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伯来神话同人)他居然是这种天使—— by尖刀猫
尖刀猫  发于:2023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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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的话没从?这?点上羞辱到他,但还有另一件事,是弥赛亚赐予他的,也是他该坚持的职责。
“我的职责是治愈。”拉斐尔看着远方,轻轻地说,“我既然提出了那个方案,就代表着我可以用治愈的力量去治好?你?。”
拉斐尔看着病人?,给他端了碗水,水是纯纯的水,却?隐含着治愈天使的力量。
病人?意识到了什么,他激动地明白了,这?就是他拜托的机会!他将那碗水一饮而尽。
病人?的高烧褪去了,困扰他的一切也消失了。
拉斐尔朝他点了点头:“我没有任何伤害的力量,治愈能治好?你?,因为它对你?而言,本就是伤害的全部。脱离你?之后?,它也无法留存了。”
拉斐尔并没有遗憾,病人?身?体里跳动的,只是不?成形的躯干,还没有灵魂入驻那里,否则,拉斐尔治愈也会治愈那个灵魂,将它培育成熟,带到这?个世?界。
病人?愣愣地看着只有双眼?的医师越走越远,消失在了他的视线。
他忍不?住有些敬畏,原来人?类也有足以匹敌天使的力量吗?
拉斐尔并不?是人?类,他走到了远离人?烟的地方,就急速地变换了脚步,来到了沙利叶的宫殿外。
他迟疑地看着宫殿,以诺都升天了,弥赛亚还会在这?儿吗?
神之子可能已经回去天堂了吧?拉斐尔怯怯地想。
“我看到你?来了。”宫殿里走出一个比拉斐尔略矮一些的身?形,拉斐尔瞬间双眼?一亮,绽出了笑?容。
他小步跑了过去,弥赛亚又退开了一些,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他。
拉斐尔心里轻笑?,这?就是弥赛亚不?喜欢他现在模样?的原因吧?他喜欢俯视着什么,但还是少年?模样?的神之子的确是比拉斐尔矮上一些的。
“你?当?初为什么拒绝阿萨勒兹?”拉斐尔轻轻地问。
弥赛亚歪了歪头。
“别说是他与人?类相爱,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因为爱去否认一个人?的!”拉斐尔眼?神闪亮,肯定地说。
他曾经那么想过,因为弥赛亚并不?是什么至善至美?的准则。但一见到弥赛亚,他又觉得弥赛亚倒也不?会小肚鸡肠到那种?地步。
“阿萨勒兹杀死了他腹中的胎儿。”弥赛亚缓缓地说。
“果然。”拉斐尔听到了这?个他不?敢相信又总是忍不?住去猜疑的答案。

第56章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触, 但从听到天使?无?论什么性别?,都可以孕育生命之后,他就隐隐约约有一种?猜测, 阿萨勒兹对他隐瞒了什么。
像是阿萨勒兹或许曾经孕育过某个生命, 然后将它销毁了,拉斐尔总是会忍不住这样想。
阿萨勒兹来向当时作为医师的拉斐尔倾诉时, 他是那样的疲惫, 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厮杀,大病将愈的样子。
拉斐尔想要靠近为他治疗,但他那样悲伤地看着拉斐尔,坚定地摇了摇头?,就好像这是神赐予的,无?关奖惩全是恩泽, 他要全盘地去接受。
选择他做出了, 而后果他也将全数承担。
拉斐尔曾经那样地敬佩过他。但后来,阿萨勒兹变了,他与神抗争证明来的真心,被他轻易地再许给了更多人。
拉斐尔也不是没有怀疑过, 毕竟在?他从天使?的智慧那儿得来的认知中, 爱从不是禁忌, 僭越地诞育灵与肉的生命才是,因为那样的生命有天使?的力?量,却?没有天使?生来的德行, 他们有混沌的恶,将会给世间带了更大的灾祸。
不过拉斐尔直到现在?, 看到的还?是天使?后代们混沌品行中的善在?显露着,他对那种?天使?作恶的可能性并?没有太大的实感。
恶从不会消失, 也与是不是真正的天使?无?关,拉斐尔是这样认为的,毕竟地狱的魔君也曾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使?。
还?有一点拉斐尔当初总是想不明白,拉斐尔觉得,弥赛亚应该不会在?拒绝之后的惩罚还?加上身体上的折磨。不是因为神之子在?惩戒这件事上是个单线程的生物,不会将惩罚并?行地降下?。而是因为,阿萨勒兹的伤痕有些过于?轻了,那种?单一的攻击,不像是神的惩罚。弥赛亚的大张旗鼓明明更喜欢针对一个群体,而不是个人。
他是因为杀掉那个生长于?自己体内的胎儿才受伤的,不是弥赛亚给他的惩戒。
拉斐尔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说:“或许你看到了,我刚刚帮助一个人治疗了他……身体里还?未长成的生命。”
他没看弥赛亚,不知道神之子会对自己做的这件事做出什么反应。但他猜,剥夺生命降生的权利肯定是弥赛亚厌恶的,但在?这一点上,拉斐尔想坚持自己的看法,他不敢看弥赛亚,他怕弥赛亚表露出任何不赞同的表情,他都会忍不住动摇。
他不能动摇,弥赛亚或许是这个世界的完全正确,但他该知道,他的准则是另一个世界赋予的,这个世界的正确在?他那里,并?不是可以全然接受的正确。
他怜悯用身躯养育下?一个生命的生命,就像他世界里的准则一样,牺牲者才该去决定自己该不该为之牺牲,而不是被什么人安排。如果这是神的旨意,他认为拒绝这种?旨意,是一种?伟大的抗争。
这么多年来,拉斐尔更改了很多,前世那短短的十几年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实在?是沧海一粟,渺不可提。但拉斐尔到底是由那十几年才决定了他是拉斐尔的本样,从这方面来讲,这千百年虽久远,却?远不构成他生命的内核。
即便他忘却?了,却?依旧想要去坚持他最初的模样。
“不只是因为我的能力?是治愈。”拉斐尔低着头?,和弥赛亚对峙,现在?的他是有些怕的。
“即便我一无?所有,不是天使?,无?法疗愈一个未成形的生命,只要他询问我,我依旧会做出同样的建议。”
拉斐尔终于?鼓起勇气看了弥赛亚一眼,弥赛亚正静静地看着他,无?喜无?悲。
“我现在?拥有的是你给我的一切,”拉斐尔知道他刚刚的话讨巧了,他避开了与弥赛亚的冲突,他看着弥赛亚,忍不住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但如果你给我的力?量不支持我那么做,我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拉斐尔低下?了头?:“你尽可以剥夺我的力?量。”
说出这番话后,拉斐尔前所未有的轻松,心里一直横贯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是,没错,他这次的选择同弥赛亚的旨意一致,但他毕竟是异世的价值观,他无?法像围居神侧的天使?那样,以神的准则为准则,正确为正确。现在?他与弥赛亚没有罪与罚的冲突,但以后呢?他们的时间这么久远,保不齐哪天,就走向?两个选择了。
拉斐尔知道,天使?与治愈的力?量强悍、难以匹敌,他沉溺其中,难以自拔。他疯狂地依赖着这种?力?量,他知道自己总是犹豫,总是与世无?争的样子,只在?小?事上与弥赛亚喋喋不休,凡是涉及什么可能会是弥赛亚真正厌恶的,他都会敏锐地闭口不谈。
这种?力?量不属于?他,只是借用,如果他与赐予者起了冲突……
拉斐尔不敢去赌,他装聋作哑过很多次,但他总不能一直装聋作哑,渐渐地变成一个真正的、像弥赛亚规定好的、治愈的天使?。
他知道,要想保持仅存的自我,就必须舍得一些东西。在?他还?想得起去割舍这些的时候,他想直截了当地告诉弥赛亚,就当作是对未来自己的一种?逼迫。
拉斐尔沉默了下?来。
“你的治愈起效了,是因为那个躯体里还?不曾接纳灵魂,成为一个真正的生命。但倘若是真的生命在?那儿,你还?是做出同样的选择,对那个生命,你愿意亲自去孕育他吗?”弥赛亚突然问他。
拉斐尔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莫名其妙,他不假思索地就要满口应答,在?那一刻,油然而生的自豪感让他骄傲地像个从始至终都纯白无?瑕的高尚之人。
但即将点头?时,他迟疑了一下?,又仔仔细细地思考了这个问题,才回答说:“在?我拥有治愈的力?量时,我知道我是可以养成一个未成形的胎儿的,那对我来说毫不费力?。但如果我是人类……”
拉斐尔沉默着想了一会儿,心中百般复杂,他叹息着说:“孕育对人类来说,损害太大太大了,就算是男子可以孕育,我也不会去选择承担。”
弥赛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阿萨勒兹……”拉斐尔缓缓地开了口,他的确是观感复杂,他支持了那位向?他求救的天使?后人,按理来说,他也应当去支持诞育生命本身的阿萨勒兹。
他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或许是阿萨勒兹已?经亲自动了手?,又或许是阿萨勒兹后来开启了多妻的恶行,拉斐尔无?法去客观地评价这位他曾经亲近又敬佩的天使?。
“不愿意消耗自己的身体去孕养另一个生命,这并?没有错。”拉斐尔还?是坚持了他的原则。
“或许,”弥赛亚随意地点了点头?,“如果他是人类,或者是什么兽类,那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件事不该发生在?一位力?量强大的天使?身上。”
“可他去杀死那个生命,也受了场大病,那不正是说明,孕育本身对他的消耗也很大。”拉斐尔疑惑地说。
弥赛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杀死了一个成形的、真正的人类的天使?,即便它不愿意与自己的父亲为敌,它死后消散的躯体也会对阿萨勒兹造成极大的冲击。”
“那个生命原先该是由他的恋人诞育的。”弥赛亚突然又说。
拉斐尔愣愣地看着他,恍惚之间,他似有所悟,心潮激湃地说:“你是说,他早就知道他们会孕育一个孩子,但他坚信,承担孕育职责的,应该是另一方?”
“那他……”拉斐尔长摇了摇头?,“的确愧对天使?的头?衔了。”
弥赛亚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拉斐尔。
“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我祝福了他们。”神之子有些愉悦地回忆起了往事。
拉斐尔情不自禁地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这样的弥赛亚似乎有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恐怖。
弥赛亚微微地朝他笑着:“我允许他们诞下?真正的、灵与肉完美相融的生灵。”
拉斐尔屏住了呼吸。
“诞育一个智慧的躯干很难,曾经的人类需要经历漫长的怀胎,但她们辛苦诞下?的依旧是早产儿,无?法很快脱离母体。”
“灵与肉完美结合的躯干就更难了,人类根本无?法承担。”
弥赛亚叹息地摇了摇头?:“阿萨勒兹的爱人孕育了一个生命,他很开心。”
“灵魂在?其中诞生,那是一个崭新的、未被污染过的灵魂。”
“在?她的身体里孕育那样与她完全不同的灵魂,她会逐步走向?死亡。”
“但阿萨勒兹可以。虽然没有天使?孕育过生命,但孕育本身对它们来说并?不是难事。”
拉斐尔头?皮发麻地看着他。
弥赛亚依旧是微微笑着的:“我祝福了他们一家?,他的恋人与孩子都从死亡的漩涡中逃离,他也将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
弥赛亚收起了他的微笑,摇了摇头?。
“他在?人间学到了一些不好的品行,孕育是低等的,不该由他来进行。”
“他竟然产生了那种?想法。”
“欲望与自私开始在?他的血液中流淌,堕落开始了。”
“阿萨勒兹拒绝了我的赐福,他杀死了那个懵懂的灵魂。”
“那其他的天使?呢?”拉斐尔闭了闭眼睛,悲哀地问。
或许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更多的生命陷入长眠。
弥赛亚静静地看着他,叹息着说:“他们合力?去逃避了神的恩赐。”
“逃避?”
“他们最初只以为那是阿萨勒兹身上的个例。但他们孩子的灵魂也成形了,他们终于?发现了,那是我对全部天使?的祝福。他们恐惧那种?孕体的转移,开办了隐秘又淫靡的派对,被欲望吞噬的灵体也就无?法再诞育强大又纯洁的生命了。”
“孕体不会再转移了。”
“他们也永远地被天堂拒之门外。”
“那是他们的选择。”
拉斐尔沉默地消化着这一切,但这些知识对他来说,到底是崭新的,他有些跑神,问出了那个一直横贯自己心中的问题。
“既然天使?的后人不分男女都可以孕育,那为什么一直以来,生育的都是女性?”
“就因为她们孕育的灵魂不够强大,无?法转移?”拉斐尔摇了摇头?,“我觉得这说不通,按理来说,双方都可以,孕育该是随机的才对。”
弥赛亚似乎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是体位,如果你和天使?的后人们交流过,就会发现,女性上位是他们的禁忌。”
拉斐尔有些惊讶地看着弥赛亚,他没想过答案会这么简单。
弥赛亚摇了摇头?,叹息着回到了沙利叶的宫殿,他知道拉斐尔的工作还?没结束,治愈的天使?会选择在?人间行医结束他新的一生。
拉斐尔一路上都在?反复回想着弥赛亚叙述的故事,魂不守舍地回到了自己的医馆,即便有过猜测,但真实给他的冲击也让他久久难以消化。
他在?医馆附近又看到了那个男孩,诺亚。
男孩瘦弱了很多,也沉默了许多,他之前虽然也沉默过,但那是见到陌生人的腼腆,他的眼神中依然带着对世界的好奇与欣喜,他跟拉斐尔呆了一会儿,很快也就振奋了起来。但现在?,他却?过早地呈现了与年龄不符的愁苦。
拉斐尔远远地看着,就知道男孩是来看什么病的,他摔伤了,虽然伤口几乎都已?结痂,更伤痕累累的是他的心,但史前的人类不看心理相关的疾病。
拉斐尔是治愈的天使?,他可以为诺亚瞧瞧,虽然心理上的创伤是连他也无?法治本的。
天使?这样想着,努力?扬起一个轻松的微笑,走近男孩。
“我最近几天出去办了件私事,等久了吧,现在?可以进屋了。”
诺亚立刻抬起了头?去看他,脸上先露出一种?拉斐尔无?法描述的惊喜与放松,但很快又变成了惊慌失措。
男孩低下?了头?,使?劲地摇了摇。
“我没有生病,我只是来看看,您好久没回来了,我还?以为……”
他是来怀念这位温柔的医师的。
拉斐尔顿了一下?,诺亚的表现不符合常理,城中可能又有些新的变化了。但他没选择问这孩子,他认为一个孩子不该承受太多,他牵着诺亚的手?往前走着。
“你受伤了不是吗?还?没好全,去医馆里治一治吧。”
诺亚惊讶地小?声叫了一下?,又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我真笨!你可是医师,怎么会不知道我受伤了!”
拉斐尔微微笑了一下?。
但诺亚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有钱,看不起病的。”
拉斐尔有了不好的预感。
“各地的医馆都是城主府设的,其中的花销不是也由城主府全部承担吗?”
“他们说改革了,以后医药自费。”
诺亚又急急忙忙地问拉斐尔:“您不知道这件事?”
男孩叹了口气:“您这里这么偏僻,还?是快些搬到更繁华的地方吧,那样来看病的人可能会多些,您的生计也有保障。”
温柔的医师停了下?来,诺亚第?一次见到他愤怒的模样。
但医师即便是愤怒,也强忍着怒气,只是低声地、难以置信地问:“他们忘了以诺的规训?保障全部人类的生活,这可是以诺建立这座城镇的初心!他们改了医馆,全把以诺忘在?了脑后。”
拉斐尔深吸了口气:“这里可是以诺之城!”
他蹲下?来抱住了诺亚:“孩子,是这座……”
拉斐尔愣住了,他看到诺亚的的表情突然变得悲伤了起来。
“先生,我们的城市改名了,它不再是以诺之城了。”
“它叫索多玛。”

拉斐尔将诺亚领到了自己的小屋里去。
“请跟我说说这里发生的事吧!”治愈的天使这样诚恳地请求着男孩的援助, “我去了另一个遥远的城市,对这里发生的事并不了解。”
“请告诉我更多吧,作为交换, 我可以为你治疗身上的上。”
男孩重重地点了点头, 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当然?会告诉您城里发生的一切!”
“但?我并不需要您的治疗。拉斐尔先生,城里已?经变了, 您该多为自己考虑一些。”男孩有些担忧地望着他, “我听?说外面的医馆已?经有很多家倒闭了,他们的盈利承担不起高额的开销,因为……”
男孩难以理解地低下?了头,“他们说,这座城镇本?就不需要那么多医馆,从前的城主是在做多余的事。”
男孩的表情除了悲伤, 更深的是困惑:“他们说的似乎是对的, 但?是……”
拉斐尔蹲了下?来,抱住他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你觉得以诺城主的决定,对所有的人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诺亚迟疑着没有回答。
“他让所有的人都团结一心, 不需要为衣食发愁, 生病也有所去处, 不会突然?地遗憾离世。这就是以诺之?城建立的初衷,所有人共筑一心,守望相助, 但?现在,他们背叛了这个誓言, 将偏远的村落置于?不顾……”
“那是过?去的事了,”诺亚想了想, 说,“我听?说过?,他们说以诺的决定已?经无法再适应我们新的城市了,我们的城市有了新的需求,旧的法则不再是庇佑,而是完完全全的束缚。只有彻底抛弃以诺的影响,我们的城市才?能走向新的未来。”
“谁说的那种话?”拉斐尔轻声而柔和地问他。
“大多数人。”
“大多数?”拉斐尔轻轻地笑了下?,“是那群长了许多眼睛的大多数?”
“您见过??”诺亚惊讶地抬起了头。
“在我离开之?前,有过?那样的人来看病。”拉斐尔回答说。
“我还?以以为我们这种地方,不会有那种人呢?听?说他们是天使的后裔,那许多的眼睛就是他们的荣耀!”
“我们这种小?地方,居然?也能被他们涉足。”
拉斐尔轻笑着摇了摇头,别说天使的后裔了,就连天使本?人都来过?呢,以诺升天时,诺亚在外面遇见的百岁老人,不就是……
拉斐尔顿住了,他突然?意识到,天使不该是随处可见的,这里的确偏僻,但?对他们来说,却有一个充满吸引力,完全有理由推动他们来这儿的对象——与神相伴的治愈天使。
他们知道拉斐尔的踪迹不足为奇,毕竟拉斐尔走的应当是他们掌控下?的医疗体系。
诺亚不知道个中缘由,见他摇头,忙解释说:“您还?记得以诺城主领回来的那群先锋吗?那是他们的祖先!天使的后裔跟我们普通人类不同,他们那么强壮、智慧、英勇,却不得不按照以诺的规定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蜷缩在角落中。他们为我们奉献了一切,用心血哺育着我们,怎么能总是被固化的规则所束缚?”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从前是因为普通的人类占据了大多数,我们害怕多眼的天使,所以他们必须去遵循同以诺的约定,隐藏起自己的身形。”
“如果人多是对的,”诺亚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医师,“现在更多的人是天使的后裔了,他们才?该是新的法则的决策者。”
“不,绝不是那样。”
拉斐尔摇了摇头,诚恳地看着诺亚。
“这并不是什么血缘多寡的问题,而是如果他们现在不愿意保护你们,那么当他们中更强的去欺辱他们中的弱者时,也不会有人去保护他们。”
因为绝对的平衡原则被打破时,资源必定会更强有力地往汇集的地方流动,中间态将会逐渐消失,要么成?为更上层,要么成?为他曾经视若无睹的底层。上层总是少数的,拉斐尔知道,那些中间态的人绝不会全部端居于?上,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要成?为被欺压的底层。
他们怎么能站在至高者的角度,不去团结更容易成?为的弱势群体呢?
“弱者?”诺亚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们才?不是弱者。或者说,我们是因为现下?的规则才?成?为了弱者,但?就在新规发定之?前,一边贡献着自我,一边不得不隐藏着自己的天使后裔,才?是货真价实的弱者!”
“发展总是会有人做出牺牲,只是从前牺牲的是他们,现在轮到了我们。”诺亚说出了这种话。
拉斐尔又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诺亚会说出这种回答。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这才?发现,他只不断地用前世的经验去判定,却从未真的了解过?这个城市,所以当诺亚用他的语言说出自己的处境下?的想法时,拉斐尔就失去了自己的节奏,无法掌控话题的走向了。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们的?”拉斐尔想了半天,轻轻地问。
“天使们的牺牲已?经太?多了,他们总不能等到我们所有人都变得富足起来。尤其?是现在,像我们这样偏远的、有些穷苦的地方已?经很少很少了,越来越多的人在供养着我们。”
诺亚坚定地看着拉斐尔:“你刚刚问我,大多数人是天使的后裔吗?是,也不全是。大多数就是大多数,包括我们普通人,当然?也包括我。”
“天使们的奉献那么多,我们不能总是坐享其?成?。”
“那不是坐享其?成?……”拉斐尔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固执的孩子解释,这是一种社会公益的普及,当一个城镇的所有人都被同样的供养体系覆盖时,他们便会空前的团结,这种团结带来的正向效益,是其?中的花销远远不及的。
拉斐尔看着男孩,想要告诉他,以诺之?城的发展,不全是天使的后裔,或者是那些先进地区的强者在供养,它还?包括了诺亚在的边缘村落,涵盖了他们的所有群体。
但?拉斐尔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去说出有说服力的话。他知道的只是空泛的、如同空中阁楼般的理论,这些理论是从实践中总结来的,他从没了解过?那些抗争,连能说服自己的话都说不出。
“如果你真的愿意,为何如此悲伤。”拉斐尔只能抹了抹男孩脸上的泪痕。
“因为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我习惯了被法则庇佑,无法脱离……”诺亚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先生,我从前是个愚昧之?人。但?现在,我想……”
“不是……”拉斐尔急急忙忙地反驳着这个心碎的男孩。
拉斐尔的话被男孩打断了。
“您是个好人,好人不该受生活所迫。”诺言认真地看着温柔的医师说,“拉斐尔先生,请多为您自己考虑吧!您值得更多更多。”
拉斐尔被男孩的话惊讶到了,虽然?力量是治愈,没什么攻击性?,但?他并不是什么弱小?的天使,他的力量甚至可以“治疗”暴虐的念头,让别人无法产生攻击的念头,与前世的镇定剂作用类似。只是效力更强,故而,拉斐尔对这种力量是有些恐惧的,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层面的医毒是不分家的,他怕自己掌握不好那个度量。
在这个世界上,能觉得他弱小?,能怜悯他无助的,恐怕只有弥赛亚了。但?面前几乎已?经一无所有的男孩却那样真诚地在怜悯着他,为他的生计发愁。
或许男孩不知道拉斐尔天使的身份,也不了解他的强大,但?一个孱弱的男孩去怜悯一个健壮的成?年人,那已?经是倒置的错位了。
“您该为自己考虑,您的医术很强,但?您太?心软了,先生。”诺亚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您是个强者,奉献了太?多,不能总是那样牺牲,您被以诺的法则压抑坏了。”
拉斐尔沉默地看着男孩,他无法说服男孩,也不知道怎样去说服。在这个境遇的发展下?,这个城市的人似乎就该做出这样的选择。
拉斐尔知道他们的选择是错的,只是因为拉斐尔比他们知道更多的历史,他知道只靠力量决定地位的人类社会必然?会从稳定中崩塌。但?这里的人不知道,他们只能让历史的发展去证实,团结才?该是他们坚持的主题。
“那谁来为你考虑呢?”拉斐尔轻轻地抱住了男孩,“你受伤了,却那么久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那你的以后又该……”
诺亚的眼眶越发湿润了。
“从前,他们为我考虑的已?经够多了。”男孩伏在拉斐尔的肩膀上,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也该学着自己走下?去了。”
拉斐尔无言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你的理想呢?”
“理想?”诺亚羞赧地低下?了头,“先生,我是如今才?知道,我从前的想法是多么的狭隘啊!”
“我只是因为对眼睛的惧怕,就去厌恶高尚的、为人类提供那么多帮助的天使!不记恩惠,只着重自己的感触,去排斥有恩于?自己的对象,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羞耻的事吗?”
“先生,我们不是必须要去惧怕天使的形态的。”诺亚轻轻地说,“在新的教导下?,我们已?经不会怕那样的荣耀了。”
拉斐尔却有了另一个疑问:“公共的医馆消失了,那学堂还?存在吗?”
诺亚眼神一空,悲伤地摇了摇头。
“你还?是上学的年龄。”
“我已?经不上了。”
拉斐尔愈发地愤怒了,公共教育的剥离,是比医疗更加难以忍受的事。
没有书籍,不能接触更多知识,落在底层的不就再也无法崛起了吗?
“先生,那本?该就是我们的命运。”诺亚似乎看懂了医师的愤怒,他叹息着摇了摇头,“我们本?就是盗取他人成?果的窃贼,如何能世世代代地继续这种命运呢?”
“难道你们不曾种地?不曾开采?不曾劳作?不曾产出的资源运往它处?你们世世代代都这样做,给?他们最基本?的生活所需,怎么能被叫做窃贼?”拉斐尔隐忍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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