这里制作婚礼礼服,就是这张手稿,但还有一份新娘礼服的设计图。”
“当时我按照约定好的七天工期做好了,但非常不幸,我的老伙伴拉奇不小心把排泄物弄在了新郎的礼服上…虽然我彻底清理干净了,但如实告知了客户,客户表示非常介意,所以又延长了一天半的工期重新做了一套,这套被污染的新郎礼服就被留在了店里。”
“拉奇很抱歉!拉奇很抱歉!”裁缝铺的起居室里传来响亮的嗓音。
老裁缝吹了声口哨:“忘了说了,我的老伙伴拉奇是一只鹦鹉。”
拉奇:“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老裁缝拉开展示柜的布帘,一套簇新的新郎礼服展现在祁究眼前。
祁究反复对照橱窗里的礼服和地下室获取的设计图纸,肯定这确实是同一套衣服。
祁究:“先前那位客人…是公路旅馆的前老板吗?”
“是的,发生在婚礼上的事情镇上的人都很清楚,作为为他制作婚礼礼服的裁缝,我表示非常抱歉。”老裁缝回答说。
祁究:“镇上的人认识那位可怜的新娘吗?”
老裁缝摇头:“据我所知,新娘的身份一直是个谜。”
“这样啊…”老裁缝的回答更加肯定了祁究之前的猜测,“我想订下展示柜里这套礼服,请问要付您多少币呢?”
既然有一模一样的现成礼服,祁究就不用多在这里待三天了,今晚午夜过后就能看到他的新娘穿上婚纱。
虽然那位变态新郎的旅店装修风格品味糟糕,但他设计的婚礼礼服还是非常不错的。
婚礼之后,他们就可以带着小祁究返回现实世界,找到那所位于北方城市的福利院,在现实世界开启他们的循环。
老裁缝回答说:“这套衣服在我这算是作废了,您如果不介意,给我十个币就好了。”
祁究点头:“原本那位旅馆老板过来订制它的价格是多少?”
“四十五币。”老裁缝如实回答。
祁究递给老裁缝四十五币,看了眼在旁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鹦鹉,笑道:“辛苦了,这次您的老伙伴帮了大忙,要不是它当年弄脏了新郎礼服,我可能需要多在这座小镇里待至少三天,所以按照原价给您是应该的,况且礼服干干净净,也没任何折损。”
老裁缝犹豫片刻才接过钱:“您真是位慷慨的神父,愿主保佑您。”
“不过,在这座小镇里,与那场血腥婚礼有关的事物都被视作不详,我作为裁缝很喜欢这套礼服的设计,所以没舍得扔,而是用不透光的黑布将其遮住,您就这样把它买走…真的没问题吗…?”
“神父您不要误会,我说这些,是想让我的客人了解所有真相再做决定。”老裁缝是个诚实的手艺人,绝不对自己的客人隐瞒半分。
“没问题,我清楚这场血腥婚礼的故事,这一次我正是为此而来。”祁究道。
老裁缝也不多问什么了,他取下橱窗里的礼服,仔仔细细包装好递给祁究:“神父,希望您旅途愉快。”
“谢谢。”祁究拿到了举办婚礼的道具后,朝老裁缝和他的老伙伴摆了摆手,随后离开了店铺。
回到旅店时,陆陆续续已经有几个玩家从镇上收集线索回来,包括那位一直礼貌相待的男青年。
“神父先生,我们按照您昨晚的指示去打听了一番,您的推测没错,地下室照片上那些少女,很多都出现在失踪人口的登记本上,据当地居民说,多年前镇上集市的宣传栏里贴满失踪少女的照片,因为她们都是过来旅游失踪的,至今仍旧没有可靠线索。”男青年把今天了解到的情况告知祁究。
祁究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从诸多线索的指向来看,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早在血腥婚礼之前新娘就不是‘活人’了,她是变态新郎用失踪少女的肢体拼凑起来的‘玩偶’,但在婚礼之前发生了变故,这具用尸体拼凑的新娘将怨念化成灵魂,在婚礼当天杀死所有宾客。”
“传说中那群杀人狂徒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但这些不重要,我们知道新娘的真实经历就足够了,她比任何人都想把这场婚礼弄得更血腥一点。”
男青年恍悟:“这样一来,主线任务奇怪的措辞就有了合理解释…”
“可我们到底还是在原地踏步,现在连如何召唤新郎的线索都没找到,要怎么重现这场血腥的婚礼呢?”另一位玩家沮丧地垂着头,不停用手掌搓揉脸部缓解焦躁情绪。
祁究轻描淡写道:“换个思路,我们选出一位旅客当新郎就好了。”
一瞬间,旅馆的空气静止了,思路瞬间被打开的玩家们僵立在当场。
隔了好一会儿,才有玩家小心翼翼地问:“那么当新郎的旅人是不是就意味着…”
他躲闪众人投来的视线,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彻底听不到。
祁究:“没错,今晚这位新郎将承担非常大的风险。”
“这个副本的通关办法,该不会是要牺牲掉那位成为新郎的旅人,换取所有人的生存机会吧…?”
玩家把话说出口的瞬间,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向他投来,因为他直白说出了大家不敢说的真相。
“那么…谁愿意迎娶这位血腥的新娘?”
这句话如石沉大海,等了半天,没有任何一位玩家愿意吭声。
直到坐在众玩家对面的祁究站起身,若无其事笑道:“如果没人愿意的话,那就我来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祁究。
“神父,您的意思是…”有玩家小心翼翼开口问道,试图进一步确认。
祁究露出慷慨友好的笑,语气肯定:“诸位,我可以去做这位新郎。”
男青年玩家皱眉:“神父,您这样做真的可以吗?毕竟您的身份是神职人员,午夜新娘或许会对您心存戒备,不一定会出现举行婚礼…”
“而且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要如何成为新郎不是吗?”有玩家提出质疑。
“换上新郎的礼服出现在教堂里,就是众人眼中的新郎了,举办婚礼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祁究保持着脸上平静的笑,安抚众人道,“放心,我已经找到可以吸引午夜新娘出现并举办婚礼的办法,并且已经制作好新郎的礼服了。”
一时间,原本充满质疑的众玩家瞬间安静下来。
“神父,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的…”男青年满脸不可置信。
祁究:“大概是从你们把我从棺材中召唤出来开始。”
男青年面露不解:“可您作为神职人员,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另一位玩家立刻捂住男青年的嘴,在他耳边小声提醒:“别说了,你干嘛呢,有npc角色替咱们卖命不是天大的好事吗?再问下去神父后悔了怎么办?我们玩家谁也不愿意去娶那个新娘…”
男青年神色复杂,经过一番轻重考量后,他选择听从队友的劝告老老实实闭嘴了。
祁究用平静的眼神看向在的玩家:“我既然被你们唤醒,作为神职人员,这些就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得有理有据,真情实感,任何人都看不出他的真实动机,特别是这种对双方都有好处的情况下,没有人可以拒绝主动“献身”的神父的提议。
和玩家们了解完信息后,祁究走向在前台打瞌睡的男孩。
“抱歉,我想询问一下,这张地图上明明画了教堂的坐标,但今天我去镇子上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相应坐标上的建筑物,请问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他要“迎娶”午夜新娘,就必须按照歌谣里唱到的,穿上合适的婚礼衣裳,手捧染血的玫瑰,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在婚礼教堂前等待。
但经过刚才的事先踩点,祁究发现地图的坐标只剩下一片碎石荒地,歌词里提到婚礼教堂似乎消失在了这座小镇上。
小男孩耸耸肩:“自从出了血腥婚礼的事情后,没有人敢上那儿举办婚礼了,宁愿跑远路去临镇的教堂,也不希望血腥的诅咒在自己婚礼上重演,所以这所教堂就荒废了,不久前镇政府把废弃教堂给推掉了,想要在那新建一座学校。”
祁究:“但歌谣里唱到的婚礼教堂,就是地图坐标所指对吗?”
小男孩:“是的,就是当年凶案发生的地点,虽然建筑物没了,但是那儿没错。”
“谢谢,我知道了。”祁究道。
小男孩微微扬眉打量了他一番:“神父,你真的要去教堂结婚?”
祁究笑了笑,算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